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读者杂志社 日期:2016-05-27 10:59:43
读者杂志创刊三十五年精华。引人入胜的人生故事,深邃,精妙。一册在手,尽可领略作家非凡的想象力。 72篇名家名作,中外精品熔于一炉,展示人性的幽暗与温暖,有叩击心灵的力量。从契诃夫、莫泊桑、卡尔维诺到马尔克斯,精彩纷呈,美不胜收,每一篇都让你回味良久。
作者简介:
《读者》是甘肃人民出版社主办的一份综合类文摘杂志,原名《读者文摘》。杂志多年以来始终以弘扬人类优秀文化为己任,坚持“博采中外、荟萃精华、启迪思想、开阔眼界”的办刊宗旨,在刊物内容及形式方面与时俱进,追求高品位、高质量,力求精品,并以其形式和内容的丰富性及多样性,赢得了各个年龄段和不同阶层读者的喜爱与拥护。
目录:
1蠢人的天堂艾·辛格
7系于一发卡尔·施普林根施密特
10林中木屋塞缪尔·霍普金斯·亚当
14一封寄给上帝的信格雷戈里奥·洛佩兹
20顽童与绿头蝇乔瓦尼·莫斯卡
24优哉游哉海因里希·伯尔
28公理A·库尔良茨基A·海特
32魔盒大卫·洛契佛特
37送行麦克斯·伯尔比姆
44经验之谈威廉·萨洛扬
47模特儿马拉默德
53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乔万尼·莫斯卡
57沙漠观浴记三毛
67知音约翰·贝里
72邂逅维里西莫1蠢人的天堂艾·辛格7系于一发卡尔·施普林根施密特10林中木屋塞缪尔·霍普金斯·亚当14一封寄给上帝的信格雷戈里奥·洛佩兹20顽童与绿头蝇乔瓦尼·莫斯卡24优哉游哉海因里希·伯尔28公理A·库尔良茨基A·海特32魔盒大卫·洛契佛特37送行麦克斯·伯尔比姆44经验之谈威廉·萨洛扬47模特儿马拉默德53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乔万尼·莫斯卡57沙漠观浴记三毛67知音约翰·贝里72邂逅维里西莫76祖父的表斯坦·巴斯托80河安东尼斯·萨马拉基斯85最温柔的那一刻高尔基90泥人三浦哲郎97尼泊尔的啤酒吉田直哉101幸福的篮子尤·沃兹涅先斯卡娅105拥有百科全书的人瓦·考尔110胡萝卜须的照相册于·列那尔121等待鹤群起飞弗朗西斯·E·卡兹迈克126寻找生命尊严史蒂夫·瓦格纳131品质约·高尔斯华绥140风的故事莫汉·库马146充满歌声的寂静伊娃·里斯·乌利欧156经历过晚年的孩子山田咏美167安恩和奶牛约翰尼斯·延森171笛梦赫尔曼·黑塞178动物庄园乔治·奥威尔186两小兵莫泊桑195老山姆与橡树卡瑞·布赖顿201小贩的葬礼杰克·布恩207同情列夫·托尔斯泰219巧克力法拉奇224芹菜园威廉·萨洛扬230废池约翰·厄普代克237玩笑人生杰克·奥尔索普244父与子贡·贡纳尔逊250一个宋朝的人文清254一碟豌豆里克·拜尔257红头绳儿王鼎钧267卖笑人伯尔271第四十一个文泉276黄昏萨基283笔友马丽莲·斯特拉布290敞开着的窗户萨契295亲爱的妈妈克丽斯汀·古尔德300冒险旅程卡尔文·路易斯·富吉306蓝舞鞋乔尔哥斯·菲力普·皮埃雷狄斯313心爱的树蒋韵326列车五点二十二分进站乔治·哈拉尔333我一生都在等你维·托卡列娃344第二小提琴手爱德华·马斯顿352被拆开的军令伊尔泽·艾辛格359貂皮大衣罗尔德·达尔371沃尔特的女朋友西奥多·雅各布斯376大红色礼服琳达·甘布利斯381树后面是太阳N.拉克莎388布莱克·沃兹沃思奈保尔398魔术芥川龙之介405牲畜林卡尔维诺412刀疤博尔赫斯419失去的世界乙一427母爱日记尼亚·温437寻物角田光代447苦恼契诃夫456捕快张三汪曾祺459重症病房里的圣诞节蔡崇达468飞机上的睡美人马尔克斯有立场的的读者杂志精华系列,不可错过。——FT中文网专栏作家 老愚《读者》杂志一枝独秀,发行量持续攀升,2000——2010年已连续十年稳居全国期刊月发行量首位,被誉为“中国人的心灵读本”、“中国期刊第一品牌”。
1998~2001年连续获国家新闻出版总署颁发的第一、第二届全国百种重点社科期刊奖,1999年获首届“国家期刊奖”(中国期刊界最高奖),2001年被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认定为“双高”(高知名度、高学术水平)期刊,2003年再获第二届“国家期刊奖”,2005年又获第三届“国家期刊奖”。2006年8月,在国家商务部组织开展的“商务新长征,品牌万里行”活动中,《读者》被列为知名品牌,成为“多彩甘肃、精品陇原”的重要标志。
《读者》是第一本进入台湾发行的大陆杂志蠢人的天堂〔美国〕艾·辛格 某一时,某一处,有一个叫卡狄施的富人。他有一独子名阿特塞。卡狄施家中还有一位远亲孤女,名阿克萨。阿特塞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孩,黑头发黑眼睛。阿克萨是蓝眼睛金黄头发。二人年纪大约一样。小时候,在一起吃,一起读书,一起玩。长大了之后二人要结婚那是当然的事。但是等到他们长大,阿特塞忽然病了。那是没人听说过的病:阿特塞自以为是已经死了。他何以有此想法?好像他曾有一个老保姆,常讲一些有关天堂的故事。她曾告诉他,在天堂里既不须工作也不须读书。在天堂,吃的是野牛肉鲸鱼肉;喝的是上帝为好人所备下的酒;可以睡到很晚再起来。而且没有任何职守。阿特塞天生懒惰。他怕早起,怕读书。他知道有一天他须接办他父亲的业务,而他不愿意。既然死是唯一进天堂的路,他决心越早死越好。他一直在想,不久他以为他真的死了。他的父母当然是很担忧。阿克萨暗中哭泣。一家人竭力说服阿特塞他还活着,但是他不相信。他说:“你们为什么不埋葬我?你们知道我是死了。因为你们,我不得到天堂”。请了许多医生检视阿特塞,都试图说服这孩子他是活着的。他们指出,他在说话,在吃东西。可是不久他少吃东西,很少讲话了。家人担心他会死。于绝望中,卡狄施去访问一位伟大的专家,他是以博学多智而著名的,他名叫优兹医生。听了阿特塞的病情之后,他对卡狄施说:“我答应在八天之内治好你儿子的病,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做我所吩咐的事,无论是如何的怪。”卡狄施同意了,优兹说他当天就去看阿特塞。卡狄施回家去告诉他的妻、阿克萨和仆人们,都要依从医生的吩咐行事,不得起疑。优兹医生到了,被领进阿特塞的屋内。这孩子睡在床上,因断食而瘦削苍白。医生一看阿特塞便大叫:“你们为什么把死人停在屋里?为什么不出殡?”听了这些话,父母吓得要命。但是阿特塞的脸上绽出了微笑,他说:“你们看,我是对的。”卡狄施夫妇听了医生的话虽然惶惑,可是他们记得卡狄施的诺言,立即筹备丧葬事宜。医生要求将一个房间准备得像天堂的样子。墙壁挂上白缎,百叶窗关上,窗帘拉密,蜡烛日夜点燃。仆人穿白袍,背上插翅,作天使状。阿特塞被放进一具开着的棺材,于是举行殡仪。阿特塞快乐得筋疲力尽,睡着了。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一间不认识的屋子里。“我在那里?”他问。“在天堂里,大人。”一个带翅膀的仆人回答。“我饿得要命,”阿特塞说道,“我想吃些鲸鱼肉,喝些圣酒。”领班的仆人一拍手,一群男女仆人进了来,都背上有翅,手棒金盘,上面有鱼有肉,有石榴和柿子,凤梨和桃子,一个白胡须高个子的仆人捧着斟满酒的金杯。阿特塞狂吃了一顿。吃完了,他说要休息。两个天使给他脱衣,给他洗澡,抱他上床,床上有丝绸的被单和紫绒的帐盖。阿特塞立刻怡然熟睡。他醒来时,已是早晨,可是和夜里也没有分别。百叶窗是关着的,蜡烛在燃烧着。仆人们一看见他醒了,送来和昨天完全一样的饮食。阿特塞发问:“你们没有牛奶、咖啡、新鲜面包和牛油么?”“没有,大人。在天堂总是吃同样食物的。”仆人回答。“这是白昼,还是夜?”阿特塞问。“在天堂里无所谓昼和夜。”阿特塞吃了鱼、肉、水果,又喝了酒,但是胃口不像上次好了。吃完后他问:“什么时候了?”“在天堂里时间是不存在的。”仆人回答。“我现在做什么呢?”阿特塞问。“大人,在天堂里,不须做任何事。”“其他的圣徒们在哪里?”阿特塞问。“在天堂里每一家有其自己居住的地方。”“可以去拜访吗?”“在天堂里彼此居处距离很远,无从拜访。从一处到另一处要走好几千年。”“我的家人什么时候来?”阿特塞问。“你父亲还可再活二十年,你母亲再活三十年。他们活着便不能到此地来。”“阿克萨呢?”“她还有五十年好活。”“我就要孤独这么久吗?”“是的,大人。”阿特塞摇头思索了一阵。随后又问:“阿克萨现在预备做什么?”“目前她正在哀悼你。不过她迟早会忘掉你,遇见另一年轻人,结婚。活人都是这个样子。”阿特塞站了起来开始来回踱着。这是好久好久以来第一次想做点什么事,但是在天堂里无事可做。他怀念他父亲,思念他母亲,渴念阿克萨;他想研读些什么东西;他梦想旅游,他想骑他的马;他想和朋友聊天。终于,他无法掩饰他的悲哀。他对一个仆人说道:“我现在明白了,活着不像我所想的那样坏。”“大人,活着是艰苦的,要读书,要工作,要经管事业。在这里一切轻松。”“与其坐在此地,我宁愿去砍柴,搬石头。这种情况要维持多久?”“永无尽期。”“永无尽期待在这儿?”阿特塞急得乱抓头发,“我宁可自杀。”“死人不能自杀。”到了第八天,阿特塞绝望到了极点,一个仆人照预先的安排,过去对他说:“大人,原来是错误了,你并没有死。你必须离开天堂。”“我还是活着吗?”“是的,你活着,我带你还阳。”阿特塞喜欢得忘其所以。仆人蒙上了他的眼睛,在房屋的长廊上来回走了几趟,然后带他到他家人等候的房间,打开他遮眼的布。是睛朗的天气,阳光射进敞着的窗户。外面的花园里,好鸟时鸣,蜜蜂嗡嗡。他快乐得亲吻他的双亲和阿克萨。他对阿克萨说:“你还爱我吗?”“是的,我爱你,阿特塞。我不能忘记你。”“果然如此,我们就该结婚了。”不久,婚礼举行了。优兹医生是上宾。乐师奏乐,宾客自远方来,都给新娘新郎带来精美的礼物。庆祝七天七夜。阿特塞与阿克萨极为幸福,白头偕老。阿特塞不再懒惰,在当地成为最勤奋的商人。婚礼之后阿特塞才发现优兹医生治疗他的经过,原来他是住进了蠢人的天堂。后来他和阿克萨时常把优兹医生的神奇治疗法讲给他们的子孙听,以这样的一句话作结束:“天堂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当然没有人知道。” 捕快张三汪曾祺 捕快张三,结婚半年。他好一杯酒,于色上寻常。他经常出外办差,三天五日不回家。媳妇正年轻,空房难守,就和一个油头光棍勾搭上了。明来暗去,非止一日。街坊邻里,颇有察觉。水井边、大树下,时常有老太太、小媳妇咬耳朵,挤眼睛,点头,戳手,悄悄议论,嚼老婆舌头。闲言碎语,张三也听到了一句半句,心里存着,不露声色。一回,他出外办差,提前回来了一天。天还没有亮,便往家走。没拐进胡同,远远看见一个人影,从自己家门出来。张三紧赶两步,没赶上。张三拍门进屋,媳妇梳头未毕、挽了纂,正在掠鬓,脸上淡淡的。“回来了?”“回来了!”“提早了一天。”“差事完了。”“吃什么?”“先不吃。我问你,我不在家,你都干什么了?”“开门,擞火,喂鸡,择菜,坐锅,煮饭,做针线活,和街坊闲磕牙,说会子话,关门,放狗,挡鸡窝……”“家里没人来过?”“隔壁李二嫂来看过鞋样子,对门张二婶借过笸箩……”“没问你这个!我回来的时候,在胡同口仿佛瞧见一个人打咱们家出去,那是谁?”“你见了鬼了!吃什么?”“给我下一碗热汤面,煮两个咸鸡子,烫四两酒。”媳妇下厨房整治早饭,张三在屋里到处搜寻,看看有什么破绽。翻开被窝,没有什么。一掀枕头,滚出了一枚韭菜叶赤金戒指。张三攥在手里。媳妇用托盘托了早饭进来。张三说:“放下。给你看一样东西。”张三一张手,媳妇浑身就凉了:这个粗心大意的东西!没有什么说的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错了。你打吧。”“打?你给我去死!”张三从房梁上抽下一根麻绳,交在媳妇手里。“要我死?”“去死!”“那我死得漂漂亮亮的。”“行!”“我得打扮打扮,插花戴朵,擦粉抹胭脂,穿上我娘家带来的绣花裙子袄。”“行!”“等会子。”“行!”媳妇到里屋去打扮,张三在外屋剥开咸鸡子,慢慢喝着酒。四两酒下去了小三两,鸡子吃了一个半,还不见媳妇出来。心想:“真麻烦。”又一想:“也别说,最后一回了,是得好好捯饬捯饬。”他忽然成了一个哲学家,举着酒杯,自言自语:“你说这人活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呢?”一会儿,媳妇出来了:嗬!眼如秋水,面若桃花,点翠插头,半珠押鬓,银红裙袄粉缎花鞋。到了外屋,眼泪汪汪,向张三拜了三拜。“你真的要我死呀?”“别废话,去死!”“那我就去死啦!”媳妇进了里屋,听得见她搬了一张杌凳,站上去,拴了绳扣,就要挂上了。张三把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叭”一声,摔碎了酒杯,大声叫道:“回来!一顶绿帽子,未必就当真把人压死了!”这天晚上,张三和他媳妇,琴瑟和鸣。夫妻两个,恩恩爱爱,过了一辈子。牲畜林〔意大利〕卡尔维诺贾镛新译 在那扫荡的日子里,树林里像集市一般热闹非凡。山间小路以外的灌木丛和树林中,赶着母牛和小牛的人家,牵着山羊的老太婆和抱着大鹅的小姑娘比比皆是。更有甚者,有人逃难的时候还带着家兔。那天早晨,农民朱阿·德伊·菲奇正在树林深处砍柴,对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他正挥动斧头砍一棵枯树时,隐约听到林子里响起了系在牲口脖子下的铃铛声,感到非常惊奇。从长满苔藓的岩石后面,走出一个头戴草帽、长着小胡子的农民。是他的老乡,牵着头白胡子大山羊。“朱阿,你在这里干什么?”老乡对他说,“德国鬼子进村了,正挨个搜查牲口棚呢!”“天哪,糟糕了!他们肯定会找到我那头奶牛‘花大姐’,把它带走。”朱阿大声说。“你快去,可能还来得及把它藏起来。”老乡提醒他说,“我们看到德国人的队伍进了山口,就马上撤了。可能他们还没走到你家。”朱阿丢下木柴、斧头和蘑菇篮子,撒腿就跑。翻过一道山脊,村子便展现在眼前。村子里空气紧张,不时传来德国人的叫喊声和用拳头砸门的声音。“天哪!德国鬼子已经进村了!”朱阿·德伊·菲奇全身颤抖起来。凭借一排排葡萄架的掩护,他穿过田野,悄悄地靠近村子。他从一个屋角转向另一个屋角,他的家就在前面,门依然关着。“哞——”一个声音从牛棚里传出,是母牛“花大姐”,此刻它听到了自己的主人正在走近。朱阿高兴了。就在这时,突然从一个拱门下传来了脚步声,朱阿赶紧躲进门洞,用力向后收缩圆鼓鼓的肚子。这是一个长得农民模样的德国兵,短短的制服遮不住那长胳膊、长脖子,他的腿也很长,拿着一杆像他一样高的破枪。他离开了同伴,想独自捞点什么。“哞——”“花大姐”又叫了起来,德国兵的精神为之一振,迅速向牛棚走去。朱阿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他看到德国人在凶狠地踢着门,肯定很快会破门而入。于是就绕到房子后面,走进干草棚,在草堆下翻找起来。那里藏着一杆老式双筒猎枪和子弹袋。他把两颗打野猪的子弹推上膛,子弹袋系在腰上,平端着枪,悄悄地走到牛棚门口。德国兵正牵着牛往外走。躲在墙后面的朱阿开始瞄准了。要知道,他是村子里最蹩脚的猎手,从来瞄不准,不要说野兔子,就连一只松鼠也没打到过。他使劲瞄准,但颤抖的双手使枪口不停地在空中转动。他想对准德国人的胸膛,可是准星正对着的却是牛屁股。“天哪!如果我想打死德国兵,遇难的却是‘花大姐’,怎么办?”朱阿这样想,不敢贸然开枪。德国人牵着这头因听到主人来到而不肯前进的牛,吃力地走着,突然发现伙伴们都已离开村子上路了。他准备拉着这头固执的牛追赶伙伴。德国兵为了追赶逐渐远去的伙伴,想抄近路,走入了树林。现在凭借树干的遮挡,朱阿更容易跟随他。进入树林,母牛似乎不那么固执了。相反,由于德国人对这林间小路一点也不熟悉,是母牛领着他前进,并选择走哪条岔路。没过多久,德国人就发现,他并没有走上通往大道的近路,而是进入了密林深处。一句话,他和母牛一起迷了路。德国人心惊胆战地打量着这浓密的树林,琢磨着如何才能走出去。忽听杨梅果树丛中一阵响动,跑出一头漂亮的粉红色小猪。在他的家乡,从未见过猪在树林子里跑来跑去。他松开牵牛的绳子,就去追赶那头猪。“花大姐”一旦得到了自由,就一头钻进树林跑了,这里有它许多朋友。就在朱阿站在那里准备扣动扳机时,附近出现了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头戴毛线帽,足蹬长筒靴。他们脸上挂着泪珠说:“朱阿,请你瞄准点。要是把我们的猪打死了,我们就什么也没有了。”朱阿手中的猎枪又跳起了塔兰泰拉舞。他的心肠太软了,激动得太厉害了。这倒不是因为他要杀死那个德国鬼子,而是为那两个可怜孩子的猪担心。德国鬼子怀里抱着那头吱吱乱叫、拼命挣扎的猪东撞西撞。突然,伴着猪的叫声,“咩——”的一声,从山洞里跑出一只小羊。德国人放下猪,又去抓羊。他抓住那声嘶力竭叫唤着的羊的一条腿,像牧人那样把羊扛在肩上,向前走去。朱阿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心想,“这一下你可跑不了了,机会来了。”正要扣动扳机,突然有一只手托起了他的枪。原来是个白胡子的老牧羊人。他合掌向朱阿祈求说:“朱阿,不要杀死我的小羊,你只打死他,千万别打死我的羊。你瞄准点。”朱阿简直给搞糊涂了,连扳机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了。德国兵在林子里转悠,对自己看到的东西感到惊奇:小鸡栖息在树上,豚鼠从树洞向外伸头探脑。简直像诺亚方舟一样。看,松树枝上站着一只开屏的火鸡。他连忙伸手去抓,但火鸡轻轻一跳,跳到更高一层的枝上,尾羽依然展开着。德国兵继续向上爬,树枝越来越细,脚下的树枝突然折断,他掉了下来。跌倒在地上之后,他看到小路上有只兔子,德国人一把抓住了它的耳朵。提着吱吱乱叫、左右扭动的兔子,他又上路了。为了不使兔子跑掉,他不得不高举手臂,跳来跳去。林子里到处是牛叫、羊叫、鸡啼。每走一步都可以发现新的动物:一只鹦鹉站在冬青树上,三条红鱼在泉水中游动。朱阿骑在一棵老橡树高高的树枝上,一直盯着提兔子的德国兵。虽然兔子不时地变换姿势,但总是离不开准星。朱阿觉得有人在拉他背心的下摆,一看,是个梳着辫子、满脸雀斑的小姑娘。她说:“朱阿,别打死我的兔子,反正德国人已经把它拿走了。”德国兵来到一个布满灰岩石、长满绿苔藓的地方,附近只有几棵干枯的松树,前面就是悬崖。一只母鸡正在洒满松枝的地上觅食。德国人急忙去追鸡,兔子乘机溜走了。这是一只光秃秃没剩几根毛的母鸡,人们再也不可能见到比它更老、更瘦的鸡了。是全村最穷的老太婆吉鲁米娜的。它很快被德国兵抓住了。朱阿埋伏在岩石的高处,用石头垒了个枪座。实际上,他修筑的是个掩体,只留下一个可以放枪筒的射击孔。现在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开枪了,就算把那没毛的母鸡打死,也没什么关系。正在这时,吉鲁米娜老太太身披黑色破披肩走了过来,向他讲了这样一个道理:“朱阿,德国人拿走了我的鸡,那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财产,这已经够使我伤心的了。现在要是你把鸡再打死,那我就更伤心了。”听了老太太这番话,朱阿的手比以前颤抖得更厉害了,他的责任太大了。尽管如此,他还是鼓足了勇气,扣动了扳机。听到枪声,德国人看到手中的鸡没了尾巴。接着又一声,翅膀丢了一只。难道这只鸡有魔法,会在手中自我爆炸,自我消耗?又是一枪,母鸡的毛全部剥光,除了还在不停地叫以外,简直可以直接送去烧烤。心惊胆战的德国兵抓住鸡的脖子,手臂平伸出去,同自己身体保持一定距离。朱阿的第四枪恰好打在他手下面一点的鸡脖子上,他手中只剩下了一个鸡头。他飞快地把鸡头扔掉,撒腿就跑。但再也找不到路了,前面是个乱石崖。石崖边上长着棵树,上面趴着一只大猫。现在,他对在林子里能看到各种家养的动物,已毫不奇怪了。他伸手去抚摸那只猫,希望能听到它的呼噜声,聊以自慰。要知道,很久以来,这个林子里就有一只凶恶的野猫,专门捕食飞禽,有时甚至到村子里偷鸡吃。原以为可以听到猫呼噜声的德国兵,看到那只凶狠的动物竖起全身的毛向他扑来,他感到快要被野猫的利爪撕成碎片。人和野猫在厮打中一起滚下了石崖。就这样,朱阿这个拙劣射手,像最伟大的游击队员和猎手一样受到全村人的欢迎。人们凑钱给可怜的吉鲁米娜买了一窝小鸡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