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芳华无息 日期:2022-12-31 07:38:50
那一年,梁州大乱,父母双亡,她从死人堆中爬出,侥幸活了下来。为了母亲的遗愿,她孤身一人,来到帝都,找到了江老爷,从此,她成了他的女儿。听雪堂里,她苦心学习,为的是进宫,为父母报仇。然而,入宫容易,宫中生存却不易。江妘笙没有显赫的家世可以为依靠,靠的只有帝王的宠爱,不过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终究是帝王,宠是他,弃亦是他。谁不想安于一人侧,相伴永不离?只可惜尘世间小女儿最单纯的绮念对江妘笙来说却成了倏然即灭的火苗。慕容瞮,为了夺得皇权,他不惜借用江妘笙这枚棋子,不曾想却在计谋与暗算中渐渐生出爱意,可江妘笙终究是帝王妃。江妘笙纠缠于情爱与复仇中,然后无论得势与否,圈套背后还是圈套,只有坚持到最后的才能成为真正的赢家。
【第二十一章】 意有两用
明如月瞧着明晃晃的日光打在菱花格子上,空气里的尘埃时上时下像是在做着游戏。明如月的声音像是丝滑甜腻的美酒,悠悠地泻在未央殿里。
“这个月的份例各宫都派发完了吗?”
初莲合上记账的册子,道:“都派发完毕了。只是江瑶章那里,陛下又单赏了三匹云落纱并一尊玉观音。”
“玉观音。”明如月嘲讽地一笑,“咱们这位江瑶章倒真正是有几分菩萨心肠,那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本位见了也是怜惜的。”
初莲没敢接话,只是低着头听候吩咐。
明如月也不想多说什么,如今宫中形势逼人,她也渐渐把目光从慕容皓身上移开了一些。
“对了,殿阁修缮的事儿,内府司的人怎么说?”
“内府司的大总管说早该修修了,就等着主子发话呢。”
皇后的葬礼过后,明如月把宫中的奴才们指挥得越来越顺手了,前几日看见未央殿的偏殿有些破损,便着意让内府司的人去看看,想着修缮一番。
“那便让他们的人来吧,偏殿的人先暂时搬出来与后面的人挤一挤。”
“是,奴婢这就去与他们说。”
明如月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是再也想不到的,那些低眉顺眼的奴才们会在几天后给她那么大一个难堪。
日子似乎一转眼就过去了,这宫里再也无人提起皇后。江礹笙路过凤仪宫,看着那飞檐翘角一如既往安静中带着某种沉闷。素眉依旧在凤仪宫当差,这座没有了主人的宫殿依然被照料得很好。也许是因为人们相信,过不了太久,它就会迎来新的主人吧。
江礹笙收敛了心神,坐在肩舆上去了承乾宫。
“陛下还在御书房?”江礹笙扶着妙彤入了承乾宫的内殿,问着随在身旁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点了点头,道:“下了朝皇上就一直在御书房同几位大人商量事情,瑶章先去内殿休息吧。”
江礹笙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跟着了。这些日子出入承乾宫,江礹笙已经对这里很熟悉了。
入了内殿,里面伺候的人知道江礹笙喜欢清静,也都向她行了礼挨个儿退了出来,只留下几个机灵的在门边伺候着。妙彤自是跟在江礹笙身旁的,但也退在一旁候着。偶尔有巴结的,也将妙彤迎去小茶房休息。
江礹笙见皇帝还没回来,便自个儿在殿内择了椅子坐下,有些无聊地看着四周,忽然见那边书案上放着几卷东西,便走了过去随手拿来瞧瞧。
“白大人……”江礹笙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转瞬也就调整了过来。那几卷东西是朝廷里的官员私下呈给皇上的书信,写的是白翊宁的父亲近来在朝中的动向。白大人可真不简单啊,去岁才因为山西钱粮案子受了责罚,当然,那些责罚对他来说有些无关痛痒,但也总是责罚。如今就又开始张狂了起来。当真是天子好欺啊!
江礹笙走回方才的位子坐下,饮了一口茶,目中精光微露。看来宫里的宸妃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什么时候来的?”江礹笙正想着,慕容皓已走了进来,正由人服侍着脱了外裳。
江礹笙忙站了起来,含笑走了过去,也帮着理了理他的头发。
“才来。陛下今日可是忙?”
慕容皓携着江礹笙走到一旁坐下,宫人们上了茶点,又无声地退下。
“无非是那些事……”江礹笙见慕容皓这么说便离了位走到他身后为他拿捏起来。
“陛下要保重身子才是。”江礹笙缓缓地说着,“宸妃娘娘近来已可下床走动了,陛下要不要——”
“不要提她!”慕容皓打断了江礹笙的话,缓了缓又拍了拍江礹笙的手,宽慰道,“吓着你了。”
江礹笙摇了摇头,方才自然一副惊愕表情,只是更多的是在观察慕容皓的神色。她方才已看到了那几卷东西,此刻故意说起宸妃,也只是想看看慕容皓究竟对白家是何态度。显然,白家在慕容皓心里是彻底没有什么好印象了。只是那样盘根错节的关系,眼前这个帝王却是无能为力。
江礹笙在承乾宫待了一会儿也就退了出来,毕竟那里是帝王寝宫,如今她虽得宠,但到底也只是一个瑶章。频繁的出入已经让有些大臣颇有微词了,所以她并不打算给自己惹更多的麻烦。
回去的路上,江礹笙支着额打算让妙彤去找昱王一趟。午后的阳光还有那么一点儿刺眼,江礹笙的眼睛被什么晃了一下,她用手挡在了眼前,透过指缝看去。那宫墙后面一簇崭新的琉璃瓦,这倒也罢了,只是那翘角上面……
“那里可是明贵嫔的未央殿?”江礹笙侧头发问。
妙彤瞧了瞧位置,回道:“是。主子可要过去?”
江礹笙笑了笑,“过去做什么。”要远远避开才好……
妙彤有些好奇地向未央殿的方向看了看,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那是因为她处的位置低,江礹笙坐在肩舆上,自然看得远一些。
当下回了芷兰殿,江礹笙便吩咐妙彤去找小德子。哪知过了一会儿,妙彤却自己回来了。
江礹笙有些诧异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妙彤道:“小德子不能来,说是最近内府司看得紧。”妙彤皱了皱眉补充道,“奴婢瞧见内府司的人似乎都……都有些紧张,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听妙彤这么一说,江礹笙马上联想到未央殿的修缮,那里是内府司的人负责的。
“想要知道为什么,试试不就行了。”江礹笙笑了笑看向屋里的盆栽,“本位屋里的盆景有些碍眼,全部换了吧。”
妙彤有些愕然,江礹笙已婉转一笑,施施然走入里间休息去了。
日影从这一头拉到了那一头,芷兰殿里的盆栽还是摆在那里,丝毫未动。妙彤皱着眉看着那些盆栽。江礹笙正执着一枚棋子陷入局中。
妙彤看了一眼江礹笙,又看了看外面,略想了想,便自个儿挑了帘子出去。妙彤出来后便去了内府司,一个时辰前她已经让人知会了内府司让他们来把盆栽换了。依照江礹笙现在的恩宠,内府司的奴才们自然是跑得勤快的。可今天是怎么了,这一个时辰都过去了竟还没有动静。
“你可是知会了他们的?”妙彤侧首问着方才派出去的小宫女瑶儿。
瑶儿认真地点了点头,“奴婢知会了他们的,是对内府司的大总管说的。”
“嗯。”妙彤心绪烦乱地应了一声,内府司已在眼前。那内府司的大总管郑希贵也不用再费力去寻了,这会儿正在大门口指挥着人搬运木料。
“郑总管纳福。”妙彤忍着心性行了一礼,毕竟郑希贵的品阶在她之上。
“哟,这不是妙彤姑娘吗,怎么您亲自来这儿啊。有什么事儿叫人知会一声不就是了?”郑希贵的话里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妙彤便皱着眉直说了,“方才让小宫女跑了一趟,芷兰殿里的盆栽主子看着不惯,让给换了。怎么这时候了还没动静?”妙彤的语气并不刻薄,因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也不好这会儿得罪人。
“哦,您瞧,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郑希贵赔着不是,回头叫了一众小太监,“去,跟着妙彤姑娘去把芷兰殿里的盆栽都给收拾收拾。”接着又转过头来对妙彤说道,“未央殿那里催得紧,您瞧,这木料还没来得送过去呢。”
妙彤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心里却奇怪着。内府司这些人哪个不是捧红踩白的主儿?往日叫他们一声跑得比谁都快,今日怎会为了未央殿的事而耽搁了芷兰殿的事?
“那您先忙,我带他们去弄了就成。”妙彤领着那几个小太监回了芷兰殿。这厢,江礹笙已经弃了棋局,正站在殿门口,看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瞧见妙彤带着人回来了,她便笑道:“把这些都搬回去吧。”小太监们听了话,向江礹笙行了礼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将一应盆栽都搬了去。待搬完了,屋子里显得有些空,江礹笙瞧着笑了笑,也不多话就将那些人打发了回去。
妙彤疑惑地看着江礹笙,“主子,这是……”
江礹笙回屋坐下掀开了茶盖,看着妙彤问道:“去内府司他们怎么说?”
“郑大总管说是忙着给未央殿备材料所以耽搁了。可是奴婢觉得奇怪,自打您晋位以来,什么时候内府司把芷兰殿的事儿排在了未央殿后面?”
江礹笙听了妙彤的话,手中端着的茶又放下。
“我思忖着……只怕是宸妃的病快好了……”
妙彤张口欲说什么,又低下头想了想,眉间便了然了。江礹笙看她的样子,知道她猜到了大概。
“如今宫里的权柄,只怕明如月是抓不紧了。”
“那内府司的人怎会把芷兰殿的事放在未央殿之后?”
“方才那些奴才们就这么走了,连问也没问一句。”江礹笙看着那些空出来的架子,“若是往日还不忙问一声是否要重新添置?可见宸妃不仅是要收回明如月手里的协理之权,连带着还要敲打敲打我。”那未央殿上如今可真是好看得紧呢!宸妃,你是希望这件事从我口中传入陛下耳中,还是希望内府司的动静能让我有所警示,不要妄图跟你争?你可知道,我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后宫里你们争翻了天去,我也是不管的……
对于内府司的怠慢,江礹笙并没有有所回应。但未央殿的事,慕容皓还是知道了。江礹笙不去说,自然还有别的人去说。
承乾宫里,慕容皓难得的一脸厉色。
“皇后才走多久?你就这样越矩,朕真是错看了你!”
明如月跪在地上,虽隔着地毯,到底那未曾久跪过的膝盖还是觉得难受。更何况慕容皓这般严词厉色。明如月咬着下唇,目中生生的恨意几乎要灼伤人。
“朕还不够宠你吗?你要如何这宫里不就是如何?”慕容皓有些痛心疾首地来回走动着,香炉里凝出的袅袅烟气被扰得翻飞如屑。“可是你该知道,朕再怎么宠你,你也不能忘了你是谁!”
明如月听见这些,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想起来告诉慕容皓,这宫里,哪里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前有皇后和宸妃,现在又有个江礹笙。可惜她只抬起了头,话还未出口,外面的侍从就禀报道:“宸妃娘娘来了。”
慕容皓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让她进来。”
宸妃一身藕荷色衣裳衬得她面色微好,长指护甲搭在绿萝手上,脚下步履安然,进得殿来放开绿萝,盈盈行了一礼,眼角却瞟了明如月一眼。
“这时候来有什么事。”慕容皓沉着脸走到一旁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只觉得不合心意,又放下。
“臣妾方才出行见到未央殿……”
“宸妃娘娘倒是出来得巧。”明如月冷眼看过去,宸妃也不恼,依旧不紧不慢的调子,却让人不得不琢磨。
“臣妾瞧见未央殿似在修葺,这本没有什么,只是……”
“只是那屋檐上竟是双凤朝阳!”慕容皓接过宸妃的话,双目看着明如月,想说什么,又生生止住,只是叹息一声。
“皇上,依臣妾看,这也许是内府司的人一时大意。”宸妃微微侧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明如月,眼中有些不需掩饰的笑意和嘲讽,“或许让人查查再定明贵嫔的罪?”
“那一起子奴才难道都不要命了?”慕容皓重重地哼了一声,却还是答应了宸妃,“你着人好好查查,是哪些人分派的。”
“是。臣妾一定还明贵嫔一个清白。”宸妃对慕容皓一福,既已达到目的也就不多留。
宫中体制本就苛刻,一丝一线都错不得,何况是那明晃晃的飞檐累兽?
飞檐上多用瑞兽押尾,这是历来的习俗。只是龙飞承乾宫,凤翔寿安、凤仪两处。如今明如月的未央殿居然用了双凤朝阳,这,可真是大大的越矩呢。
宸妃含笑出了殿门,站在承乾宫前瞧着那一片金碧辉煌。
远远的,江礹笙带着人走了过来,一派云淡风轻。
“给宸妃娘娘请安。”江礹笙低着头柔顺恭敬。
宸妃便笑着叫起,而后颇有深意地看着她,说道:“里面正有好戏,江瑶章也去瞧瞧?”
“嫔妾……”江礹笙弯了弯嘴角,“自顾不暇。不比娘娘事事筹划得当,如今方才有时间看戏。恐怕,在娘娘眼里,嫔妾也是那戏台上落不了的角吧?”
宸妃不驳,只道:“江瑶章演戏的功夫自然不差。”这宫里谁不会演戏呢,要演得好,才活得长。“本宫还有事在身。”宸妃回头看了看,“不打扰你去见皇上了,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江瑶章去劝一劝也是好的。”
江礹笙退开些许并不答话,只是待宸妃走后,望着她的身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江主子,要通报吗?”承乾宫的太监前来相问。
“不用了。”宸妃终于消失在了转角处,江礹笙闭上眼打发了那太监,静静地站在承乾宫外。大约过了一刻钟,明如月才从里面出来。江礹笙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她行了一礼,然后就进去了。
明如月恨恨地回身看着江礹笙进去,问道:“她来这儿多久了?”
“回明贵嫔,江瑶章来这儿有一会儿了。”
“有一会儿了?”明如月皱了皱眉,“她怎么不进去……”后一句声音低了很多,像是自言自语。
次日宸妃到了承乾宫,不是来邀功,反而有推脱之意。
“到底怎么回事儿?”慕容皓已没有太多的耐心来管这件事了。
“臣妾昨日去了内府司才知道,那里的账目竟是一片混乱。”宸妃苦笑道,“如今千头万绪,臣妾实在无从查起。”
“内府司的账不是你一直……”话到一半慕容皓却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自从白大人卷进了山西钱粮案,宸妃也就被夺了后宫协理之权。那时候自己真是气急了。不过那个白意之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拿着国家的钱做起了自己的生意。
宸妃低着头并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恰当地表示出一种柔弱。越是刚强的人表现出这种柔弱的时候就越是惹人怜爱。宸妃并不见得是要博得慕容皓的怜爱,毕竟他们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此时的表现只是为了争取达到最后的目的所做的一切可能之一。此时白大人也在朝堂上渐渐活跃起来了,宸妃只是希望能以柔和的方式来达到目的,毕竟皇后才去,她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来。
慕容皓静默了一会儿,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硬。
“既然账目不明,那你就彻底查查吧。这些事你本就熟悉。”
“臣妾领旨。”宸妃谢了恩典,虽还未正式得到协理之权,但她并不着急。因为事情已经按照她的预想在一步一步进行了。慕容皓毕竟是皇上,若是自己做得太过,保不准会得不偿失。
看着宸妃告退,慕容皓的眼中这才有了些波动,旋即就被覆下的眼帘遮盖。
面前的桌案上,一封弹劾白意之的奏章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慕容皓已经看过了,但是他并不打算处理,又能如何处理呢……
朝堂上列做两班的臣子私底下不知道分成了多少派系,白家根基深厚,慕容皓知道,动不得。
“启禀皇上,昱王殿下求见。”
慕容皓霍然张开眼来,却又有些失神地望着殿顶。
“皇上……”陆 再一次出声询问。
“宣。”
陆 得了旨意便出来相请。他自然是不敢怠慢了昱王的。待昱王前脚进去,江礹笙后脚就到。
“皇上在忙?”江礹笙问陆 。
“昱王才进宫来,想是有事要同皇上说。江主子偏殿等候吧。”陆 示意江礹笙去往偏殿。江礹笙谢了谢,看了一眼方才昱王进去的方向也就去了偏殿。陆 也跟着去了。江礹笙心里虽有些疑惑,但再也没多问。
入了偏殿看了茶,陆 打发了伺候的人。江礹笙看这架势也让妙彤出去等候。待旁人尽退,陆 才走近了些低着头先请了一声安方才道:“不知江主子近来身子如何?”
江礹笙的脸白了白,本来看着陆 的目光也转而看向其他。
没有听见江礹笙的回答,陆 也不着急,又问道:“不知道郁慎仪与您一道去了大悲寺,可求得了福祉?”郁诗岚死后皇帝追封她为慎仪,生荣死哀,郁家也算得了这四个字。
“陆公公……”江礹笙有些艰难地开口,唤了一声又不知如何继续。
陆 没说话,只是等着。
“人都已经去了,再问又是何必。”
陆 笑了笑,“江主子这话倒是明白。奴才只是不知,大悲寺里……”
“其实自始至终,礹笙都没有说过什么。陆公公……”江礹笙打断了陆 的话,站起来道,“人都已经去了。”
陆 看了江礹笙一眼,道:“江主子果然精明,说来您确实没对奴才说过什么。是奴才自己多心了。”
江礹笙忍着气,她此刻不愿得罪陆 。他虽是个奴才,可这宫里数他跟在皇上身边的时候最多。
“陆公公。不是我有意要如何,只是这宫里我确实没什么人可信。”
“饶是这样郁慎仪也去了,奴才不得不佩服江主子。”
事已至此,何人去怀疑了宸妃?
“公公要礹笙如何做呢?”江礹笙退后复又坐下。
陆 不紧不慢地说道:“奴才怎敢让主子如何?不过是想问江主子一声罢了。这宫里上下,江主子把谁放在眼里了?”
听陆 的话,知是无转圜余地了。江礹笙在心里叹了一声,面上却已渐作冷色。
“本位不过区区瑶章,能不把谁放在眼里?陆公公不要逼人太甚!你是天子近侍,本位确实不愿得罪。但是你别忘了,究竟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江礹笙说罢拂袖而去。她终于忍不住发火了,那些虚假的温婉,终于在她的地位渐渐高涨之后被她渐渐舍弃。若是以前,江礹笙一定会委曲求全,可是现在,她发火了。凭什么啊?以前地位低微,又无皇帝宠爱,只能任人欺凌。难道到了如今还不能任性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