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懿翎 日期：2014-08-24 22:21:45
这是个收破烂并且管闲事的故事，表现了一个小人物自强不息的精神和见义勇为的正直品格。爱好文学的王正民下岗后瞒着女儿跑到远离城市的兴隆镇去收破烂，还和有智障的张大虎拜了把兄弟。一个被人强奸后二十年流浪街头捡破烂的女疯子进入了他的生活，他决然为其打抱不平……生活艰难，媳妇离他而去，不断遭报复更让他焦头烂额。他雇了张丫做饭，西院大香、东院孙雪英也在感情上与他纠葛不断。当他与金大疯子确定了婚期，前妻刘芬却回来出现在他的面前……
目录：
第一章1．女儿生日这天2．“我什么都能干”3．小杜是引路人4．拜把子5．路遇老张头6．美丽的谎言第二章7．告别家城8．大香9．高老六和乔冬梅10．邻居女人11．“没有当王八的心收不了破烂”12．“大侠”现形13．天灾人祸14．“我想给这个县委书记写封信”第三章15．和气生财16．两头整17．挂红18．不能得罪19．她叫金大疯子20．本钱是个大问题第四章21．砸玻璃事件22．恼羞成怒23．第一次发货24．大虎上班25．修路风波26．警告27．卖货没钱28．祸不单行第五章29．学费危机30．抬价31．难以为继32．杨瘸子走了33．贷款34．干爹第六章35．风雪严寒何所惧36．瓶子赔惨了37．离婚38．“人格也不能顶钱花”第七章39．“我不走”40．演戏41．红灯笼42．除夕夜43．“我告”44．张大虎做饭45．难得一见46．近水楼台没得月第八章47．张丫48．“告也白告”49．参加婚礼50．别有用心51．嫉妒52．雪中送炭53．人生百态54．天作之合第九章55．迷茫56．孩子57．急需还钱58．“他有精神病吧”59．惜别60．山雨欲来61．孙雪英考试胜出62．摊牌第十章63．阴盛阳衰64．“我一分钱不挣你的”65．不能白看66．火烧旺运67．人走茶凉68．要命的电话69．瞒天过海第十一章70．女儿在兴隆71．肆无忌惮72．化险为夷73．善恶有心74．被打75．大虎发飙76．用心不良77．母亲来了第十二章78．陷害79．母亲没有瞑目80．有情无分81．执著82．圈套83．“我该怎么办”84．大虎病了85．杀人灭口第十三章86．半夜求助87．老张头艳遇88．“我做证”89．收破烂有天赋90．元旦91．金兰病好了92．徐财变卦93．跪路截车第十四章94．过年了95．“求你娶她”96．比武97．“我再想想”98．张大虎跟车99．采访100．夜长梦多101．劝说陈龙102．跟张爷爷收破烂103．最大的生日蛋糕104．我也上北京第十五章105．香饽饽不香106．张大虎见义勇为107．生命的代价108．慷慨陈辞遇知音109．“我要见局长”110．宽衣解带111．许定终身第十六章112．市委书记来了113．叫爸114．李哥的房子被推了115．古董丢了116．为金兰抓阄117．含笑而逝118．刘芬回来了119．“非你不嫁”120．告别兴隆尾声 第一章 1．女儿生日这天 春末夏初，东北松江市。一辆倒骑驴行驶在城区路上……车上装着一袋沙子，拉着一个年轻的雇主。蹬车的人身体前倾，一起一伏地用着力。他抬脸望着路，喘息着，面颊上挂着晶莹的汗珠，眉宇间透着几分书生气。他叫王正民，四十左右岁，穿着简洁，总是谦和地笑着，眼睛里闪着热情的光芒，样子文文弱弱，骨子里却透着意志的神韵。“王破烂”是他的绰号——这是后来的事。这个称呼不算好，一听这名字就会想到有关的职业。其实开始他也不想去收破烂，这个行业历来被人瞧不起，但干上了他也从没后悔过，还有些自豪……收破烂之前，他在蹬倒骑驴。王正民干这一行也不是心甘情愿的。下岗后他曾在家里写得天昏地暗，想利用下岗的机会来实践自己的文学梦想。可时间一长媳妇刘芬受不了了，这样下去要揭不开锅了！于是埋怨牢骚，忍无可忍……最后王正民被挤兑出家门，只好白天蹬车挣钱，晚上坚持爬格子。蹬车他不是最棒的，一是身单力薄，二是不会揽活搭讪，人虽然出来了，心思却还在文学上，所以，即使天天出工，收入却平常稀松。硬件不差，车是新置的。这不，坐在车上的这个年轻雇主几天前就盯上了这辆八成新的车……现在他一边贼眉鼠眼地打量着车，一边掩饰地跟王正民搭着话。“下岗了不上火啊？”王正民蹬着车，乐观声朗：“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干啥都能吃碗饭！”“嘿，你还挺高兴。”*“倒骑驴”是东北的一种普通人力三轮车，因车厢在前人在后，故称倒骑驴。“高兴！我女儿是艺校的，刚参加了全国少儿京剧大赛，都上电视了……”“是吗。”倒骑驴到了雇主指定的楼门口，王正民下车后准备锁车。年轻雇主仗义地说：“不用锁，我给你看着！你把沙子给我扛到五楼，放到门口平台旁边就行。下来我给你钱……”说着摸索着掏兜找钱。王正民听了有些不情愿，边扛沙袋边念叨：“……五块钱！拉这么远，再给你扛到五楼……”雇主搭手帮忙，慷慨地表示：“好说，我再给你加一块！”王正民扛着沙子上楼，自下而上走在楼道上，脸上流汗，艰难吃力的样子有些狼狈。这类活行内叫“扛楼”，顶着压力上高，步步艰难，气喘腿软，是外人感受不到的。到了五楼，王正民把沙袋放到门口的平台旁边，大喘了一口气，回身用衣服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下楼。出了楼门口，那个年轻的雇主不见了，他的车也没有了，王正民呆傻在那里……四处张望后，他慌忙跑进楼去。他一口气又跑上了五楼，连续敲了三家的门。这三家都有人开了门，一胖妇人问：“找谁啊？”王正民着急地说：“谁家姓孙？他家厨房要贴瓷砖……”“我们这几家没有姓孙的。”王正民悲切焦急地指着沙子说：“……让我把这袋沙子扛上来，可等我下去人和车都不见了……”胖妇人理解地说：“那是你让人家骗了！”王正民沮丧，难以接受，又急奔下楼。他出了楼门紧急地四处张望，在楼前楼后的街道上奔走着找车……最后他绝望了，无奈地坐在了路边……他想起，今天是女儿文华的生日，出门时刘芬还嘱咐他买个生日蛋糕回去——是最小的那一种，两块钱。 王正民家的厨房里婆媳正在准备晚饭。这是乔迁新居不久的楼房，墙是原始的白，地上的边边角角也看不到陈积的污渍，一切都是新的气象。虽然家用摆设还是老的，传承着经年累月的过去，但却掩饰不住新生活的开始。老人摘着韭菜，沧桑的脸上洋溢着喜悦。“还是住楼好啊！比原来那破平房强多了，冬暖夏凉，再也不用遭罪了……”刘芬切着肉，笑说：“从搬过来你就天天念叨……你儿子就是为了让你享福我们才决定买这个房子的。”老人感慨：“我也知道你们不富裕，正民蹬倒骑驴也挣不了几个钱……”“你儿子孝心哪！说那平房太破了，夏天漏雨冬天透风，又生炉子又掏灰的；我们好将就，说你气管不好，还有老寒腿……”老人乐着。她七十多岁，头发斑白，操劳了一辈子，现在住上楼了，尽管知道也不容易，但还是从心里感到满足。今天的晚饭显然不同平常，有肉，还炒鸡蛋……如果不来客人和特殊情况，刘芬是不会这样奢侈的。工厂破产了，像一条船一样沉了，船上的人都落水了，在纷纷寻求逃生……生活紧张的气氛，无形地茏罩在这个下岗工人的家庭，吃什么穿什么是不能随心所欲的，钱要算计着花……平常饭就是一个菜，油也放得不多，再不就是一饭一汤，顿顿不缺的是咸菜。只有孩子每天早饭有个煮鸡蛋。改善生活是家里有事和来客人的时候。今天是女儿文华的生日。刘芬在灶前忙着……她长相不算漂亮，也不算难看，但挺爱美的。可现实生活让她无奈，她也只能冬天自己勾个新样式的帽子，夏天自己把流海弄出卷卷，以聊慰和昭示自己爱美的追求；实在想买一件需要的便宜衣服，也会把价砍到对方翻脸才买。女人天性就仔细，刘芬现在变得近乎苛刻了。娘家就她一个女孩，本来娇生惯养长大的，性格就不好，现在脾气更大了，动辄就急，样子咄咄逼人。前一阵总算把赖在家里写东西的丈夫轰出去了，可蹬倒骑驴也不挣钱，生活入不敷出，她心里还是没好气。这让王正民觉得有点惹不起她，心里压抑着，气急了说她一句“更年期！”还躲躲闪闪，不敢理直气壮。过后想想也有点早，她还不到四十岁，就算提前了，还不是生活闹得吗！算了，忍气吞声，圆了扁了不说了……男人一脚踢不出个屁来也是一种境界。过去的武大郎，勤劳善良，对娘子百依百顺，你能说他不是好男人吗？老人干完了她能干得活，安然自得地坐在桌旁看刘芬做饭。儿媳过日子是把好手，她是满意的。谁没有脾气啊，讲理就行！可现在都下岗了，日子不好过，两口子哪有舌头不碰腮的？家庭的事有时也说不清楚，都有理，她也理解，能说就说儿子几句，有时也很尴尬，就不多说什么，沉默是金。老人想起了孙女，问刘芬：“文华知道她今天过生日吗？”刘芬说：“不知道！没告诉她……不让她分心！”老人得意地念叨着：“这孩子用功啊……在艺校是尖子，将来错不了！”正说着，走廊上传来文华欢快地哼着戏曲进门声，老人高兴地叨咕着起身迎接：“我孙女回来了。”厨房门连着走廊，成丁字形。走廊的外面是屋门，里面分别是两个房间。“放学了华？”奶奶还没等孙女露头就招呼开了。文华兴高采烈地出现在厨房门口。她十五六岁，蛋型脸，五官标致，眼睛亮亮的，闪烁着朝气蓬勃的光芒。她今天神色异常高兴，回答说：“放学了！”当她看到饭桌上摆着三个好菜，妈妈还在灶前忙着，一脸惊讶地问：“妈！今天做这么多菜！你们知道了？”刘芬回头说：“我们始终也没忘啊！”文华奇怪：“什么呀？”刘芬把马勺里的菜倒进盘里：“你今天过生日啊！”文华惊喜雀跃：“哇！我都忘了……”进到厨房亲昵妈妈。刘芬端盘放到桌上，催促文华：“快去把书包放下，准备吃饭。”文华回身去走廊上卸着双肩包，高呼：“今天是双喜临门啊！”刘芬不知道女儿今天为什么这么兴奋，跟着问：“啥好事啊把你乐成这样？”这时，一声门响，王正民提着一盒很小的儿童蛋糕，习惯地笑着走进来。他讨好地举起蛋糕不无寒酸和几分天真地问女儿：“好看吗？”又征求地问妻子：“行吗？”文华不满意：“我都多大了还给我买小孩蛋糕？”刘芬接话：“买大的你也吃不了。”“大伙吃呗……”文华的眼睛在桌上搜寻了一番：“好几个菜，怎么也不给我爸买瓶啤酒呢？”刘芬辩解：“也不是他过生日，喝什么啤酒！”文华走向门口。刘芬喊：“干啥去？”“给我爸买瓶啤酒。”随后是关门声。王正民一怔，没来的及说什么……刘芬生丈夫的气，张罗着碗筷说：“也不是你过生日，喝什么啤酒！”王正民分辩：“我也没要喝啊！”他心里确实觉得自己现在不配喝啤酒。刘芬质疑：“那就别让她去……你怎么不吱声啊？”王正民苦恼而又似乎理亏地坐到桌旁叨咕：“这孩子腿太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老人调和说：“买就买了吧……孩子的心意。”刘芬在灶前边拾掇边数落：“厂子破产了，人家下岗都琢磨干点啥，他就知道写、写、写……”老人无语。王正民争辩：“我不也去蹬倒骑驴了吗？”“你挣了多少钱啊？”王正民悲观：“蹬车拉活的人太多了……”刘芬唠叨：“……不说快断顿了也差不多了，文华上艺术学校费用又大，我看你怎么办？”王正民顺气地表示：“买回来我也不喝，明天再给小卖部退回去。”正说着文华快乐地拿着一瓶啤酒走进来，得意地放到爸爸面前的桌上。王正民掩饰地张罗说：“吃饭，吃饭。”说着拿起啤酒放到桌下墙边，对女儿说：“华！你爸昨晚上写得……到现在还有点头晕，不想喝酒！”文华坐下，捉摸着瞟了妈妈一眼，了然于胸地说：“得了吧……人家李白斗酒诗百篇呢！”说着俯身拿过啤酒，顺势在木凳边上“嘣”的一声磕开了瓶盖。王正民一惊：“你怎么把它启开了！”刘芬不满地用眼睛抹搭了一下丈夫，很生气地埋头吃饭。王正民看着放在他面前的啤酒，为难地叨咕：“打开了……”又向妻子：“打开了？”刘芬眼皮不抬，没好气地说：“打开了就喝呗！还能往下水道里倒……”文华不耐烦：“哎呀！今天我过生日，怎么老破坏情绪啊！奶！你看他们呀……”老人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笑。王正民释然，苦笑着手伸向酒瓶……好长时间没有喝啤酒了，尤其今天丢车心里火烧火燎的懊丧，他此时很想喝这瓶啤酒，让干渴的心田得到痛快淋漓的滋润，几乎到了迫切的程度。文华站起来，志高气扬地：“我还有一个更大的好消息没说呢！”一家人怔住，都望着文华。刘芬：“我说你今天这么高兴呢！啥好事啊？”文华卖关子：“你们猜猜……”王正民喝了一大口啤酒：“肯定是老师又表扬你扮相好、嗓子好、学习努力。”文华：“这不算。”刘芬：“是捡着钱了？”文华撇了一下嘴后大声宣布：“我被戏曲学院破格录取啦！”大家都“啊”地惊呆了……文华坐下，喋喋不休地兴奋说：“今天电话打到我们学校通知的。说是国家为了振兴京剧，在搞一个培养新人的春蕾计划，我参赛的表现得到了专家们的好评，所以被破格录取了。”一家人激动无比……刘芬惊讶：“上大学了……真的？”王正民感慨：“太好了！我对你的愿望提前实现了……”老人叨唠：“跟做梦似的！”文华表示：“爸！等我以后出息了，天天让你喝啤酒！”刘芬撇了一下嘴。王正民往杯里倒着啤酒：“你能有出息，是我们最大的心愿啊！”文华不以为然：“这还用担心吗，起码工作没问题。”王正民：“有了工作就算出息啦？”文华：“那倒不是……”模仿大人口气说：“我们还要努力工作，争取更大的成绩。”把大家都逗笑了。王正民喝完一口酒，伸筷夹着菜说：“要树立远大理想，要扎扎实实奋斗。”文华说：“等等！”随后急速去走廊的书包里拿来一个小本，在桌上打开，边用笔记边念叨着：“树立远大理想，扎扎实实奋斗。”刘芬拿过女儿的小本，看了一眼封皮，念：“老爸语录”又任意翻着：“后一前八……什么意思？”王正民说：“她以前走路有点内八字，这样提示她矫正。脚后跟形成一字，前尖成八字：后一前八。”刘芬感兴趣地继续翻看着，念：“抬起头来走，放开嗓子唱。”文华从妈妈手里收回小本。王正民望着女儿得意地笑着说：“扣肩基本上好了，嗓子现在也放开了。那时侯唱歌在嗓子眼里头，我们在家练了一个月《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考艺校的时侯嗓子谁也没我们高！”文华笑着给爸爸倒酒。王正民陶醉地笑着：“我都学会唱了……”说着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我们……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刘芬哭笑不得地制止说：“得了、得了……”难得刘芬今天心情好，没有斥责王正民。文华不住地笑着说：“那时候楼上小丽听到咱家有男声唱，还问我，你请了个男老师啊？我说不是，是我爸……”两个人大笑起来。王正民酒劲上涨，情绪饱满，往杯中倒着酒对女儿说：“今天高兴，把它包了……我的酒量是半瓶，今天冒高了。以前也喝过一瓶，那次是我自学考试大专文凭下来，还是在东区租的小房里，喝晕了，还写了一首诗。”说着吟诵：“四年寒窗苦，文凭到小屋，喜饮一瓶酒，不曲跪世俗。”文华笑着，很欣赏地看着爸爸。刘芬边吃边撇嘴，突然问文华：“这上大学得需要多少钱？”文华说：“学费一年一万，生活费和其它费用加起来也得五七六千到一万。”王正民喝了一口酒：“没问题！”刘芬变脸，放下碗筷：“说梦话呢？这艺校你都要供不起了……我看你这大学怎么办！”王正民义气豪壮：“我砸锅卖铁也供！”刘芬较劲：“你砸锅卖铁能卖多少钱？砸锅卖铁能解决问题啊？”说完悻悻离去。王正民生气地向妻子的背影辩解：“我就是这么个比喻……”刘芬出了厨房，强势不减：“比喻能比喻出钱来啊？你还说写东西能挣钱呢，我也没看着你的钱影，我从认识你的时候你就瞎写，你不还这样吗？”王正民借着酒劲高喊发誓：“放心吧！我就是乞讨也供我女儿上大学！”文华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