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凤阁 日期:2021-12-26 04:26:42
2000年3月23日,上午我在省人大开会,下午才看报纸。《光明日报》第三版,“著名史学家白寿彝逝世”几个黑字刺进眼睛,我一下子呆了。寿彝师是开封人,曾在河南中州大学念书,在河南大学教书,多年为河南选出的全国人大代表和人大常委,是我的恩师。文中说:“中国共产党党员,著名史学家、教育家、思想家和社会活动家,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白寿彝先生于3月21日23时35分在北京逝世,享年91岁……”
啊!敬爱的白寿彝老师走了,离开他的史学研究和教育事业,离开他的书房,离开他的亲人,离开他的朋友和学生,真的走了。史学界又失去一位大师,从此再也不能聆听先生的教诲和批评了!
1956年,我考进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毕业后留系教书。寿彝师多年是我的教研室主任、系主任。“文革”后期林彪摔死以后,根据寿彝师的倡议,北师大组建由先生主持的“中国通史编写组”,寿彝师要我协助他做组里的事务工作,直到1976年3月我调回郑州。“通史编写组”就是北师大史学研究所的前身。是先生把我领入史学领域,教给我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回郑以后,尽管改做出版和新闻工作,但只要有机会,我总要去看望先生,趋前受教。特别是最后一次先生对我的教诲,仍言犹在耳,宛如昨天。
那是1997年10月初,我在北京参加中国记者协会常务理事会,抽空回母校看望老师。第一家是何兹全老师和师母郭良玉老师。兹全师比寿彝师小两岁,长期是我的教研室主任、系副主任,是汉魏封建论学派的创始人,在中国古代史诸多领域,辛勤耕耘60载,研究成就举世瞩目。我对何师和师母既有对师长的尊敬,又有对长辈的亲情。因此谈话内容广泛,亲切随便。我说还要去看白先生,何师说有一些时日没看白先生了,一起去吧。师母给了我一挂很好的香蕉,让带给白先生。
寿彝师原来住在校外,“文化大革命”以后才搬到校内的“教授楼”。这幢楼建于20世纪50年代初期,现在不仅“赶不上形势”,甚至显得有些破旧。虽然是4居室,但客厅很小,熟人去了,一般就在卧室见面。看到我们,先生很是高兴。先生的助手、女弟子刘雪英副教授倒了茶水,师生几人落座说话。我首先向先生请安,问候起居饮食。先生说:“能吃能睡,脑子也好使,大夫告诉我内部器官没大毛病,就是两条腿不争气,不能走路。”
先生身体一直很好,只是有多种眼疾,严重影响视力。记得早在1964年的欢迎新生大会上,先生作为历史系主任讲话时,就诙谐地说:“路上碰到我,你们打招呼,如果我没有回应,可不是我架子大,我眼睛不好,看不清呐!”大约是20世纪80年代,有几年视力坏到不能看书,著述只能口述,由助手雪英同志代笔,必须查的资料,也是告诉某书某卷,请助手去查。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主编12卷本22册《中国通史》和其他科研项目,仍然坚持照常进行。对先生这种毅力和精神,史学界无不敬佩,特别是我们这些学生。公道地说,长年做先生的助手,帮助先生接待客人、处理琐事的雪英同志,也功不可没。我对雪英同志既钦佩又感激,每次见她都要表达上述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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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不能倒流,可我脑海中的时光却逆向而行。2004年9月5日,一场劫难(做颈动脉手术中出现了脑溢血)从天而降,死神拉住了我的手。家人、朋友声声呼唤我回来,医生紧紧握住我的手不放。死神妥协了,我与死神擦肩而过,死而复生,又同到了人间。几年的休养生息,我感悟到生命的脆弱与宝贵。人活着就会有思维,往事一幕幕不停地展现在头脑中。最多出现的画面,是恩师、家人、朋友对我说:“不要忘记无怨无悔的过去,要看到光明美好的前景。你还有许多原定的事情没有完成,你可以做、能够做,坚强起来,切记有志者事竞成。”有了自信,就有了追求。于是,我打开书柜,翻阅封存的文章,沉浸在难忘的回忆中。
今年的一天,北师大历史系校友、大象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耿相新和《寻根》杂志主编郑强胜两位来看望我,并给我送来耿相新的新著《中国简帛书籍史》。我们促膝畅谈师友们的治学与成就,他俩激励我出本书,留住岁月的记忆。联想到几年来,家人一直劝说我,多思考,多动脑,不只是阅读,要背诵,写东西,让大脑的功能尽快恢复。功夫不负有心人。于是乎,我萌发了出书的想法。
要出书,从何人手呢?由近及远吧。1990年,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调入河南日报社工作。1995年,到省人大,直到2004年退休。这期间,考察访问过一些国家和地区,写了一些纪实和感知的文章。就从这段时间编排整理吧。有了既定目标,经过一段时间的收集、剪接、分类,捋出了初稿。我想谨以此书,作为我劫难复生的答卷,75岁寿辰的献礼,给家人和朋友留作纪念。
王继兴先生是我的同事,曾任《河南日报》编委委员、《大河报》总编辑兼《漫画月刊》主编。在身体欠佳的情况下,欣然为本书作序,为本书命名,实属锦上添花、画龙点睛。相新殷切的鼓励,增强了我出书的勇气。责编强胜为我做嫁衣,使该书的版式、装帧等尽善尽美。老伴吴淑文是我北师大同班同学,她帮助我做了许多具体工作。没有他们的鼎力相助,该书难以问世。语言难以表达我由衷的谢意,我向他们致以诚挚的敬礼,深深的鞠躬!
杨凤阁
2011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