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阎连科 日期:2014-08-24 22:28:13
周明在南线战场上与季红轰轰烈烈地恋爱了,像他遥远的祖先周邦彦一样,与李师师、宋徽宗展开了一场纷纷扰扰的感情纠葛。祖先的爱情总是在周明的脑海中萦绕,他的“穿越”终于使他在多年之后,领悟到爱情、战争、政治之间欲说还休的微妙关联。
作者简介:
阎连科,作家,2014年度卡夫卡文学奖获得者,这是中国作家首次获得该奖项。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199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其作品曾获各类重要奖项二十余次。现于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任教。作为国内最著名的当代作家之一,其作品在中国文坛有着极其广泛深远的影响力。
目录:
名妓李师师和她的后裔中士还乡看局部,看细节,全然是乡土的、写实的,历历如绘,栩栩如生,然而,它们的指向却是形而上的,整体上像一个大寓言,是对人生对政治对文化的深刻反思,寄寓着作者对一些带根本性的生存问题的独特看法。
——作家雷达
阎连科是一个以奇谲怪诞为叙事特色的作家,他的小说狂放无度,毫无节制,往往写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阎连科也是一个以颠覆消解主流意识形态为己任的批判家,锋芒毕露,毫不留情,几乎把社会的强者弱者一概纳入了讽刺体系。
——文学评论家陈思和
阎连科的小说有一种虎啸山林的悲壮,有一种血气,有一种牛粪上盛开的恶之花似的妖冶迷人。这是极限的书写,也是极限的阅读。这是对文学史的绝望反抗,也是对文学史的激越启迪。
——作家李洱看局部,看细节,全然是乡土的、写实的,历历如绘,栩栩如生,然而,它们的指向却是形而上的,整体上像一个大寓言,是对人生对政治对文化的深刻反思,寄寓着作者对一些带根本性的生存问题的独特看法。——作家雷达阎连科是一个以奇谲怪诞为叙事特色的作家,他的小说狂放无度,毫无节制,往往写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阎连科也是一个以颠覆消解主流意识形态为己任的批判家,锋芒毕露,毫不留情,几乎把社会的强者弱者一概纳入了讽刺体系。——文学评论家陈思和阎连科的小说有一种虎啸山林的悲壮,有一种血气,有一种牛粪上盛开的恶之花似的妖冶迷人。这是极限的书写,也是极限的阅读。这是对文学史的绝望反抗,也是对文学史的激越启迪。——作家李洱作者通过极端的撕裂方式,对某种无边的意识形态进行了无情地肢解,展示了权力思维与中国社会发展的同构性本质。它以反逻辑的超验性叙事为支撑,通过对一些基层权力人物颠疯式政治思维、畸恋式致富追求、以及单一化领导方式的喜剧性披露,使我们在一种高度隐喻化的叙事场景中,看到了人性的许多悲剧真相。──文学评论家洪治纲人的欲望的揭示,触到了生命最本能最原始的深处,当然,这不仅仅是情欲,还有对权力的崇拜、人的施虐情结、恶的本能。──《新华网》评论员冬至混沌与混淆(自序)阎连科“穿越”这个词,今天的时尚就像北京大街上流动在美人腰间的LV包。名牌归为名牌,终是有些多了,且也让人真假难辨。十七年前,《名妓李师师和她的后裔》成书时,因为“名妓”二字的刺扎,小说名字曾被改为《穿越》,那时我对这个书名耿耿于怀,不能理喻,没想到今天这两个字会名满天下,就像街头雨淋流动的LV包。穿越究竟是文学的混淆还是文学的混沌,大约还需要认真去读,认真品味,才可辨别出来。混沌是文学的丰富和境界;混淆就是一种混乱。是浑水摸鱼和乱中取胜。都想追求混沌和抛弃混淆,可二者常常拉手并行,双胞胎样让人分辨不清。《名妓李师师和她的后裔》也是如此,连我都说不清它到底穿越没有,怎样穿越,因为年少写作它时,还不知“穿越”会是今天的文学之一种,那么热闹,盛行到满目花开。就那么混淆着写了,想要混沌,可能就只有混淆的混乱和单调。不管它了,只要读者喜读就好。二○一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天下着霏霏小雨,路面上是浅黑淡白的水光,上白班的高潮人流已经过去,行人稀稀落落,倒显出了御街本该有的凄清。周明在这凄清中走着碎步,如山如海的孤独,终于也就是他看见了八百年前,祖先周邦彦和名妓李师师的一朵情爱之花,穿越皇帝宋徽宗的权势和性欲,开放得十分灿然,使已做了多年少校的周明,面对圣洁得无以言表的爱情,不能说操着皮肉生涯的妓女,不是自己的列宗列祖了。作为周家的后裔,对先人的一种精神的寻找,使他感到了自慰和落寞,浓重如雾地罩着御街,罩着樊楼,仿佛八百年前的一道晨雾,至今在东京飘流不散。相比之下,倒是自己显得可怜许多。十余年前的那场南线战争,说起来倒成全了你和季红的一段姻缘。在前线医院的偶然相识,彼此以生命作为代价,应该说是一段生死之交。若没有你周明对她的血肉之爱,怕她早就埋在云南的幸福村了:一块尺宽米长的青色石碑上,刻下几个“季红烈士之墓”的粗糙汉字,也就完结了你季红的所谓人生追求。可是,今天她还活着,一句请你搓一顿宫廷宋菜,也就了结了那一段货真价实的生死相爱。原来,如今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妓院内房里的一道绿色窗帘而已。周明想,倘若说真有爱情,怕那就是少男少女不谙人事时,因寒冷而对春日的一种幻想罢了。或者说,原本就是错觉也亦未可知。揭开妓院那天蓝色的窗帘,让人看到的,就仅仅是男欢女乐的一堆皮肉了。回想起来,那场战争是否有它的必要,倒不是平民百姓可以妄加评说的事情。你既然当了兵去,有命令来了,眼泪是阻止不了把你拉往前线。一九七九年,周明是二十周岁,已经算个老兵,在师部警卫连任八班副班长。全师的官兵开往了云南,你也自然没有理由留下,随部队开拔的当天,母亲从那南方小镇上赶来,没有哭,也没有笑,陪儿子吃了一顿米饭,想说什么。连长来了,母亲便说,你安心去吧周明,几十年不打仗,你当兵这就轮上了,是你命好,要贪生怕死你不是周家的儿子。母亲是镇上小学的教师,母亲说镇上这支周家,是祖宗周邦彦和名妓李师师的后代。说李师师虽为妓女,晚节时却忧国忧民,你不能连个妓女也不如。母亲说这番话时,脸上风平浪静,既不以是李师师的后裔为荣,也不以是李师师的后裔为耻,宛若述说一件平常家事。周明站在连长的身边,对自己是谁的后代,也同母亲一样,并不怀有兴趣,倒是战争迫在眉睫,大家生死未卜,母亲在此紧要关头,能说如此一番道理,使周明感到吃惊不小。连长听了母亲的话,怔怔地望着母亲的脸,就如读一页看不懂的文字,直到过了许久,连长才慌忙握着母亲的手,说来队家属都像你这样,连队的战前工作也就好做了。这时候,连部的外面,是一片流水样的哭声。二月的天气,在中原西部山区,已经开始有了李花之白。营房后边的山坡,没有披红挂彩,却有点点滴滴绿意。从沟壑吹来的暖风,还时不时夹着绿水青山的气息。营房外面的柳树杨树,枝枝梢梢都鼓胀起来,昭示着春日的来到。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士兵的父亲、母亲,被一道秘密的命令,集中到了礼堂里。有首长要来看望他们,安慰他们,其结果却是流水样的哭声。连长是来叫周明的母亲去礼堂参加首长接见的。母亲随连长出去时,递给周明一包烟,说你父亲先前不让你抽烟,现在让你抽了,说打仗了,想抽就抽,抽什么都行,但千万不能怕死不往前面冲。周明接过烟,母亲便走了。也就是在那位首长到礼堂看望全师来队家属时,首长说着大家辛苦了,我代表党委来看望看望大家时,部队悄然无声地拉走了,上了汽车,又上了火车。当首长四十分钟的看望结束以后,所有的父亲、母亲走出礼堂,才发现营房大院,空荡得如拉完货物的一个仓库,寂静得无边无际,只有几只麻雀在枝头啁啾不止。部队开走后的门窗,都还没有来得及封锁。几个留守的哨兵,怀着侥幸留守的暗喜,在收拾部队开走后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