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鹤然 日期：2021-12-26 04:11:56
1．引子
这个城市，实际就是一个干百万人共同忙乱的地方。在这个大舞台上，有人是VIP，有人只是个IP，有人连个P都不是。
每天早晨，大片的楼宇就把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海吸进去，傍晚再放出来。这人海中的每一分子虽同处一个天地，状态却有天壤之别，有人傲然端坐，骄横跋扈；有人自命不凡，冷峻清高；有人乐享纨绔，沉迷歌舞；更多的人则如蝼蚁奔波，穿梭忙碌，甚至连喝水抹汗的时间都很紧张。
最后这一类人，基本都是京漂，不论有没有北京户籍，都在漂着，且都有一个“北京梦”。
京漂虽然都在漂，但并不一定没有实力，只是没有清楚地认识到身体中充盈的力量。就如同狮子比驯兽师强大得多，但这一点只有驯兽师知道，观众也知道，可是狮子却不知道。好多京漂都是这样，只有等到彻底迷失了，才想起了解自己。
张文化就是这群蝼蚁中的一员，不过此时倒是很悠闲。开会，是他这类人难得的享受时间。
2．率真不是装出来的
【画外音】
有人喜欢装狠，为了向他人表现自己的实力，就故意说狠话，说浑话，一些老板为了震慑员工就这么干。还有人为了表现纯真而装傻，一些员工为了在老板面前表现真诚就这么干。
而张文化是真傻，不是装的，且傻得可笑，所以很多人都看不起他。其实，张文化不是真的没能力，他这只住在地下室过道里的老鼠，只要向楼上多看一眼，再歪着头想想，接下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可悲的是，当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但有一个人却不这么看。
图书部主任武友谊把一摞书摔到桌子上，对着他的20多个部下大发脾气。
“职场励志已经被山寨了好多年，现在还有一大群人以此谋生，坑害糊里糊涂的年轻人。遗憾的是，诸位就在这一大群人里，指望你们策划出读者需要的励志书，这本身就是一个狗血励志故事！”
武友谊对手下编辑从来都不客气，大家也被骂习惯了，挨了骂却嘻嘻哈哈。
张文化是做版式设计的，且刚进公司不久，觉得主任的话与自己无关，就心不在焉，耳朵听着训话，眼睛却一会瞟下窗外三环主路上缓慢移动的车流，一会瞟下主任身后墙上挂的横幅。那横幅写的是“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陈迎宾曾告诉他：“那是杜甫诗里的一句，说的是你丫还折腾什么啊，费了吃奶劲弄来的功名总会消失，这世界该怎样还怎样！”
张文化知道这字是老板写的，却不明白写这些字是出于何种心情。
主任还在说：“看你们拼凑的成功励志书，还不如去看那些老套的清宫辫子戏，至少比书里没完没了的说教吸引人。我就不明白，你们从能听懂人话开始，长到现在这么大，一直都在被爹妈、老师和领导用大道理教育着，就不觉得烦吗？既然你们都烦那些大道理，为什么还在自己策划的励志书里一遍又一遍地教育人家读者呢？”
有人小声嘀咕：“没这么严重吧？”
“你们这些丧失了羞涩本能的人，真是不可救药。难道现在的读者都傻了，甘心花钱买书看你们讲废话？如果还打算靠编凑这些狗血成功学混日子，你们职场励志项目室就准备关门吧！”
老武说话时唾沫四溅，下巴上扬，眉心紧皱，看来真的生气了，职场励志室的那几个人就不再嘀咕了。
这是一家综合传媒公司，经营着图书、影视、广告等多种业务，张文化在图书部图文项目室，做排版设计。
公司的老板叫石红旗，是位名气很大的商人，旗下还经营着房地产、保健品和网络游戏。老板有个兄弟叫石建设，就是这家传媒公司的董事长。
武友谊的确是急了，因为这半年来，职场励志项目室策划的书，几乎出一本就赔一本。石建设很不满，打算要把该项目室精简掉，人员都辞退。
武友谊正骂着，外面人声嘈杂，大老板石红旗和二老板石建设，带着一大群公司高层进来了。
石红旗看上去50来岁，面白瘦高，重眉细眼，面无表情，穿着休闲装，一步三摇。石建设30多岁的样子，西装革履，五短身材，目光游移，一脸狠相。
张文化曾经在街边报亭摆的财经杂志上，看到过大老板的图片，不过杂志上是个神采飞扬的商界精英，与眼前的判若两人。进公司两个月了，张文化还是头一次见其本人，乍一看，好像算命先生，只是细眼缝里露出来的眼神，透着一丝寒意。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