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建东 日期:2014-08-24 22:42:30
20世纪40年代日本侵略下的华北平原上,一个叫做东清湾的小城被日军占领,东清湾最大的家族祠堂被日军占据为监狱,“我”的姥爷和二姥爷,在日军侵略面前,一个选择了建一座全城最高的塔,希望以一座塔的坚固留住一个家族;而另一个在与日军谈判受挫之后选择了躲避、隐匿。“我”的舅舅们和姨妈们也因为大时局的动荡而走上不同的命运。传奇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失去家族、失去祖国的家族子孙如梦游、如失声。这是一座没有办法发出声音的城市;这是战役打响之前最深最黑的长夜。
作者简介:
刘建东,1967年生,河北邯郸人。中国作协会员,著有长篇小说《全家福》、《女人嗅》、《十八拍》,小说集《情感的刀锋》、《午夜狂奔》等。曾获河北省文艺振兴奖,河北省十佳青年作家。短篇小说《自行车》入选2001年度中国文学排行榜。小说集《情感的刀锋》入选“二十一世纪文学之星”丛书。
目录:
引子
第一章
1.两个老人
2.母亲的爱情故事
3.声音
4.12岁的新娘
5.羞涩的男人
6.东清湾的姑娘们
第二章
7.身份
8.老杨
9.东清湾夜色
10.高高的山冈
第三章
11.塔高85米引子
第一章
1.两个老人
2.母亲的爱情故事
3.声音
4.12岁的新娘
5.羞涩的男人
6.东清湾的姑娘们
第二章
7.身份
8.老杨
9.东清湾夜色
10.高高的山冈
第三章
11.塔高85米
12.突如其来的暗杀
13.塔端的老杨
14.平原勇士
第四章
15.东清湾之惑
16.恋爱中的女人
17.姜小红之死
18.夜奔
19.谢幕
第五章
20.生与死
21.闹花灯
22.游荡的灵魂
23.你
24.A城的节日
25.漂洋过海的两个人
第六章
26.东清湾的早晨 1.两个老人
A城与东清湾,我母亲的城市与故乡。
两位白发老人,张洪儒与张洪庭,在1940年风雨飘摇的春天,同时被某个事件重重地击打着,在日益温暖的季节里,他们对此事件的反应就如同他们各自的生活一样,无法统一,无法雷同,就像是乡村的庄稼与A城的树木。实际上,早在若干年前,他们就对某些事情有了迥异的看法。那不是时间所能决定的,国家、祖先的荣耀、毁灭、绝望……
他们隔着广袤而伤心的土地,郁郁葱葱的平原,战火中的硝烟,在互相地审视着对方,两个兄弟,在垂垂暮年,思想与行动上的分道扬镳仿佛是早就安排好的一样。他们看到的彼此,其实已经不是形象化的某个人,弟弟或者兄长,不是他们开始花白的胡子和头发,也不是爬满脸颊的皱纹,而是抽象的符号,如同荒芜土地上凋零的稻草人,渐渐地在各自的头脑中形成。张洪庭、张洪儒,两个兄弟,开始通过想象去揣测彼此的变化,而那些捕风捉影的变化也像是风中的沙砾渐渐地阻隔了他们的距离。
“难以想象,他是一个愚钝的人,一个落伍的老头儿,一个逆时代而动的人。他还没有老成那个样子吧。”张洪庭这样评价他的弟弟,在他的眼中,弟弟张洪儒正在如同烟尘一样被历史所抛弃。张洪庭,一个养尊处优的老人,他喜欢站在自己家高大、阔绰的院落最高处去俯视整个城市。A城,在他的眼睛里就像他的孩子般那么听话、驯服,它安静地迎接着日出日落。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每一个胡同,每一棵茂盛的树,他都了然于心。但是最近,恐惧像是夏天的藤蔓一样爬上了他的心头,不知道是因为那些突然长大的树木,远处显眼的日军的医院,还是那个更加高大的圆筒式的日军炮楼。仿佛不经意间,A城突然从他的手里溜走了。或者因为年龄的原因,他感觉到了A城在他的视线中渐渐地朦胧起来,他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年轻的女人冀晓欢葱一般的手臂,气喘吁吁地说: “我要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建造一个全城最高建筑的想法就是从那一刻在他的头脑中酝酿形成的。那个被他描绘成一座高大威严的嘹望塔的东西一秒一秒地在他头脑里逼真地闪现,我的姥爷,仿佛已经站在了凉风习习的塔尖,禁不住地捋了捋他花白的胡子。他的身体,也因为站到高处而产生了一丝的摇晃,他身旁的冀晓欢急忙扶住了他,尖声说: “洪叔,A城都在你的手上呢!”
张洪庭满意地摸了一下冀晓欢的脸蛋,他的气息仍然无法喘匀,说: “走吧,这个城市让我颤抖。”冀晓欢说: “你让女人们在床上颤抖呀。”我的姥爷,喜欢年轻女人们对他身体强壮的夸赞,他朗朗的笑声仿佛一下子能飞到他想象中的塔的顶端。
而故乡,仍然在远方,在我的姥爷眼里,能够登高眺望的塔还无法让他的目光穿越时空,看到东清湾发生的一切,在他的心里,故乡发生的一切偶尔会闪现,如同黎明前短暂的黑暗一样,忧虑停留在他对祖先深深的担心之中。他不希望他的祖先如今是一些孤魂野鬼,无所依托地飘.荡存故乡广裹的土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