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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介绍

我想知道究竟有多远


作者:汪淏  日期:2015-03-09 19:18:42



本书讲述了一个“在路上”的故事。住在山里的小说家,忽然萌发了徒步走回城市的念头。路远,刮风,下雨,体力不支,都挡不住唐吉诃德式的热情。他艰难地走完上百公里的路,愉快地思索关于信念、信条、执着、坚守、拒绝的问题。对人生意义的追问,引人深思,弥足珍贵。
  作者简介:
  汪淏,上世纪60年代生,著名小说家。出版有《王蒙小说语言论》《挥手从兹去——毛泽东的诗人形象与诗性世界》《不与心爱者结婚——萨特和波伏瓦的爱情札记》等专著,长篇小说《隔壁情人》《八戒传》《谁能拒绝温柔》《盛开的蝴蝶》《戏》《我和她们——贾宝玉自白书》,中篇小说集《匮乏岁月》《我们的草莓河》《孤独与激情》《想找一个好地方》等,发表中篇小说近五十部。现居郑州。
  目录:
  念头和故事
  看山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
  野花和蝴蝶为我引路
  一头扎进了山里边
  山上的日子和生活
  柴胡是个好东西,韭菜也是
  在山上,我想念……
  牧羊女送我回家
  梦一样美妙
  那种特别亲近的关系
  就像勤快的山民那样
  看一根豆角儿的成长史
  拿你自己的念头没办法
  咱兄弟俩同喜吧
  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念头和故事看山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野花和蝴蝶为我引路一头扎进了山里边山上的日子和生活柴胡是个好东西,韭菜也是在山上,我想念……牧羊女送我回家梦一样美妙那种特别亲近的关系就像勤快的山民那样看一根豆角儿的成长史拿你自己的念头没办法咱兄弟俩同喜吧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觉得自己就是山上的一只鸟一定要走回去么也许没有那么多的以后了真正的行程就要开始了听雨时的思想不知到时候你是否会有点后悔就是要再改一次主意不再拐回头了别把事情搞得太像那么回事儿了只当是在山中细雨里漫步分明是考验我嘛在山雨里裸奔唱着唱,走着唱走着想着,想着走着一个汉字带我走了那么远看着那一张张毛茸茸的脸路过,顺便瞅两眼微笑,招手三岔路口横在了眼前玩笑,游戏想一想比现在更热的情景你这个孤独的旅人翻到哪页读哪页与鞋子有关的故事肉和欲很亲近的幸福就是毛毛雨差一点点就不是这样了不妨走一下回头路亲爱的兄弟在一起一点像样的故事也遇不到了你来我这边,我去你那边再见,小兄弟反正我已是无所谓了我想知道究竟有多远看你这身体,这精神劲儿脚步和心事一样这可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亲爱的腿啊,亲爱的脚似乎听到了那种甜蜜的召唤现在我不想把底牌亮出来没有那种感觉欣喜的是身体心头一片灿烂阳光谢谢,对不起,请原谅还是得讲礼貌的马儿啊,你慢些走我走回来了,终于……念头和故事呼地一下,那个念头就诞生了,犹如那喀嚓一声,掠过峰峦的一道闪电。其实,要说它是猛然间诞生的,并不怎么妥贴,看那骤降的山雨吧,总跟天上的云彩有着瓜葛,这种旁人听来就觉得怪异,甚至很荒唐的念头,闪现在你这个被朋友戏称为怪物的男人身上,仿佛那云能生雨,很自然的,太正常了,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这个念头啊,几乎配得上诞生这顶帽子了。可话说回来,要勘查和落实这念头,就不那么轻省了,至少它会牵涉到一连串漫长的故事。看山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那个夏日午后,依然春天般的和煦。我从一场酣甜的梦境里抽出身来,照例去洗脸间那边冲澡。山泉之水,通过漫长而曲折的地下管道,从莲蓬喷头上流下来,丝丝缕缕的,滋润着,抚弄着我的寸寸肌肤,弄得我非常快活,快活得轻声呻吟了起来,哦,爽啊,太舒服啦,很想大声喊叫,就真的那么喊叫了几下,反正楼下的房东不在家,不必顾虑影响什么的。石柱又开着那辆时常得自己修理的破昌河,下山去,上山来接送客人了,民办教师彩云挺着个大肚子照旧去教书,小江跟着妈妈去念书了。眼下,半山腰上,偌大的院落,只剩下了我这个大活人,还有那位看家护院的方方,这条狼狗模样俊秀,性情温和,很懂事儿。一阵痛快的淋浴之后,我就只裹着条天蓝色浴巾,站在了走廊上,目光掠过金色的麦田,绿色的树木,凝望对面的青山。我看山的时候,方方卧在大楸树下看我,我朝它招了招手,它给我摇了摇尾,我继续看那两座形状奇妙的山峰,一个叫香炉,另一个叫金龟望月,前者不仅很像个庞大的香炉子,天气晴好时还会冒出缕缕青烟,逢到阴雨天便只见一派云雾缭绕了,后者酷似一只探头望月的巨龟。我喜欢这两座山峰的名字,喜欢看这两座名与实相互都对得起的山峰,石柱兄弟曾跟我这样说过,这两座山峰他看了三十多年啦,就没有看烦过,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看会儿它们,就不那么心烦了。我这个出生在平原乡村,后来一直生活在城市,现在居住到山民石柱家的男人,面对这两座山峰,就更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了。眼下,一开门便是青山,即使关着门也能望得见,它们就在窗外,一扭头就横在你眼帘里了。黎明前要看,整个白天在看,晚上睡觉前还想再看看,这些日子我天天看,一天不知要看上多少遍呢。念了几页书,敲打出一群汉字之后,我就会站在走廊上,看看那两座漂亮的山峰,有时正写着字,忽然就扭头瞧它们几眼,或者干脆就坐在走廊上一边念书,一边看山,念几页书,看一会儿山,甚至有时候我会忘了写或读,就那么看着山,直直的,久久的。当然啦,也有不少这样的时刻,抽着烟,发着呆,想着些什么,或者什么也不想,在看,只是看,就只是看着山,一直看着那山峰。生长在山上,眼里已无多少风景的房东,如果留点神就会发现,这个时常站在走廊看山的男人,没准儿算是一道风景了呢,尽管这道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事实上,他们已经注意到了,在院里转圈儿的石柱兄弟,有时见我站在那儿呆呆地看山,以为我准是想家了,就踢踢踏踏上楼来,陪我拉拉呱,陪我抽根烟,陪我一起看看山。逢到这种时候,我只有暗自苦笑,反过来要陪石柱抽根烟,聊聊天儿,过会儿再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回自己房间,等石柱下去了,我再出来看山。这可不是我讨厌石柱,一点也不,石柱可是个好兄弟啊,他待我亲如兄弟一样,我只是喜欢独自站在那儿看山罢了。对面那两座山峰上,究竟有些什么呢?无非是有那么多褐色的岩石,有高大的乔木,有蓬勃的灌木,有疯长的野草,有烂漫的山花,有万道的霞光,有变幻的云彩,有欢叫的鸟儿,有可爱的小动物,还有些不那么可爱的猫头鹰,也有不少美丽的民间传说,或许更有那些比如神韵气象之类说不清楚的东西吧,可我就是喜欢遥望它们。不仅仅是遥望,那天正午,我忽然想起应该爬到那边去看看,近到身旁看看它的模样,就真的上去了,是石柱兄弟陪我一同上去的,之后我还独自登临上去过两回。在石柱家的走廊上看山,感觉很妙,觉得山离你很近,它很高,很大。站在山峰上看石柱的家,看我所居住的那个房间,感觉就更奇妙了,觉得石柱家远,房子很小。哦,能这样天天看山,看着山,你的眼睛有福了。真的,我就愿意这么看它们。看着它们,心情就很舒坦,胸怀便开阔了许多,虽然它挡住了你再往远处看的视线。很有些意味的是,看着眼前的青山,你总能想起那更浩渺的天地,更遥远的故事和人物,甚至想到了童年,故乡,亲人和朋友。那天我猛然悟觉到,眼下我生活在山上,不过是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故乡,尽管此山离我家很远,而我的故乡在那大平原上。在你人生走到中途,远离了家乡,却有一种回到了童年和故乡的感觉,这不是一桩很美妙的事情么?我得承认,在山上,看山的时候,时常会有些古怪的,或奇妙的念头,像头顶上的云那样,变幻着色彩和形状,飘浮过来。比如,这天下午诞生的那个念头,也许就跟我站在走廊上凝望那两座山峰有关,只是此时与我那个念头的闪现,还有一段山道那样曲里拐弯不算短的距离,我并没有意识到罢了。野花和蝴蝶为我引路天空还那么湛蓝,阳光还那么明媚,清风还那么和煦,景色还那么美妙,然而这一切丝毫都算不上稀奇。来到浮云山上的这些日子,只要天不下雨,风景总让我欢喜得无法言说(若是阴天了,或者下了雨,那则是另外一番景致了),而只有感叹。此时我感叹道,多么好啊,这一切,真是个适宜工作的好天气!再过一会儿,我便要开始工作啦,就像在坡地里劳动的山民那样,做我的工作了,而我所谓的工作,就是写字,我打算结结实实干一下午虚构的活计,一直干到夕阳西下,再到附近山岭上去转悠,去看那晚霞,看那落日。然而,就这么看了会儿山,我又改了主意,这么好的天儿,用来工作也怪可惜的,干脆不工作啦,现在就到山岭上转悠去,不也挺好?这个主意不坏嘛。于是,我便回到房间,穿上我的牛仔裤,套上我的体恤衫,登上我的运动鞋,挎上我的照相机,锁上我的房门,腿脚矫健迈下楼去。呵呵,操!我自嘲了地操了一下本人,现在你完全一副很像那么回事儿的旅行者派头了。这时候,我仍没意识到自己这副行头,跟我那个奇怪的念头有什么瓜葛。本来是想到山岭上随便转悠的,可出了院门,站在那棵大柿子树下,踟蹰了片刻,并未走向高处的山岭,而是顺着弯曲的小道,朝坡下的山口处走去。路旁的野花和蝴蝶,改变了我的前程。那花儿醒目极了,它们雪白的一片,雪白的一团,一片片,一团团,似簇,如锦。这种或可称为灌木的植物,一棵之上都会顶着好几十个枝杈,每一枝头上至少要开出几十朵,甚至上百朵花儿,而每一朵的上面,大多缀着十六七朵同样的小花儿,每一小朵都由五个花瓣组成,叶是白的,蕊是黄的,花蕊上长出五六个纤细的毛刺,顶上是暗红色的,它们形成了一个十分有序的系列,看上去像细雪,似白玉,惹眼得很,这是浮云山上最常见,最繁多的一种野花,山里人都叫它们shi—beng—beng,我问过好些个山民,大家都这么叫它,追问究竟是哪几个字,他们都说不知道。可我就是想知道这一点,但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我细心观察过,这种植物几乎都是生长在路旁的石头缝里,于是我决定,就叫它石蹦蹦吧,石,蹦,蹦,就是这几个汉字,它们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花嘛。我喜欢这种本人为之命了名的植物,喜欢它们开出来的花朵。像我一样喜欢这种花的,还有一群漂亮的花蝴蝶,兴许它们比我更喜欢呢。瞧,一只只花蝴蝶,或绕着石蹦蹦翩翩起舞,或俯在枝头上,用那小尖嘴儿轻轻亲吻着花蕊,花肚皮一鼓一鼓的。望着我那分不出雌雄的小生灵,我真想像华兹华斯那样跟它们说说话,别飞走,多停留一会儿,让我再看几眼,我童年时代的好伙伴。我朝前看看,回头望望,通往山口的小路,竟像一条由白花和彩蝶织成的甬道了。漫步在这甬道上,我不禁有些心醉神迷,升腾起一种走回了春天里的感觉。眼下,花儿迷住了蝴蝶,蝴蝶沿着花儿飞,花儿和蝴蝶迷住了我,引领着我朝山口那边走去。我走得很慢,时不时会停下来为花儿和蝴蝶拍照,我要把它们摄入镜头里,留待日后观赏和回忆。不知不觉间,山口就在眼前了。山民们称这地方为庙南波,这名字有点怪,可能跟北边山坳里那一座座古老的寺庙有关吧。这个叫做庙南波的山口处,像座海岛小码头,这儿有个小诊所,坐诊的老中医是石柱的亲叔;有爿小卖部,营业员兼经理的,是个驼了背,胃切掉了大半的小老头,名字还挺响亮,王老虎;有一家小饭店,店主是村长的老婆;有一间小理发铺,操剪者是个模样俊俏,头发染黄了的少妇;有个制衣铺,裁缝是个就要做新娘的瘦小女子;还有一处出租车停靠点,几辆颜色不一的破车泊在那儿,车大多是那种城市里报废了的面包车,他们要把人拉到山下去,或者把人从山下边拉回来,乘客是那些到山下镇上赶集的,或者要到国道那边拦车往更远处去的山民,有在山上或山下读书的中小学生,有来往的零星游客,司机们有客就拉客,没客时就一边打纸牌赌些小钱儿,一边等着客人上来挣点票子。这会儿,石柱和另外三个人就坐在面包车里,玩“飘树叶”,一种小小的赌博游戏,石柱曾跟我解释说,输和赢就像飘树叶一样容易。在这座寂静的浮云山上,庙南波就算是个比较热闹的所在了,这儿总有些闲人坐在小卖部门前聊天,看过往的人儿,见我挎着照相机走过来,他们便七嘴八舌招呼我,我也很礼貌地向他们点头致意。这些人的名字我叫不全,但面孔都不生,毕竟我在这山上已住了些日子了。听到闲人和我说话,车里玩牌的石柱探出了上半身,手里还攥着几张纸牌,憨笑着招呼我:牧哥,你出来溜溜?嗯。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我随便走走。我的名字叫马牧,石柱叫我牧哥,平时就这么称呼我,我觉得很亲切,听起来很舒服的。在我生活多年的城市里,还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呢。牧哥,停会儿坐我的车到口渡那边去玩玩吧。石柱随口这么邀请,或建议道。不啦,我到下边随便转悠会儿。你们又在玩飘树叶?石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同伙催他快出牌。我跟石柱摆了摆手说,那你们继续玩吧。我不想打扰石柱们正在进行着的事业,可我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上前去,想看一眼他们是如何飘树叶的。还未等我看清楚门道呢,就见有人从口袋里掏钱,有人把钱塞进口袋里,掏钱的是另外三个人,塞钱的是石柱,掏钱的看见石柱家的房客来旁观了,就埋怨或告状一样骂道:妈的,石柱这小子,老是赢我们的钱!哈哈,石柱很得意地笑了笑,愿赌服输嘛,我这是运气好,加上技术也不赖。我这个旁观者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继续观看。看来石柱兄弟的确很诚实,并不是那种喜欢吹牛的汉子,跟我闲聊时,石柱曾说过他打牌总是赢的时候多。我站在一旁又看了两局,还是未看出个名堂来,但也不想就此向石柱求教个端详了。他们的游戏进行得太快,三把两把就见了一局的输赢,我对这种太过简单的游戏没兴趣,也不再关心石柱兄弟的输赢了,反正他赢也赢不了多少,输也输不到哪儿去,趁他们玩得正欢的时候,我悄然离开了。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朝下走,边走边看,处处都是好看的风景,两旁是苍翠的峰岭,脚下是淙淙流淌的玉仙河,但我并没有陶醉,也不想在某一妙处盘桓,即使是到了被山民们称为小桂林的白龙池风景区前,也没有逗留,我可不是那种来看风景的游客,就是出来随便溜达一会儿,漫无目的,走到哪儿算哪儿。然而,你就没有一点点小目标么?我想了想,干脆再往前走上几里路,到那个清澈照影的玉仙湖看看,如果那边正巧无人,我就跳下去,赤条条的,游一阵子泳得啦。就要晃游到玉仙湖时,一辆破出租车从后面赶上了我,咣地一声停下来,石柱从驾驭舱里探出一颗乱蓬蓬的大头,还像刚才那样邀请道:牧哥,坐我的车去口渡那边玩玩吧?哦,我摆了摆手说,不啦,我想随便转悠转悠。你需要捎啥东西么?石柱又问道,需要啥言语一声,我给你带回来。不,谢谢,不需要,你们快走吧。我不愿耽误石柱兄弟的生意,想让他多拉快跑些。石柱那辆破车,载着几个山上人下去了,我站在那儿怔了怔,决定不去玉仙湖了,要沿着下山的路继续朝前走去。刚才石柱那句话提醒了我,改变了我的主意。去口渡那边玩玩吧,石柱兄弟是这么说的。为什么不呢?我可以到口渡那边随便买点东西嘛,比如买条档次好些的香烟(王老虎小卖部的烟太次了些),买几支红蓝铅笔(读书时,我喜欢用红蓝铅笔圈圈画画,临上山前忘了带这种东西)。现在,我已经走了十几里路了吧,最多再走这么远,便到口渡啦,干脆我就一口气走到口渡算了。口渡,口渡,山里人总是把口渡挂在嘴上,口渡长,口渡短的。可口渡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呢,我有点想知道,眼下我很想知道这个,再过一个小时左右,我也就真的知道了。现在,我完全一副行走者的样子啦。就是说,不再是溜达,不再是晃荡,不再是转悠,看上去要快得多啦,但也并不是太快,比我在夜晚的城市里散步时稍快些,比我锻炼身体时的快步走要慢一点,算是中速行走吧,反正就是个行路人的样子。碰巧的是,我今天的行头适宜走路,那双阿迪达斯鞋很舒适,跟脚,弹性好,走起路来丝毫不觉累,倒有一种健步如飞的感觉,至少是欲飞,这感觉很好。于是,这个叫做口渡的地方就在眼前了。口渡,就是山脚下一个集市,它位于310国道边上,是通往固城和商城的必经之地,西南通往固城,往东北则通向我的居住地商城。眼下,集市上人还很稠,买卖也正热闹。我逛了逛那一个挨一个的店铺,买到了想要的东西,比如两条红塔山烟,三支中华牌红蓝铅笔,连原本没想到过的东西也买了,比如,一个烫着金黄喜字的红色贺礼纸袋,这是我为石柱兄弟预备下的,再过二十多天,彩云那个大肚子就要诞生出石柱的千金了,到那时候,我想用这红纸袋封上两百元人民币,放入女婴的襁褓里,以示恭喜,还在那家挂着梦幻招牌的发屋里坐了半个多小时,让一位温州姑娘给洗了洗头。等我准备离开口渡这个集市时,已是近黄昏了,我一身清爽,一阵满足。嗬,我这趟赶集收获很不小嘛。然而,此时我不可能想到,更大的收获还在归途上等着我呢。回山上去当然是坐了车的,坐的是石柱兄弟那辆破车。当我在路口对着那几辆回浮云山的车张望时,石柱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呼唤我了。看到我出现在口渡,石柱兄弟很纳闷,也有些不欢喜,他以为我是坐别人的车来的呢,我赶紧解释说是自己走过来的,这好兄弟就亲切地埋怨开了,路上叫你坐车你不坐,你干吗要走着来呀?我只好再次解释,当时我并没想到口渡来,可后来走着走着就到了。石柱的车上当时已经坐了五六个山民,我一上去,车就跑开了,好像石柱兄弟就是在等着我一样。这时候,我感觉有些累了,毕竟走了这么远的路。可究竟走了多远的路呢?我有点想知道,便向石柱兄弟求教道:从咱们家到口渡,究竟有多少里?在这趟路线上跑了无数遍的石柱想都没想,就准确地告诉了我说,二十七华里。哦,我走了这么远的路啊,挺不简单的嘛,对今天自己取得的这点成绩我很满意,但思绪并没有到此为止,而是顺路驰向了一个更远的地方。口渡到商城还有多远?我忽然向石柱问道。答案,我不怎么满意。石柱兄弟似乎犹豫了一下说,从山上到商城,说是七十多公里,我看不止这么远,也许有八十多公里呢,说不准的。哦,我沉吟了一声,像是在计算着什么。其实,我就是在计算,在做一道相当简单的算术题。等我把这道简单的算术题弄清楚时,那个后来我自以为了不起的念头就悄然诞生了。嗯,搞点浮夸,就算是九十公里吧,从山上到口渡是十三点五公里,前者除以后者,约等于六,这就是说,从浮云山到商城的路,大约是六个从石柱家到口渡的距离,也就是说,再走六个从山上到口渡的路程,我就可以走到商城啦。哪一天,我可以这样走一回么?要不,过些天我干脆就这样走回商







阅读提示:我想知道究竟有多远的作者是汪淏,全书语言优美,行文流畅,内容丰富生动引人入胜。为表示对作者的支持,建议在阅读电子书的同时,购买纸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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