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穆沙 日期:2014-08-24 22:58:25
考古学家皮特·比利离奇地死在自己的卧室里——门窗紧闭,没有人进来过,更令人惊奇的是,皮特还保持着死去时的形状——他的头发和胡须还保持着生前的原状,但是身体已经完全碳化成为灰烬。房间的地板和墙壁上没有任何过火的痕迹,似乎这火是专为皮特而燃烧,亦或是传说中的天火给皮特带来的惩罚……
作者简介:
穆沙,分子生物学与生物化学博士,醉心于从尘封的历史神秘事件中寻找蛛丝马迹,发掘迷雾掩盖下的真相。
目录:
楔子
第一章离奇谋杀
第二章密道入口
第三章初遇危险
第四章往事
第五章迫近真相
第六章凯伦
第七章新伙伴
第八章神庙
第九章大蛇的分身
第十章决战
第十一章永生的囚笼
尾声 楔子
深夜,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修长身影从黑暗的街头走来。黑影很高大,身形魁梧,浑身散发着一种邪恶和强壮的气息。他走得不快,一边走,一边通过月光辨认街道两旁房屋的门牌号。终于,他在一栋房子面前停下了脚步,再次确认了门牌号后,伸手想要推开栅栏的大门。
突然,黑衣人的背后响起一声压抑而狂怒的狗叫,他回头一看,一只路过的流浪狗正在他背后呲牙咧嘴。这只狗体型巨大,眼睛里满是红色的血雾,一丝丝口水顺着口中参差而锋利的牙齿向下淌着,嘴角不时地出现连它自己也不能控制的快速抽动——这是一条危险的、很可能患有狂犬病的狗。
黑衣人毫无畏惧地直视着恶犬,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霎那间,从他原本应该是右手的地方突然闪出一条像鞭子一样的长影,用一种鬼魅般的速度向恶犬扑了过去。恶犬一声惨叫,随即被“鞭子”重重地裹缠住。它暴怒地想要用自己的牙齿和利爪去撕碎自己身上多出的束缚,但越收越紧的“鞭子”让它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力量比自己大得多的敌人。“鞭子”越收越紧,恶犬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无力。无数根细小的白森森的骨刺从“鞭子”中伸了出来,向着恶犬的身体慢慢刺了进去,恶犬已经无力再挣扎,它惊恐万分,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从口中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哀鸣,它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狂躁,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凄惨的哀求。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流浪狗,右手突然一紧,“鞭子”上的骨刺瞬间深深扎进流浪狗的体内,流浪狗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吸成了一具干尸。黑衣人右手一松,“鞭子”飞快地收回到衣袖之中,接着黑衣人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右手,然后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
一阵风吹过,卷走一丝淡淡的血腥。
第一章离奇谋杀
1990年,美国,弗吉尼亚州,落霞镇。
“无论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一个谋杀现场。”德罗警官心里想。
正是傍晚时分,明亮的阳光从紧闭的窗口斜斜洒进,桃木镶嵌的地板和屋中的银器泛出安详的微光,房间和走廊中镶嵌宝石的黄金盔甲和阿留申群岛土人编制的围裙被随意地陈列着。这栋维多利亚风格的老建筑可以追溯到弗吉尼亚最早的一批泊来者。而房间中随处摆设的形形色色的古董也昭示着它们刚刚死去主人的身份。德罗一边看着身边乱哄哄忙成一团的本地警员们,一边回忆着来之前看过的死者资料:皮特·比利,63岁,考古学家。独居,有一女。
几乎每一个路过的警员都会对凶案现场突然出现这样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有着迷人双眼和笑容的年轻人感到好奇,不少人都略带诧异地朝他的胸牌看上一眼,看看这是不是一个原本应该去电视台主持“俊朗小子”或是“热辣沙滩”一类娱乐节目的帅哥走错了地方。
不过看到德罗比他们高出一大截的头衔后,每个人都赶紧收回自己好奇的目光,匆匆离开。
州检察官首席助理,离州首席检察官只有几步之遥的职位。
陪同德罗的当地女警官长相精明,非常扼要地为德罗介绍了案情:单身老年男性,深居简出,仅有一个钟点工定期来做家务,但案发现场发现了除死者和钟点工之外的两个青年男性的脚印。死法诡异,非常诡异,具体情况很难用语言描述,请德罗检察官自己去看。
非常好,德罗很喜欢当地警官的工作风格。德罗注意到大厅正中有一尊奇怪的雕像:一个体态丰盈的女神踩在一条凶恶的大蛇上,四只手上分别握着奇怪的法器。看起来这好像是印度的梵天女神,主管黑暗、毁灭、再生和光明,不过印象里梵天女神脚下应该是一个代表着愚昧的侏儒。德罗一边从自己被中情局东亚文化教官硬塞的古文化知识中努力回忆着,一边不禁为这栋房子的主人居然在门厅中摆这么一个奇怪的玩意儿而啧啧称奇:这个死掉的怪老头的审美品位果然不是一般的差。
向女警道过谢,德罗按照她的指示踏着吱吱作响的木质楼梯上了楼,走到走廊尽头,推开一扇沉重考究的橡木门,进入了案发的房间。一个警员正在屋内从不同的角度进行拍照——按照行话来说,是在固定现场。警员动作麻利地拍完,然后向德罗敬了一个礼,离开了房间。德罗将橡木门轻轻关上,随着一声咔嗒轻响,所有声音都被隔在了门外,屋内一下子显得安静而空旷,仿佛到了另一个空间。
很显然,这是一间融书房、卧室与工作室于一体的房间。屋子正中间,一个巨大的工作台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书籍和尚待修复的文物,一支没有抽完的雪茄和一副老花镜摆在工作台的一头,好像还在等待着主人的召唤。房间的一角,一张床已经被先前来到的警员们用黄色的塑料条醒目地围标了出来——毫无疑问,皮特·比利就死在这个地方。
德罗走上前,向床上看去。他有些吃惊,轻轻扬了一下右边眉毛,刚才那个女警官还真是没有说错。毫无疑问,这也是德罗迄今为止看过的最诡异的死亡现场。
皮特在自己的床上被烧成了一堆灰烬,而他睡着的床却完好无损!
皮特的床在房间的最西头,由于已经是秋季,阳光在床前三米的位置戛然而止,明亮的光柱中灰尘轻轻地上升回旋。阴影中,白色的被单下,皮特还保持着死去时的形状——他的头发和胡须还保持着生前的原状,但是身体已经完全炭化成为灰烬。死者的表情很安详,微闭的嘴唇和弥合的双眼看起来就好像正在一场甜蜜的梦中。一点都没有德罗在其他火灾受害者脸上看到的惊恐和痛苦的表情,晦暗的光线下,尸体看起来好像还在发出诡异的笑。
最奇怪的是,房间里面居然没有发现任何火灾的痕迹,天花板上、地板上、墙壁上都没有任何火灾现场应该出现的烧灼痕迹。什么都没有,没有烧灼斑,没有烟熏,甚至就连尸体下面的床单都没有任何被火烧的迹象,唯一和火灾有关的只有尸体被单上一个小小的、三英寸直径大小的洞,还有死者床下一支已经燃尽熄灭的雪茄。
要是这个品味古怪的老家伙床边遗落下的不是一支无害的、就连头发都不能很快燃烧的半段雪茄,而是一支十五英尺长的、可以在瞬间产生上千度高温的太空火箭推进器,那么他的死因倒是很好解释了,德罗有些郁闷地想。
这里毫无疑问是死亡发生的第一现场——没有人能够将一堆灰烬移走而不破坏它们原来堆积的形状。但是这里又偏偏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曾经发生过一场足以将一个成年男子烧成灰烬的火灾的痕迹。
绝对没有。
德罗以往曾有过很特殊的际遇,所以他的视觉和嗅觉比一般人灵敏上千倍。但就是德罗,也不能在房间中找到任何火灾的痕迹,甚至连一丝烟味都闻不到。不过德罗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在房间里闻到一股很淡的香味,气味厚重而又有几分辛辣,充满浓郁的东方韵味。
正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猛然推开了,一股喧嚣随之涌了进来,屋中静谧的气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丝不快随即涌上心头,德罗恼火地转过头,却见一位身高约五英尺十英寸,体态健美的女子不顾两名警察的阻拦闯了进来。她上身穿一件乳白色劳拉·阿什那牌最新款的运动短上衣,下身穿一条合身的灰色法兰绒长裤,脚蹬一双新百伦最新款的棕色鹿皮慢跑鞋,虽然身材高挑,但看起来很灵活。漂亮的黑色马尾辫,炯炯有神的绿色眼眸以及明显是遗传自她父亲的爱尔兰式的翘鼻子和倔强下巴,让德罗立刻想起了她是谁:碧利斯·比利——皮特·比利的女儿。
前来现场的路上德罗看过她的档案:35岁,未婚,哈佛大学医学院生物化学与流行病学双料博士,牛津罗兹奖学金获得者,1988年度生物科学学科总统奖获得者,现受雇于北卡罗莱纳州某国防部基地研究所,爱好登山和其他运动,独身。
德罗面无表情地看着碧利斯,这可怜的姑娘在进入房间后猛然呆住,吃惊地张大嘴巴看着她父亲惨不忍睹的尸体,身体一阵摇晃,好像马上就会跌倒。德罗抢上前去,在碧利斯跌坐在地上之前和其他警察一起将碧利斯扶到了隔壁房间中坐下。
德罗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递给碧利斯一张纸巾,然后静等自己意料中的嚎啕大哭,或者,歇斯底里。这种情形德罗经历过很多,虽然他到现在还是不舒服,但是对碧利斯的任何行为都会报以理解,毕竟父亲过世这种事情每个人都不会有太多的机会去练习适应,而且——按照资料上的说法——碧利斯“和其父感情甚好”。
出乎德罗预料,虽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但碧利斯只是用手飞快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歇斯底里,她用带着一丝嘶哑的声音问道:“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真是一个要强的姑娘,德罗不禁对面前这位看起来纤细的姑娘萌生一丝敬意:“您好,我是检察官德罗·尚,负责你父亲的案子。亲爱的碧利斯小姐,我对于令尊的不幸遭遇深感遗憾。但我希望你能够用坚强的心来面对上帝赐给我们世人的一切,帮助我们警方尽快查出真相,让你父亲在天国得到安息。”
碧利斯安静地哭完,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对德罗点了点头。她的嗓音已经变得有点沙哑:“谢谢你,德罗警官,你需要知道什么东西?”看起来她已经在恢复了,言语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一股子干净利落。
一桩谋杀案中,最关键的因素就是动机。再扑朔迷离的案件,只要找到了动机,那么离找到凶手也就不远了。
看着已经缓和下来的碧利斯,德罗单刀直入地问道:“碧利斯小姐,你父亲手上可有什么特别贵重或者是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嗯,是这样。我们的调查人员发现整个房间有很多地方都有被仔细翻动的痕迹,但是房间中现金和宝石首饰这些东西却又好好地摆放在原处,加上令尊是以那样离奇的方式死去。所以我认为也许……你父亲手中有一些很特别的东西——或者是一些名贵异常的财宝,或者是一些关系重大的文件,或者是其他一些我现在说不上来的东西,但确实很重要。”
“我父亲是一名普通的考古学家,从来不卷进任何政治和商业行为,而且除了这栋祖传的房子和房间里面的考古收集品之外,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财产。”
“那么他的考古收集品里面有什么特别的器物吗?”
“让我想想……哦,对了,或者有一件,不过,不过我不是很确定。我只见过那东西一次,嗯,但是真的给我印象非常深刻,因为那件东西太漂亮了。它是如此不同凡响,所以我永远也忘不了。”
“碧利斯小姐,请你详细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德罗不由自主地追问。
“是一尊哭泣少女的雕像。”
第二章密道入口
“哭泣少女的雕像?它现在在什么地方?”德罗眼睛一亮。
“对不起警官,我不知道。甚至我连我是不是真的见过这个雕像都不能肯定。那天的事情太离奇,那个雕像又太美了,美得像是梦幻一样,所以我后来不禁无数次地问自己,我那天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你能够详细地把你那天的经历讲给我听听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对你下面的话进行录音,以作为这个案件资料的一部分。”
“录音?”碧利斯皱皱眉头,不过还是没有反对。碧利斯端过一杯咖啡,一饮而尽,看着德罗拿出一个模样古怪的微型录音机摆在桌上,打开。
这里德罗对碧利斯撒了两个谎:第一,他拿出的不只是录音机,还是一个微型实时测谎仪——中情局的最新成果,可以从检测对象说话声波频率模式的变化中识别可能的谎言。第二,他不是现在才将这部机器打开的。他早已经将这部机器打开,记录下了碧利斯平时说话的声波特性作为一会儿机器进行分析时的参考样本。
按理说一个小小考古学家的死亡案件完全用不着这些东西,毕竟在这个国家中每天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死掉的考古学家就算不多,但也肯定不比伊拉克那些倒霉的大兵们来得少。就算这个倒霉的皮特死法很有创意,也不用堂堂中情局这样煞有介事吧。难道这个品位古怪的老头身上还真是有一些古怪?
不过来之前头儿确实是很严肃地这样要求的:“将那个考古学家朋友和女儿的一切谈话都做一个实时分析,绕过他们的一切谎言,拿到最接近事实的证词。”
那个只会坐在意大利皮椅上偷偷看女职员屁股的胖狗屎!
德罗不为人注意地挑了一下右眉,长期执行任务已经让他养成了不去问不该问的事情的习惯。
德罗是一张“花牌”。也就是说,他是一个以其他公开身份做掩护的高级特工,就像是扑克中的花牌一样,上下都有人头。不过他的公开身份是联邦高级警探,倒也让他在明暗两个身份之间切换少了不少的麻烦。虽然有时候也要做一些偷偷在警署高级官员办公室中放窃听器,或者放走某个在黑帮中做卧底的同事这类讨厌的事情,但至少他不用像有些倒霉的家伙一样被派到外国大使馆去做园丁,弄到后来拿枪的功夫还不如拿园艺剪。偶尔想要出去吃一顿和自己薪水相称的豪华大餐还要偷偷掖掖;更倒霉的一些家伙则被派到南美丛林去冒充毒贩子,每天晚上最大的娱乐就是猜想明天捅着自己头的手枪又会是什么外面见不到的稀奇型号。
“在我家中,我从记事起就知道,有一个房间是不能随便进去的。”碧利斯已经开始讲了,德罗赶紧集中精神。
“虽然我父亲对我很好很和蔼,基本上我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会得到满足,但是在这一点上却从来没有半点通融。那是这栋房子二楼最靠东面的一个房间,平时都是牢牢锁着,所有的窗户也都被封得死死的,不能打开。只有父亲需要进入的时候,他才会用自己保管的钥匙进入,有时候他的朋友戴维斯和罗伦斯叔叔来了他们也会进入这个房间。我父亲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有一天他把这个房间的钥匙弄丢了,折腾了好久才找到。为了防止钥匙再次丢失,他又配了一把备用钥匙,偷偷放在他书房的花瓶里。他没想到的是,他有一个好奇心很重而且很细心的女儿。我看到了这一切,所以有一天早上,我趁他出去,偷偷溜进那个房间,想要看看那个神秘的房间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我开门之后,因为房间里面没有灯,窗户也全部是被封死的,所以我什么也看不见。我试着打开手中的手电查看整个房间,一抬头,从手电筒的余光中我突然看见一条可怕的黑色大蛇正凌空向我扑来。”
“蛇?”
“是的,一条十分可怕的大蛇。它看起来是那么邪恶和可怕,凶狠的眼睛将我死死地盯着,身上的鳞片在我的手电的光线下闪出冷冰冰的光。我当时就吓坏了,死死地攥着手电,想要尖叫但是却叫不出来,全身绷得紧紧的,就像是看过了美杜沙脸庞的石人一样,不能挪动分毫。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这条大蛇却始终保持我刚刚看到的姿势一动不动,我也慢慢缓过来,可以动弹了。于是我一边慢慢向门边挪动,一边拿电筒沿着大蛇的蛇头向它全身小心翼翼地照去。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不过是一个一人多高的逼真雕塑。
“你知道我的胆子是很大的。一旦发现这不过是一座雕塑,心一下就安稳了,我还上前摸了这个雕塑一下,发现它全身冰凉。当时是夏天,我也被这个雕塑冻得不由自主抖了一下。玩过一阵之后,我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开始探索这个房间其他的部分。我发现这个房间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大,比从外面看起来小多了。房间的四面墙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我父亲从印度带回来的羊皮书本。那个可怕的大蛇雕像就在房间中正对着门的位置,紧靠着墙壁摆放。大蛇的旁边是一个很明显被废弃的壁炉。房间里面有一种很奇怪的气氛,让我觉得又压抑又恐怖,我由于好奇心而激发的勇气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黑暗的房间与那只丑陋的家伙多待哪怕一秒钟。于是我走向房门,准备偷偷溜出门,再将我父亲的钥匙若无其事地放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