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谷崎润一郎,陈德文 日期:2016-01-26 16:12:04
★2015年是谷崎润一郎逝世50周年,为此出版其代表作向其致敬。
★纪念珍藏版《阴翳礼赞》为全新的美学经典读本。
★文学大师带你走过东瀛美学之旅,一本书就能读懂日本美学。
★旅行时带上这本影响安藤忠雄、原研哉的经典读本,将使你的日本之行渲染上不一样的味道。
本书简介:
《阴翳礼赞》是日本文豪谷崎润一郎的随笔集,收录《阴翳礼赞》、《懒惰之说》、《恋爱及色情》、《厌客》、《旅行杂话》、《厕所种种》六篇随笔,是谷崎润一郎的随笔代表作。其中最广为人知的《阴翳礼赞》从“阴翳造就了东方建筑美”这一观点出发,衍生开来,探讨了东方建筑和文化的精妙之处。其他各篇也围绕东方和西方文化的差异,行文挥洒自如,旁征博引,妙趣横生,可以说建立了一个“谷崎式”的东方美学体系。
2015年为谷崎润一郎逝世五十周年,为纪念这位被称为“大谷崎”的日本文豪,上海译文出版社特推出“谷崎润一郎逝世五十周年纪念珍藏版”《阴翳礼赞》,由著名日本文学翻译家陈德文先生修订,以这一极具文学和美学价值的谷崎润一郎代表作精装版的出版来纪念这位令人难忘的文学大师。
作者简介:
谷崎润一郎(1886―1965)是日本唯美派文学大师,早期作品追求从施虐与受虐中体味痛切的快感,在肉体的残忍中展现女性的美,故有“恶魔主义者”之称;中后期作品回归日本古典与东方传统,在与诸多社会关系疏离的背景下,幽微而私密地描述了中产阶级男女之间的性心理与性生活。谷崎的小说世界充满荒诞与怪异,在丑中寻求美,在赞美恶中肯定善,在死亡中思考生存的意义。他的散文世界则洋溢着浓郁的日本风,耽溺于阴翳的神秘、官能的愉悦与民族的风情。其代表作有散文集《阴翳礼赞》,小说《疯癫老人日记》、《卍》和《少将滋干之母》等。
一般说来,谷崎润一郎在文学界被称为“大谷崎”,长时期以来一直受到优越的待遇。谷崎本人也曾经说,自己发现了和川端康成之流的人相异的处世风格。
——日本评论家
没人会拥有如此独特的审美视角——可能除非是日本文人。他是岛国上中国文化和艺术的真正意义上的专家,更是东方文明本质上的传承者和诠释者。
——作家张炜
世界上大概没有一位作家,像谷崎那样毕生致力对美的探求,这种探求又是如此极端,如此无所限制。正因为无所限制,他的作品与社会发生了某种关系。谷崎只针对美,并不一般说来,谷崎润一郎在文学界被称为“大谷崎”,长时期以来一直受到优越的待遇。谷崎本人也曾经说,自己发现了和川端康成之流的人相异的处世风格。
——日本评论家
没人会拥有如此独特的审美视角——可能除非是日本文人。他是岛国上中国文化和艺术的真正意义上的专家,更是东方文明本质上的传承者和诠释者。
——作家张炜
世界上大概没有一位作家,像谷崎那样毕生致力对美的探求,这种探求又是如此极端,如此无所限制。正因为无所限制,他的作品与社会发生了某种关系。谷崎只针对美,并不针对社会,但是社会关于美的意识与谷崎对美的探求有所冲突,在他看来这实际上是为美和审美规定了某种限度。而对谷崎来说,美没有任何限度,审美也没有任何限度。
——作家止庵京都有一家著名餐馆,叫“草鞋屋”。这家餐馆的客厅历来不用电灯,以点燃古老的烛台而广为人知。今年春天,我走进这家久违的餐馆一看,不知何时又换成了纸罩电气座灯。我问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回答说去年。“很多客人反映,蜡烛太暗,没办法这才改成这个样子。有的客人喜欢老样子,我们就送上烛台。”我此行是专为恋旧,所以请他们换上烛台。这时候我感到,日本的漆器之美,只有在这朦胧的微光里才能发挥到极致。草鞋屋的客间是小巧的“四叠半”茶室,壁龛的柱子和天棚等设施都泛着黑黝黝的光亮,使用电气座灯也还是感到黯淡。如今再换成更黯淡的烛台,烛火摇曳,灯影里的饭盘、饭碗,一眼瞅去,蓦然发现这些涂漆的餐具变得幽深、厚重起来,具有先前无可比拟的魅力。由此可见,我们的祖先发现漆这种涂料,并挚爱漆器的光泽,这不是偶然的。听朋友萨巴卢瓦说,印度现在鄙视使用瓷碗,而多用漆器。我们相反,只要不是茶会、仪式,饭盘和汤碗之外,几乎都是瓷器。一提到漆器,就觉得俗气,缺少雅味。这种感觉也许是采光和照明设备所带来的“明朗感”引起的。事实上,可以说,没有“黯淡”作为条件,就无法体味漆器之美。如今出现了白漆这种东西,但自古以来,漆器的肌理唯有黑、褐、红,这三种颜色是一重重“黑暗”堆积出来的,可以看做是在包裹四围的黑暗中的必然产物。绘有漂亮泥金画的光亮的涂蜡首饰盒、文几、搁板等,有的看上去花里胡哨,俗恶不堪。假如使这些器物周围的空白充满黑暗,再用一盏灯光或一根烛火代替日光或电灯映照过去,那你看吧,原来花里胡哨的东西就会立即变得深沉而凝重起来。古代的工匠在这些器物上涂漆、绘泥金画的时候,头脑里必然想到这种黑暗的屋子,以追求作品在贫光环境里的效果。即使是豪华的烫金器皿,看来也是考虑到浮沉于黑暗中的色调以及反射灯火的强弱程度。就是说,泥金画不适合在光明之处一览无余,而是供人们在晦暗之处,一星一点,由部分到全体,渐渐看到底光来的。那豪华绚烂的画面大半潜隐于黯淡之中,催发着一种无可名状的闲情余绪。而且,那闪光的肌理,于暗中看上去,映着摇曳的灯火,使得静寂的房间里,仿佛有阵阵清风拂面而来,不知不觉将人引入冥想之中。假如阴翳的室内没有一件漆器,那烛光火影酿造出来的奇妙的梦幻世界,还有那闪动的光明所荡起的夜的脉搏,真不知要减损几多魅力啊!这正如榻榻米上有几条小河在流淌,水聚满了池子,随处捕捉着灯影,逐渐变得纤细、幽微、闪闪跳跃,在夜的肌肤上织造着泥金画般的绫罗。总之,作为餐具,瓷器固然不错,但瓷器缺少漆器那样的阴翳和深沉。瓷器用手一摸,重而且冷,传热快,不便于保温,再加上一碰撞就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而漆器手感轻柔,不会发出刺耳的响声。我每次端起汤碗来,就感到掌心里承载着汤汁的重量,我最爱那新鲜而温暖的情味。那感觉宛若手里捧着一个刚落地的婴儿胖乎乎的肉体。汤碗至今依然使用漆器,这是很有道理的。瓷器不可用来盛汤汁,首先,一掀开盖子,汤汁的内容与色泽就一览无余,而漆碗的好处是,揭开盖来送到嘴边这一瞬间,当你看到幽深的碗底无声沉淀的液体同容器的颜色相差无几时,那是什么心情?人固然不能分辨碗底的幽暗里有些什么,但手里能感觉出汤汁缓缓摇动,碗边上渗着些微的油汗,由此可知从这里还在不断腾起水气。这水气使人在汤汁未送到唇边之前,已经朦胧预感到了香味。这一瞬间的心情,比起将汤汁盛在浅白的西式瓷盘里,真是天壤之别啊!应该说,这是一种神秘,一种禅味。
我把汤碗置于面前,汤碗发出咝咝声,沁入耳里。我倾听着这遥远的虫鸣一般的声音,暗想着我即将享用的食物的味道,每当这时,我便感到堕入了三昧之境。据说茶人在听到水沸声时,就联想到山上的松风,进入无我之境,恐怕我也是类似的心情吧。有人说日本料理是供观赏的,不是供食用的,而我却说,比起观赏来,日本料理更能引起人的冥想。这是黑暗中闪烁的烛光与漆器,合奏出来的无言的音乐所起的作用。漱石先生曾经在《草枕》一书中赞美羊羹的颜色,这么说来,那种颜色不也是冥想之色吗?冰清玉洁的表层,深深汲取着阳光,梦一般明净,含在嘴里,那感觉,那深沉而复杂的色相,绝非西式点心所能见到。奶酪等与之相比,何其浅薄、单调!这羊羹盛在漆器果盘里,其表面的色泽看起来明显地黯淡而深沉,同样唤起人的冥想。人将这种冰冷滑腻的东西含在嘴里的时候,感到室内的黑暗仿佛变成一个大糖块,在自己的舌尖上融化。哪怕是口感不佳的羊羹,这时也会平添一层特别的美味。所以,不论哪个国家,总是想尽办法使菜肴的色泽和餐具、墙壁的颜色相调和起来。日本料理若于明亮之处、用洁白的餐具,吃起来会食欲大减。例如,我们每天早晨吃的红酱汤,观其颜色,就会知道是在黯淡的作坊里制造而得以发展的。我曾应邀出席一次茶会,端出一道酱汤,同平时所吃的毫无两样,那浓厚的红土般的汁液,于飘忽不定的烛影之下沉淀在黑漆碗里,看起来实际上是一种甜美而极富深味的颜色。此外,上方地区指京都、大阪一带。在吃生鱼片和腌菜时,使用一种名叫“黑溜”的浓质酱油当佐料,那黏稠而有光泽的汁液多么富有阴翳,而又能和“暗”相调和啊!至于白酱、豆腐、鱼糕、山药汁、白鱼片等发白的东西,周围明亮的时候,颜色就不显眼了。首先从米饭说起吧,盛在光亮黝黑的饭柜里,置于暗处,看起来既好看又能刺激食欲。刚煮成的白米饭,一打开锅盖,猝然腾起一股热气,盛进黑色的容器,粒粒赛珍珠,银光闪亮,日本人见了,谁不感到米饭的珍贵!细想想便会明白,我们的饭菜总是以阴翳为基调,和“暗”有着割不断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