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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介绍

敦煌禁地:慈航秘境


作者:公输然  日期:2014-08-24 23:09:39



敦煌莫高窟研究员秦韵无意中卷入一场神秘事件,被诱进诡异、离奇的地底秘境。在那里,他接触到一系列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景象,只出现在想象中的生物。还有废弃基地、长波电台、潜艇、僧侣尸骸、千佛洞窟……异事骇闻一件件刺激着秦韵和伙伴们的神经。湮没在历史中的尘封旧事,海外某国与考古队员们的隐秘暗战,敦煌地底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惊天之谜?秦韵又将面对怎样的生死抉择?
  作者简介:
  公输然,悬疑、历史、探险小说名家,悬疑原创社团——青铜文学创作社发起人。著有长篇小说《鲁班书之血班母》、《南明宝藏》、《黑喇嘛》。先后在《今古传奇》、《谜小说》、《悬疑志》等杂志发表中短篇数十篇。
  目录:
  第一章夜探遗迹
  第二章暗中密道
  第三章黑魔来袭
  第四章诡异白影
  第五章慈航船上
  第六章残存胶卷
  第七章水下遇袭
  第八章雪丽怀孕
  第九章峰回路转
  第十章日本营地
  第十一章再登慈航
  第十二章下潜遇袭
  第十三章又落虎口
  第十四章巨型墓碑
  第十五章诡异壁画第一章夜探遗迹
  第二章暗中密道
  第三章黑魔来袭
  第四章诡异白影
  第五章慈航船上
  第六章残存胶卷
  第七章水下遇袭
  第八章雪丽怀孕
  第九章峰回路转
  第十章日本营地
  第十一章再登慈航
  第十二章下潜遇袭
  第十三章又落虎口
  第十四章巨型墓碑
  第十五章诡异壁画
  第十六章患难真情
  第十七章色字当头
  第十八章移动石像
  第十九章富贵涅槃
  第二十章偈语迷云“秦老弟,你总算熬出头了,今晚一起去挖花和尚墓!”老黄头神秘兮兮地说出这句话时,捧在秦昀手中的午餐盘子“咣当”掉在地上,饭菜撒了一地。老黄头露出轻蔑的笑,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还没确定,别声张出去!”就离开了。
  秦昀手忙脚乱地捡起餐盘,换了个新的,重新打上饭菜,独自坐在敦煌研究院职工餐厅窗台下吃了起来。
  秦昀在敦煌研究院考古研究所工作,他本是南方人,习惯了鱼米之乡的富饶和湿润,来到敦煌就像龙入浅滩,只能一边折腾一边吐气泡了。他已经折腾吐气泡三年,研究对象便是窗台正对的莫高窟,一个吸引世界目光的地方。但对秦昀来说,莫高窟就像敦煌特产李广杏一样,第一次吃觉得是奇珍异果,味美异常,但要让你从早吃到晚,从大年初一吃到除夕夜,就算不得胃病也会便秘。
  秦昀的工作很简单,用专业术语讲,就是以石窟考古类型学、层位学的方法对敦煌石窟进行分期断代,同时进行敦煌石窟内塑像样式的流变,壁画内容的考证等工作,进行中外石窟间的比较研究,敦煌及其周边的历史地理学研究,东西文化交流的历史研究。考古研究所成立于1944年,至今已有六十多年历史,研究人员半个多世纪对着莫高窟,什么分期断代、流变早就研究得滚瓜烂熟,实在没有多大新意。
  敦煌研究院在册编制15人,为什么说在册编制?因为研究院还存在一个隐秘的研究组,他们从未出现在通讯录上,却真实存在,且享有极高的研究权限,老黄头就是其中之一。他们白天搓麻将,晚上却像耗子一样忙碌地穿梭在各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没有人从正式途径探听到他们每天到底在干什么,但秦昀经三年观察,已隐隐猜到几分,他们的工作跟不向游人开放的莫高窟北区有关。那是一片充满神秘感,令秦昀神往的地方。因此这几年,秦昀通过各种途径向院里提出申请,想加入隐秘研究组,可一直未能如愿。
  莫高窟开凿在沙漠之城敦煌东南25公里鸣沙山东麓断崖上,分南北两区,长约1600多米,上下排列五层,高低错落有致,鳞次栉比,形如蜂房鸽舍,壮观异常。它共有大小佛窟近千个,南区是莫高窟的主体,为僧侣们从事宗教活动的场所,有487个洞窟,均有壁画或塑像。北区有248个洞窟及70多个隐秘洞窟,其中只有5个存在壁画或塑像,而其他的都是僧侣修行、居住和亡后掩埋场所,也就是瘗窟。目前莫高窟向游人开放的约30个洞窟全部位于南区,北区禁止游人参观,甚至那70多个隐秘洞窟连秦昀这样的考古研究人员都禁止入内。刚才老黄头所说的花和尚墓就是隐秘洞窟中最神秘、可怕的洞窟。
  花和尚墓的正式编号为JM01,这个洞窟在公元11世纪初住着一个六根不净的野和尚,他的家当包括两套僧袍,一个木鱼,一盏青灯,数卷经书,如果你因此认为他穷困潦倒就错了,因为他还有一块重逾两百斤的和田玉。野和尚只有三大爱好:诵佛、琢玉、美色。他每天用四小时诵佛,从不间断,十分虔诚;又用四小时雕琢他的宝贝和田玉。这块玉采自玉龙河,是极为罕见的秋葵黄玉,水头好,精光内蕴;硬度大,击而不碎;色纯,黄如蒸栗,乃是和田玉中的上乘品。野和尚将它视为珍宝,历时数年,精磨细琢,终于雕琢成一尊钟馗像,施法开光,将它立于洞口,说是能镇妖除魔。事实上,这个野和尚自己就是个妖人,他一面事佛,一面又贪恋美色,与敦煌一郭姓妇人勾搭成奸,夜夜在洞窟之内、佛祖像下行鱼水之欢。后来事情败露,郭姓妇人无颜见人,对野和尚说:“我违悖妇道,不容于世,是一定要去死的了。”谁知野和尚哈哈大笑着说:“死有何惧,我随你同往。”于是两人相约一起服毒自杀,谁知野和尚服毒后,郭姓妇人贪生怕死,改了主意,将毒药丢下了洞窟。最终,野和尚七窍流血,含恨死去。郭姓妇人顾念旧情,将野和尚及他的遗物,包括那尊秋葵黄玉钟馗像用沙土掩埋在洞窟中,仓皇出逃。这处洞窟因此成了瘗窟,因野和尚好色,后人又将它称为花和尚墓。
  一个无人看守的瘗窟,埋藏着一块重达两百斤的秋葵黄和田玉,觊觎的盗墓贼自然很多,但接连几拨盗墓贼进入,都离奇死亡,无一幸免。而且,住在附近的居民、僧侣夜夜都能听见花和尚墓传出低沉、幽怨的哀号和悉悉碎碎的人语。于是,花和尚已化身冤鬼,在瘗窟盘桓不去的传言便传开了,从此再无盗墓贼胆敢光顾。后来,花和尚墓传出的异声也就渐渐消失了。
  时光飞逝,转眼一千年过去了,俄罗斯十月革命胜利,超过30万白俄余党被红军一路追杀,逃入中国。其中,较有战斗力的一股悍匪,是由白俄将军库鲁斯基和阿连阔夫共同统率的4000多人。这股白军装备精良,很多人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战斗经验丰富,尤其是库鲁斯基,生得高大威猛,浓眉大眼,下颌、胸口长满了黄毛,全身大小伤痕不下一百处,是个人见人怕的狠角色。他们进入中国,啸聚新疆,安营扎寨,横行无忌,根本不把当时的中国政府放在眼里。中国政府几经交涉,苏俄政府颁发特赦令,允许白军官兵缴械投降,回国谋生。库鲁斯基手下3500多人相继回国,但他本人和阿连阔夫带领500多死硬分子冥顽不灵,拒绝回国,继续以新疆为基地袭扰苏俄。
  这帮白军,靠抢掠地方维持开销,1920年10月还一度兵临新疆省会迪化(今乌鲁木齐)城下,声称要夺取新疆地方政权,吓得众多新疆官员惊惶失措,举家迁逃。最后,新疆当局不敢应战,派出要员点头哈腰,给白军送去大量钱物,才换得省城解围。这起事件令当时的新疆都督杨增新颜面无存,如鲠在喉,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一雪前耻。
  1921年1月6日,白俄陆军总司令谢米诺夫命令库鲁斯基和阿连阔夫率部前往蒙古库伦(今乌兰巴托)集结待命。杨增新终于觅得良机,借库鲁斯基军队分批撤往蒙古之机,将他们分批围捕,由新疆方面派出的118名骑兵押往紧临新疆的甘肃敦煌。
  谁知骑兵统帅竟然作出了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将所有白军全部安置在距县城50里的莫高窟中,以免威胁敦煌的治安。
  这群凶悍无比的白军官兵就在莫高窟驻扎下来了。离乡背井、连年征战的白俄官兵,心理极度扭曲,他们将洞窟和寺院中的木质门窗、匾对尽行拆卸,刀砍斧劈,当成烧火的木柴。他们还毫不顾惜地在洞窟内架锅、生火、做饭。莫高窟内的很多壁画被烟熏火燎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了。更甚者,他们将潦倒绝望、几近疯狂的心情全部发泄到壁画与塑像上,对大量泥塑断手凿目,挖心掏腹,对壁画则胡乱涂抹,乱刻乱描,肆意破坏,在莫高窟的绝世珍宝上留下了难以抹去的耻辱印痕。
  不久,库鲁斯基得知了花和尚墓的传说,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夫决定亲入虎穴,盗取秋葵黄玉钟馗像。当晚,他趁守军不注意,率十人潜入莫高窟北区。当时的北区被风沙雨雪侵蚀得非常厉害,断崖多处崩塌,花和尚墓几乎悬空立于莫高窟最北部第四层,它已被大漠扬沙填塞得严严实实。库鲁斯基等人不敢点火把,趁着微弱的月光悄悄开挖。
  阿连阔夫则留在南区望风,起初他只能听到北区隐隐传来的挖掘声,到凌晨两点多,北区突然传来几十声凄厉的狼嚎,将守军和没有参与盗墓的白军惊醒,他们慌忙打起火把,赶往花和尚墓。当他们赶到时,只见已被挖开三分之二的花和尚墓血流成河,断肢、断头、内脏、碎骨散落一地,库鲁斯基及手下无一幸免。众人惊得目瞪口呆。花和尚墓位于断崖之上,狼是无法进入的,而此地又是禁区,不存在其他人,到底是谁杀死了库鲁斯基呢?阿连阔夫壮胆往墓中走,这时,没有其他入口的洞窟里突然卷出一股阴风,吹灭了所有人的火把。阿连阔夫这个南征北战,孔武有力的大汉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连同其他人跌跌撞撞地逃回到了南区。第二天清点人数,阿连阔夫发现白军又少了五人,不过他们再也没有狗胆进入北区寻找死者尸首了。
  自此,不仅白军,就连新疆骑兵也对莫高窟心生畏惧,他们上书北京,得到核准,将白军陆续转移到上海、北京等地看押,全部撤出了莫高窟。白军头领阿连阔夫则先是被诱引至新疆,后于1927年引渡回苏联,被执行枪决。
  因为这段历史,时至今日,再也无人敢碰花和尚墓。
  想到这里,秦昀心乱如麻,他无法确定刚才老黄头的一番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则代表他来到敦煌三年之后,终于被批准成为敦煌研究院隐秘研究组的成员,这种荣誉非同一般,令人振奋。然而,他升职后接到的第一项任务却是考古挖掘令人闻风丧胆的花和尚墓,不免又让他忧心忡忡。他虽是唯物论者,不信鬼神,但花和尚墓千年恐怖传言也绝非空穴来风,假如它真如传说中那样可怕,去挖它不就相当于求死吗?他还年轻,连女人是什么味道都没尝过,可不想就这样挂了。
  秦昀既渴望又恐惧,一口饭都吃不下去,收拾餐盘,离开了餐厅。
  秦昀在焦虑中一直等到下班铃声响起,也没能等到院里委派他去开挖花和尚墓的通知,他的担忧终于扫除,心头却又升起一股失望。吃完晚餐,他正准备去市区酒吧看球赛直播,却接到了另一个通知,一位匿名学者将夜访藏经洞。
  莫高窟在春夏季下午6点准时闭馆,三年来接待游客不下300万人,从没有特例,今晚之事透出一丝不寻常。秦昀毕业得晚,只是初级研究员,这种加班陪同引导的差事自然要落到他头上。他郁闷得骂了句脏话,但想到来者可能是个重要人物,也只得压抑住不快按时在莫高窟牌坊前等候。
  傍晚从鸣沙山吹来的风少了许多沙土味道,而带了些旷渺与幽冥。研究生活是清苦寂寞的,当人们都在享受天伦之乐时,他们却必须对着黄土和冠上国家瑰宝称号、其实就是一堆古人涂鸦的壁画,秦昀确实有些厌倦了。
  暮色中的莫高窟阴森森的,高大的九层大佛殿隐隐给人阎罗殿的感觉。有这种感觉是很正常的,毕竟它是1400年前的建筑了,它所吸纳的尸气冤魂恐怕填满整间内室了吧。正当秦昀对着大佛窟出神时,一只干枯的手突然抓住他的肩膀,他吓了一大跳。
  “是秦昀吧?”一个老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秦昀回转身,脸色有些发白。老者约60岁,一头斑白的头发,脸面倒蛮慈善,但皮肤又黑又糙,想必也是一位饱经风霜雨露之苦的野外研究人员。
  “我是,请问您怎么称……”秦昀话没说完,老者就挥挥手,带头走进了莫高窟,显然不想让他知道身份。两人绕过一座座佛窟,在暮色中就像在历史中穿越,这种感觉让人发怵。秦昀记得小时候村里死了人,就会扎一些纸人和花圈,像极了已经泛白斑驳的壁画。也因此,秦昀几乎不会夜入莫高窟。
  老人直奔第16窟,越往前走,大泉河对岸的路灯越照不过来,很快就黑成一块了。老人在第16窟前拧亮LED手电筒,藏经洞位于第16窟一面墙后,原本由泥土和壁画遮挡。1900年6月22日,长年盘踞莫高窟清理佛窟的道士王圆箓在墙隙里插芨芨草时偶然发现了这间密室,后来被敦煌研究院编号为第17窟。藏经洞原本塞满了写卷、印本、画幡、铜佛等,总数超过5万件,现在已经搬运一空。老人来到藏经洞门前端详良久,窟门幽黑得可怕,墙面涂绘着暗红色、浅绿色的壁画,斑驳得快要辨认不出来了。
  秦昀介绍说:“壁画经过上千年的风化、析解,很难保持原样,我们已经封存了部分佛窟以延长它们的寿命,也正在通过国际合作开展数字化保护工作,这可能是唯一能永久保存它们的办法了。”
  “这只是敦煌佛教文化的一斑,老化就让它们老化吧。”老人似乎没有责怪研究院保护不力的意思。
  这句话触动了秦昀,他挽扶着老人走进藏经洞,里面十分逼仄,高1.6米,宽2.7米,是个略呈长方形的石室,必须躬着身子才能进去。秦昀说:“这是目前在敦煌发现的唯一一个藏经洞,但我认为肯定还存在其他藏经洞。”
  正在抚摸洞内石台的老人吃了一惊,他回过头来,灰白的眼睛逼视秦昀:“做学问不能靠臆想,新中国成立后,国家组织过多次考察,还动用了美国RADAR地质雷达,如果在佛窟内还存在空洞,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秦昀长叹一声,这也正是他所迷惑的,但按照常理,以及三年来的观察,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最大规模的一次考察活动是在1996年,但参与者并非文物研究者,而是军方派来的人,当时整个莫高窟都被封锁了,考察结果也没有公诸于世。”
  “你的意思是——”老人压低了声音,“国家隐藏了真相?”
  秦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说:“我在这里工作三年,早晨经常在一些佛窟内发现新鲜泥土,你要知道,每到晚上6点这里就会封锁,有严密的武装守卫,那么是谁将新鲜泥土送进去的呢?”
  老人的脸色微变。
  秦昀接着说:“20世纪初,王圆箓发现藏经洞后,英国探险家斯坦因、法国汉学家伯希和、沙俄奥勃鲁切夫和鄂登堡、日本人吉川小一郎和桔瑞超先后来到,从王道士手中或骗或盗或买走了大批优质经卷,王道士又将一批精华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密藏,待到清廷将经卷运往北京时,藏经洞的文物都只剩下些最无用的破卷烂轴了。我想,在那些精华经卷中一定隐藏着大量不为中国所知的秘密。”
  老人点了点头,鼓励秦昀说下去。“日本人比英国、法国、俄国都要后得到经卷,但他们对敦煌文化的认知与研究却要深厚得多,当年世界普遍认为,敦煌在中国,但敦煌学却在日本。这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老人反问。
  “以您的年龄,一定知道,在1965年、1978年和2004年,中国在敦煌附近三次逮捕过非法入境的日本地质考察队,日本人为什么频频出现在这里?”秦昀继续说,“还有,在1953年,炮兵部队在敦煌北部地区曾用高射炮打下过一架日本运输机,要知道日本人派遣侦察机深入中国内陆还合理,但派遣如此庞大的运输机就毫无道理了。”
  老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秦昀在研究院地位低,很少有机会表达自己的观点,今天能对一位疑似“大人物”夸夸其谈,很是振奋,越说越得意:“种种现象都说明,莫高窟还有更加丰富的一面被人为隐藏,也正在被一群秘密人物研究中,而这些人中就包括日本人。”
  老人问:“你还知道什么?”
  秦昀感觉自己成了专家,大声说:“从1900年至今,敦煌发生过很多自然奇观,比如三危山每年都会出现神奇的‘金光’和‘千佛’奇观;大泉河在2005年前后突然干涸;鸣沙山总是响起雷鸣号角声,这些事必然有一些联系,当然了,我还没有找到答案。”
  老人突然声色俱厉地说:“你这些猜测毫无根据,切记不要对外散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秦昀一脸茫然地站在藏经洞前。
  “又怎么了?真是个怪人!”秦昀发了句牢骚,闷闷不乐地走出莫高窟,在出口处又碰到了手持电筒的老黄头,他笑呵呵地说:“恭喜你通过考核,跟我来!”
  “考核?你是说刚才的学者是在考核我?”秦昀急步追上老黄头。
  老黄头估摸五十多岁,像大多数考古学家一样肤色黝黑,精瘦如柴,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狡黠,这是他这个年龄的中年人常有的神情,包含了世故与精明。“刚才那位考古学家来头极大,名叫袁真和,是国家文物局委派的敦煌考古研究队队长,
  这次前来,当地的领导都很重视,亲自到机场迎接他。我们敦煌研究院隐秘研究组也要接受他的调动,每一个新成员必须经他亲自考核通过才行。据说最近他正在敦煌主持开展一个绝密考古活动,我们研究组虽然也参与了这个活动,但对考古目的一无所知。”
  秦昀惊讶地问:“这么说,我现在已经是隐秘研究组成员了?”
  老黄头笑而不答,领着激动不安的秦昀进入敦煌研究院,来到一楼一个极少人进入的杂物间,打开墙角一个嵌入墙内的黑色按钮盒,按下其中一个绿色按钮,只听“轧轧”数响,杂物间地板缓缓裂开,现出一个一平方米左右的入口。这个杂物间竟然暗藏地下室,秦昀在这里工作三年竟浑然不觉。
  入口下有个钢梯,老黄头带头走下去。
  地下室十分宽阔,灯火通明,里面摆满了各类莫高窟文物,有陶器、铁器、彩塑、经卷、碑刻、尸骸、铜佛等,不计其数,或置于桌上玻璃罩中,或放在支架上,或挂在天花板上,在最里侧还摆放着数排书架,上面堆满了写卷、文书、佛经、刺绣、画幡等,这都是有别于敦煌博物馆馆藏的绝密文物,只有隐秘研究组成员才有幸目睹。地下室东侧有一道小门,老黄头领着秦昀走进去。里面,三个秦昀经常见到却不知姓名的人正坐在一张方桌前,想必都是隐秘研究组成员。桌面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台投影仪,投影仪将一幅花和尚墓的外观图投映在墙上的白幕上。白幕上方写着几个大字“JM01号瘗窟考古挖掘计划”。
  秦昀心头一阵窃喜,看来他真的被引入到隐秘研究组,这个国家级的秘密考古研究机构。
  老黄头让秦昀坐下,走到方桌前方说:“今天,我们研究组新加入一名成员——秦昀,大家在同一栋大楼工作多年,想必都打过照面的了,这三位依次是陈同诚、陆海丰和杨志,都是本组资深队员。”秦昀连忙满脸堆笑向三位前辈示意,谁知他们却连眼帘都不曾抬一下,这令秦昀很是尴尬。
  老黄头接着说:“本研究组招募新成员向来谨慎,要求新成员社会关系简单,既要具有丰富考古知识和实践经验,还必须具有极强的逻辑推理能力,经我多年观察,秦昀完全具备以上素质。”逻辑推理能力强这个优点,秦昀自己都没有发觉,不知怎么的就被老黄头知道了,不过,他还是很受用。
  老黄头接着说:“昨天袁教授给我们下达了新任务,即——”他打开红色激光指示笔,指着白幕上的几个大字,“挖花和尚墓!”
  秦昀看见其他三人面色凝重,他蓦然意识到他们一定是对新任务感到恐惧,所以才如此冷漠、沉默。这让秦昀的欣喜一扫而光,转而也担忧起来。
  “任务十分艰巨,希望大家作好心理准备。为保障任务在不受骚扰情况下顺利展开,袁教授已调派国安局特工在莫高窟北区主要监控点把守……”
  “国安局?!”秦昀大叫,他绝没想到袁真和有这么大能耐,也没想到这起任务竟然受到如此重视。
  老黄头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厉声说:“任务开始前,我再重申一下纪律,上头没有说明的事不得随意打听;严格按指示执行任务,不可少做,也不得多做;任务结束后不得向外,包括妻儿父母,传播跟任务有关的任何信息。明白了吗?”秦昀抖了一下,慌忙点头。他现在才明白研究组选拔新成员时为什么要求社会关系简单了,这都是出于保密的目的。秦昀瞥向其他三人,即便有国安局特工保驾护航,他们依然神色凝重,一言不发,看来,多年职业习惯已让他们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老黄头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我们午夜12点准时行动,现在大家去准备工具。”四人站起身跟随老黄头走出会议室,来到地下室西侧一个工具房,里面堆放着各种考古用具。由于这项考古任务属国家绝密,所以限制明火。五人各分得一副登山绳,一个夜视镜,一把手铲,一把洛阳铲,一把软毛刷子,一根皮尺。另外,老黄头还带上了探地雷达、金属探测仪、备用手电筒及几个汽油瓶,汽油瓶是用来临时制作火把的材料。大小工具加起来足有二三百斤。
  离午夜还有很长时间,大家准备妥当后,都坐在地板上默默吸烟。烟头忽明忽暗,不时照亮各人的脸,不一会儿,烟雾便笼罩了整个房间。秦昀突然有种不祥之感,今晚将会有人死去?
  好不容易熬到12点,老黄头说一声:“行动!”带头往外走去。世界早已被黑夜淹没,只有满天繁星的微光为他们指引方向。大漠的午夜十分冷清,道路上不见任何人影,莫高窟黑黢黢地立在前方,幽静得可怕。老黄头所说的国安局特工一定隐藏在暗处,大家根本看不见他们。五人深一脚浅一脚进入莫高窟,往北区方向走,这是一块秦昀感到陌生的区域。身旁很多洞窟里埋葬着和尚和有功德的贵人,他们曾经鲜活,虔诚事佛,如今只剩一副枯骨,灵魂是否还在洞窟内外游离不去呢?秦昀想到这里,北区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吓得五人都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凝神静听,狼嚎却不再响起。
  良久,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同诚开口了:“库鲁斯基及手下被分尸前,也曾传出狼嚎声。”
  这句话像一剂冰水注入各人心头,杨志双腿打起了摆子,不安地说:“这是一座一千年来无人敢挖的洞窟,我们何必去冒这个险?”
  陆海丰丢下背包,大声说:“放弃吧,我可不想为了一块玉丢了老命。”说完掉头就走。
  老黄头大怒:“回来!这是国家下达的任务,就算去死,我们也要坚决完成!”
  陆海丰回头望了他一眼,露出一抹讥笑:“你的观念是不是太陈旧了?老黄,现在是21世纪了。”他继续往前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老黄头怒不可遏,大声咆哮:“孬种!我一定开除你!你等着!还有你们——”他转身又指着陈同诚、杨志,“若是敢违抗上级命令,同样开除!”
  陈同诚也丢下背包,低头说:“对不起,老黄头,不是我们贪生怕死,实在是有妻儿老母要供养,冒不起这个险。你也回去吧!”说完,拉着杨志也往回走。
  “回来!你们给我回来!”老黄头扑过去抓住陈同诚的肩膀,陈同诚将老黄头甩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昀慌忙扶起老黄头,他朝陈同诚背包狠狠踢了两脚,逼视秦昀:“你是不是也要走?”
  “我……”秦昀迟疑难决。陆海丰三名考古学家的行为更加确证了花和尚墓传说的真实性,这意味着此行极有可能送命,但年轻人的冒险欲望,以及渴望一鸣惊人的野心又让秦昀蠢蠢欲动。
  “都是孬种,你也滚吧!我一个人去!”老黄头孤身往北区尽头的花和尚墓走去,他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跌跌撞撞前行,在身后洒下一地义无反顾的决心与孤独感。秦昀崇敬那些为信念奋勇前行的人,他受到感染,终于下定决心,大叫一声:“等等我!”追了上去。
  老黄头扫一眼气喘吁吁追赶上来的秦昀,脸上飘过一丝欣慰,“死了可别怪我。”
  “当然要怪你,前辈一定会保护我的。”秦昀说。
  老黄头“嘿嘿”乐了:“有点我年轻时候的样子,想当年,我也很帅,才华横溢,敢作敢为,不知道有多少妞整天围着我转……”
  “呃……前辈现在照样很有魅力,我们到了。”秦昀打断他。
  老黄头站住脚,北区已到尽头,这片断崖因年久失修,多处崩塌,原本有条土阶通往JM01号瘗窟,现在也不见了。JM01号瘗窟位于头顶二十米处,近百年来,底部土石崩塌得更加厉害,它突出于崖壁,像一副只插入崖壁小半截的悬棺,随时都可能坠落。
  老黄头拿出登山绳,将它甩到JM01号瘗窟边的一块石头上,拉了拉,确定固定好后,轻呼一声:“上!”便像猴子一样跳上去,噔!噔!噔!爬到顶部,往左一荡,钻进了洞窟,一点儿也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秦昀等待许久,上方都没有传来老黄头的声响,垂吊在断崖上的登山绳轻轻摇动,让秦昀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嗷呜——”沙漠深处又传来一声狼嚎,它虽然微弱,却如一把大锤撞击在耳膜,发出“嗡嗡”异响。这让秦昀想起库鲁斯基的悲惨遭遇来,老黄头会不会也被分尸了?秦昀心里发毛,他的第一反应是速去营救老黄头,立马抓住绳子,吃力地往上攀去。刚爬到一半,上方“簌簌”落下几把沙土,如同魔鬼挑拣食物的爪子点在秦昀额头。这终于击溃了他最后一丁点勇气,双手一松,“啊”地一声,摔落地面。秦昀一跃而起,正要逃跑,头顶传来老黄头的声音:“干什么呢?快上来!”
  秦昀抬头,看见老黄头安然无恙地趴在“悬棺”边,他长吁一口气,再次往上攀,跳进了JM01号瘗窟。
  站在洞口,视野十分开阔,秦昀透过夜视镜看见崖下大泉河对面有一个人影在来回走动,想必是国安局特工之一,这让他又安心了许多。两人走过一道石槛,进入到瘗窟内部,老黄头拧亮手电筒,白光顿时溢满洞窟。窟室不大,约二十平方米,库鲁斯基曾挖开近三分之二,但又经几十年,大漠风沙再次将洞窟加填了半米厚。沙面平整,这是数十年无人进入的结果。洞窟内充斥着一种怪味,像在医院经常闻到的苏打水气味。在东侧还有一个小洞窟,也是JM01号瘗窟的组成部分,由于它避开了风头,所以窟内沙土较少。“你负责清理大窟沙土,我进去看看。”老黄头钻进小窟,只见地面堆满枯骨,踩上去嘎嘎脆响。墙角摆放着锅台、铁盆等生活用具,铁盆已锈蚀得只剩下些烂铁片,这里显然是花和尚的厨房。老黄头放下背包,拿出放大镜、洛阳铲,仔细搜集窟内的物品。
  秦昀没有手电筒,戴着夜视镜,世界呈现诡异的暗绿色,让人发怵,但从当前情况来看,似乎没有危险。他壮起胆子,取下手铲,开始将窟内沙土铲往崖下。每一铲下去,坠落崖底的沙土就会发出一阵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如同缥缈零乱的人语声。
  才铲了十多铲,秦昀就察觉到沙土中有东西,他将手插进去,往外一扒拉,一个龇牙咧嘴的骷髅头跳了出来,吓得他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叫。老黄头急忙跳出来,看到这一幕,怒喝:“只是一个死人头,没用!”秦昀的叫声戛然而止,不好意思地将骷髅头踢开,继续开挖。沙土中布满尸骨,一定都是俄国人和盗墓贼的。忙了两个多小时,莫高窟更加清冷,窟外不时吹来一阵凉风,让满头大汗的秦昀保持清醒。大窟的沙土总算清理得差不多了,从沙土柔软度来看,还有两三寸就能到底了。敦煌虽处沙漠,降水极少,但这处洞窟的沙土越往下挖越是湿润,仿佛下面有水泉一样,这让秦昀感到惊奇。
  秦昀将收集的尸骨堆在一旁,足有半人高,不过,秦昀知道这里还少了一具,那就是花和尚的尸骨。他擦了擦汗,继续往下挖,沙土更加湿润,甚至不时有清水渗出,积成小小的一汪。沙土因为水也变成了淤泥。
  又向下挖了数寸,秦昀终于在洞窟底部靠西一侧又发现了一具尸骸,他丢下手铲,用手刨开泥土,慢慢现出一双胫骨来。秦昀顺着它继续往上刨泥,又现出了盆骨,接着是肋骨。这时,秦昀的夜视镜跳进了一颗微微跳动的不规则的圆形,它位于尸骸胸肋偏左侧,那是人的心脏部位。
  它是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秦昀如坠冰窟,手足冰凉,如果现在他能动,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出洞窟,跳下断崖。但是他无法动弹,只能发出尖利的叫声:
  “啊——”
  鸣沙山的风骤然大了起来,刮起一片片黄沙在东麓断崖前飞舞,当老黄头跳出小窟时,他看见洞外黄沙在灯光里如同冬夜的小冰雹,在夜空划出一道道零乱的线条。秦昀还在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在他双腿之间,尸骸肋骨之下,一颗依然鲜红的心脏正在微微跳动。老黄头脑袋“嗡”地一声响,他搞了一辈子考古,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他警惕地环顾洞窟,地面沙土被铲掉后,积了一层浅水;秦昀身后堆着一堆被泥水浸黑的尸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异常。
  老黄头捂住秦昀的嘴巴:“你是不是爷们儿?怎么这么爱叫春?”
  秦昀“唔唔”又叫了几声,才停了下来,他仍然在颤抖,说不出话来。对于一个第一次参加墓穴实地考古的年轻人来说,这种反应很正常。老黄头蹲下去,将手电筒凑近心脏,它半泡在水里,表面有萎缩痕迹,四周连结全身的血管腐烂成泥,血管口发黑,已被泥沙堵塞,没有鲜血溢出。这是一颗死心,但它却在跳动!老黄头用洛阳铲动了动它,发现下腔静脉口张开,不同于其他血管口,它里面没有泥沙。老黄头“嘿嘿”笑了起来,用铲子用力挤压心脏,不一会儿,下腔静脉口钻出一只大泥蛙,跳上秦昀手背,吓得他用力一挥,将泥蛙甩出了洞窟。
  心脏立即停止了跳动。
  “泥蛙藏身心脏,不时鼓肚皮,造成了心脏跳动的假象。”老黄头得意地说。
  心神稍宁的秦昀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为什么唯独这颗心脏没有腐烂?”
  老黄头用手指蘸了点儿水,放在鼻尖闻了闻,气味刺鼻,“这些液体极有可能是一种特制的防腐剂,花和尚的姘头原想用它保全他的尸身,但历经千年,因种种巧合,唯有这颗心脏得以保全。”
  秦昀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最初对花和尚的嘲弄心理竟莫名其妙地转化成了仰慕,也许保全这颗愿随爱人同死之心是佛祖的决定。从事考古挖掘工作时常能碰到令人费解的事,也时常能剥开被埋藏了数千年的迷人故事,这是秦昀大学毕业后选择这项工作最重要的原因。
  “让它先在这里躺着,回头我分析一下液体成分,再将它在不受损害的情况下移到研究室。”老黄头说完,站起身来,看见最里侧一堆未被清理的沙土,不悦地说,“这块留着干什么?”他抬脚踢了过去。秦昀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哎哟!秦昀,你这个小杂种!”老黄头抱住脚哀嚎起来。
  “前辈,你下脚太快,不能怪我。”秦昀走过去用手拂去石头上的沙土,现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来,“它就是令无数盗墓贼和俄国人丧命的秋葵黄和田玉钟馗像。”
  老黄头顷刻间忘记了疼痛,扑过去,用手拼命抠挖,直到现出半截钟馗像。这是一块找不到任何瑕疵的和田玉,阳光般的色泽在它周身流动,莹彩生辉。雕刻的钟馗头戴长耳帽,横睛鼓目,满脸虬髯,右手持一柄长剑,左手抓一只小鬼,栩栩如生。老黄头情不自禁地发出“啧啧”声:“这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和田玉,哈哈,我们发了!”他不住揉搓双手。
  “这是国家财产,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秦昀挖苦他,“快看,它的底部好像有字!”钟馗像半埋在泥沙中,紧挨沙土部分有些奇怪的文字,它们像异化后的字母,与汉字这种象形文字相差很大。
  “将它拔出来!”老黄头说。
  两人挽起袖子,一人挽住钟馗一条手臂,用尽吃奶的力气往上拉,但这个重达二百多斤的家伙很不听话,始终纹丝不动。无奈,两人只好先用洛阳铲先铲它底部的泥沙。越往下铲,出现的怪异文字越多。“老黄,它上面写了什么?”秦昀好奇地问。
  老黄头将手电筒咬在口中,用手指抠掉文字上的泥块,看了半晌,才确切地说:“这是于阗文,我国古代于阗地区有一个被称为‘塞人’的民族,他们就使用这种拼音文字,所以,它又被称为于阗塞文,属印欧语系印度—伊朗语族伊朗语支,跟今天阿富汗境内的瓦罕语相近。现在显露的文字很少,只看到几个词,大概是……‘于阗’……‘封压’……‘灭亡’等意思。”
  “于阗?封压?灭亡?这有什么特殊含义么?”秦昀问。
  老黄头思索片刻,不得要领,便说:“将它挖出来就知道了。”两人加快进度,很快又往下铲了十公分,钟馗像终于松动了。两人再次抓住它拼力往洞口方向用力,只听“嘭”的一声,就像拔瓶塞的声音,钟馗像被成功地拔出泥沙,地面现出一个直径约60公分的洞口来。这时,一阵阴风吹进洞窟,呼地钻进洞口,让两人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将钟馗像抬到一旁放下。他们小心翼翼地凑近洞口,手电光射进去,它呈45度角通往地底,深不可测,泛出阵阵寒气,又如同一张正在吸气的大嘴,将外界的风吸进去,似乎顺带还要将两人也吞进腹中。这让秦昀感到一阵晕眩。
  “进去看看!”老黄头说。
  “进……进去?”秦昀胆怯地问。老黄头点点头,不时晃动手,示意他赶快行动。“我算知道当官的好处了,危险活儿都可以让别人干。”秦昀边发牢骚,边趴了下去。他将耳朵贴在洞口边缘,仔细聆听,里面似乎有声响,这让秦昀更加害怕,努力吞咽下一口口水,再听,声响越来越大,既细微又嘈杂,像人语声。秦昀恐惧起来,他想起花和尚的种种传说,无一不提到这种人语声。
  秦昀接过老黄头递来的手电筒,先将手伸进地洞,在视力可及的地方仍然见不到底。秦昀壮了壮胆,往地洞里爬去,刚钻进头部,秦昀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臊臭味,并听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悉悉”声,他慌忙往后退,刚挤出洞口,就见到无数肥硕的大耗子向他冲过来,秦昀往后一闪,坐倒在地。几十只耗子“吱吱”狂叫,甩动又长又脏的尾巴,跳上秦昀身体,张开大嘴,嘴里的牙齿又尖又长。
  “啊!啊……”秦昀奋力扫打,然而,地洞中涌出的耗子越来越多,只半分钟就将秦昀包裹得严严实实,他顿时成了一个毛茸茸的怪物。耗子发疯似的撕破秦昀的衣服,开始咬噬他的皮肉,钻心的疼痛让秦昀发出痛苦的惨叫。他跳起身,在洞窟内四处奔逃,拼命甩动双手,但耗子像沾了502胶水,怎么也甩不掉。
  老黄头见到这一幕,也乱了阵脚,慌忙退到小洞窟,翻找出汽油瓶,拔开瓶盖,将它们砸向秦昀。汽油飞溅而出。老黄头打燃火机,将它投了过去,只听“蓬”的一声,秦昀化为一支火柱,熊熊燃烧起来,随即,整个洞窟也燃烧起来。老黄头慌忙躲在小洞窟墙角,避开火头。火光映红了半边莫高窟,很多敦煌研究院工作人员及周边居民被惊醒,跑到窗口观看。
  惨叫与火光又让敦煌人回忆起花和尚墓的种种离奇传说。
  耗子被烧得“吱吱”惨叫,一时间洞窟被汽油味、焦煳味充填,老黄头不知道这其中是否也包含有秦昀皮肉被炙烤的气味。待火势小了一些,老黄头跳出小洞窟,准备帮助秦昀灭火,但他却看见三个高大的黑影正对准秦昀喷射干冰。
  他们是国安局特工。
  秦昀身上的大火很快被扑灭,国安局特工将他吊下断崖,紧急送往敦煌市人民医院。
  JM01号瘗窟的大火被彻底扑灭后,地面烤熟的死耗子密密麻麻,老黄头还发现那颗历经千年都不曾腐烂的心脏已被烧成黑炭,他心痛得直摇头。
  “即刻起,JM01号由我们接管,请你立即退出。”一名特工发话。
  老黄头愕然,愤怒地喊:“我才是考古学家,该退出的是你们!”
  两名特工面无表情地冲上去,将他双臂架住,推到洞口,冷冷地说:“这涉及国家机密,你必须立即离开!”
  老黄头无奈地滑下断崖,郁闷地返回敦煌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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