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旧人新醅 日期：2022-12-31 08:03:20
清晨的A城，从最高的大厦俯瞰下去是一片浓雾将这城市笼罩，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朦胧之中，有一个轻灵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谁？”女孩的身形渐渐从浓雾中显现，仿佛踏着这些雾气似的凌空走了过来。一头浅栗色的发垂至肩处映衬着她苍白的脸颊，仿佛一个精致过头却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哦，是吗，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吗？”女孩歪了歪头看着你，挥了挥手招来一个信息窗：这是一个梦中的世界，一个与真实生活平行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最初来源于一个诡异的设想，由绘梦师们构造，最终在付出了无数的代价之后得以实现。
前序
一滴晶莹的雨珠伴随着隆隆的雷声落下，梦与现实的相差，不过是一念之间。游走于两个世界的边缘，妄想着打破命运沉重的锁链，我大笑着看你消失在我眼前。
你做过梦吗？
你想过掌控梦吗？
孰真孰假孰对孰错。
亦真亦幻亦梦亦痴。
你有没有想过，你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都只不过是别人操控之中的程序。
你有没有想过，你所面对的一切包括你自己，都只不过是别人脑海中的虚妄。
我愿以我梦承你夙愿，我愿以我心葬你亡魂，我愿以我身为你创世，我愿以我命换你永生。
就算最终，这也不过是一座如我心般荒凉的空城。
我为你，创造了一个世界。
所以，请永远地，在这个世界里，陪着我。
伊始。
“你看，这个世界，多么漂亮的世界。”
正值黄昏，逢魔时刻。
A市是一座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城市，它因一条古老的河流而闻名。
A市九月里最美的地方是楹川途。每年九月正值凤凰花开。人行道上总落了一地的花瓣，而更多的花落在了水里，伴着立秋后还未凉下来的微风，顺着那小河漂向院方。如梦幻一般成片成片的红云盈满着河中的水，故而，此河方名为楹川。
但A市并不仅仅只有楹川这一处好地方。
女孩眼中焕发着异常耀眼的光芒。她站在小小的山坡上，她的手拉着身旁青年的手，微凉的汗从手心沁出，感觉粘腻而真实。
“你看，那些城市，那些连接着海与天的银线，还有可以染红整个天空的光辉……你告诉过我的，那是一种杰作，不是吗？”
女孩轻声地说着，她伸出手指指着远处连片的房屋和背景里夕阳绚丽的余晖。从这里俯瞰下去，可以将A市的大多景色看尽眼底。夕阳的余晖映衬着楹川岸边火红的凤凰花，像灼烧着的烈焰一样美。
她幽黑的眼眸里洋溢出少女般迷恋的神情，带着些许兴奋，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那样。她将手指从视野里慢慢划过，最后落在青年心口。
但她的表情很平静。
那是和眼神相比截然不同的平静。你可以从那双眼中看见无与伦比的灿烂，像是要把她一生的美好都燃尽，但是那张始终苍白着的脸却像是雪山上的一湖水，那么平静地在荒芜的世界里沉寂着。
微风抚动着她浅栗色的柔软发丝，她指向青年心口的手缓缓向上，试图去触碰那青年的脸颊：
“这些，你想要的一切东西，我全部都帮你做到了。这些景色，这座城市，这个世界，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连同我的生命一起，所以……”
请你，能不能也满足一下我的小心愿呢？
哪怕，只是在我消失前的那么一小会儿也好啊。
相顾无言。
仿佛是从他的神色中看见了犹豫，女孩眼中的炽热渐渐暗淡下来，她的手滑落下来，她慢慢向后退，却似是并没有意外，反而多了几丝坦然。
嗨呀，打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了吖。
因为，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嘛。
爱情、亲情、友谊、人生……她的一切，就连梦境，都像是命运同她开的一个大玩笑。
可是，因为有你，我还是不后悔。因为这一切，都是你送给我的。
所以，现在我也还你一个世界。
就算你已经不在了。
像海滩上被匆匆堆砌成的沙丘，少女的身体开始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消散开来。青年明显地一僵，随后忽然冲过来将少女抱在怀中。
"谢谢……"
感觉到青年的情绪，女孩在他怀中看着他向他微笑。那双幽黑的眼睛似乎是透过眼前的他在看谁，又似乎真的仅仅只是凝聚于眼前青年的身上。
“我最喜欢你了，我的——”
女孩张着口，最后两个字眼仿佛是一种禁忌似的没有发出声音，可是看着她张合的唇，他明白那是如何的两个字。
那是他们之间最深的联系，也是她一辈子最想跨越的鸿沟。
所有一切，无论是谁欠了谁的，不都源于这两个字么？
可他听不见了。
最后一抹光影四散殆尽，女孩的身体消失在青年僵在原地的臂弯之中。青年愣愣地面对空气做出拥抱的姿势。而就在此时，无数地光芒向他汇聚而来。
无数的光芒笼罩着他，一时间恍若神明。
是啊，神明。
城市里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无论哪一个角落。从此之后，他就是这个梦境的掌控者，这个梦境的主人，说是神明也不为过。
这不是他的夙愿么？
可是，真正的他已经看不见了。
他看向身边，方才四散无数的光点重新聚拢回归，化作一个淡淡的人形，最终凝结成那个与先前的女孩没有半分差别的女孩。
只是这一次，她的神情中再也没有光彩，像是提前输入计算机里预设的数据，冷漠而冰冷。现在的她不过是有着她模样单纯的人形绘梦机器的投影而已。
他看着这个属于他的世界，脑海里浮现的是女孩彻底消失前的微笑。
那个为他而绽放的微笑，果然和记忆数据里一样地干净和漂亮。
“阿晓。”身旁的女孩冷不丁地开了口，语调平淡到没有波澜，“你是阿晓……对吧？”
他看着她。
虚假的她，虚假的他，还有这个虚假的世界和虚假的未来。
这一切，为了那个人而创造的美好的虚假。
“对，闻落晓。”
女孩听到她的答复，露出一个完美而公式化的笑容，然后冲他伸出了手：“抱。”
他凑上前去，将那个小小的身影拢入怀中。她的温度和气息从怀中传来，就像记忆中一样温软香甜。柔软的小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不要哭。”
小手试图擦去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泪，但晶莹的泪已然划过他的脸颊滴落下来。在那滴眼泪中，映出一座繁华无比的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