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安东尼·菲舍尔 日期:2021-12-27 05:01:33
我是20世纪60年代成长在美国俄亥俄州克利夫兰的寄养孩子,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具有社区里其他孩子所没有的一个长处。我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我最初的价值是每天2.2美元,这是伟大的俄亥俄州①,也就是所谓七叶树州②,支付给我的第一个养母,一个叫斯特兰奇夫人的抚养费。这些钱是用来支付我的食宿费的。当然,那时候我还是个婴儿,对钱并没有任何概念。
我在写《寻找自己》的自传时,专门调查过自己小时候的一些珍闻。斯特兰奇夫人并没讲到什么特别的事。倒是我两岁以后的黑人养父母,年纪较大的皮克特牧师和皮克特太太提起过,也让我痛苦地意识到我小时候带给他们的价值。皮克特太太不停地将那个把我遗弃在州政府儿童福利院的未成年生母称作“不中用的妈妈”,我由于自己的无知,竟然把她的意思理解为:我的生母太穷,以至于连个银行账户都没有。我的理解也不算太离谱,“no-account”的意思是毫无价值③。
尽管皮克特太太不断地提醒我说,她之所以照顾我和其他几个寄养孩子,是为了“支付自己的票据”或账单(这对当时的我来说毫无意义),她甚至还说她也可以把我送回到当初领养的那个地方。这才让我意识到我对她还有一点货币价值。然而,她所说的一大堆话的主题似乎就是“否则,她还有什么理由要把我留在身边呢”。我一直都不知道她照顾弗洛和德怀特和我到底得到多少钱,但在她看来显然不够。她从州政府给我们提供的津贴中拿走了5美元。当我发现这一事实的时候,我似乎觉得自己的价值远比皮克特夫妇所认为的多。
前面提到了斯特兰奇夫人和皮克特夫妇,在这里请允许我简单介绍一下我的生活。如果你读过我写的《寻找自己》,就会对我早年的生活有所了解。我的亲生父母从来没有过结婚的机会,他们好像也从来没有打算要结婚。当我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我的父亲爱德华·埃尔金斯(昵称埃迪)就被猎枪给打死了。在一次他和已经有了他另外两个孩子的母亲发生激烈争吵的时候,没想到那位母亲竟然会扣动扳机,而且是一枪致命。我出生的时候,我的母亲还在监狱里关押着,所以我一生下来就被送到了儿童福利院。
在斯特兰奇夫人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后,我被转到了皮克特夫妇家里,在那里度过了多年苦不堪言的日子,受到情感和身体上的双重虐待。和我一起受罪的还有另外两个寄养孩子弗洛和德怀特,我们看到皮克特夫妇对自己亲生的孩子要比对我们好得多。有时皮克特太太外出后委托一位女邻居照看我,我多次遭到过她的性侵犯。当然,皮克特太太从来不会把自己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每当有社会工作者前来做家访时,谁也不知道我们所遭受的痛苦的真实程度。除了身体受到摧残和虐待,还有永无休止的贬损和责骂,所用的污言秽语简直是一个小孩子的灵魂所无法承受的。但是在那许多年里,我只能承受一切,很清楚命运不可能有所改善。
在皮克特牧师和皮克特太太手里控制的那几年里,我的境况可以说是一天比一天糟。有一段时间,我曾把皮克特先生当成我生命中虽没有血缘关系但还算友善的父亲。但是有一天所发生的事却令我感到非常震惊,虽然我们这么多年同在一个屋檐下,他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随着皮克特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惨淡,他家的房子被很多陌生人所占有,迫使我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开始自己照料自己。在《寻找自己》出版以后,我又出版了诗集《谁会为那个小男孩哭泣》。
随后,我彻底没人照看,我只好重新被俄亥俄州政府收留。这时候我收到了一个礼品篮,里面装着古龙香水和其他一些作为父亲送给儿子的东西。当我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我一开始生活过的那所孤儿院。
然后,我又经历了一段相对短暂但也非常绝望的无家可归的日子。直到加入美国海军后,我才逐步开始从一个迷失的少年成长为一位内心充实、越来越有成效的男人。
物质世界
我知道大部分读者都没有过被寄养的经历,都受到来自家庭的资助和培养。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不会时不时觉得自己的价值被低估或者自己的权利被剥夺。时下,我们正生活在经济衰退的阶段,这个阶段可以说和大萧条时期的情形差不多。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来写人类的价值,自然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当我们最终从这次“大萧条”中走出来的时候,我们会发现,遭遇这种艰难困苦的社会根源,恰恰就是我们过分强调了对物质的获取,如我们是否有房子,股票证券能给我们带来什么————衣服、珠宝、汽车和最时新的高科技小玩意。我们生活在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很多人都负债累累不堪重负。我们似乎在用房屋有多少平方英尺,脸谱(Facebook)I~_有多少朋友,iPod有多少容量,以及我们携带的智能手机或电脑等物质东西来衡量我们的价值。我们追求的越来越多,有时我会觉得我们越来越轻视自己。
现在我当然明白,我们人类的价值可以在很多方面得到体现,但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了这一点,特别是在孩提时代经历情感和精神严重贫乏的岁月里不大可能会有这样的觉悟。我成长的克利夫兰社区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社区,我的大部分同龄人都生活在类似的经济状况下。我最推崇的佛教哲理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世界最为重要,但是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生活在外部世界里,就在现在、眼前和当下。有人不断地告诉我,尽管我是有一定金钱价值的,但是对皮克特家人来说,我的价值微不足道。不管是把我的万圣节糖果没收掉并被告知只有在“该得到”时才能得到,还是让可怜的我和弗洛、德怀特这“三个倒霉蛋”在圣诞节早晨两手空空、心情沮丧地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皮克特的亲生孩子和他们最喜欢的寄养孩子打开他们的圣诞礼物,所传递的信息都是很清楚的:我对养父母来说,没有什么价值。P10-13
我最近听说在电影《安东尼·菲舍尔》中扮演杰西的演员德安格罗,威尔逊上吊自杀了。他在洛杉矶市中心威尔希尔大道一座商业楼后面的树上自缢身亡。尸体在他死后第二天下午才找到。他是爬到树上把绳子搭在树枝上挽成绞索上吊的,死得很凄惨。他的死当然算不上什么大事,很快就被更多坏消息所淹没了。
但我对他却久久不能忘怀,听到他的死讯后我很悲痛。他是我们几年前到克利夫兰拍摄电影《安东尼·菲舍尔》的时候,由丹泽尔·华盛顿发现的。我很喜欢他,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好人。像他那样的演员并不多见,他演戏的经验比较有限,长相和行事风格都很有特色。之前他还参加过几次我在我家后院举办的聚会,但我并不清楚他遇到困难,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更为悲惨的是,他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九岁。
他曾经告诉我和拉妮特说。他被一些恶魔缠绕。他觉得演戏会将他带到一个新的地方。对他来说,演戏只是一种发泄的形式,是通过自己的演技来宣泄内心深处所激荡的情绪。我们真切地感受到他有些绝望,但没有意识到会那么严重。我们知道,很多来到好莱坞寻求突破的青年男女都表现出了这样那样的脆弱性。要想在这种地方立足实在是太难了,有很多看似可以抓住的机会最终都消失了,成功的几率非常少。要想在这种地方坚持下来,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弹性才行,要准备好面对各式各样的拒绝和排斥,而且在实现突破之前还得学会用合法的手段来养活自己,甘愿吃各种各样的苦头。德安格罗的故事令人心碎,也充满戏剧性,但世界各地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类似的事。
由于他所扮演的是我早年生活圈子中的一个人,他的人生结局令我感慨良多。如果我不去坚持,或者内心深处看不到希望,我自己的下场又会怎么样呢?他的死再次提醒我一定要坚定信念,认准目标,坚持不懈。一直以来,不管俄亥俄州如何评价我,我都认定自己有价值,而且这种价值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不断增加。
我和我的家人一起在这里相依为命,虽然日子时好时坏,但我知道他们需要我,指望我,我也需要他们。每当想到这些,我的心情就格外好。我没有什么要抱怨,我和外部世界的联系方式是我自己一直以来所希望的。我小时候虽然没有父亲传授经验,但我可以与你分享我自己的经验和见解。我希望你能得到父母的爱和指导,但同时也想让你知道,你还会遇到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愿意把自己的智慧和经验分享给你。但这样的人有时候不会自己找上门来,还得靠你自己出去寻找。
我算是经历过太多人性丑恶的人。从小没有亲人的关照,当兵的时候曾亲眼目睹我们的战舰向阿曼湾几英里之外的目标发射导弹,在监狱里看到过那些被我们称作“乌云”的心灵扭曲变态的杀人犯。现在,我希望把这些东西都揭示出来,让你从中悟出一些道理。我要让你知道,你的生活中肯定会遇到很多人把你说的一无是处。但是,你一定要珍视自己,决不能让这些东西所压倒。你甚至可以不去管这些闲言碎语,多听听那些真正能够帮助你的人的意见。我相信,你一旦找到了通向成功的道路,那些负面意见将变得无关紧要。我多次说过,在我的经历中,我总能在那些否定和贬低我的喊叫声中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告诉我说,我是有价值的,我的人生是有价值的。那个声音及时加人了其他各种声音的大合唱,对我加以肯定并让我知道我自己很重要。
我希望我的声音和我的意见已经加入到了你所听到的一个大合唱。如果你没有听到别人为你唱赞歌,那我很高兴成为站在你背后的第一个。但你要知道:我这歌必须和你一起唱。前面应该是你高亢而有力的声音,这样才能让别的声音加进来。如果一开始的声音是请求帮助的,那也没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了那些帮助,你的声音和话语就会发生改变,从请求帮助变成陈述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你向外部世界所展示的自己,说到底是你自己内心感受的反映。当你为自己创造出一个愿景并制订出了实现这一愿景的计划时,你就能控制你的生活。我花了好多年才把所有这些零零碎碎的经验归整到一起,在这里与你分享。你可以看看哪些对你有用,哪些没用或暂时用不上。最好能把用不上的保存在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以便需要的时候容易找到,或许可以转给那些可能需要的人。
是的,世界上有一些不好的东西,但你可以找到某些好的东西来平衡一下。你可以拿起一把乐器演奏,或者听听自己喜欢的歌:可以去汽车经销店看看最新上市的产品,或者到博物馆参观一下,也可以到一个天然宁静的地方漫步:可以擦皮鞋,也可以收拾房子。或者做任何其他能够提醒自己控制生活的事情。这基本上就是我从没有父亲的生活中所学到的经验。我现在不是,过去也不曾是个受害者,你也不是。一切都要从第一步开始。你要去的方向只能由你自己来决定。我希望你能像我一样,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