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旭光 日期:2014-08-24 23:02:09
《城市守望者》是王旭光所著的一部长篇小说。《城市守望者》讲述:主人公曾思凡——一位年轻有为、才华横溢的青年建筑设计师,在这个物质膨胀、精神贫乏的时代,本可随波逐流,混得如鱼得水、优哉游哉,可他却偏偏选择了坚守自己的人格和理想,与好大喜功的城市决策者和贪得无厌的开发商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他的安贫乐道、孤傲高洁,也深深伤害了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悲剧人生,是偶然,还是一种必然? 曾思凡压根儿没想到亭亭会成为他的妻子。很多人都说他富有想象力,他的那位被称为“批评家”的密友敖占就曾当着班级所有同学的面说:“曾思凡的大脑是无限级的。”即便真的富有那样的想象力,曾思凡还是没有想到亭亭会那么一往情深、携暖暖春风向他走来。当年,看着她款款而来的脚步,曾思凡本能地向后退怯了。他太清楚了,不论他形象思维多么发达,都不该做出超越疆界的梦。他没有那种梦的血脉,他知道萝卜、白菜多少钱一斤!在大学时,曾思凡和亭亭一个班。谁也没料到建筑系竟会有这样一位文静美丽的“超女”,她美的简直让人窒息。建筑师可不像画家,伏身于画室里或坐在湖畔做浪漫的涂抹。建筑师是要常常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帽,出没于施工现场的,有时甚至要和装着砖瓦石块的升降机一起上下于楼层之间。不过,很快曾思凡有了自己的解释:建筑属于美学!而“美丽”怎么会拒绝美学的邀请呢?渐渐,曾思凡发现那些著作等身的教授们,无论怎样口若悬河,都不能使一些男同学进入学问的轨道。许多乌黑锃亮的眼球老是以“贼”的警觉飞速地滚动着,当一旦对准焦点,目光便若无其事地飘走,飘走的姿态很优美,仿佛是对空间的一种掠视,它让人想起业内的一句话:“建筑师是玩空间的。”那个焦点就是已经被“雅典”这个绰号取代的亭亭。“雅典”是他们班白马王子陶金沙对亭亭的赞美。建筑史是从古希腊开始的,古希腊建筑那么丰繁,可陶金沙大约只“淘出”了两样东西:雅典女神和雅典卫城。卫城,那是防卫的要塞,雅典卫城陡峭的山冈多么适合成为保护者和拥有者的城池!很快,两个简约的符号代替了两个漂亮的名字,亭亭在被称为“雅典”之时,陶金沙则被冠以“卫城”的名号。“卫城”浪漫的想象力可以跨过千山万水,掠过碧海蓝天,看吧,他想象的孔雀开屏了——你带着爱琴海的清风,轻轻向我踱来/我在起伏的山冈,为你筑起卫城的宫殿/你一次次走过,而我一次次想到,“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我多么想变成高迪,让灵魂在“上帝”的曲线上徜徉。这是大二时陶金沙悄悄送到亭亭手里的赞美诗。这样的赞美诗他已经以英国绅士般的风度奉献过好多次了。有趣的是,他每次“献诗”之前,都要让曾思凡看看。这么私密的东西为什么让他看呢?可能他认为曾思凡永远都不会成为他的情敌。不过陶金沙一次也没有把“献诗”的结果告诉过曾思凡。曾思凡只是从他那张忧郁式挂图的脸上获得了破译:“雅典”一定没有接受他,“雅典”在“欣赏”那篇习作时,细白的皮肤上,一定会生出片片的鸡皮疙瘩,甚至会想到学校湖水边的蛙鸣。那是刚进入大三下学期不久一个星期天的早晨,阳光斜洒,校园里的澜泽湖痴情地吸吮着晨日的霞晖,碧绿的湖面泛起金色的波纹。早晨的生命真美。曾思凡走出宿舍,投入了阳光的怀抱,那阳光像被水洗过了似的。刚走进一条甬路,“雅典”便穿着一套红色的耐克运动装走了过来。她的脸颊也是红色的,那是运动后的润红,绝对比东方的晨光更好看。曾思凡对漂亮的女生曾给过悄悄的关注,但也仅此而已,他没有任何行动,甚至心理上也能保持着一种波澜不起的状态。“你也出去晨练吗?”“雅典”的声音很优雅,既像快要连成谱子的吟唱,又有着一种湖水微波的清韵。曾思凡喜欢她的声音,甚至听后还能有一段短短的沉浸。但也有过偶尔的难过,因为这种声音总有一天要成为某一个人的“专供”的!方才“雅典”突然的问话使他愣住了,这种乐曲般的声音是对他发出的吗?确定之后,他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晨练过,瓦匠的儿子是不会晨练的,他只是想平等地享受一下阳光的照射。她笑了,微露出的牙齿使人想到了饰品上精致的镶嵌:“今天是周末,晚间你请客好吗?”惊讶片刻,他再次摇了摇头,淡而言道:“对不起,晚间我有事。”请客是要从口袋里往外掏银子的,她碰到了他的软肋。“那么下个周末?”“下周也不行。”“为什么不行呢?不会是没时间吧。你得到五百元奖金,还不能请请我们吗?”几个月前,建筑系三、四年级搞了一次校园设计竞赛,就以现在的校园为背景,重新对教学主楼进行设计。他和亭亭都参加了。亭亭还主动地以请教的姿态,把她的作品给他看了看。美丽的亭亭懂得,最巧妙的取悦方式就是求教,何况曾思凡确实是一个值得求教的人。曾思凡认真看了一阵儿,什么也没说,又还给了她。亭亭一双眼睛真诚地望着他:“别那么深沉,给提提意见嘛!”曾思凡看了看她,寻思一下后说道:“从你的图纸上我看到了一位十八岁或者年龄更小一点的少女的憧憬。”亭亭听后,连脖颈都红了。她聪明,她听懂了,他在告诉她五个字——幼稚的浪漫。曾思凡把设计方案送到了指导老师手中。指导老师是一位年近六十岁的教授,他性格直率:“你的设计注意结合了我们当地的历史文脉特征和校园的空间特征,基本能和周围的环境融合起来。它恢宏的尺度也较充分地体现了教学楼的标志性指向。但有一点我不明白,教学楼是传授知识的地方,它的主调应该是光明、光亮,而你在教学楼正面设计的大屋盖却使整个建筑显得有些深暗和庄重,这是硬伤,必须推倒重来。”曾思凡的性格同样直拗,他辩解道:“我们学校的建筑风格基本是中国传统式的,这种大屋盖有大屋顶的意思,但又绝不是简单的重复,你看不到那种重复的影子,因为它是对大屋顶的现代性的演绎。这是其一。其二,这种大屋盖下形成的巨型空间极具包容性。学校是传授知识的地方,知识是不受时间、空间、地域限制的,它应该表现出巨大的包容性、吸纳性。至于深暗和庄重,那正是知识的本色和分量!”他最终没有接受指导老师的意见,就这样报上去了。上报之前,不知亭亭用什么办法看到了。看完后,她站到了他的面前,语气里涌动着人生的感动:“这是灵魂的建筑,思想的建筑,一定是你性格和思维中的什么东西形成了你独特的建筑视觉,这样的作品光凭聪明和想象力是做不到的。”很快,结果下来了,在二百多人参赛的活动中,曾思凡的作品获得了唯一的一等奖。晨阳之下,亭亭的脸依旧是秋后阳坡上的苹果:“做一次东吧,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你还从来没参加过任何一次同学聚会呢!”她说话的时候,曾思凡偶尔看了一下她的眼睛,从她的目光中他读到了“期待”两个字。于是,他的心有些软了,但瞬间他便赶走了这种情绪。亭亭分明没有察觉,继续着她的“期待”:“就请一次吧,到一个最小的小店,以你的名义,我埋单还不行吗?”P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