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鸠行歌 日期:2022-12-31 07:48:45
寝陋期期,一弯伤痕却落繁花无数,万水千峰,九州魂下,恰逢种种良遇,却不知是机缘还是阴谋。尘埃绝尽,她凌立于彼岸,遥遥相望,终是融尽千丈雪,剜心种花,方得近他身侧,半跪冰榻,将唇凑至他耳边,悄声道:“你我相识在先,却让我欢喜上他人,是你的错。”万年后,他若从沉睡中醒觉,面对一个无心女子,是否依然念她待她,一如初见?
卷一:孤月愁闻玲珑醉 第一章 前世
第一次见摇风上仙,他正捧了拂弦仙子在怀中,彼时仙子奄奄一息,气息微弱,一身紫衣满是艳艳血迹,直到月上柳梢头,才缓过一口气来。
临走时,正值冷月清辉,摇风掀了珠帘,望了一望那满院的碧火红花,漆目微睁,眸含碎冰,神色莫辨。
她轻叹,如此冰冷竟也迷倒了半个九重天的仙婢神女,而另一半的红袖香囊,自是都悄悄赠与了传闻中明艳青绝媚眼如丝的桑即殿下。
此后,摇风上仙竟是时时来紫衣殿为拂弦仙子疗伤,两个多月过去,见她仍旧咳出污血来,摇风愧疚难当。
传闻,摇风上仙的青裳宫突然闯进一头上古凶兽梼杌,人面虎足青面獠牙之态惊的仙童宫婢四处乱窜,时值桑即殿下坐在一方棋盘边喝茶,见凶兽来袭,一把取了随身佩剑卷入梼杌数尺长的毛发中,直斗的天昏地暗难解难分,谁知桑即一个疏忽,眼见梼杌长尾卷了戾气直袭桑即面门,及时赶来的摇风正欲抱了桑即挡了这一击,却见一抹紫衣一闪而过。
拂弦仰慕摇风许久,去趟瑶池都要绕半天路程拐至清冷的青裳宫望上一眼,这天赐良机,她怎可错过,这便不顾自身凶险,呼啦啦跃上前去为上仙挡了这一劫。
仙婢每日都要把这折子说上一两回,直夸仙子舍生取爱,感天动地。
拂弦便笑着娇嗔道:“再取笑我,看不撕烂你的嘴。”
她也认为摇风和拂弦般配的很,想必这对比翼仙不久便会喜结良缘恩爱九重天,岂料这日摇风走后,拂弦一脸欢喜的翻身下床,在屋内直蹦跶,自言自语:“这计策果真管用。”
她原本以为摇风生的如此蠢,被女人骗了这么久,是因为他长的俊,岂料他还愚昧无知的很。
这日,摇风搀了病息微弱的拂弦下床来,望着满院的碧火红花,又望了她一眼,对拂弦道:“这株野草灵识极弱,又开不了花,远不如院中那株海棠令人心悦。”
野草……
想她乃一株正经八百的萱草,虽是苦苦修炼几百年仍未长出花骨朵,又有谁说萱草不会开花?
她气恼至极,本想数落他上下十八代,又想他这么蠢又不是他祖宗的错,这便在心中把他从头到脚诅咒了一遍。
可摇风听不到她诅咒,仙婢也听不到她解释,一把把她从供奉的仙盆中拔出来,呼啦啦扔到院外的墙角边任她自生自灭。
她心生愤恨,这么又蠢又无知的上仙,活该被女人骗一辈子!
可那仙盆再也回不去了,一株海棠傲然凌立,朝她鄙夷的抖了抖枝叶。
云海迷人眼,她挣扎了半天,身子好不容易动了一动,不知何处飞来一只野雀,扑楞楞扇了翅膀张了尖嘴利齿就把她往空中叼去。
流年不利,她暗叹一声,吓得闭了双眼。
醒来时,刺骨的冷,睁眼一看,一个圆滚滚的土豆正探头探脑的盯着她瞧。土豆娃娃蹦跶着两条细细的小腿,扯了嗓子喊:“积原爷爷,萱草活了。”
她白了土豆娃娃一眼,想她也是拥有百年修为的一株灵草,岂能这么容易就死掉?抖抖身子,枝叶乱颤,掉落一地雪白。
半个月后,她才终于接受了现实,那个缺德的尖嘴野雀,竟把她丢在这鸟不拉屎……不,连根鸟毛都找不到一根的广寒冰窟。
万里冰窟,白茫茫一片没有尽头,只有水德真君仙府前植了一小片菜园,由着土豆娃娃打理。
她欲哭无泪,积原老头翻了半个月的天书,终于给她选了个自认为极好听的名字。“萱草忘忧,就为你取名‘青萱’可好?”土豆娃娃立马甜甜的对着她笑:“青萱姐姐。”
她刚有灵识就被一个已经化为人形的千年土豆唤为姐姐?可她看到土豆那蹦跶的细腿又忍了,来日自己化为人形,铁定比那土豆俊俏高大许多。
水德真君生的慈眉善目,仙骨铮铮,可背地里却极爱散播些仙界逸闻人间趣事,诸如哪位仙子又偷偷私授香囊给桑即殿下,哪位真君的坐骑偷偷下届私娶凡间女子,何处群魔乱舞被摇风、行上二上仙挥指成灰力挫群魔等等。
许是听些八卦有益修行,在广寒冰窟不足百年青萱竟能言人语,她挥舞着手蹭蹭土豆娃娃圆滚滚的脑袋道:“摇风可有和拂弦成婚?”
土豆喜极而泣,竟一溜烟的跑了,边跑边喊:“积原爷爷,青萱姐姐会说话了。”
青萱摇头轻叹,百年已过,想必他们生的娃都会打坐了吧,正欲缩了脑袋睡觉,忽有一道清冽的响雷从头顶劈来,差点震得她心魂俱碎。
“本仙名讳,岂可容你这小妖直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青萱咬牙切齿,刚抬头准备开骂,正对上摇风冰凉的眸底,竟一时怔了一怔。
摇风听着她牙齿咬的咯咯响,竟笑了起来,悠悠蹲下,对着她呼出一口仙气,转身踏风而去。
这一口气,直熏的青萱醉了三天三夜。
青萱本想再诅咒一番,想想那么尊贵的上仙,竟喝的如此不成体统,想必是和拂弦生了口角之争,这世上最伤人心的,左右不过一个情字。
细想了去,这厮不仅蠢笨的被女人骗,还要受女人的气,心情转瞬大好起来。
这以后,摇风再来广寒冰窟寻了积原喝酒下棋,青萱也便懒得理他,只想着要修身养性,早日修炼为人,可此后千年,青萱修为竟毫无进展,在清风冷月的夜晚,星眸便添了几分黯淡。
积原见她日日辛苦修炼,也曾厚了脸皮要了老君的仙丹给青萱服用,却是毫无帮助,于是常常晃动着他那满头银发叹气不已。
“罢了罢了,慧根不够,仙缘不足,命数使然,阿萱莫要徒增烦恼了。”
积原贵为五炁真君之一的北方辰星真皇君,为表尊崇,仙人皆唤一声水德真君或启垣真君,偏偏他性格怪癖,时而眉若弯月,眼含桃花,时而声若寒冰,凶煞怪异,青萱便也继承了他乖觉的性子,只呼其字,积原。
可积原从未责怪过她,见他为自己修行担忧,便笑着宽慰他,打趣道:“积原何须担心,许是阿萱上世积了冤孽,此生才颇多磨难,待缘解缘灭,阿萱自会修行为人。”
积原笑呵呵的转身往仙府走去,脸上表情明灭不定。
听闻近日天不太平,积原接到仙童请帖,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给土豆娃娃看护好门户,便随着仙童去了南方赴约,少了积原的聒噪,冰窟竟莫名有了萧杀之意。
这日,青萱困顿的很,摇动枝叶揉揉那倦意分明的睫毛,凝视着那一片苍茫,一时竟分不清哪是云雾缭绕,哪是冰雪弥漫。她伸伸懒腰,淡漠的眼眸疲倦不已,便闭了眼。
风雪愈加凛冽逼人,却为何隐着一丝闷哼?青萱睁眼,一抹猩红晕染银霜,耀眼刺目,面前正半倚了一个明艳凄绝的男子。
一身飘然白衣,溶在那一片冰雪之上,长发泼墨般散落一地,倨傲倔强的脸苍白无血,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沾湿了几点雪花,微微颤抖,甚是动人。
竟是受了重伤,胸前伤口血流如注,红血丝丝绕绕沾染在那白衣上,又滴落在他身下的冰雪中,晕染散漫开去,在这野茫茫的凝白广寒中,甚是凄美绝寰。
青萱怔了一怔,一眨也不眨的盯了那血洞瞧,忽地挥舞着枝叶去帮他止血,不知为何却觉得四肢百骸一片清明。
白衣男子痛苦的睁开眼,凤眉妖娆,上挑勾抹:“小妖,你胆敢偷喝本殿下的仙血?”
竟是将她当做了贼人?
青萱气恼,正欲争辩,耳听呼啦啦一片霜剑风刃之声,已见摇风行上二上仙和一袭紫衣的拂弦仙子正凌立在冰窟上方,将一身红袍的男子困在剑光之中。
青萱从未见过如此炫彩的天空,白光,紫影,玄墨,红光,纠结在一起,如彩虹绚烂挂于天际,直如风习袅袅,盈水斩尽万千华,流云煮水,挥不断九丈红尘,极有气势。
摇风抽身飞下,一把挽了白衣男子的手,满眼焦急:“桑即……”
桑即殿下努力扯了扯唇角,望一眼青萱,似笑非笑:“没想到你如此用心……”
青萱向后一列,不明所以,暗道,这媚眼如丝的桑即殿下莫非有断袖之癖?眼见行上上仙和拂弦仙子已渐落下风,他竟还有心思吃拂弦仙子的干醋?
被困红袍男子眉目冷峻,周身隐隐有股煞气,胸前透着微光,看那戾气生寒的法宝,不知又是哪位魔界高人前来天庭滋事。
摇风眉眼冰冷,呼啸一声飞身而上。
青萱见桑即眼底泛着担忧,开解道:“殿下不必担忧,摇风上仙法力高深,必会溃败这魔人。”
桑即望一望她已变透明的枝叶,笑的清浅:“小妖,可莫要忘了这滴血之恩。”
堂堂一介天帝之子,竟如此小气?
不小心喝了几口仙血罢了,竟如此念念不忘么?
青萱暗道,妖也要有妖的礼数,不能乱了章法,这便垂眉低目的做了一揖,再一抬眼,只见桑即早已祭出了一琉璃盏,盈盈霜白光华随着他身形一晃,急急驰入空中那团光影之中,流光溢彩,炫美晶莹,只那地上一滩红雪依稀残留着他的气息。
只一瞬间,空中嘶鸣大作,万彩琉璃尽碎,白芒灼灼,不堪直视。
青萱只觉耳鸣目眩,忽有剧痛传来,睁眼环视,唯见雪白清冽,数尺外半跪着的红袍男子,微睁了一双赤目,面含愠怒,似是似非的望了她,赤红眸底一抹邪狞疾闪而逝,一身耀眼红袍丝丝缕缕嵌在冰刃之中,耳边唯有冰雪凝结的吱吱声。
上古冰封,神器加持。
不见桑即身影,行上、拂弦静立一侧,摇风立在半空,手持天神盏,霜白光华映着他冰冷眸底尽是悲恸。
青萱错愕,想要逃,却无所遁出。红袍男子怕是未来会孤寂落寞,无论如何也要拉了她来作伴,而那正在施法的男子,满眼冰冷无情,似是不曾望到她的存在。
是呵,她甚至连人形都未曾幻化出,她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一株野草而已,尚未尝到做人的滋味,便要长眠在这冰封之下了。
青萱微闭了眼,胸口却“砰”地升腾起一团火,灼得滋滋难受,又犹如千刀万仞一寸寸啃噬,直到在封印之门关闭前,她不受控制的直直从冰雪中飞出,直到,一张冷冽诧异的脸落入她的眼睑。
何时,她便幻化成了一身青衣的女子?何时,他冷冽的脸上突现了一丝笑意?
似溶溶月,若淡淡风。
青萱望着这丝笑,望着摇风唇角溢出的滴滴鲜血,前尘往事似剜了她心,飞掠而过。
“摇风……”
心魂一痛,想要伸手拂去那血,倦意席卷,唯昏沉而睡。
摇风将她揽在怀中,立在半空,手指挽了个决,顿时一阵摧枯拉朽,飞雪走冰,长袖一挥,天神盏闪了一闪急急飞入他袖中,旋身离去。
桑即卧倒之方寸之地,本是鲜血浸染,红雪弥漫,瞬时掩埋在那淡淡雪雾冰气之中,不见了踪影。
冰封之中的一双赤目,似是斜望了青萱背影,笑意直达眸底,溢着一丝邪魅。
青萱一直昏睡了三日有余,醒后望了一望哭肿了双眼的土豆娃娃,一把掀了锦被,不顾土豆翻滚着圆溜溜的身子来追她,发丝凌乱的直奔向青裳宫。
呵,青裳宫,这个名字本是一千五百年前摇风特意为她所取。
她原本是桑即殿下后花园中一株萱草,化为人形那天,一袭青衣轻舞,正好被邀去下棋的摇风撞见。
二人一见倾心,摇风又同桑即过往密切,此后,情愫渐生,又因她时常着一身青色衣裳,摇风便不顾仙界可畏的流言执意把自己的府邸改名为青裳宫。
彼时天帝义女倾慕摇风良久,央了天帝赐婚,摇风不允,愤而拒婚,天帝被抹了面子,即以妖女勾结上仙为由,用了天刑,直打的她魂飞魄散。
桑即和摇风赶到时,只救回了她一魂一魄,便锁了她记忆,关在一株萱草中重新修炼。
萱草辗转到了拂弦紫衣殿内,恰巧拂弦偷偷放出凶兽梼杌,摇风便顺水推舟,时时去紫衣殿瞧她一眼,终于借她灵识浅薄为由被摇风幻化的仙雀衔去了冰窟,那口醉酒的仙气,却是渡了五百年修为给她,她却直到喝了桑即的仙血方才幻化为人形。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甚至为了冰封住魔君九凤而又能救她,他不惜重伤了自己。
也便是在彼时,她的记忆竟突破神的桎梏,往世尘烟,历历在目。
一路狂奔,呼啦啦带倒了不少仙婢天兵,青萱忍受着身后的折辱和攻击,一心只想着早早见到摇风。
他还好么,伤的重不重……
青裳宫却是一片狼藉,本就是极为清冷之地,渺无人烟,此刻残砖断瓦,瑟瑟生寒。青萱蹲在那残破的瓦砾上,簌簌泪流,毫无惊觉身后黑压压一片的天兵天将。
她轻易的就出了包围来的攻击,跌跌撞撞的跑到桑即殿下的府邸,却是人去楼空,只有一个行事的仙婢见了疯癫的她吓的躲在角落不肯出来,她狠下心,把那仙婢揪出来吊在半空,却得到了万念俱灰的答案。
魔君九凤窃取了一颗天庭封印万年的灵珠,法力甚高,若出了九重天后果不堪设想,桑即重伤之下,修为尽失,这便以元神祭神器断念天神盏,坎坎封印住九凤。
桑即元神灭,魂魄散,天神盏利用自身灵力强行吸取了桑即的两魂六魄,这才使得桑即可在万丈红尘中轮回转世,再度修道得仙。
拂弦仙子看清楚摇风一颗痴心只为花妖,气恼之下,盗走神器归灵九仙画,又挟持了重伤的行上上仙,不知所踪。
天帝勃然大怒,声声要他们挫骨扬灰,奈何遍寻不着神器及行上、拂弦二人,这便把所有怒气加在了摇风上仙身上。各路老君极力劝谏,只道那桑即殿下此生必有一死劫,死劫之后历经十世尘劫便可飞升为无尊上神。
天帝余怒稍减,但仍碍于失去爱子之痛,责罚摇风人间历难,受轮回之苦,水德真君府邸则受到连带责任,此后任何人不得离开广寒冰窟半步,直至桑即飞升。
她放了那仙婢,一个人轻轻巧巧的躲过众仙直奔南天门,她要去人间寻了摇风的转世,护他周全,还要寻了桑即殿下,以报仙血之恩。
却不曾想,一个身穿金黄铠甲威风凛凛的大将带了乌压压一众天兵揽了她的去路,仙声赫赫:“小妖,你敢抗旨不尊,又欲私自下凡,罪无可赦。”
青萱轻笑,想她区区一个刚幻为人形的小妖,竟劳烦天庭如此一员猛将亲自擒拿,九重天果真看得起她。
她一语不言,虽知力不能敌,仍飞身而上袭了那大将,却见那大将眸底闪过一丝戒备,祭了仙剑小心应对,直至斗的昏天暗地,青萱才猛的察觉自己法力岂止百年?
大将一时奈何不了她,气哼哼道:“你自认为摇风上仙历劫之前把修为渡予你,便能与整个天庭为敌?”
青萱一怔,落下泪来,手中劲势顿时一弱,大将仙剑一挥稳稳将她擒住。
此后,不仅不能离开天庭,更不能离开冰窟半步了,天帝已有旨意,若妖女再做有违天帝之举,定不饶恕水德真君府邸的一人一物一草一木。
青萱不忍无故连累积原和土豆娃娃,当初摇风渡她修为,也便是想护她周全不被欺凌,亦是想她好好珍重以待来日重聚。
可她实在思念摇风思念的紧,这日天帝义女大婚,整个九重天仙乐融融,戒备松懈,青萱便躲过守卫,悄悄来到了忘仙池。
忘仙池畔,薄舞轻纱春裳。
这里便是当日摇风跃下万丈红尘之地,清冷孤寂,风轻郁郁。她微闭了眼,努力去寻了他存留在天庭上的最后一丝气息,不觉背后轻盈脚步。
“你很想念他?”一个女子咯咯的笑,“我也是。”
女子笑中隐着深深的恨意。青萱想,即使摇风被罚历经尘世劫,她仍不解恨,可她盗走天庭神物,又挟持上仙,终究会被擒住万劫不复。
她欲转了身子劝她,忽觉脊背被一股大力席卷着倒向忘仙池中。
薄雾轻绕,三千青丝凌乱起伏,消失在万丈红尘之际,她眼角望到轻烟上方的紫衣一闪而逝。
如此这般,拂弦便解了恨吧。
如此这般,也算是成全了她吧,成全她去寻了摇风和桑即。
可这纷纷尘世中,她又如何去寻了他们,报了这恩,回了这情?只因,忘仙池,前尘往事终不惦念,再无丝毫记忆存留。
两滴清露坎坎滑落,映了一粒尘埃,唯见青色身影,摇摇而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