作者:曹鸽子 日期:2015-11-04 14:32:49
这是一本采访手记,也是一本青春物语。书中描写了七个中国女孩在纽约学习、工作、生活、拼搏的故事;探讨了爱情、独立、成长和自我寻找等在海外留学浪潮中,八零后独生子女人群面临的独特问题。用传统纪实文学的方式,以自己的游历和看法为主线,中间穿插人物故事,和人物的交往融入在叙事中。本书简介:
作者的话:
一切始于爱情。
纽约之于我,是一道幽暗走廊尽头的光。我爱电影、文学、爵士乐里那座不眠城,爱八百万种死法。
我曾经以为爱情是纽约给我的终点,但是这座城市告诉我——没有谁是谁的终点,我们永远都是独立的个体。等我真正明白这一点时,我决定为我和我的女孩们创作。
她们是——
ABT芭蕾舞演员,华尔街私募股权投资经理,Parsons学生、时装设计师,常春藤联盟临床心理学硕士,TomCruise家的钢琴教师……
她们诞生于1980年之后的中国独生子女浪潮,是改革开放之后,开花结果的一代。
她们全部在纽约受过硕士以上高等教育。十年内她们将回到中国,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
她们大多拒绝相信亲密关系,纽约城即是情人,性唾手可得。
几乎所有人都对纽约抱有某种情怀,对中国则怀有一种近乎绝望的乡愁。我写下我和她们的故事,希望与你一起分享我们的爱与孤独。
作者简介:
曹鸽子,女,1983年北京生人。
作家,插画家,游荡者,现居纽约。
(2005.6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动画专业。
2003-2005.10年于CCTV动画部实习工作。
2005.11-2006.11于上海《DigitalPhotography》杂志社工作,职位编辑、执行主编。
2006.12-2010.10于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青年视觉VISION》杂志社工作,职位编辑,专题总监。
2007.3-2008.6于北京《LuxuryTimes》任执行主编人。
2008.6-2010.1成立独立杂志《FACE》,任副出版人,执行主编。后杂志卖于其刊号方。更名《缤纷》。
2010.10-2012.8辞职,旅行,写作。
2012.8-2014.1于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青年视觉VISION》杂志社工作,职位专题总监,同时旅游、写作。曹鸽子,女,1983年北京生人。
作家,插画家,游荡者,现居纽约。
(2005.6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动画专业。
2003-2005.10年于CCTV动画部实习工作。
2005.11-2006.11于上海《DigitalPhotography》杂志社工作,职位编辑、执行主编。
2006.12-2010.10于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青年视觉VISION》杂志社工作,职位编辑,专题总监。
2007.3-2008.6于北京《LuxuryTimes》任执行主编人。
2008.6-2010.1成立独立杂志《FACE》,任副出版人,执行主编。后杂志卖于其刊号方。更名《缤纷》。
2010.10-2012.8辞职,旅行,写作。
2012.8-2014.1于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青年视觉VISION》杂志社工作,职位专题总监,同时旅游、写作。
2014.1-至今,于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青年视觉VISION》杂志社任特约编辑。)
目录:
前言
说过多少再见从来都笑着
帅女
全世界的黑暗中,一簇火柴般的光亮
芭蕾舞者是宇宙的时机
我想知道世界的边界
ALettertoMOMO
美美、笛子和我Jenny
私募股权投资经理
摩羯座
年龄不详,Jenny希望保持装嫩的权利
生于江苏省常州
纽约时间2年
本科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
哥伦比亚大学金融投资MBA
现任纽约INVUS亚太区私募股权投资经理
米老鼠与Prada
我特别想找到一个金融行业的女孩,能够一字、一句、毫不质疑、掷地有声地说出我不敢说出来的欲望。关于金钱、关于男人、关于相貌、关于自身想从脚下所踩的这个地球所榨取的东西。
找到Jenny花了一番力气。首先,我和纽约的金融圈几乎没有交集,朋友们介绍来的大多是男人,好不容易找到符合我要求的中国女孩,见面下来又不满意。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我既要求对方有骨子里的贪婪,又必须能从心底喜欢上她才愿意交往。于是就这样在纽约寻寻觅觅了几个月后,我爸爸突然要求我去请他小学同学的女儿吃饭,结果对方漂亮的妹妹不仅抢着埋了单,还介绍给我她在哥大读MBA时的同班同学,Jenny。
去见Jenny是一个异常炎热的夏日周末,她约我去中城一家PinkBerry,即满纽约遍地开花的冻优格连锁店,相当于冻优格界的麦当劳。我一走进门,就看到一个气势磅礴的中国姑娘站在柜台前点单,身穿一条紧身弹力碎花U字领短裙,前凸后翘,乌黑的长发汗淋淋地贴在白皙的后背上,每根发丝都散发着肾上腺素旺盛的金光。我在10米开外就看出这姑娘的整张脸都是整的,眼角、双眼皮、鼻子、下巴……包括翘得夸张的胸和屁股。我已经厌倦了威士忌吧里的商务女性,刹那间对她便坠入爱河。
我走上前和她打招呼,她开心得夸张,让我的心情也变得超级好。我们各端了一筒冻优格,在店里一边挖着吃一边聊天。近距离看,她的妆浸在汗水里化成一片,如果换作我早就不敢抬脸,但Jenny毫不在意,光芒万丈,自信得仿佛3分钟前刚有一个造型团队帮她定过妆。
根本用不着我开口提问,Jenny自己便像机关枪扫射一样咚咚咚讲起来,眉飞色舞,语速每秒500字,惹得邻桌的人频频向我们投来不满的目光,但Jenny一眼都没有瞟过旁边。被Jenny轰炸了三个小时后,我脑海中的商务女性形象被甩得无影无踪,就她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Jenny是个非常普通的女孩。她和无数中国孩子一样,来自一个普通百姓家庭,有个非常好用的脑子。但和无数孩子的不同之处在于Jenny似乎从懂事起,就非常明确自己人生的方向,并一直朝自己要的方向走,从未犹豫过。
高中以前的人生,全关乎拿到最好的成绩,交当时最好的男友,做最好的女儿;高考时,很明确自己要考出家乡去上海;读大学时,所交往的男友要能帮她开阔眼界,毕业时对工作的要求亦很明确:最赚钱的。从第一份工作起,她便开始计划来美国读书,于是存钱、考GRE、积累资历;被哥伦比亚大学录取,来到纽约的第一天就开始为了落脚行动起来,找工作,找资源,找男友;MBA毕业时,她已经有一份在很多人看来她根本得不到的工作,亦有一份令人称羡的感情。虽然我认为她的整容效果仍有提升空间,但男人们似乎完全看不出来,我们走在街上,不少男人对她挤眉弄眼。
Jenny对自己的外表、学历、身份、收入、朋友、伴侣、生活状态有着一套明确的标准,并随着自身的提升一步步提高这些标准,这种品质让她在看似普通的人生模式中一往无前。现在她住在公司帮她在中城租的漂亮公寓,乘商务舱在全球各地旅行,而且这一切都是靠她自己的双手挣来的。
有人觉得羡慕,但是任何一个背井离乡的人,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Vivian不会苦着脸去讲自己受的苦,她有艺术家骨子里的清高;Jenny会讲,她当笑话讲,一边自嘲一边解围,有生意人的圆润,让我听了不心酸,只是佩服。
很多事情Jenny做得到,不代表你我做得到。复杂的不说,简单来讲比如我们也会聊到夏天了如何减肥,Jenny说自己连续几周不吃饭,只吃酸奶和橙子,见男友之前,连橙子都不吃。我看着她一尺七的腰围,下决心如法炮制,坚持不到4个小时便发现自己正坐在蛋糕房里大吃。更不要提她每天寥寥几小时的睡眠,和上学期间没日没夜的论文和面试。没有所谓举重若轻的成就。
我在纽约见过许多女孩,当然也有在中央公园聊天的经历,但几乎全部是在漂亮的餐厅或咖啡馆,只有Jenny一个人,第一次在冻优格店,第二次是在一家吵得吓人的星巴克,两个人只能用喊的;第三次干脆连星巴克也不去了,在街角的花坛坐了三个小时;第四次在她公司楼下折返走;第五次在一家上班族家庭小餐馆说到打烊;第六次……总之从没有在正经地方待过。Jenny完全不在乎所谓环境,她在任何条件下都能迅速进入状态,一秒钟都不浪费。流浪汉在我们脑袋顶上骂街也丝毫不会影响她的逻辑,我敢肯定Jenny在菜市场也能把GRE考出来,她是我所遇见过专注力最强的人之一,和她对话像在打仗,双方都精神高度集中,每一秒都得到高效利用。每次去见Jenny,我都开心得像个学生,马上要去听喜欢的老师的课。那种通过语言获得力量的感觉非常好。
金融人给外界的印象多是贪婪、计较,事实上这种欲望更多是针对工作。Jenny本人是非常热情直爽的女孩,毫不吝啬给人帮助,办事极度靠谱。她很忙,但会保证每周至少和我见一次面,从不爽约。有阵子我的皮肤不稳定,她便寄了一套有机护肤品给我。去她家采访拍摄时,她早早给整个团队煮好排骨汤,摆好一桌子荔枝芒果,买了各种口味的冰激凌等着我们,让大家非常感动。
虽然Jenny的周薪比很多人的月薪都要高出几倍,但她平时浑身上下一件名牌也没有,一直穿一双脏兮兮的坡跟夹趾凉鞋。突然有一天那双鞋变干净了,一问,原来是那双实在太脏所以扔掉了,换了一双一模一样的新的。她总是提着一个土气的Coach小包,里面装着初中生才用的米老鼠红色PVC钱包,另外一只布袋子装着要去公司换的衣服。我本来以为她一直都是这样不讲究的,直到去了她公司,才发现她的办公室里放着一堆Prada高跟鞋和名牌套装。之后再去她家时,发现她有整整一衣柜从中国带过来的定制丝绸旗袍和丝绸连衣裙,长长短短,花色素色,不下上百件,都是她穿去参加活动、约会用的。原来她并不是不懂游戏规则,而是只愿把精力花在刀刃上。我认为目前的她只是还没有能力对这些社会标准说不,当有一天她可以只穿夹趾凉鞋去参加董事会时,一定会把所有Prada送给朋友。
“你与梦想角力吗?你与影子竞争吗?你在睡眠中行动吗?时间已逝去,生命不再来,你与琐事较劲,自己的愚蠢断送了你的命运。”①
Jenny的存在即是不断地提醒我:不要因为你自己的愚蠢断送你的命运。
Jenny:世界的边界
零售业投资有这样一个边界理论:你去看一个商店好不好,最重要的是一进门能不能看到边界。如果顾客能够看到建筑四面的墙,他便会觉得安心,就会进来。看不到墙的店让顾客担心,他就会离开。鉴定边界是人类本能的安全感,所以在设计店面的时候零售商一定要弄出墙,不能把货架做到顶端,要让你的顾客看到边界。
读到这个理论的时候,我就突然意识到:人生也是一样的。如果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边界,那么你的人生将非常盲目。
比如你是一条小鱼,你觉得自己在大海里,你是不想动的,你要节省体力、凑合浮着。但如果你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游泳池里,你是会游的,你知道我如果努力一点是可以游到某个地方的。这就是边界的意义。
我一路来到纽约,见过比尔·盖茨,和巴菲特吃过饭,去过他家,就那么一个小破房子。我成为门萨会员。我自己虽然还没有到世界顶端,但是我认识了在世界顶端的人,知道这个世界的边界是什么。然后我知道我的位置在哪里,知道以我的能力,可以走到哪儿。
我过去在上海认识的人跟我讲,他们觉得一年能够赚到一百万的人都是有钱人。我说那你知道赚一百万和赚一千万的差别吗?或者身价几亿的?他们说,都是有钱人嘛,没有差别。我觉得你在上海按理说已经可以看到中国的边界了,但是事实上他们依旧不知道边界在哪里。
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一个月收入也就一万多块。于是我妈妈当时就问我:你看人家的房产中介一个月也可以挣一万多,你工作那么累,怎么才挣那么点儿钱啊?你没有办法跟她解释,因为她的边界和你的边界是不一样的。
读上海交大时,我有一个室友。那个时候我爸爸生病了,我一直都要打工赚学费,所以学习也不是特别认真。这个室友比我认真多了,成绩比我好,拿的奖学金也比我多。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毕业了以后,虽然她也拿到了一个四大会计事务所的工作,但她没有去,而是选择了上海银行。当然,上海银行工作稳定,轻松,而且刚开始入行的时候两家钱上面是差不多的但是做到现在,我们之间的差别就已经很大了。
看上去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选择,但就像一个二叉数列,你在这个方向停滞,我一直往那个方向走,十年下来就是质的区别。她现在一个月收入只有两万人民币左右,可是在她看来已经是挺好了,在上海看来也是可以了。但偶尔她也跟我说,她对纽约很好奇,想过来看一下,但是上海银行管得很死,她也没有假期。我觉得她的人生好像被框死了,我绝不会想要她这样的人生。
这就是一个选择问题,我觉得她可能比我聪明,只是我比她努力一点,选择比她勇敢一点,而且我一直往我要的方向走。
我从没觉得我生下来就能去哈佛、能做全人类的top5%,我也从不会觉得人生很容易。我在江苏常州长大,和很多二代比起来,我家里什么都没有。几年前,我妈跟我说,你的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不安稳下来?但是我从很早就知道我一定要到纽约来,读一个很好的学校,我要看看世界的顶端是什么样子的。
我觉得我人生中所有的东西,都是要靠自己尽最大的努力才能得来的,所以我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来纽约之前我的工作是咨询,不是金融行业,但我就是想做金融——我想做投资。大家都说投资这个东西是最聪明的人做的事,那么如果我做了,就说明我很聪明。在上海的时候,我读了很多投资的经典案例,那些投资界的故事像电影一样跌宕起伏,特别精彩。我看到资本运作起来的时候,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像我这样没有什么才华的人,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去超女海选都会被淘汰,那么我能做什么让自己变得重要一点?
资本。
做投资是借力,把别人的钱化作自己的权力,曲线救国。以前做咨询的时候,我们给人家一些建议,其实人家是不会真正把第三方的意见当回事的。我现在是投资人就不一样了,我让你干吗你就干吗,我一个电话打过去只是问一个很小的问题,人家CEO立刻停下手上所有的事情,存在感完全不一样。
我觉得以我的能力,身价几十亿比较难,但是身价几千万是可以的。拿到几千万之后,我要去哪个公司、我要做什么样的投资、我老公要长什么样的、我小孩生了以后上什么学校,我都想得很清楚。但如果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顶端是什么样子,如果我觉得有一百万就算是有钱人,那我永远是被动的,被命运左右。
初中、高中、大学,我都是学校的四百米冠军、八百米冠军、一千五百米的冠军。我不是一个爆发力很好的人,一百米跑我是拿不到前几名的,但我很有耐力,一千五百米我可以匀速加速一直跑到最后,结束时比第二名快一圈。我喜欢跑步,你要永远去追前面的人,还要超过他。
同样,人生就是一会儿快跑、一会儿慢跑的过程。你只要不折返到原点,走走停停是没问题的。但你必须一直想着自己要做什么。你不能太功利地说我要赚多少钱,这个会让你永远陷在深深的自卑中。你别想着我生下来就是李嘉诚的小孩。我不是李嘉诚的小孩,我也做不成李嘉诚他妈,但是我觉得我能活得比我出生的那个小城市的普通工薪阶层的家庭的小孩要好很多,那就好了。
我现在的状态是我当年的朋友、邻居、中小学同学想都不敢想的境界。但是我不会去跟他们谈我的理想和生活,甚至也不会和我的家人谈。我就告诉他们,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他们不能理解你付出的那些努力和痛苦——因为他们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边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