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燕 日期:2016-05-07 16:33:07
张爱玲是民国第一才女,是中国文学史上的奇迹,也是真正的乱世奇女子。她用文字在奇迹中寻找普通人,在普通人里寻找奇迹;她将爱写成不朽的传奇,却难以摆脱孤独寂寞的一生;她生于乱世,凭借自己的天才梦赢得了广阔的舞台,绽放出徇烂夺目的光彩。让我们走进张爱玲的世界,见证属于她的传奇。
本书简介:
第三章 出名要趁早传奇年代就算最好的宝石,也需要琢磨,才会发出光辉来。 战争摧毁了张爱玲的幽幽少女梦。成绩单在战火中被烧毁,同时毁掉的还有她的“英格兰之梦”。她无法掌握命运的船,遥远的未来里,满眼荒凉清寂。对于这件事,她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那一类的努力,即使有成就,也是注定了要被打翻的罢?我应当有数。”时代的大潮波涛汹涌,张爱玲深深地体味到命运的无力感,而那些灰冷的经历使她心底沉淀出无垠的冷静,让她的心能平稳地面对现世的动荡。1942年春,张爱玲与炎樱搭上了回上海的轮船,回到这个阔别三年的地方。对于上海,张爱玲打心底里有一种归属感。上海,系着她的命、她的魂。这里的语言文化都是本民族的,而香港是一个各色文化的交汇之地,这里的人都像是过客,上海却是她心灵最安然的归处。上海充满了文化气氛,处处流动着灵秀之气。而对于香港,张爱玲有着自己独特的印象。“印象中的香港是阴郁闷湿犯冲,用中国人的眼光来看,简直是怪诞的,荒唐的,喜怒无常的”。言语中可以窥见,香港给予张爱玲的是陌生疏冷之感。不过,这里没有一切严苛的标准,人们可以得到极大的自由,个性被最大限度地释放。拿女孩子的穿着打扮来说,尽可以随心所欲,可以是东方式的装束,也可以是纯西方式的;可以是现代的,也可以是复古的。女孩们的衣服形态各异,她们美得如梦如幻。张爱玲就是在这样宽松的环境里,开始了她的“奇装炫人”之路。像她母亲一样,张爱玲是极怕束缚的,穿衣打扮也是如此。一身美丽的着装,加之他人眼光和偏好,便如同一种绑缚,这是张爱玲断然无法接受的。在这里,张爱玲发现了穿衣的喜悦,并自己选料、设计,从色调、搭配到式样,她都精心投入,仿佛要把生命装扮得如衣服般华丽、绚烂,别具一格。每一件衣服里,都藏着一个美丽的梦,给她的年华增添了绚丽的回忆。张爱玲回到上海后,有一次弟弟子静来看她。那天,她穿了件布旗袍,大红色底子,款式像外国女人连衣裙式的旗袍,旗袍下梢只到膝盖,露出修长的腿。当时,这种时髦的新式衣服十分罕见,这种独一无二的特色符合张爱玲的个性,亦是她的人生。子静惊讶极了,赶忙问姐姐哪来的时髦货。张爱玲淡然一笑:“真是少见多怪,在香港这种衣服简直太普通了,我还嫌它不够特别呢!”还有一次,张爱玲一位朋友的哥哥结婚,她前去道喜,穿了一套前清样式的绣花袄裤,满座宾客无不惊奇。此时,子静不禁感叹地说:“上海人全跟我一样少见多怪。”张爱玲对于衣服的牵挂惦念,绝非一往情深一词能够概括。在她眼中,衣服永远不只是一块遮羞布,也不仅是取暖的工具,衣服体现着一个人的个性、生活的色彩和状态,以及对美的无限追求。衣服里蕴含着款款深意,还有一个华美的梦。对衣服,张爱玲曾有过一句精辟概括:对于不会说话的人,衣服是一种言语,随身带着的一种袖珍戏剧。人活在各种各样的衣服里,以此来扮演不同的角色,演绎不同的故事。然而,当人生如戏般匆匆地走了几十年过场之后,你是否还能记得自己真实的模样。关于这一点,张爱玲无疑是坦荡的,她用一世生命尽情演绎的正是那个真实的自己。世人往往都为自己层层伪装,掩盖自己生命最真实的样子。不过,张爱玲偏偏剪裁灵魂,为自己织就生命华服。张爱玲的奇异,不仅仅体现在她的生命中,更是惊艳了一个四十年代的旧上海,她释放了自己的个性,锁住了人们的目光。上海漫画家文亭曾绘过“上海女作家三画像”,给苏青和潘柳黛的定义分别为“辑务繁忙的苏青”“弄蛇者潘柳黛”,而张爱玲则被称为“奇装炫人”。张爱玲,轻松一跃,便能跳出人们想象的疆界。她穿西装,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十八世纪的少妇;穿旗袍,将自己打扮得像祖母或太祖母,年轻人的脸,古董的服装,两者相碰撞,却可以擦出意想不到的灵感“火花”。对外貌穿着,张爱玲是极讲究的,她忘不了昔日花季里灰冷的朱红,颜色暗淡,沉甸甸地压着她的青春,刺破她那芬芳的少女梦。后来,她对衣着的讲究和迷恋,仿佛是要把少年时的缺憾全部补回来,又或者是她想用衣服替自己“说话”。总之,穿衣打扮对于张爱玲来说,是人生中一件隆重的事情。《传奇》出版时,她到印刷所去校稿样,因为穿衣服太“另类”,整个印刷所的工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注视着张爱玲。《倾城之恋》被改成舞台剧的时候,柯灵、张爱玲一道与影视老板周剑云会面。当天,张爱玲穿着一袭拟古式齐膝的夹袄,超大的宽身袖子,火红绸子,镶着黑缎宽边,右襟下有一朵舒卷的云头,类似如意。周剑云是见多识广的,交际场上的各种时髦女子见得多了,可是在张爱玲这般盛气脱俗的装束面前,这位影视大佬竟然拘谨起来。张爱玲正是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能抓住别人的目光。然而,吸引目光的同时,自然会招惹非议。面对非议,她坦言:“我既不是美女,又没有什么特点,不用这些来招摇,怎么引得起别人的注意?”她坦荡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非他人的眼光中。世间洒脱如她者能有几人。自古就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告诫,且女子矜持和低调一直是社会对女子的要求,也是女子应该追求的美德。世事洞明的张爱玲,当然知道这些,但她更是深爱着自由。被压抑了数千年之久的中国女子,恐怕也就只有穿衣规矩的相对宽松这点自由了,她又怎么肯放过。她说:“中国男子的生活比女子自由得多,但男装却比女装不自由得多,然而单凭这一点不自由,我就不愿意做一个男子。”自由是她的命,她一生都为自由而活。回到上海,张爱玲住在姑姑那里,位于赫德路1292号的爱丁顿公寓。此时,母亲已经出国了,又一次成了张爱玲飘远的梦境。父亲的家是回不去了,张爱玲也不愿意回去,就这样和姑姑住在了一起。自从被囚禁,逃到母亲那里开始,父亲的那个家在张爱玲心里已经“不存在”了,她把姑姑的家当成了自己在上海的家。张爱玲说:“乱世的人,得过且过,没有真的家,然而我对于姑姑的家却有一种天长地久的感觉。”直至晚年,两位老人的关系依旧亲密,相偎相依,这是张爱玲淡漠的亲情关系里的一抹安慰。对于姑姑,张爱玲心中是充满感激的,双亲难亲之时,能有姑姑相伴,这也多少能温暖她的心。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香港并不是她的所爱,但是香港留给了她深刻的记忆,那些好的、坏的、琐碎的都时不时地在她的记忆里回旋。在港大的三年时间里,她发奋读书,想要通过个人努力摆脱自惭形秽的命运。她确实做到了,门门课程优秀,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在班上最有希望被送去伦敦深造。眼看着美好的未来触手可及,但一场战争击碎了所有关于梦想的憧憬,三年的成绩毁于一旦,三年的苦读付诸东流。以前的成绩作废,她不得不重新考学。当时,好友炎樱进了上海的英国学校,成为校方指派的学生长,除品学兼优外,还要人缘好,能服众。后来,她进入圣约翰大学,直至毕业。张爱玲也报考了圣约翰大学,以她的成绩,完全是十拿九稳的。可就在她憧憬着异国风情时,却得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她国文竟然不及格。一个自小饱读诗书,有着写作天分与热情的女孩,居然国文不及格,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仿佛是命运的一个玩笑,却真实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阻挡了她迈向英格兰的脚步。张爱玲因此被要求进入一个国文补习班。她的中学老师也为之愤愤不平:“如张爱玲的国文入补习班,则请问有些大人先生该编入何年级?”也许是张爱玲过于敷衍,但即使如此,也绝不会低于那些文墨不通的中学生吧?落榜成了一个冷硬的现实,张爱玲也就不再进行挣扎了。被远行的梦牵扯太久,她也有些累了。梦落了,心也自由了。她索性捡起冷落已久的笔,开始随心所欲地挥洒思想,描摹生活。起初,她并不是写小说,也不是为了补习国文,而是用英文写自己感兴趣的服装,评自己看过的电影。这样,既大大满足了自己的这两项浓厚的兴趣,同时投给外国人办的刊物,还可获得一笔丰厚的稿酬。自己养活自己,大大减轻了姑姑的负担。这成为当时张爱玲的一段乐事。就像她说过的:“用别人的钱,即使是父母的遗产,也不如用自己赚的钱来得自由自在,良心上非常痛快。”她就是这样的人,不愿依赖,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凡事总想着靠自己,即使是父母亲人也不例外。无论是看上去多么坚强的女人,都会有一颗柔弱的心,每个女人都渴望一个温暖的避风港。可是,宿命的安排,让一些女人不得不百炼成钢,在世间坚毅地行走。张爱玲,正是一个穿梭于烟雨民国的行者,飘摇乱世,她手持一支锋利的笔,书写自己的人生,用文字创作一幅幅民国图画。用英文写作,对张爱玲而言已不陌生。早在圣玛丽亚女校上学时,她就曾在校刊《凤藻》上发表过英文作品。在港大的三年,她更是辛苦练就了一手漂亮、地道的英文,连留过洋的姑姑都直夸她“真本事,无论什么英文书,她能拿起来就看,即使是一本物理或化学”。张爱玲给上海一家英文月刊《二十世纪》写稿。主编克劳斯·梅奈特(KlausMehnert)是个德国人,在莫斯科做过驻苏记者,1941年10月创办了该刊物,读者对象主要是外国人,以介绍东方文化和世界形势为主。《中国人的生活与服装》是张爱玲寄去的第一篇文章,主编先生看后惊喜极了。先是对其英文风格大加赞赏,既流利新颖,又略带一点维多利亚末期的色彩。除此之外,这篇近万字的文章里,还搭配了张爱玲亲手绘制的十二幅服饰插图,这也让他赞叹不已。当他得知,这篇文章竟出自一位仅二十岁出头的中国小姑娘之手时,更是喜不自禁。该文在该刊1943年第1期上被隆重推出,并给予极高评价,称“张爱玲小姐是极有前途的青年天才”,她也从此成了几乎每期出现的撰稿人。年少时的天才梦,已经逐渐照进了现实里。张爱玲对服装极有研究,因为她见惯了旧时官宦之家的奢华,又饱读诗书,深谙古老的传统,下笔自然有富贵气,字句间又带着香韵,赋予了服装以生命。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受母亲影响,她是个极爱美的女子,自然也会研究服装。如此一来,美丽的毒,渗透到了她的生命里。她一生时光都沉浸于此,难以自拔。张爱玲,研究起来也极其细致,从颜色、款式、点缀品到时代与服装的变迁,无一不涉及,而且她更看重的是对美的一种鉴赏和追求。除了对服装怀有浓厚兴趣外,张爱玲还喜欢看电影。一幕幕人生辗转,每一次观影,她都感觉是经历了另一种人生。有一次,她和弟弟一帮人去杭州玩。第二天,在报上看到了上海影院上映新片《风》的广告,心血来潮,一定要返回上海去看。别人拗不过,不得已,弟弟子静只好放弃游玩,陪她回到了上海。一下火车,便直奔影院,连看了两场,还意犹未尽。子静实在没心情看,不停地抱怨,她却喜滋滋地说:“幸亏今天赶回来看,要不然我的心里不知有多么难过呢!”她就是一个如此执着的女子,只要是爱的,便会痴迷,爱美如此,爱影如此,今后爱人,更是如此。看过之后还不算完,她还要把电影观感及批评意见写出来,发表在《二十世纪》上,后来有些作品又改成了中文收录在了集子里。她的爱,总是深入到细节里。后来,太平洋战争爆发,原来“孤岛”时期的电影界被日本人控制,因种种历史原因,沦陷期间拍摄的八十余部影片大都湮没无闻,成了电影史的空当,而张爱玲的这些影评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一年之内,张爱玲在月刊《二十世纪》发表的文章达九篇之多,其中包括六篇影评。她的英文文章为何如此受欢迎呢?从梅涅特的话中可窥得一二:张爱玲“与她不少中国同胞差异之处,在于她从不将中国的事物视为理所当然;正由于她对自己的民族有深邃的好奇,使她有能力向外国人诠释中国人”。英文写作初获成功,令她信心大增,她的文学之路也渐渐开启。未来,她会上演怎样的传奇,大家都在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