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马辽太郎者:王星星 日期:2016-09-05 18:13:18
司马辽太郎历史小说选集以事件的断面,折射整个时代与人心时势可造英雄,时势亦可毁英雄!他生在东北一隅,自幼因恶疾失去右眼,为生母所嫌,为家臣所厌;他凭一己之力平定奥州,正欲策马逐鹿之时,却惊觉天下已成他人囊中之物!纵观日本战国时代,大概没有哪位大名能像伊达政宗一样憋屈。到底是英雄引领时势,还是时势造就英雄?从萨摩到奥州,从战国到幕末,可称为“英雄”的人物层出不穷。他们或怀八斗之才,负五车之学,或挟风雷之势,引藩政之风。然而时势洪流自顾滚滚东逝,不曾为任何一人停留。当漩涡渐平,少年意气已在岁月蹉跎中化为寂寂无名的惆怅。唯余半生的风云被时间酿造成醇厚的回忆之酒,以供英雄执杯,与春风同饮……马上少年过,世平白发多。残躯天所赦,不乐是如何? 司马辽太郎
这句话或许说来有些冒昧,一提起奥州,我就涌起一股只有自己方可体会的诗兴。
奥州自古以来就与母系制地位强势(因此也带上了猥杂)的濑户内海文化确然不同。我曾一直觉得,日本社会的深处大概还横陈着南方的母系制社会,而随着思想见识的增长,前言——写给文库版司马辽太郎这句话或许说来有些冒昧,一提起奥州,我就涌起一股只有自己方可体会的诗兴。奥州自古以来就与母系制地位强势(因此也带上了猥杂)的濑户内海文化确然不同。我曾一直觉得,日本社会的深处大概还横陈着南方的母系制社会,而随着思想见识的增长,我也了解到,日本还存在着如大蛇盘踞粗梁一般岿然难撼的家父长制。家父长制成熟于江户时期,自然也存活在西日本,而我是在读《平家物语》与《太平记》中有关东国武士的章节后,方了解到了东国社会中家父长制的原像:本家的家父长管理一家老小,家父长的弟弟就相当于古代所说的仆从(下人),弟弟的儿子,儿子的儿子成为家中各司其职的随从。我断无投身这种社会的想法,只是觉得它迥异于我所了解的日本。上古时代,东西日本以逢坂关为界。后来,东西交界改换为不破之关(关原),奈良朝初期又移至远江一带,不久后信浓以东则为东国地区,随后,关东被用来指代东国地区,作为东国的别称固定下来。对像我一样不了解关东,或是对边疆寄予了超出现实的想象的人来说,东国地区的风土活力能给人一种蓬勃明亮的感受。比如在《万叶集》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东歌的质朴特色。(不过江户时期之后,有四百年国都历史的江户·东京已具备其独有的文化,它们又进一步吸收国内外的地方文化,时时加以升华,自然难以与我所说的东国概念等同。)东国的余影应该留在奥州。 从东京文化的视角看东北地区时,我们常常会极其简单地以观念进行定义。东北地区的大体印象就变成“落后,乡间的象征,延续了古代农民的奸猾,与奸猾不匹配的慢性子、纯朴,因冬季的漫长与父系社会的稳固而精神压抑,旨在从压抑中解放自我的独特幽默与小小狡猾,又或是不断受天灾与政治灾难摧残的地区”等等。自然,发生在当今东北的人类现象中,这些印象特征可能仍旧屡屡适用,然而当我们将适用于全日本的特征特意强加到东北头上时,这些特征或许才愈加鲜明。江户幕府成立之初,本文集中《马上少年过》一篇的主人公伊达政宗拥有了六十二万石领土,少于伊达势力在战国的膨胀时期所领有的土地。政宗还废去了长子秀宗的嗣子之位,立次子忠宗为继承人。个中理由十分简单。长子秀宗因政宗的政治考量,曾当过秀吉义子,获秀吉赐名“秀”字,住过伏见城与大阪城,是秀吉之子秀赖的玩伴。及得德川掌权后,政宗急忙改立次子忠宗为继承人,让忠宗谒见德川家康与德川秀忠,获赐秀忠名字内的“忠”字。由是长子秀宗身份尴尬,德川氏探得个中微妙,另赐秀宗伊予宇和岛十万石领土,相较建立伊达氏的别家、分家,此举更像是让秀宗另立门户。因此,一大帮仙台人随秀宗同行,移居到了南伊予,连御用商人也在其列。伊予文化本从属上方文化圈,唯有宇和岛融合了东国文化与母系社会文化,不管是方言还是风俗习惯都十分新鲜有趣。(顺带解释一下,这里频繁提到的,存在于西日本的“母系”并不完全与西日本的母系概念等同,只是与其大有相似。毕竟在长久的历史发展中,父系要素也充分融入其中。)伊予宇和岛城内,有座名为天赦园的名园。从城山的西南麓直走三百米左右就到了一片平地,天赦园就在此处。它似是江户初期,经由填埋海岸附近湿地建造而来。幕末时已经退隐的第七代家主宗纪(明治二十二年病逝,时年一百)在此处建造了隐居住所,是为天赦园。在历代宇和岛伊达家家主中,他或许是唯一一个建造了这种奢华别邸的人。天赦园是座周游式庭园,占地五千坪左右,周围树木枝繁叶茂,尤以樟树长势良好,远远望去如同绿云涌动。庭园一隅有木造的旅店,是昭和二十五年宇和岛市与伊达保存会出资建造的,昭和三十八年前后,我曾投宿于此。我看着庭内池塘里的水菖蒲,突然想到庭园这个怪名的由来:啊,莫非是从政宗的诗中获得了灵感?我想起了“残躯天所赦”一句,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前后两句。在旅店各处查找一番后记忆终于苏醒过来。马上少年过,这句里的“少年”自然是指年轻,正处在巅峰的时期,表达了在马上度过那段时期的感慨,可与政宗的另一首诗作“四十年前少壮时”联系起来看。这句的下一句拙作也有引用,感怀自己暗中期待建功立业,心存天下,然而如今年事已高,忘却了战场上的一切,只在春风桃李中举杯。这句诗与天赦诗里那句“年纪增长是上天对自己的赦免,身体已是失去了壮志的空壳,但还是得享受当下,否则又能如何”一句就像两张同色系而浓淡不同的胶片,可以放在一处鉴赏。在来这里之前,我还去过仙台。或许是因为仙台这个都市规模实在太大,我并未在身边感受到伊达政宗的气息,自然也没想写下自己对于政宗的感想。而在伊达家分家所在的南伊予的小城镇上,我反倒突然感受到了政宗的气息,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正如先前提及,我所成长的风土环境与伊予相同,或许正因如此,我才能随意自在地生活在城镇一角,并因而得以感受到政宗的气息吧。突然间接触到本应与这里的风土截然不同的政宗形象,反而令我感到新鲜。我是从诗人这个形象开始触及政宗深处的。在政宗所处的时代,全国的战国武将中,大概无一人能作出可与政宗诗作媲美的作品(或许还包括士卒在内)。虽是好容易才出了个上杉谦信,但对剩下的大多数人来说,能写信就算极为难得了。并且政宗的诗还不是对古诗的模仿练习,他对汉诗的规则信手拈来,能自如地抒发自己的感怀。有一种观点认为,政宗一人即代表了战国时期奥州的文字文化。 沙沙阵雨萱野之雨无声而来打湿身体 一说此为伊达军军歌,是政宗所作。政宗丰富的诗藻还延伸到和歌,敕撰歌集《集外歌仙》中,有几首歌据传为政宗所作。 既临逢坂关无锁亦难过夜半大雪起深埋锁关户归路且不顾进山从何处对月相问起荒原武藏野 歌的形式虽与新古今和歌如出一辙,音调却足够优美。形式上的对应或许是政宗意识到和歌要入敕撰歌集,因而刻意为之的,从政宗的性格来看,恐怕事实就是如此。读政宗作下的辞世歌,我感到它并没有受到刻意追求形式对应的限制,仍将政宗的感怀咏出了十二分:自己曾为守护得到的果实——封地而殚精竭虑,苦心经营,如今想来却不知该报以自嘲还是怜悯。政宗的一生充满阴谋谲诈,以及繁复却易于看透的自导自演。政宗此人的复杂性就在于,他的恶并非衍生自性格里的阴暗面,而是出自一种作恶的才华,且这个人整体看来活跃开朗。如果他给人的印象是与其所作所为相称的阴郁,大概也就不会有人追随他,一直抑制他的秀吉和家康也定不会仅止于此。这本文集中的《马上少年过》是以我在宇和岛的天赦园感受到的情感为核心,写出的对政宗作品的解读。下一次,我还想转换思想,花时间思考政宗其人。 (昭和五十三年十月)司马辽太郎的历史小说,堪称在野史学、大众文学的正统,是让人体味“历史是文学之精华'的唯一历史小说家。——日本评论家、作家松本健一 司马辽太郎的历史小说为日本人开启了另一扇门。——作家田边圣子 司马的小说由其独自的司马史观所佐证。其中出现的人物,作为一个个体的人,在养育他的土地与环境中如何度过一生,该时代的历史如何以这个人为中心而发展,或这个人如何被历史所驱动,小说主人公都会超越时空,向我们的心灵倾诉。 ——医学家山村雄政宗未有喘息,即刻整顿军容,准备包围二本松城。右京亮请求芦名氏驰援,然而芦名氏亦为政宗的残酷所撼,静观不动。因曾与政宗的大伯伊达实元相熟,右京亮绝望之下,向实元泣诉,请求他居中调解,让政宗准许自己投降。政宗对实元的劝解置若罔闻。他心中所想,唯有夺取大内及右京亮的领地,一举扩充伊达家领地一事。奥羽以往的对战常常结果不明,敌人也好,盟友也罢,双方都是这片土地上传承久远的名家,代代实行政治联姻,互为姻亲关系。因此战败者对胜者恳切央求一番,往往便能收回领地。右京亮的此番泣诉,亦是根源于此种传统。然而政宗已迥异于其他奥州人。他对这方小天地间的地域纠葛毫无兴趣,而是将目光远远投向了京都。为此,政宗要统一奥羽。为培养起助他完成统一大业的庞大军队,政宗必须侵占近邻的领土。政宗断然回绝了经由大伯转达的请求。右京亮无奈之下,只得派使者前去拜访隐退的辉宗,殷切恳求一番。辉宗道:“我已经隐退,原不能插手家主所为,但你一族与伊达家代代相交,旧谊尚存,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只能尽我所能劝解政宗。”辉宗由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政宗。政宗感到为难,心道父亲辉宗还活在旧时代里,如若重视这微不足道的地缘、血缘之情,今后残酷无情的争霸战中,伊达一家与个人的生命便都无法维系。然而,到底也不能完全罔顾辉宗之见。那些自辉宗一代起便侍奉伊达家的老臣们皆言,“但凡旧主从旁说情,多少还须考虑一番。”最终,政宗告知二本松城的右京亮:“既是父亲从旁说情,我便留你一命,接受投降,不过得有条件。你的领土除却五座村落外,其余尽归伊达家所有。若是同意,就先把你的嫡子送来作人质。”面对这个极为苛刻的条件,右京亮十分震惊。然而政宗表示,若按京都的战后处置之法,这样已算是极为难得的让步。不过对右京亮而言,这里终究是奥州,而非京都,自然该遵循奥州的传统与情谊。他又派使者去辉宗营地,苦苦哀求。“罢了,便再去一次吧。”辉宗再度遣人去往政宗处求情。政宗无视了父亲,没有再给辉宗回复,而是直接对右京亮下了最后通牒:“哀求已是无用。我已提出条件,你若不接受,城池便会尽数覆灭。你尽快给予回音。”右京亮走投无路,与藏匿在自己城内的大内商议对策。大内苦思良久,最后驱散众人,低声吐露出一个符合他一贯风格的计谋,问道此计如何。右京亮并不觉得大内的计谋如何高妙,心下还是有些不安,但如今既已走投无路,便只好一试。为推敲、完善计谋,右京亮甚至事先进行了演练。如此一番后,他终于应允了政宗开出的条件。右京亮向辉宗及政宗表达谢意:“此番虽失去了大多领土,却仍得以挽回一命,保留下畠山的家名,想来也是至幸。鄙人想亲自前来致谢,不知可否准许。”辉宗心存怜悯,令人去政宗营地传话,言道自己担任家主之时,曾与相马氏间发生过战事,当时右京亮的上一代加入伊达家阵营,两度随军参战。其子右京亮现为降将,有意道谢,伊达家应当准许。父亲既如此说,政宗也只得应允。双方选定时日地点。地点定在了伊达家老臣伊达成实的营垒。这一日,右京亮未着甲胄,仅带马夫及草鞋匠随行,到达地点后就座。未几政宗及辉宗亦现身入座。右京亮躬下厚实的背脊,煞有介事地向两人叩拜,随后一再道谢。这种谒见通常只是一种形式,辉宗本可就此离去。然而,大概是对右京亮心存怜悯,辉宗竟主动寻找话题,追怀过去,自未时四刻起,整整畅谈了一个时辰。此间,政宗始终保持沉默,这原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不过是因年纪尚轻,不能如辉宗那般畅谈过往罢了。右京亮告辞离去。“此人并非奸恶之辈。”会面过后,辉宗如此说道。未料翌日——天正十三年十月八日,右京亮再次来到辉宗的营地前。此时辉宗已在宫森安营。右京亮在营门前向传讯人禀明来意。“此番得以保全性命,虽是仰赖您家现任家督的仁慈,却也承蒙隐退的辉宗大人鼎力相助。如今鄙人前来致谢。”他已是第二次拜访,未免多此一举。然而辉宗却并未生疑。“这个男人真是郑重周到啊。”辉宗如此说道,命人引他入内。此时恰逢营地内举行酒宴,庆祝战事告捷。辉宗便令人将附近收拾了一番。没过多久,畠山右京亮义继就走了进来。与他一同前来的仅有三位家老,他们蹲坐于下首的地面上。显而易见,这将是一次十分短暂的谒见。右京亮举止恭敬有礼,起身告辞时还弯着腰以示惶恐。辉宗欲送他到门口,便也站起身来。通往门口的石板路面狭长。右京亮与三位家臣走在前头,其后是辉宗,再后便是伊达家的家臣。快要走出门时,右京亮忽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的家臣一行也效仿着跪下。右京亮再次不厌其烦地道谢。“唉,你这样反令我无所适从了。”辉宗扬起手来说道。对方太过有礼,他实不知该如何回应。就在这时,原本跪坐在地面的右京亮不知怎么就一跃而起,紧紧抱住了辉宗瘦小的身体,随即抽出腰间短刀,架在辉宗头上。随行的三位家臣也纷纷拔刀,对准辉宗的背部及腋下,大有一副伊达家的人若胆敢靠近,就将辉宗刺个对穿的架势。营地中瞬时一阵骚乱。众人大声呼喊,四处奔走,却无计可施。唯独右京亮周围空出了一大片地。他挟持辉宗上马,脸上甚至浮起嘲讽的笑,开始向营地外奔去。家臣的三骑围绕在其前后。伊达家的武士无计可施,只能接连追随他们的行迹。大道旁还有做着农活的百姓。他们似乎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为何会出现这样奇异的一行,菜地里、稻田里,三三两两的农民们像稻草人似的呆站着,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政宗接到急报。那时他正在鹰猎。——竟发生这种事。他心下想道,然而却来不及再细加询问。他飞身上马,扬起马鞭,越过一丛又一丛灌木,策马狂奔。众人紧随其后。政宗心道:不知他们现在何处。不过,右京亮大概是企图挟持辉宗进入自己的二本松城,往那条大道走应该就能追上他们。他策马行过平石村,快到高田时看见了右京亮一行人。政宗奔入一直跟在辉宗身后的家臣行列中,行至最前。骑在马上的右京亮不断回身后顾,还不忘催马缓缓前行。辉宗被倒扣着趴在马鞍上。右京亮难以催马快跑。当时的马很小,载上两个人就跑不动了。他身前身后,那些拔出刀的家臣政宗都见过。分别是鹿子田和泉、高林内膳、大槻中务。此外还有足轻半泽源内,他站在地上,将长矛对准马背上的辉宗,游佐孙九郎把箭搭上弓弦,箭头瞄向辉宗。包括这些人在内,右京亮身边共有二十三人。高田此地位于阿武隈川的东岸。从这里渡河,对岸便是右京亮的领地二本松。要是让他们过了河,则万事休矣。若是父亲被敌掳去,形势就会逆转,伊达一方将不得不答应敌人的一切要求。“岂有此理。”政宗在马上喊叫了些什么,又表现出怎样的狂态,便连他自己都忘却了。父亲的身体向下耷拉着,能看到两只脚。稍稍变换方位后就又看到了父亲的头颈,颈根处还闪着右京亮的刀光。或许是忌惮着刀刃,辉宗扭动头颈时仍保持着垂头的姿势。他那无异于死人般的顺从,似乎也暗示着伊达家今后的命运。右京亮最终越过河堤,消失了踪影。政宗赶忙上堤,此时右京亮一行已在渡河,同时找寻着合适的浅滩。过了河就是二本松城了。此时,政宗下了一个可怕的决断。——杀!他如是想道。辉宗的性命自然无法与伊达家的命运相提并论。在一定意义上可谓是法人的伊达家族与辉宗这个自然人之间孰轻孰重,面对这个问题,尚十九岁的政宗能否客观地考虑清楚,这一点显然令人怀疑。政宗正处在血气方刚之年,或许是单纯对右京亮的强烈憎恨使他忘记了父亲的性命之重,又或许是身为一军之将的父亲竟如同可怜的小鸟般牢牢受制在右京亮的股掌之间,这实在令人恼怒。若是时代立场有变,政宗可能就只会是一介凡夫俗子,然而这个年轻人已经全身心投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中,在这个世界里,权力这一充满魔力之物常使人变得反常,而这不同寻常反倒有可能被视作勇气、智谋之类获得世人称许。此时面临此种情境,他应该表现得不同寻常。正如信玄驱逐父亲,打破旧秩序一般,此时的政宗可能也必须亲手毁灭他的父亲,以此确立起处于自己管辖之下的伊达家。总之,对他们这类人来说,不同寻常是至为重要的。政宗回身向后看去。政宗抽响了马鞭,大声呼号,然而那声音已经嘶哑。他扬起马鞭一次次指向河的方向,其间只大声嘶喊着同一个词:进攻!伊达家已在河堤上集结起五百人的兵力,其中一百人持有步枪。一百挺枪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在河面上激起一片水雾,很快将河水染红。右京亮仍不屈服。他斜冲向浅滩,一登上河滩上某个地势稍高之处,就立即举刀连刺辉宗,一下又一下,直到伊达家这个善良的隐居者的身体变得破败不堪。随后,右京亮在辉宗的鲜血浸染下剖腹自尽。 辉宗死后,政宗在伊达家大权独握。此后他的行动便正如他的诗所言,确实是“功名聊复自私期”。秀吉对这个野心家的勇武心怀几分忌惮,家康亦仅对此人持几分待客之礼,不欲得罪于他。然而,这两人最终收走了政宗的多数领地,奋斗一生的伊达政宗最后得到的领地,包括散落各处的飞地在内也不过仙台六十二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