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同舫 日期:2018-11-18 09:30:21
自由问题是近代政治哲学构建“社会秩序”的永恒主题。自由不仅是建立在人与人相分隔基础上个人的防范性权利,即是可以从事任何不损害他人的事情的权利,更是建立在人与人相结合基础上个性的全面解放与发展。启蒙运动以来,自由成为政治哲人的共同忧虑。如何实现解放、维护自由,一直是政治哲人构想新“社会秩序”的理论基点,是关注社会秩序的思想家们殚精竭虑的议题。霍布斯对“利维坦”的构想,孟德斯鸠对“三权分立”的阐述,卢梭在“社会契约”的基础上对“人民主权”的论断,以及康德对“理论理性”与“实践理性”的划分,黑格尔对“伦理理念的现实”和“绝对自在自为的理性东西”的论述等,无不是对实现解放与自由方式的探索。但是,近代政治哲人在构想新“社会秩序”之时,更多着意于“建立在人与人相分隔基础上个人的防范性权利”的自由,而相对忽视了“建立在人与人相结合的基础上个性的全面解放与发展”的自由。然而,真正的自由必须包含这两个方面,即自由是个人在具有防范性权利的情况下走向个性的全面解放与发展。
马克思也与众多先辈哲人共享了必须实现和维护人类的自由这一思想前提,他批判地承继了霍布斯、洛克、卢梭、康德、黑格尔等人关于解放与自由的思想遗产,他的一生都在为追求人类的解放与自由而奋斗,试图为人类的解放与自由寻求本体论、认识论和方法论依据。回顾青年马克思的思想,我们能够发现,无论是马克思的中学习作还是博士论文都深受理性主义的影响,主张理性自由是类的本质,但主要是哲学层面的主张;1842年《莱茵报》时期,基于对现实生活的关切,马克思开始对黑格尔客观唯心主义理性观产生怀疑,并试图为人类的解放与自由寻求本体论与认识论依据;在《论犹太人问题》中,马克思则明确提出了“人的解放”的响亮口号;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及其导言中,通过“哲学头脑”与“无产阶级心脏”的结合,马克思尝试探讨人的解放的实践之路;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从人的视角和社会发展的视角检视共产主义运动,通过哲学与经济学相结合的论证方法,围绕人类的解放与自由进行了全面论证,为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形成奠定了充分的基础。
“犹太人问题”可以说是马克思对人类的解放与自由进行全面论证的轴心问题。青年马克思正是在与鲍威尔争辩“犹太人问题”的过程中洞悉了这种新“社会秩序”的裂隙,从而将“犹太人问题”普遍化并上升为人的本质问题,将犹太民族问题深化并扩展到对人的解放的思考,由此超出政治哲人的理念,提出了通达人的解放与自由的新路径——“哲学共产主义”。从政治哲学层面探讨青年马克思的思想,着重检视“犹太人问题”、自由与“哲学共产主义”之间的关系,对于推进青年马克思思想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
因此,《青年马克思政治哲学思想研究》在政治哲学层面,以自由为出发点和立足点,以“哲学共产主义”为终结点和逻辑结论,把青年马克思的博士论文、《论犹太人问题》《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及其导言和《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作为核心文本,把“宗教一政治一哲学”命题之间的层层推进关系作为论述对象,以“人的解放”为统领,厘清“犹太人问题”、自由与“哲学共产主义”之间的内在关系,分析马克思以“共产主义运动”实现和护卫“人类自由”的精神旨趣,展现和总结“哲学共产主义”的实现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