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杜禅 日期:2014-08-24 22:27:00
鄙视你的故事层面,写的是主人公因生理病症而做的医务诊疗与自我救赎。作品透过各色人等在当下社会遭遇的各种光怪陆离的世俗故事,揭示出生命和精神在物质世界的尴尬;是以世俗故事为支点,撬动对生命的逻辑与非逻辑的拷问。从贪欲与疾病,恐惧与疾病,肉体与心理,因与果……相互转换等等,推导出社会、人文的病与病灶、病因。这种对生命与精神的叩问,集合了一系列正题与反题,比如,正题,人是患者,反题,又是自救的主体;正题,药是治病的,反题,又是把病的意识植入人身的介质,等等。《有啥别有病:又名<病城>》借用现代主义的艺术形式表现人性的美与善。文化与疾病的关系是《有啥别有病:又名<病城>》在世俗故事层面之下探讨的内容。如果我们的疾病愈来愈多,如果我们所处的文化导致病症迭出,那么就得对这种文化重新审视和反思了。
作者简介:
杜禅,名杜立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60年生于蚌埠,长在郑州,作为最后一批知青下乡到洛阳邙山。当过教师、记者、编辑,曾做过大型电视财经系列专题片《江与河的对话》制片人。主要作品有:《黑色神曲》、《镜子里有股妖气》、《我持彩练当空舞》等中篇小说;《邓亚萍的神话》、《误读中的美丽》等纪实文学、随笔;长篇小说《爱无藏身之地》、《对一则神话的隐秘求证》、《十字架》、《犹大开花》等。1少年时期发生的一件事,后来成了笑柄。当时方程十二岁,吃饭欠胃口,看着盘子像遇到难题,苦歪着脸。家长带他到医院,名医开的药方是喝面条——“每顿都喝一大碗面条,把胃撑大了,他就想吃饭了。”那时候,人们很单纯,对大医院里的名医尊奉如神,回到家一盆面条就端了上来。方程一连喝了几天,果真对饭菜有了热情。他的家长就把这灵验的妙法推荐给同事,去灌那些挑食的孩子。高中毕业之后,方程把这事当笑话先后讲给几任女友。“这哪是胃给撑大的,是害怕。我喝面条是不要吃药,可老喝面条也不好受,只得改成吃饭。”后来方程荣升父亲,“面条论”又让他悟出了新的东西。什么叫没胃口?那时候生活困难,没什么吃的,加上不会做,连炒鸡蛋都敢放酱油,又黑又煳,当然没胃口。至于喝面条,那是名医的一个策略,因为一大碗面条本身就等于吃饭。不管你是对大碗的面条害怕,转头吃餐桌上的饭,还是多喝面条撑大了胃而有了食欲,反正达到了目的:让你的食物营养跟得上。这里有个重要的支点,那就是信任——你信任医生,你的病就能好。你信任多少,你的病就能好多少。三十年过去了,方程步人成年,但如今,人们已经不再那么信任大夫了。一个患者需要治愈,通常的办法就是经过大夫诊断,开药,可是多年来,方程却回避着这个叫做医院的地方。他对医院的看法比较差。哪能这样呢?遇上头疼脑热常见病,总是进行检查。验尿验血,没问题的话就做心电图,还没问题,去照胸片CT,再没问题,这才把你从连环阵里领出来,让你放心——这只是一场感冒。如果遇上疑难杂症,大夫们更热衷于运用排除法的,将病人送进x光片、彩超、CT、核磁共振、穿刺等等科技成果里。这些报告带着冰冷的面孔成了帮凶,并给大夫铺了条宽阔的退路。有退路就有一切。大夫能够摆出不大在乎的轻松姿态了。方程患的是失眠症。这种病症究竟算什么呢?说它常见,却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归到疑难杂症,又似乎没有那么复杂。不管普通大夫还是主任医生,都拿它没办法。“气血两虚”、“心肾不交”,中医总是这两句话;西医的观点总是“神经衰弱”、“心理障碍”。开了药方之后,医嘱患者要加强活动,戒烟限酒,遇事想开点,培养好的生活习惯比什么都重要。实在撑不住了,可来点安定——针对服药方式这种小事,大夫倒乐意秀出学有专攻的表情,音色也随之明亮得多——“先是半片,逐渐增加到一片,要是还不行,那就增加到两片。”方程还遭遇过这种情况,坐诊的大夫将他的病情往抑郁症上拉扯。当他重申自己只是失眠,大夫略停一下,用眼角瞥着他,那是权威的眼神,也是一种“既然我是大夫,你就不要多言”的责问。“我睡着了也和没睡着一样,能清晰地看着自己做梦。”方程只想针对自己的病情开方子。他可不能让医生,把自己丢到一个谁都可以被丢进去的药坑里。“这只是抑郁症的前期。”大夫说,“你不能简单地就失眠而失眠,抑郁症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