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范存忠 日期:2016-03-08 11:04:47
国家“十二五”规划重点出版项目“范存忠文集”,为一代比较文学宗师范存忠先生学术著作结集,首次整理出版。文集共五册,悉心收录范先生六十多年学术生涯中散落各处的著作、论文和学术报告,系统呈现跨文化研究先驱的学术成就,以及开创比较文学影响学派的重要思想及其历史观、文学观、文化观。作为宝贵的学术熏陶与研究资料,“范存忠文集”为当代文学研究者的研究方法提供极佳范本。
本书简介:
《英国文学论集》收录了范存忠先生1943年至1964年间发表在各学术刊物上的英国语言文学论文。1979年由《南京大学学报》出版,作为向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三十年的献礼。三十年余年后重新整理出版的本论文集,收录文稿十一篇,包括作品评论、作家引介、戏剧评论介绍、社会问题评论、创作探讨,以及中英文学、文化关系,留存并传承了范先生珍贵的文学研究资料和思想。
作者简介:
范存忠(1903—1987),字雪桥、雪樵,上海市崇明县人。1926年毕业于国立东南大学外语系;1931年获哈佛大学哲学博士学位后回国;1944—1945年在牛津大学讲学;1931—1949年间,历任原中央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教授、系主任,文学院院长等职;1956年后,曾任南京大学副校长、图书馆馆长、中国英国史研究会名誉会长等职。主要著作有《英美史纲》《英国文学史纲》《英国文学论集》《中国文化在英国》《中西文化散论》等。
目录:
序言
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
菲尔丁的《阿米莉亚》
鲍士韦尔的《约翰逊传》
苏格兰诗人罗伯特·彭斯
英国浪漫主义的先驱—威廉·布莱克
约翰逊论莎士比亚戏剧
论拜伦与雪莱创作中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问题
狄更斯与美国问题
《赵氏孤儿》杂剧在启蒙时期的英国
中国的思想文物与哥尔斯密斯的《世界公民》
威廉·琼斯爵士与中国文化前言序言
《英国文学论集》收集了范存忠先生从1943年到1964年间发表在各个学术刊物上的英国语言文学论文。1979年9月由《南京大学学报》编辑部出版,作为向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三十周年的献礼,后由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于1981年正式出版。
《文学报》在1982年8月5日第七十一期首页头条《我国外国文学研究工作走上轨道》一文中写道:“几年来,外国文学工作者们辛勤劳动,完成各种专著几十部。其中有的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有的还填补了外国研究和介绍工作的空白……在国别或地区和作家作品研究方面,近年来也出了不少成果,如范存忠著的《英国文学论集》等,都受到了学术界的重视和好评。”从1965年到1978年,中国文化遭受了一场浩劫。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的老一辈的文化学者又重新拿起了他们的笔杆子,把他们的论著重新整理出版,这些有价值的论著是留给后人的文化遗产。
三十余年后的今天,重新整理出版范存忠先生的这部《英国文学论集》,不论是从语言文学的角度,还是从帮助现代人去研究英国语言文学的角度着眼,都具有相当的价值和意义;并且也让文化遗产能得到更好的延续和传承。
范家宁王英序言
《英国文学论集》收集了范存忠先生从1943年到1964年间发表在各个学术刊物上的英国语言文学论文。1979年9月由《南京大学学报》编辑部出版,作为向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三十周年的献礼,后由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于1981年正式出版。
《文学报》在1982年8月5日第七十一期首页头条《我国外国文学研究工作走上轨道》一文中写道:“几年来,外国文学工作者们辛勤劳动,完成各种专著几十部。其中有的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有的还填补了外国研究和介绍工作的空白……在国别或地区和作家作品研究方面,近年来也出了不少成果,如范存忠著的《英国文学论集》等,都受到了学术界的重视和好评。”从1965年到1978年,中国文化遭受了一场浩劫。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的老一辈的文化学者又重新拿起了他们的笔杆子,把他们的论著重新整理出版,这些有价值的论著是留给后人的文化遗产。
三十余年后的今天,重新整理出版范存忠先生的这部《英国文学论集》,不论是从语言文学的角度,还是从帮助现代人去研究英国语言文学的角度着眼,都具有相当的价值和意义;并且也让文化遗产能得到更好的延续和传承。
范家宁王英
2011年10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著述日渐显示出其不朽价值。范存忠先生在英国文学、比较文学、跨文化研究领域进行的开拓性工作,对我们在全球化语境下研究中西文学文化的相互融会、吸收、碰撞和影响,具有启迪意义。
——王守仁
范先生在这些专著里提出了许多独特的见解,为我国英语语言文学的教学、研究和翻译,为增进我国对外文化和学术交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杨仁敬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
笛福(DanielDefoe,一六六○—一七三十)的《鲁滨逊漂流记》(一七一九—一七二○)是世界文学名著中最流行的小说之一。世界上所有主要语言里都有它的译本;在很多语言里,译本还不止一种。除了原本、译本而外,还有节本、节译本以及专为青少年阅读的改编本、改译本。就是没有读过这本书的人,也大概听到过这故事的某些部分:
“荒岛上的鲁滨逊”已成为一般人熟悉的典故。对于这部英国资产阶级上升时期的作品,今天我们应该怎样来看待呢?本文拟就这一问题,介绍一些材料,提供一些意见。
一
鲁滨逊漂流的地方是极其广泛的,并不限于荒岛。这部书一共三卷,荒岛部分只占全书四分之一,但是读者们熟悉的是荒岛部分。这一部分流传最广,接触到的问题也比较多,我们就从这一部分谈起。
凡读过鲁滨逊漂流荒岛故事的人,脑子里也许总有这样一个印象:一个身穿山羊皮短衣、短裤的人,腰间挂着一把小锯、一把斧子,肩上挂着弹药袋子,背上背着一个筐子,掮着一支鸟枪,头顶上举着一把又丑又笨的羊皮伞;晴天用来遮阳,阴天用来躲雨——这就是我们熟悉的鲁滨逊。他在荒滩上踯躅着,在丛莽中逡巡着,在山顶上瞭望着,衣食住行等生活上最迫切的问题都得由他一个人从头解决。他没有地方住宿,就在树枝上过夜,后来搭了一个栅寨,安全才算有了保障。饮食是一个大问题。最初他只能捕食鱼鳖、鸭子、山羊之类的野生动物。过了多少时候,他才开始驯养动物,于是由渔猎阶段进入畜牧阶段。又过了多少时候,他才开始种植大麦、水稻,于是由畜牧阶段进入稼穑阶段。他最初只能吃生东西,过了多少时候,才做出舂麦子、稻子的木臼,碾面粉、米粉的磨子以及制馍馍用的土器,于是由生食阶段进入烧烤烹饪阶段。他最初只能在岛上活动,到了海岸就望洋兴叹,过了多少时候,费了多少气力,才造了独木船,绕岛航行,察看形势……这些开天辟地的工作好像都是由鲁滨逊一个人干出来的。这个故事好像是初民时代生活的缩影。十八、十九世纪有许多读者是这样想的。林纾的译序上也说,鲁滨逊“单舸猝出,侮狎风涛,濒绝地而处,独行独坐,兼羲轩巢燧诸氏之所为而为之”。
鲁滨逊在荒岛上的生活是不是初民时代生活的缩影呢?我们说,不是的,完全不是的。这是一个美学上的幻想。马克思在《资本论》里说,人们对社会生活方式的回想,往往采取了与这些社会生活方式的实际历史发展过程恰恰相反的途径,因此,他们对这些社会生活方式的科学分析亦复如此。人们事后设想,往往把眼前发展过程的结果当作发展过程的开端来谈论。鲁滨逊在荒岛上的活动曾经是资产阶级经济学家讲述人类经济生活的发展的根据。亚当·斯密是这样做的,理嘉图也是这样做的;到了十九世纪中期,在穆勒的著作里我们仍然可以听到这一论点的回响。
针对这一种非历史主义的观点,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和《资本论》里就鲁滨逊漂流荒岛的故事作了精辟的论述。马克思说:“我们越往前追溯历史,个人,也就是进行生产的个人,就显得越不独立,越从属于一个更大的整体。”又说:“人是最名副其实的社会动物,不仅是一种合群的动物,而且是只有在社会中才能独立的动物。”可是,在资产阶级社会里,由于分工制度,由于自由竞争,单独的个人好像是解脱了他的种种自然联系。马克思指出:荒岛上的鲁滨逊,跟亚当·斯密和理嘉图他们政治经济学里的个体渔人、个体猎户一样,也跟卢梭《民约论》里孤零零的人一样,是资产阶级的幻想。马克思指出:漂流荒岛的鲁滨逊,初看起来好像是历史发展的起点,但实际上是历史发展的产物——“一方面是封建社会形式解体的产物,另一方面是十六世纪以来新兴生产力的产物”。马克思批判的对象主要是当年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里的“大大小小的鲁滨逊故事”,但因此也说明了漂流荒岛的鲁滨逊这一形象的本质。这对于我们分析这部作品给予了经典性的指导。
有了这样一个指导,我们再去研读《鲁滨逊漂流记》里的荒岛故事就比较清楚了。鲁滨逊初到荒岛的时候确是举目无亲,但并不是赤手空拳的。大家还记得:他是在海上遭到风暴而漂浮到那个荒岛上去的。他运气不好,但是不幸之中也有大幸。那只触礁颠覆的海船,被风一刮,刮到离岛不远的地方,使他有可能在潮水退落时期游泳过去,到破船上搬运有用的东西。这一工作,小说里有极其详细的叙述。他首先搬运的有吃的(面包、干酪、干羊肉、麦子、甘蔗酒),有穿的(衣服),有工具(土木工具),有武器(鸟枪、手枪、刀剑、弹药)。他把这些东西放到一个用破船上的帆桅、木板、绳索捆缚而成的木筏上,搬到岛上去了。有了刀枪弹药,可以渔猎,可以御敌;有了干粮和衣服,吃的、穿的暂时可以没有问题;有了土木工具,敲敲打打,拼拼凑凑就能解决问题了。这是初次搬运的收获。后来他又上船,搬下更多有用的东西,包括钉子、钳子、斧子、磨轮、起钩,更多的枪支和更多的弹药,连晚上睡眠用的吊床和被褥都搬下来了。这两次搬运的东西已经不少了。但鲁滨逊继续工作,前后上船达三四十次之多,次次都有收获。鲁滨逊就是这样在那荒岛上开始生活的。漂流荒岛的故事,初看起来,好像是个人脱离社会、脱离集体去开天辟地的故事;但仔细分析起来,他并没有脱离几千年来人类社会劳动的成果。因此,可以说,他并没有(也不可能)脱离社会,脱离集体。
把漂流在荒岛上的鲁滨逊描写成为脱离社会、脱离集体而独立存在的个人——这是资产阶级企业家思想所产生的美学上的幻想。这是我们应当首先认识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