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岳年 日期:2016-07-24 19:51:09
本书简介:
本书选取了多位学者、文人撰写的关于书房的随笔散文,分为《名家书房》《最美书房》《书房小史》《书斋散记》《书房漫步》《书房他说》六个部分,把文化大家的书房作为独立的一章来开篇,其后按内容分为书房的布置、书房的建立、书房里的故事,最后用评述他人书房这一章来收尾,表现当下文化名流在精神和物质两个层面的阅读体验和理念。
作者简介:
黄岳年,甘肃张掖图书馆馆长。喜读书,勤于著述。被读书界誉为“河西第一读书种子”。有《弱水书话》《弱水读书记》《书林疏叶》《水西流记》《风雅旧曾谙》等著述在海峡两岸刊行。
目录:
辑一名家书房
我的书房陈子善
不才从小有书房韩石山
杂树生花罗文华
我的近楼彭国梁
我的书房王稼句
我的书房潘小松
前花后菜中书舍沈胜衣
“老虎尾巴”及其他谢其章
所谓书房由国庆
辑二最美书房
杂乱无章秋缘斋阿滢
“知也无涯”话书房韩三洲
沉静“九日斋”黄荣才辑一名家书房我的书房陈子善不才从小有书房韩石山杂树生花罗文华我的近楼彭国梁 我的书房王稼句我的书房潘小松 前花后菜中书舍沈胜衣“老虎尾巴”及其他谢其章所谓书房由国庆 辑二最美书房杂乱无章秋缘斋阿滢 “知也无涯”话书房韩三洲沉静“九日斋”黄荣才弱水轩记黄岳年家有书房心自安柯林“半俗斋”里的幸福生活陆阳书·墙潘小娴我的“书窝”王振良我想拥有一座“蒙古包书房”张阿泉一枝斋语周音莹 辑三书房小史也算书房罢白磊唯求尽情适意迭戈 书屋何名韩晓辉 书柜成长史冯传友从书架到书房兰祁峰书房无故事蓝紫木槿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谭宗远 飘来飘去的书王国华书房梦成记王志亟待整理周立民我的书房子仪 辑四书斋散记我的“文园”何况再谈“拙书堂”谷雨我的“冰镜轩”胡忠伟“书枕斋”小记李树德樱花居·南窗斋任文我的伪书房邵文我的书房孙永庆从临田斋到梦田书屋童银舫灯语斋:新安江畔一书房许新宇我的书房易卫东盈水轩记袁滨 我的书斋赵龙江我的书斋“半瓶庐”张进良我的某某斋张维祥 辑五 书房漫步书房记古农 书间的幽光黄涌 书房的感想 李剑明积树居絮语姜晓铭惭愧有书房青鹿梨花楼杨栋书房私语张吉响辑六书房他说金波的书房安武林在姜德明先生的书房冯传友葛水平的书房杨沁洲书巢记小庄介子平的书房犁铧交道口北头条有座书房谢其章 文川书坊记朱艳坤 成都的藏书楼,除了贲园,还有止一堂朱晓剑后记我的书房 陈子善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书房。作为一个读书人,作为一个几乎毕生与文字打交道的教书匠,希望拥有一间书房,哪怕只是斗室、陋室,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并不属于过分的奢求。因为书房是他与中外先哲今贤心神交会之处,是他的独立思想得以萌生的策源地,也是他的自由精神得以休憩的理想场所,所谓“坐拥书城,何假南面称王”是也。但是理想与现实总有距离,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距离还非常之大。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开始在大学讲台上讨生活,直到去年,我一直没有一间独立的、像样的书房,个中原委,一言难尽。越来越多的新旧藏书不得不挪来搬去,长期一分为三:一在我自己的卧室兼书房的住所,二在我父母家,三在我工作过的华东师大图书馆(先在办公室里,后移到堆放杂物的小仓库里)。在外人看来,我这是自作自受,何必收藏那么多书呢,简直成了书灾,而在我自己却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而今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书房,可以较为安心地与我喜爱的新文学初版本、毛边本、签名本等为伴了,也可以不受干扰地潜心研读我感兴趣的中外典籍了。书房里又陈列着我研究过的周作人、郁达夫、台静农,还有我与之有过交往的沈从文、冰心、唐弢等文坛前辈的大小字幅。陈从周、黄永玉两位的画幅,与我书柜里所宝藏的他们的著作互相辉映。晨夕相对,更感亲切和温暖。书房又不可以没有名称。古人为自己书斋所起的室名不是富于诗意就是讲究出典。我搜索枯肠,草拟了几个,都不合适,最后干脆起名“梅川书舍”,这是大白话。我的新居就坐落在上海的梅川路上。又恳请董桥先生题写了室名,显得有点古色古香了。记不清是否是知堂老人的话,书房是不能随便让人参观的,否则从你读那些书就可推断你有多少学问。我却不然。我的书房是兼作客厅的,无隐秘可言。“谈笑有鸿儒”,能够和识与不识的文朋书友在书房里浓茶一杯,海阔天空,谈严肃的,也谈有趣的,正是我的期待。一位同事到过我的书房后对我说:“你的兴趣爱好,你的专业训练,你的学术背景,在这间书房里一目了然。”我想,这是好事。愿普天下的爱书人都能拥有自己的书房。 我的书房 王稼句有人说,书房是渔人的港湾、漂泊者的家园,固然是很好的比喻。但渔人在水上作业,港湾是他们晚归的村落;漂泊者在远山长水间颠沛流离,家园乃是他们日夜的念想。对我来说,书房的意思有点不同,它是我日日周旋的小小隙地,当然也未必一直在那里做什么,正像一位老农,有时也背着手在田头徘徊,或蹲在田埂上抽一袋烟。我童年时就喜欢书,随大人上街,总闹着要买书。那时买的书,都是些薄薄的彩绘小册,像《草原英雄小姐妹》《动脑筋爷爷》,还有就是上海出版的《小朋友》,一本本整齐地叠放在床边的小柜里。有一天,突然感到自己长大了,就将这些书悉数送给表弟。“文革”发动,无书可买,也无书可读,对于书的渴求和热望,在时代洪流里冲得越来越淡了。当“评法批儒”开始,“法家”著作纷纷印出,我买了《柳河东集》《稼轩长短句》《初潭集》等好一些,算是比较认真读过。及至“文革”结束,重印外国文学名著,我也买了不少。就从那时开始,我算有了一间小书房,当然是兼供起卧,东窗下放一张小桌,旁边是两只仿湘妃竹的书架。就在这间小屋里,我读了一些书,抄了一些书,写过一些文章。大学毕业后,既有工资收入,又有卖文的馀钱,书也就迅速膨胀,当从书院巷老屋搬入金狮巷新楼时,就做了两个大书橱。书房算是有了,却并没有什么名字,总觉得给书房起名字的事,有点酸溜溜的味道。当编定《补读集》,请顾廷龙先生题写书名,他写了,朋友怂恿,他又写了一条横额“补读旧书楼”,从那时起,算是有了个斋名。如此者许多年,书越聚越多,就只好搬到岳家去住,给我占据的,就有南面一大间,东面一小间,再加上卧室的两壁,书放得满满当当,但还有不少留在金狮巷的补读旧书楼里。南面那间的窗外,有株三百多年的栎树,浓阴覆盖,临窗的书桌上都是暗暗的。某年,那株栎树不再抽芽,枯枝也在秋风里折落,正好徐雁君约我编本集子,要求在书名里嵌个斋名,我就想到“栎下居”三字,自己正是在它的庇荫下,度过了许多年平常而又充实的日夜,那本书也就是《栎下居书话》,后来又请钱君匋先生写了一方匾额。那间屋子不算小,因为书多而显得狭隘,两三朋友来谈,就围坐一只小茶几,一不小心,茶水或烟灰就洒落在几上的电话传真机上。如此者又许多年,我的一些书,就在那里完成的。书房的成长,也就是读书人的成长。及至前年,贷款买房,那是建在城垣遗址上的公寓,南面是大运河,北面是内城河,两水夹峙,形势高敞。我辟一层作书房,将补读旧书楼的书全数搬来,将栎下居的书大部分搬来,搬家公司的卡车先后运了四车,运一车来,整理上架一星期,再运一车来,这样一个月下来,就大致部署好了。我不能忘记,搬家公司的一位外地民工对我说,他也喜欢书,家里也有一些书,但为了生活,不得不离开家乡,不得不离开那些书。我听了很感动,对他来说,家园和书就是那样紧密地联系着。我比那位民工幸运多了,家园就是我的书房,我在那里起居坐卧,真可以说很是满足了。官场商界的人一般不敢夸耀自己的豪宅,但读书人的书房则不同,因为既不怕梁上君子光顾,更不怕纪委监察者注意,是可以多说几句的。如今,我的书房有四间,确实颇为宽绰了。上楼来,中间一大间,朝南是一排落地长窗,移开长窗,便是阳台,可以望见河水的粼粼波影,对岸葱郁的树木,还有远处的楼群和淡淡的山峦。这间的东西两壁,是顶天立地的玻璃书橱,居中则放一张长桌,有几个朋友来坐,仿佛开会,虽不能得寒夜炉火的温馨,却也颇有舒畅之感,吴语称为“摊得开”。走入西面,南北两间。南面一间,三壁是书橱,南窗下则是一只大书桌,我在上面编书、校书、抄书、写信,或濡墨写点什么,桌上杂物乱放,书报、稿纸、茶杯、烟缸、笔筒、砚台、台灯,真是零乱得很,这是多年养成的恶习,似乎干净了,便小心翼翼起来,浑身不自在。北面一间,则放两台电脑,一台专写作,一台则扫描、刻盘、上网,等等。电脑用了十年,只会打字,至今还是WPS,想改而求新,总感到老方法稳妥方便。东壁也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开放式的,都是经常要用的书,西壁一排半截书架,放的都是工具书,它们是木匠的斧头强盗的枪,少不得的。东面还有一间,则是既放书又作休憩的地方,放着六只书橱,一台电视机,一只折叠沙发,沙发很宽,既可盘腿而坐,也可斜倚,甚至躺下。读写得累了,便在那里看看DVD,我的趣味并不高雅,只是喜欢欧美的战争片、间谍片、警匪片,一张片子看到最后,前面的内容就已忘记了,故买的片子常常重复。书房的壁间,也挂些字画,几个斋名并存,除顾廷龙先生的“补读旧书楼”外,张仃先生新写了“栎下居”,林锴先生新写了“梦栎斋”,请王世襄先生写的“听橹小筑”,却还不见寄来,正虚壁以待。在我想来,斋名实在无关紧要,随便拈一个都无所谓,倒是胡适先生的一件“拜年货”,使寒舍蓬荜生辉,上面写着“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时常给我必要的提醒。有人来坐,常常这样问,这些书你都看过吗?我只能笑笑,或随便搪塞一下,这固然是个“戆大”问题,一般读书人是不会这样问的,然而这个问题却一直让我困惑,这些书你真的都看过吗?怎样才不辜负这书中含有的盛意呢?写到这里,天色暗起来,越来越黑,就像是夜幕笼罩,风呼啸着,卷着树叶,在空中飞舞,接着大雨倾盆而下,斜打在窗上,啪啪作响,这是今年入夏以来第一场大暴雨。我扭开桌上的台灯,听着风雨声,感到很安逸,让我想起童年时,狂风暴雨,闪电鸣雷,埋头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这种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