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萱华 日期:2016-06-08 22:35:41
美国国家图书奖获奖作家为中国读者特别甄选! 本双语版诗集是“当代国际诗人典译丛书”(一套五册)其中的一本,由当代华裔美国诗人、剧作家白萱华(Mei-MeiBerssenbrugge)精心甄选的11首诗组成,主要选自《我爱艺术家》(2006)和《你好,玫瑰》(2013)两本诗集。 该诗集题材涵盖了人、自然界与自然现象及科学与哲学之间的关系等,体现了诗人对人与自然、人与人及人与世界的思考。诗人将感知透明化、过程化、具体化,并力图打破事物两极之间的差别和界限,将抽象与具体、主体与客体、时间与空间融为一体,在形式和内容上打破了传统诗歌的理念,与后现代主义“流动性、片断性、瞬间性和不确定性”的哲学理念殊途同归。 译者简介诗人简介 译者简介 TanTien/002 FromHello,theRoses Thesepoemswerewrittenfromthe1980’stothepresent.Theyinvolvemyexperienceswithperception—inlandscape,ininterpersonalrelationship,inart,innature.Ineachpoem,Itrytomakeacontinuumoutofpolarities.Later,perceptionbecomesmorevibratorythanphysical.Thereistheapprehensionofenergyfields,ofthebeingnessofallthingsevenofthought,andthesensationoftheseenergiesorfrequencies.Thereisinterestinthequantum.Perceptiondynamicallyinteractswithwhatisperceived.Thereisexchange,forexamplewiththecolorofroses.Timehasabeingness;time’splasticitybecomespartoftheexchange.Cyclicaltimeexchangeswithslowness. ToReaders Mei-meiBerssenbruggeJune,2015inU.S. Iwasinsertedintoit,amotiveformylanguage. MymotherandIspeaklocallanguageandsometimesourmothertongue, asinmydream,withitsintent. “Lovingthewind”isequivalenttointentionasrhetoricalsurface,likewritingmydiaryonherskin. Hermatterinserted,amotive,isalwayssomewhereelse,exiting onelanguage,anotherwithoutintent, translatedasheart. Changeofmothertonguebetweenusactivatesanimmunity,marginwheredwellingandtravelarenotdistinct. Tellingyouisnotanedgeofthelight. Inmychildhoodhousewasadeepporchcoveredwithvines. Lightinthenextroomfallsonher,asshebendstokissyou. Iobservealightedfieldseemtohanginspaceinfrontofme. 3 Itssignificanceisreceivedoutsidehearing,decoratingsimplybyopeningtheview. Thecomfortableinteriormyguestinhabitsisamovingbase,statesofdwellingundetermined,wallscross-hatchedlikemothertongue. Itsvalueiscontentlessbutphotographable,inthecontextofanindigenouspopulation,tippingbetweenphysicaleaseandthefreedomofanimalsaccumulatingrisk. Textimbricatedwithoutside,awalliswaves. There’salockinit,ofthesurface. 4 Pickoneandslipthroughit,likeagirlwhosebodyischanging. Myfamilyisvulnerableatthemargin,child,lineofacheekdiffusingenergy,lineofhereyeextendinganinnerlook. Furnishings,colorsaresumptuousinrelationtoanonymity,textileslikemoney. Guestsappearinotherplacesforotheroccasionswithmyinvitation,pleadingforthesecular,theempathic. Inthiscase,she’dimmigratedlongago,sotheytriedtostaywithherasafamily. Herstorybeginsaesthetically,buthystericalactswithdrawittoafloatingspaceoffrustration,unself,andaparanoidhusbandisproduced. Hehearsthemasexpressionsofpersonalpiqueandself-indulgence,butwon’tsaysheusespowerunfairlyintheposeofunhappymother. It’ssaid,illustriouspersonsleadparallellives,whichjoinineternity,butsomelivesveeroffthestraightpathtocommunity. Inthis,daughter,youseemorethanIdidatyourage,becauseyouseeme.
巢
1
我的母语,汉语,在我出生之前就是一门历史悠久的语言。
我出生在这门语言当中,成为了语言的目的。
我自然地掌握了它,在里边注入了我的思想,不带任何目的地将它留给其他孩子。
我和母亲都讲方言,有时也讲母语,就像在梦中。梦也有它的目的。
想改变女儿的母语、情感和健康,改变女儿深睡时如洪钟声般回响的鼾声,其目的究竟为何?
“爱上风”与任何一种目的相同的修辞表面一样,就像在她的皮肤上写我的日记。
不理解带来的是含混,就像人人都有两个自我,一个是观音,一个是母语。
她的事情,或者说是被插入的意图,总在别处,一个脱离了 语言,另一个没有意图,被译成了“心”。
2
告诉你一件我难以承认的事情:我离开了家。
我们之间的母语改变激活了一种免疫系统、一个边缘地带。在那儿,定居与漂泊没有什么差别。
手工艺品放到光下没有产生意义。
告诉你本身并不是光的边缘。
影子没有边缘,无法告诉你哪里是它的地盘。
童年时代,房子就是一个深深的门廊,上面爬满了葡萄藤。
越过我们的侧影,能看到走进明亮院子里的客人们的侧影(就像阴影一般)。
她弯下腰来亲吻你时,隔壁房间的光洒在了她的身上。
天光倾泻下来,像布一样包裹了泥墙。
我看到自己眼前有一块被照亮的地方悬在空中。
言说,不是填入的表层意图,是一柜子的手工艺品。是相互比较,是互不协调。
3
我来自一面被装饰了的语言之墙,黄昏时分,见不到这处亮起黄色灯光的小房子。身处其中,一片寂静。
它的意义远在声音之外,装饰的作用在于打开了一个视野。
目及之处原本一无所有,没有人,是毫无审美可言的废墟:吊床和电扇,鬼都不配做看门人。
我的客人住的舒适内室是一个活动房屋,房屋的根基已被损坏,墙与墙之间相互交错,一如我的母语。
那外国女人住的是非私产,如寄生虫巢穴一般。
它没有实质价值,但可以随意拍照,就像土著人一样,在身体的舒适和充满危险的动物自由之间左右摇摆。
场面变得过于复杂时,我转向观众,大声评价,然后回到屋内,转向熟悉的语言,被无法听到自己声音的人消耗得筋疲力尽,就像我认不出这个屋子一样:家人是在我不在的时候搬进去的。
文本被装饰上了瓦片,层层叠覆,看似一片海浪。
于是,我用新的母语装扮了自己,一堆柔软的碎片、一些好听的音乐。
表层上挂着一把锁。
它依然照亮盛开的杏树、叶子、生物的表皮、地平线,还有标志着方位的边界。
4
边缘不会溃烂,见证记忆的轮廓不会肿胀,就像起源在今天看来是谜一般的漏洞。
捡起一片,穿越过去,感觉就像女孩子的身体,不断地变化。
家中的灯光透过墙洞渗出来,母亲对着母语,她们之间如此相近,我却无法抓住。
家,已处在悬崖的边缘,摇摇欲坠;孩子,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眼神中透露出其内心的想法。
不要让她从我们移民住所的漏洞中向外流淌,像河面上掠过五个窗口的光那样流淌。掠过的光犹如想象力,它和我们如此亲密,让我们的空间变得隐秘。
于隐蔽者而言,任何装饰和颜色都显得多余,质感犹如金钱。
5
我有权要求被邀请者接受邀请,一座开放的房子。
客人们用我的邀请函在别的地方、别的场合,向人索要世俗、让人看重的礼物。
和手工艺品一样,言语在没有和睦、没有亲友、没有教育的边界制造着漏洞。在那里,狂野几乎不是什么风格,修辞也被排除在外。
如此,她很久之前就移民至此,他们尽量待她犹如亲人。
言语将自己开放,驰骋到一片荒原,收缩成一片弥漫的边界,变成一个空间的隐喻和迷醉、疾病、逃逸概念间的边界。
她的故事开始很美,但歇斯底里的行为将它逼至一片沮丧、没有自我的漂浮空间。丈夫也变成了一个偏执狂。
她的言语专横、笨拙、装腔作势。
在他听来,她的话是愠怒、自我欣赏的表达,但他不想明说她是在滥用一个不快乐的母亲的权力。
这样的话题一般是禁忌,除非在餐桌上或车里等这样的地方。
据说,名人一般都过着两种平行的生活,两种生活在永恒处交汇,但有些人会偏离它直行的轨道,走向别处。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说话,但要保证权威们不会过度理解,因为这个领域太大。
在这一点上,女儿,你比我像你这么大时看到的多,因为你看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