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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介绍

挡火车


作者:杰拉尔丁·麦考琳  日期:2015-05-06 21:51:15



在西部大开发的浪潮下,西西莉亚跟随爸妈背井离乡,来到荒僻的弗洛伦斯开始新生活。这片土地承载着他们全家及许多新移民的希望,然而铁路公司的老板坚决不在小镇设火车站。这切断了小镇与外界的所有联系,也使大家的一切希望化为泡影,于是居民们纷纷绞尽脑汁拦截火车。而西西莉亚和朋友们则在一所神奇的自然学校学习有趣的生活技能。最后,当大人们一筹莫展,孩子们挺身而出,和老师一起为拦截火车而努力。他们聪明的小脑瓜能想出什么好主意?火车最后停下了吗?
  作者简介:
  杰拉尔丁·麦考琳于1951年在英国伯克郡出生,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也是最小的孩子。她虽然接受了教育学院的教育,但并没有担任老师,而是在伦敦的一家出版社先后担任秘书、助理编辑,并从事写作。她的得意之作包括儿童分册丛书《短篇小说家》和《小短篇小说家》。直到1998年,她才成为专职作家。
  到目前为止,她已创作了130多部儿童和成人文学作品,并成为当今英国最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她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四次蝉联惠特布莱德童书奖(英国最高儿童文学奖)的作家。除此之外,她还获得过卡内基儿童文学奖、《卫报》童书奖、聪明豆童书奖等权威奖项。
  目录:
  第一章驰骋列车/001
  第二章蛮荒之地/007
  第三章全体居民/018
  第四章绝不离去/035
  第五章邮购新娘/048
  第六章丝绸长凳/064
  第七章文字力量/079
  第八章雪中挡车/094
  第九章单程车票/111
  第十章电报传信/124
  第十一章每况愈下/141
  第十二章慈善餐会/155
  第十三章劫持火车/170
  第十四章镇博览会/187
  第十五章决斗时刻/197第一章 驰骋列车/ 001
  第二章 蛮荒之地/ 007
  第三章 全体居民/ 018
  第四章 绝不离去/ 035
  第五章 邮购新娘/ 048
  第六章 丝绸长凳/ 064
  第七章 文字力量/ 079
  第八章 雪中挡车/ 094
  第九章 单程车票/ 111
  第十章 电报传信/ 124
  第十一章  每况愈下/ 141
  第十二章  慈善餐会 / 155
  第十三章  劫持火车/ 170
  第十四章  镇博览会/ 187
  第十五章  决斗时刻/ 197
  第十六章  摧毁火车/ 203
  第十七章  搜寻叛徒/ 214
  第十八章  车站重开/ 222
  第十九章  更改名字/ 229
  第二十章  皆大欢喜/ 245
  第一章  驰骋列车
  火车狠狠地颠簸了一下,就像一个急躁的插队者一样。接着,它又朝相反的方向猛震了一下,震动从一节车厢传到另一节车厢,于是在惯性的作用下,乘客们有的被弹回到座位上,有的则被弹出了座位。平底锅和咖啡壶哗啦一声滑到地上。在小西的头上,一对马刺刮过车厢顶部,一个马鞍划过车窗撞到了马镫上,但火车依然没有开动。
  火车上,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在模仿着警卫发车的口哨声。可又一个十分钟过去了,火车仍一动不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厢里变得越来越热。
  “我有头等车厢的票!”一位乘客喊道。他在车厢门外急得上蹿下跳,脸涨得通红。
  “这就是头等车厢。”黑人警卫说道。他帮这个新来的乘客上到车顶去。“让一让,又上来一个!”他欢乐地通知周围的人。可在小西的头顶上方却冒出一连串咒骂声。小西今天所听到的脏话比过去听到的所有脏话加起来还多。
  她看了看身旁的一对夫妇:他们脸色苍白,体形就像葫芦形大面包。在闷热难耐的车厢里,这两块面团似乎还在不断地膨胀。小西不禁开始想象他们的外皮什么时候会被烤成棕色。他们刚刚走进来,一屁股坐到小西身边时,身上散发着肉桂和饼干的味道,但现在就只有陈年干酪的味道了。
  尽管整个早上小西都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但她并没有听到枪声、炮声或是任何其他发动火车的信号。周围全是各种嘈杂的声音——模仿的口哨声、老人的抱怨声、婴儿的啼哭声、小孩的吵闹声以及“买一张头等车厢的票”的呼喊声。就在这时,火车又颠簸了一下,然后拉响汽笛出发了。
  顿时,欢呼声传遍了整列火车——这是一种激动与解脱相结合的欢呼声,同时夹杂着几分抱怨,因为坐在车顶的乘客被火车烟囱喷出的蒸汽和煤灰重重包裹着。窗外的送行者以及挥舞的手帕都渐渐远去,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平坦的草原上有一群人在跟着火车移动。
  然而,这辆名叫红石头驰骋号的火车并未加速。它依旧缓慢地行驶着,以至于与它同时出发的骑手和货车都能和它并驾齐驱。在这场全民最伟大的盛事中,没人能享受优待——政府规定,在此期间火车只能以每小时12英里的速度前进。窗外有个牛仔对小西的妈妈眨眼,她把脸转开了。但由于火车的速度跟马差不多,一小时后,他还在窗外对她抛媚眼。
  火车行驶得太慢,拥挤的车厢里连一丝风都没有。乘客们只能挤在一起随着火车摇晃,就好像锅里煮的玉米棒子。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小西问道,她不知道自己已经问过七遍了。但没人回答她。
  她爸爸问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你们准备去哪儿?”
  那对胖面包夫妇朝他点了点头,一串单词像花生米一样从他们嘴里掉落下来,是瑞典语。
  用膝盖夹着一把铁锹的黑发女人瞪了一眼希斯内先生,就好像他刚才要求看她的内裤似的。此时小西的妈妈赶紧戳了下希斯内先生的肋骨。问“抢地者①”要去哪里是很唐突的行为。虽然红石头驰骋号列车上的所有人可能都在参与同一个历史性的征途,但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想定居地。他们绝不会冒险把这个梦想之地告诉陌生人。
  政府下令向民众开放俄克拉荷马州的西北部地区,所以成千上万的人——不顾一切、野心勃勃、满怀希望、放手一搏、铤而走险、决一死战、敢于挑战、孤注一掷的人,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群忙于搬家的蚂蚁。每个人都想抢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把自己的未来都押在了这片土地上。
  “我们要去弗洛伦斯。”小西说。她不乐意看到爸爸被指责。她希望拿铁锹的女人不再愤怒地瞪着爸爸。
  “够了,小西,”妈妈打断了她的话,“别人不想知道我们家的事,多谢你的好意。”
  那对胖面包夫妇红红的眼睛里流露出欢乐的神情。“弗洛伦斯!”那个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重重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弗洛伦斯,是的!我们去那儿!”他太太说道。她的脸颊就像苹果馅酥饼,看起来皱皱的,脸上的汗水闪闪发光。
  尽管大多数抢地者都梦想能得到一座农场,拥有一个伴随大宅、粮仓、牛群及丰收的美好未来,但总有些人有其他的梦想。政府在俄克拉荷马州的地图上规划出一个个小镇,为定居在那里的农民提供生活必需品,以及娱乐、理发、储蓄、诉讼、马车维修、马掌装订等服务。农民的子女需要上学,太太需要购买衣服、面粉和饼干,小镇就能提供这一切。
  这些小镇连名字都有了。小西要去的这个叫弗洛伦斯。她现在就能想象镇上会有什么:教堂、店铺、木板路、拴马柱、校园……总之,肯定比他们在阿肯色州住的地方好多了,那里地窖内老鼠乱窜,苍蝇在牛奶里洗澡。之后的两小时里,小西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希望看到弗洛伦斯最高的屋顶。但是除了人山人海的抢地者,她什么也看不见。这些人有的骑自行车,有的坐四轮马车,还有的骑马。小西觉得俄克拉荷马州肯定容纳不了这么多人。有多少人会穿过整个州,最后到达德克萨斯州,还抢不到一块土地?又有多少人会失望地离开,就像在抢椅子游戏结束后依旧站着的小孩一样呢?而她自己会不会成为失望的一分子呢?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她问。妈妈只是皱紧了眉头,好像这个问题让她感到十分头痛一样。最终没人回答小西。
  每次火车穿过小溪或停下加水,就会有一群人扑通跳下火车,就像一粒粒浆果从枯萎的冬青树上唰唰落下。其中有小家庭、单身青年,还有年长夫妻。火车再次开动时,他们便不再上车,而是站在炙热的空气中喘息着,行李散落在脚下,脑袋机械地摇晃着,目送火车远去。
  每到一站都有小孩问:“我们要下车吗?这是目的地吗?”但小西所在的车厢一直没人下车。车厢里依旧挤满了人,像塞得满满的罐子一样。
  下午四点,小西被抱起来放到行李架上,这样拥挤的座位能松动点。她夹在三个家庭的行李间,有时睡着了,有时又被噩梦惊醒。在梦里,她已到达弗洛伦斯,却被告知:“没位置了!但面包师说你能睡在烤箱里!”
  她又开始无精打采地盯着窗外,火车猛地开动,胸前的煎锅柄戳到了她的下巴。她看见一座巨大的黑塔——就像干草堆,只是颜色不像——正与火车保持着同样的速度,慢慢地、稳稳地前行。她既看不见托起黑塔的运货马车,也看不见拉车的马。她能看到的只有货物,虽然不时被栎树遮挡,却一直与火车同向前进。小西确定,这是个预兆——凶兆。
  在令人窒息的闷热环境里,小西全身被盒子、毛毯、箱子压着不能动弹,她迷迷糊糊的,一点都不知道父母的计划,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黑暗的背后有一个可怕的警告——运货马车上放的是棺材,它们随马车而摇晃,并朝火车上的乘客倾斜,仿佛在召唤所有人快到坟墓里去。
  小西头顶上,马刺又一次刮过车厢顶部,有人叫道:“到站啦!到弗洛伦斯和柏森河的下车!”
  第二章  蛮荒之地
  火车缓缓停下,小西往外看了一眼,之后她有种继续待在行李架上的欲望。但爸妈已经开始把仅有的那点行李往铁轨边扔了。刺眼的阳光从车门外洒进来,小西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从行李架上跳下来时双眼直冒金星,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能走出车厢也算是种解脱。
  胖面包夫妇也下来了,他们看上去像新烤的面包般新鲜酥脆。经过一番艰辛的努力,他们的大屁股终于从窄车门里挤了出来。火车顶部的人们都低头看着他们,一脸不解的神情:“他们为什么选择这里?”“我们也该在这里下车吗?”“他们能活下去吗?”
  小西走下火车,环顾四周——弗洛伦斯什么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俄克拉荷马州的西北部地区在被政府划出来之前,就是一片空地。所谓弗洛伦斯只是人们心中的梦想而已。168英亩的农场此时只是未开垦的灌木丛,既没有农舍,也没有畜栏。小镇的面积是农场的两倍,此时同样也是被阳光炙烤的一片空地。它们的地标貌似被涂上了不同的颜色,但地上的草却是一样的。公告牌上写着:弗洛伦斯。
  但这里不是弗洛伦斯,只是蛮荒之地,美国的蛮荒之地,有待开发的空地。
  其他人纷纷从其他车厢下来,他们都是未来的弗洛伦斯人。一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只带了脚边的一个扁扁的毛毡旅行袋。什么人会穿着上好的西装却只带个半空的旅行袋来开始新生活呢?小西注意到,他的皮鞋几乎没有任何磨损。
  一个穿工装裤的中年男人戴着女士的宽沿草帽,带了满满两麻袋行李。一对兄弟带了一箱工具、一个挡风门及一大捆脏衣服。一个黑衣寡妇手腕上挂着个不停摇晃的网兜,带着一个编织袋和一只羊。
  还有一家人从车厢顶一拥而下,看起来就像雪崩一样。他们是一对衣衫褴褛的夫妇、八个孩子及一个祖母。他们带着椅子、帐篷还有几个篮子。
  黑人警卫吹响了口哨。一声咆哮传来:“还有一个没下来!”小西的爸爸帮一个男人把又黑又大的金属箱卸下车。“那是炉子吗?”小西疑惑地看着。火车开动了,车上的乘客把男人的帽子扔给他,他大声喊着谢谢。
  “那是什么东西?”小西的妈妈问道,声音盖过了火车开动的声音。
  “一个保险箱。”希斯内先生也感到很疑惑,“奇怪吧?确实是个该死的保险箱!”
  “注意你说的话,赫伯特。”太太赶紧说道,“希望你没伤到背部。那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
  小西妈妈的目光与阳光一样愤怒而又凶猛。小西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喉咙也开始哽咽。她知道自己不该哭,这丝毫不能缓解妈妈或太阳的愤怒,但眼泪还是像阿拉伯树胶一样流了下来。
  赫伯特?希斯内蹲下来,看着女儿的脸说:“我们到家了,孩子。”
  “但家在哪里,爸爸?”她吸了吸鼻子说道,“弗洛伦斯在哪里?”
  妈妈哼了一声,小西分辨不出这是出于愤怒还是欢欣。“好啦,告诉孩子吧,赫伯特。告诉她家在哪儿。”
  爸爸继续低头看着小西,一只手拄着撑窗杆保持平衡,撑窗杆是他从阿肯色州带来的,是他工作中唯一的(偷来的)纪念品。他那时办公环境很糟糕,工作任务也很繁重。“你没看到吗,孩子?弗洛伦斯就在这儿,看到了吧?”他挥舞着撑窗杆,抓起一包衣服,大步往前走。他迈开虚弱的右腿,数着步子。“这是人行道,也许路旁还有铁匠铺。”他把手伸进布袋,取出一条工作裤扔在这里。“这里是种子批发商店。”在这里他扔了一双布鞋。“而这里是杂货店。”在这里他扔了一条粉色衬裙。
  他快速折回,准备拿年轻男人的毛毡旅行袋来确定理发店的位置,但那人紧紧提着袋子,于是他不得不用婴儿床来定位,而婴儿正在里面熟睡。希斯内先生拉着那对瑞典夫妇的手,催促他们来到虚拟人行道上一处较远的地方。“这里是面包店!”
  瑞典男人皱了皱眉头,带着太太往前走了20码。他觉得那儿更适合开面包店。
  “这是希斯内商店,永远物美价廉的商店!”赫伯特在远处喊道,“那边是学校!”
  “我们商店可真远啊,你想得真周到!”太太抱怨道。但他继续在远处喊:“这里是燃料商店,这里是诊所,这里是法院。”看来他根本没听到太太的咕哝。
  “然后在那边,那个有点高的地方,有树的地方,看到没?那里将建立教堂!”他喊道,“外墙上竖着风向标,后墙外设置一个教区会议室,用来举办周四的茶话会!”
  新来的移民们盯着他,怀疑弗洛伦斯来了个白痴。有些人并不喜欢他的安排,于是沿着虚拟人行道继续前进,选择自己喜欢的地方定居。
  小镇的景象仿佛浮现在小西面前,一座座虚幻的建筑从热浪中显现出来。爸爸爬到距离他们80步的小木屋上,她的视线能从他弯曲的双腿中穿过,清晰地看到整个虚拟教区。
  “这里是公共马槽!”爸爸大声宣布,然后找路返回地面。
  “不对!”八个孩子的妈妈抗议,“是皮卡德电报馆,你没看到摩尔斯发报机吗?”她一边说一边大笑起来。
  小西的妈妈咬住两片嘴唇,紧绷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但她目光的杀伤力无法到达赫伯特那边,所以未能把他从木屋顶棚上赶下来。
  “我这里是什么,爸爸?”小西兴奋地踮起脚,“我站在哪里?”
  “呃,你那儿当然是火车站,宝贝!搬运工推着手推车。马车停在前面,等着人们从梅德福开来的列车上下来。人们在买票。邮箱设在站台末端。为货车准备的板条箱堆得高高的。这是一个铁路镇,看到了吗?就是那种物流发达的小镇。”
  尽管火车已开到两英里外,在小西身后,铁轨仍在震动,发出奇怪的声音。穿着闪亮皮鞋的年轻小伙从毛毡旅行袋里翻出纸来,在笔记本上记下现场的人数:大约30个。
  幻想结束,弗洛伦斯小镇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那片被太阳炙烤的大草原。小镇未来的居民各自在长满荆棘的土地上宣布自己的主权,有的扎帐篷,有的直接把被褥铺在草地上。夜幕降临,附近丛林里的树被砍得差不多了,用来做木柴、草棚及领地公告牌。
  东西两边远处的土地上闪耀着点点火光,那里被农民选定,打算种印第安玉米、养些动物。有朝一日,他们会把多余的产品拿到弗洛伦斯,交换煤油、豆子和白棉布。有朝一日,酒吧传出的音乐会萦绕整个街头。目前,这里只有不知哪里传来的欢快的口琴声及虫子的低鸣,它们仿佛在为人们掉落的面包屑、丢弃的苹果核及熟睡的人们充盈的血液而庆祝——它们又能饱餐一顿了。
  小西和爸爸坐在一块儿,盯着篝火上加热的咖啡壶,希斯内太太则站在一旁,焦虑不安地搓着双手,在夜色下审视他们选定的那块土地。
  “我们为什么不选一个更靠近火车铁轨的地方呢?”她焦躁地说,“这样我们就能直接在站前做生意,不需要货运马车。我们怎么买得起货运马车呢?”
  “我们能买手推车,亲爱的。”赫伯特?希斯内安慰道,“不要自寻烦恼,放心。火车引擎声就像怪兽一样吵闹,火车还会产生大量灰尘,让周围的一切颤动不已。住得太近真的不好,我们根本无法睡觉,燃烧的煤渣会飘来烧坏我们的床单,耳边的震动声时时刻刻都让我们感到世界就要坍塌了。之前我们睡在铁路上不就是这样吗?”说完,他枕着双手躺下,欣赏夜空的繁星。小西也像他那样躺下,凝视布满星光的巨大天空,这会让她感觉好点儿。至少让她感到俄克拉荷马州变小了点儿,而不是一望无际的荒地。就在这时,一个东西从黑暗中出现,吓得小西大叫了一声。
  原来是那个带着毛毡旅行袋的帅小伙。“晚上好啊。”他说,洁白的牙齿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他在小西身旁坐下。小西闻到他精心梳理的头发上棕榈发油的味道,感到心跳加速。
  “我叫纳撒尼尔?瑞姆。感觉怎么样?我想,这里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天堂吧?且不说天堂,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尘土。”赫伯特?希斯内坐了起来,他太太也只好坐下。“你们这些能干人应该得到更好的地方,我这儿有一个提议!来,吃颗果汁糖。”小伙拿出纸袋,里面的糖已经不多了。他把纸袋依次递给一家三口。相比糖果,小西更为他说话的声音而着迷。
  “来点儿咖啡吗,先生?”小西的爸爸问道。
  “我受红石头铁路公司委托,代表他们用50美元——是的,50美元——购买您的领地。”
  提到钱,他强调了一遍。相比他的糖果和声音,希斯内太太更为他所说的钱而着迷。
  赫伯特点着烟斗问道:“你跟其他人谈过这个交易吗?”
  瑞姆急忙把身子向前倾:“只跟您一个人说了。”
  赫伯特吸了口烟斗。“小西,乖女儿,去问问隔壁,看他是否也跟他们提过50美金的事儿。”
  瑞姆伸出手臂挡住小西,满脸堆笑。“他们都同意了!好吧,他们当然会同意。瞧瞧今后的艰险,感受一下这难以抵挡的酷热。您说说看,谁不会从这50美元现金中获益呢!”
  希斯内太太紧张起来。“你听到了,赫伯特,其他人都要离开了。不仅是我,其他人在这里也看不到未来!”
  “我在这儿适应得还不错,谢谢。”赫伯特说。
  “啊哈,但如果您口袋里有50美金,想想您能为家人做多少事呀!比如去一些气候更……更宜人的地方……”
  “如果这里这么糟糕,为什么铁路公司还要买这里?”小西问道。
  她妈妈这会儿气得冒烟了。她顺手抓了一个锡罐,来到篝火旁的小西身边。妈妈的愤怒震得内衣上的淀粉浆噼啪作响,至少小西仿佛听到了这种声音。“我想我们能处理好,就不需要你的高见了。谢谢你的好意,小姐!劳驾你去河边梳洗一下,准备睡觉。顺便打点水回来,以便明早使用。”
  她扔了条洗脸毛巾过来,重重地打在小西脸上。接过锡罐时,小西感到肩膀也被狠狠敲了一下。她跌跌撞撞地走进一片陌生的黑暗之中。但她离开时听到爸爸说:“孩子说得没错,先生。为什么你们要买我们这块地,如果这里这么没有希望?”小西放缓了脚步,她想听听对方怎么回答。
  “啊,希斯内先生!车辆调度场!机械车间!燃料堆!机车库!这些东西都感觉不到炎热,也感觉不到寒冷,不会被蛇咬死!红石头公司需要建立轨道旁的附属设施。而您和邻居则需要50美金。看看周围!俄克拉荷马州的大门为您敞开着!更多的选择!整个……”
  潺潺的流水声渐渐淹没了瑞姆的滔滔雄辩。小西突然被脚下的树根绊了一跤,摔倒在岸边。空空的锡罐砰的一声打到她的膝盖上。月亮被云遮住了。在干旱的夏季,柏森河成了一条细细的河流。小西侧着锡罐也只能舀到三分之一的水。周围的虫子们在大声鸣叫、大口吸血。这片黑暗令人迷失。
  她蹲下想放松一下,但感到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如果月亮再次出现,在这样一个平坦的地方,也许人人都能看到她在干吗。水边的鹅卵石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她害怕地叫了起来,然后失去平衡摔倒了。有东西在水边移动,也许是美洲狮或印第安人,或者任何妈妈提过的危险的东西。小西试着从裙摆上解下鞋跟套。“谁在那里?”
  “哈巴谷?沃博伊斯!”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你是印第安人?”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又高又尖,还带着一丝惊恐。
  小西气愤地拉直裙子,并在摸索到锡罐后站了起来。男孩说:“你妈妈是做什么的?”尽管她在生气,但在这个大人的世界里,听到另一个孩子的声音还是让她有几分欣喜。“我家是开杂货店的。我们坐火车来的。我叫西西莉亚?希斯内。”
  哈巴谷循声向小西走去:“我们家准备开电报馆。但你们要离开了,不是吗?”
  “离开?”
  “我祖母说你爸一点定力都没有,还不如打滑的木棍上站着的猴子。”
  “拜托!”小西反驳道,“我从没见过谁用猴子来嘲讽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但你们拿了铁路公司的钱,不是吗?”男孩打断道,“我爸从没见过50美元,但他说他不会第一天就放弃,就算给500美元也不会。”
  小西说:“我们没拿,你们才拿了。”
  “谁拿了?我妈说她花了三周才收拾好一切,现在就为了铁路公司能建个调度站就又花三周把东西放回去,她才不愿意呢!”
  “但瑞姆先生说你们每个人都拿了钱。瑞姆先生说——我们明天再在这里见面。拜!”
  小西拎起裙子往回跑。她一路狂奔,忘记了锡罐,忘记了毛巾。她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迷失了方向的她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炖苹果味儿,然后她发现自己正站在面包师的领地上——“中心大街”的另一端。
  “铁路公司的男人给了你们50美元吗?”她问道。
  瑞典夫妇不停地微笑着点头。
  “就是那个年轻男人,带毛毡旅行袋的那个,给了你们50美元吗?”小西高声问道,“你们接受了吗?”
  “是,是。”面包师的太太回答道。她手里端着一碗炖苹果,微笑着点头。小西知道,他们一个字都没听懂。
  在往下一家奔跑的路上,小西撞到了一块插在地上的告示牌(上面写着“弗洛伦斯镇第一州立银行”)。告示牌倒在一顶单人帐篷上。一个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你为什么撞倒告示牌?”
  “那个铁路公司的男人!拎着毛毡旅行袋的那个!他给你50美元买你的土地吗?”
  “是的,他来过。”那人回答道,“他们拥有铁路还不够,还想得到旁边的小镇。我告诉他们:没门。”
  接着,小西沿着篝火间的过道继续跑。她赶回父母身边时,发现瑞姆正把一美元的钞票放在她爸爸摊开的手掌上。
  “别人没有!”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别人没有!”
  爸爸立即合起手掌,握住钞票,向瑞姆伸去,好像准备打他的肩膀似的。接着,他把钞票塞进瑞姆胸前的口袋里。“既然如此,瑞姆先生,我想我也会留下。希尔蒂,麻烦把瑞姆先生的帽子递给他。”
  瑞姆看上去并不太生气。他拍拍夹克边上的灰,迅速拽起旅行袋。“不用立刻做决定。我过一阵会再回来的,当你们更熟悉俄克拉荷马时。晚安,先生,女士。”
  希尔蒂依旧充满渴望地盯着瑞姆胸前的口袋,她始终没能看到那叠钞票。
  那天晚上,小西裹着毯子躺在地上,她第一次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那件事就像肚子里的石头一样压着自己。她知道妈妈一路都不高兴,所以现在做什么都很不情愿。但小西之前并不知道,原来妈妈是对弗洛伦斯完全没信心。她妈妈不相信这些虚幻的店铺和买卖,不相信他们能在这片光秃秃的土地上生存下去。小西想到父母正在对抗,就像人的双腿正往不同的方向走,感到十分恐惧。而问题是:谁是对的呢?
  







阅读提示:挡火车的作者是杰拉尔丁·麦考琳,全书语言优美,行文流畅,内容丰富生动引人入胜。为表示对作者的支持,建议在阅读电子书的同时,购买纸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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