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微 日期:2016-05-18 20:11:28
01作家、主持人秋微2016年重磅力作。陈坤、黄磊、河正宇、丁丁张、杨杨、张皓宸,众多男神鼎力推荐!三个故事,讲男人,女人,以及,男人和女人。讲述故事中出现的所有饮食男女,在于现实周旋的摸爬滚打中,怎样经历拥有和失去?又怎样辨明真爱与欲望?
这些男人和女人,无非都是我们身边的谁和谁,或者,正是我们自己。
这本书里,到处是伤痕累累仍在持续演太平的食色男女。在对自己的失望中强打精神,在逼仄的环境里努力活下去。他们真实地挣扎着,如同你我一样。
作者简介:
秋微,作家,主持人。
著有畅销书《女少年》《莫失莫忘》《再见,少年》。
目录:
男人相对论
时光相对论
情爱相对论前言写在小说之外的三段话
一、你的爱,还好吗?
那天听凤凰的新闻说,在中国,目前有九千多万名抑郁症患者。这是一个好惊人的数字(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统计出来的),也就是说,除了儿童,差不多每十个人中,就有一位。
与此同时,在我们的周围,隔三岔五就会上演剧情激烈的戏码:各路一夜成名的网红、满世界飘红的IP和纷至沓来的成功融资上市的项目在共同制造着让人一头雾水的繁荣。
这么一个到处弥漫着一夜暴富和一夜成名的黄金时代,人们的G点越来越多,然而记性越来越差,不论热情高涨还是义愤填膺,都好像被注了水,来得猛去得快,情绪比经济形势先行一步显现出了泡沫的阵势。
压抑和亢奋,分别缘何而来?抑或不过是一体两面?
在比任何时候都集体侵占更多参与更多之后,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更加孤独和更加不快乐?
《男人相对论》,产生于对这样一个不解的背景下。写在小说之外的三段话
一、你的爱,还好吗?
那天听凤凰的新闻说,在中国,目前有九千多万名抑郁症患者。这是一个好惊人的数字(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统计出来的),也就是说,除了儿童,差不多每十个人中,就有一位。
与此同时,在我们的周围,隔三岔五就会上演剧情激烈的戏码:各路一夜成名的网红、满世界飘红的IP和纷至沓来的成功融资上市的项目在共同制造着让人一头雾水的繁荣。
这么一个到处弥漫着一夜暴富和一夜成名的黄金时代,人们的G点越来越多,然而记性越来越差,不论热情高涨还是义愤填膺,都好像被注了水,来得猛去得快,情绪比经济形势先行一步显现出了泡沫的阵势。
压抑和亢奋,分别缘何而来?抑或不过是一体两面?
在比任何时候都集体侵占更多参与更多之后,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更加孤独和更加不快乐?
《男人相对论》,产生于对这样一个不解的背景下。
他们起初的名字是“马先生的超级演讲”“天上人间”,以及曾在《狗脸岁月》中发表过的“不留”。
三个故事,讲男人、女人,以及,男人和女人。
讲他们在踉踉跄跄的或狂欢或仓皇的乌合之中,经历怎样的拥有和失去。
大到盛世之乱,或小到乱市之盛,最有意思的大概从来都是“人”本身。
因此我想奋力挽留那些人之美。
是男人迷恋着什么的时候会忽然表现出的专注的单纯。
是女人在爱上谁的时候会无师自通的性情柔软。
这两种的美,美得特别悠远,特别宁合,好像一个水袖甩出去,就能回到任何一个江山如画、美人如花的时空。
美得随时可以坦荡出世但丝毫不会失却热忱。
美得让人想高歌一曲“为艺术、为爱情”这两件真正配得上永恒的人间事。
然而,现实很难容得下这么理想化的人生。因而在《男人相对论》中,更多的是没有足够多性情、运气、胆识和耐性的普通?人。
他们因着对一切的“不确定”,并非自知地把“控制”错会成“爱”,为奋力地成为谁的谁,不惜以“同归于尽”的决心在自伤伤人中一无所感,也一无所获。
因为太着急,来不及等到“合”的那些事和“对”的那个?人。
后来,无非是都老了。
衰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欲求不满足而生在心底长出脸庞的蛮野的恨。
结果唯一被挤出这场博弈的,只有“爱”本身。
当一个人的世界没有真的对任何一个另外的谁虚位以待,“爱”就成了一种口说无凭的“哲学”。
用张爱玲的《倾城之恋》说:“他不过是自私的男人,她不过是自私的女人。”
然而,谁不是?
这真是一个难题。
好在,小说不必给答案。
我把对“人”的兴趣和这些个时日与他们共进退的哀欢喜怨,一笔一划,推心置腹地放进每一个人物里。
不论“马先生”“宋智有”,还是“朱莉”或“郑天齐”,所有这些食色男女,都生活在我们身边。
不想伤人或不敢伤人的结果只能是伤害自己,在这三个故事里,到处是伤痕累累仍在持续演太平的他和她。在对自己的失望中强打精神,在逼仄的环境里努力活下去。
像你我一样,基本深陷泥泽,偶尔仰望星空。
而我写出来的他们,是想用故事中的因果,表达一份由来已久的在乎:在抑郁并狂欢着的世道中,你的爱,还好吗?
二、艺术家河正宇
两三年之前的一天,我在首尔的一家店里看到一幅画。
我站在那幅画面前看了很久。
绘画和音乐的优势就在于,不会有“文字”这种技术面的障碍影响人跟作品之间的懂得。
我的韩国朋友说,画这幅画的人,叫河正宇,是他们国家著名的实力派演员。
惭愧的是,我看过的韩剧,全部加在一起还凑不到十小时,所以对韩国明星知之甚少。
不久后的一个饭局中,又听我的朋友李孟夏热情推荐河正宇的作品。我相信他对电影的审美,因此某一天闲来无事,就找了河正宇主演的一部电影来看。
从那之后,我把我能找到的他所有的电影作品,都看了一到数遍,包括有一部他只有在电话另一头出现声音的文艺片。
我为他的表演折服,在我看来,他更像是一个艺术家,他表演上的游刃有余,来自只有耐得住寂寞的人才可能练就出的对自我控制的张弛有度,也只有用如此温和的态度表达出的执着,才隐含着不容争辩的力道,像李小龙提倡的“水的哲学”:
Watercanflow,oritcancrash.Bewater,myfriend.
这真是一种值得倾慕的状态:清明自在,独立于世。
2016年初夏,收到河正宇先生手写的新书祝福,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它再次向我证实一个我从小就相信的简单真理:当你真正用心对待一件事或一个人,上帝会为你调动全宇宙的能量和热情。
感谢在韩国的郑恩贞小姐和郑民奕先生。
感谢范小青小姐、丁天小姐、谢宾妤小姐和岳岱先生。
想起有位美国的社会心理学家提出过的著名理论:“任何两个陌生人之间相隔不会超过六个人。”
看,专家又说对了。
当然还要感谢河正宇。
除了信任与善意,他在遵守承诺、选择手写体和在意措辞这些细节上表现出的教养,令人尊敬和感动。
木心先生说:“元气就是孩子气。”
深以为然。
一个卓越的艺术家,就是总能让他人在自己的作品中找到感动和知己、相信真善美,并留住孩子气。
河正宇先生正是这样的艺术家。
三、情义与感谢
那晚,听完郑明勋指挥陈其钢的作品《逝去的时光》,步行回家。
走在复兴中路上,忽然想到十几年前,听人形容彭国华,说他“用距离表示亲切,用亲切表达距离”。
英年早逝的彭先生是台湾丰华唱片的创立人,太太是台湾综艺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张小燕。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对那个时代由台湾主导的流行文化,依稀还留着像对旧情人一般的默默顾念。
大概因为看到黄磊写给我的推荐,想起丰华,想起以前有过的,一种“羽扇纶巾”的调调。
转眼,认识黄磊快二十年了。一路旁观他从“徐志摩”到“黄小厨”,并把这两个形象在《深夜食堂》中合而为一。
这期间,我写了十几本书,央告他推荐了许多次,黄老师每次都会及时地给一个暖暖的、有气质的回复,像他一直以来的样?子。
惭愧的是我对他的人生好像从来也没有过什么有意义的贡?献。
有时候想,女人的确幸之一大概就是在努力给多数人看到成熟的时候,对少数人,还能不顾拖欠,保留没什么顾忌的少女?心。
后来,所谓纯情的意思,不是不谙世事,而是没有怨怼。
从这个角度看,黄磊、陈坤和丁丁张,是同一类的人,他们让成人的纯情成为可能。他们不仅用作品和价值观制造温暖,他们也是这个世道中,越来越少的那种依旧懂得“用距离表示亲切,用亲切表达距离”是为风度的好男人。
是啊,人一辈子,恍惚几十年人世游,有些缘分,很运气,可以陪伴左右;有些缘分,或许更运气,是不论见与不见,都始终愿意放在心上。
惟有当懂了这个运气,才可能真的拥有自由。
这也是我在《男人相对论》中借马先生的演讲说出的心里话:“那么‘爱’究竟是什么呢?之于今天的我,‘爱’,就是当你甘心情愿成就谁祝福谁时的一种‘忘我’。”
嗯,但愿认真活着的你我,在狂欢并落寞着的人群中,有温暖、知自由,更多纯情,更少怨怼。
这本书的出版,要感谢许多人。
感谢我的密友许晴小姐全程支持并愿意担任《男人相对论》这部作品的总监制。
感谢黄磊、河正宇的推荐语。
感谢陈坤、丁丁张、杨杨、张皓宸愿意成为这本书的推荐?人。
感谢我最重要的两位姐姐:杨澜、李静。
谢谢你们让这部作品的戏剧和同名节目成为可能。
感谢我的家人团和亲友团:李响、陈默、carol黄、刘同、Gary吕、张绍刚、赵欣、曹子在、孙骁骁、徐江、王颖、郭涛、郑焘、依辉、叶蓓、海阳、张娅、张瑜、田雷。谢谢你们以各种方式给我的帮助、支持、爱护和鼓励。
感谢我的团队及重要外援:戴克莎、盖晓强、昭阳、彭伟、罗杰桑、夏骄阳、张洪基、子豪、陈晟、黄艳艳、Sasha、石晓?鹏。
谢谢你们在这本书企划宣传、商务拓展、翻译协助等事宜中的无私贡献。
特别感谢戴军和连咖啡,连长、光明和航班管家,李晨和NPC。
感谢小V和Alex帮我普及“四大”和“投行”的行业常识。
感谢喜马拉雅FM和黄硕小姐让《情爱相对论》这档节目成为可能。
感谢毕飞宇老师、黄利小姐、谢刚先生、拆立桑以及谢升皓导演在这本小说集未出版前的垂阅。
最后,要特别感谢沈浩波先生和他带领的磨铁团队。
谢谢你们忍受我的挑剔和纵容我的坚持。
谢谢你们的专业和勤奋,让我对“优质”的期待成为可能。
我专业为秋微写序及推荐十三年,这些年她一直在写,我不时在推。她写得细腻安靜,我推得理直气壮。准确地讲,比起电视节目中的她,我更觉得她是一个作家;比起不断出书的作家,我更更觉得她只是一个女孩儿。秋秋的书可以用来读,也可以不读,只是随身携带。
——黄磊
祝贺新书出版。希望您率性又深情的文字能感动更多读者。我为你应援。
——河正宇于韩国
男人相对论(节选)
马先生三段重要的情感关系中的两段对方都是上海女性。
和好多台湾男人一样,马先生对上海女人有种说不清的“情结”。
也或许自打宋代以后,“上海女人”是中国女人中最接近“爱情”这个幻象的一个品种,在那些人们听说过并没有真正见过的或“海上”或“江南”,有那么些微的,朝露一样的“听说爱情回来过”的可能。
一个民族,当女人不懂爱情,男人不知风骨,就算江山如此多娇,也照样随时满目荒芜。
也许是些微的错觉在作祟,台湾男人和上海女人存在着频次诡谲的互相吸引。然而他们先天实力不对等。尽管这两个品种很容易对对方产生幻想,但幻想的内容大不相同。在台湾男人的幻想中,自己会成为扳回一局改写历史的风云人物。然而,戎马倥偬的结局十之八九是空余恨;在上海女人的幻想中,则是见微知著地从长计议,如何在自己的交手中刷新过往小姐妹们赢的纪录,成为被各种闲杂人等交口议论的一位新一届是非人物。
马先生对此颇有心得,在他还是马世谦的时候,他遇见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上海女人,并输给了她,输的心服口服,过多少年还荡气回肠。
“既然一切都有变化,一切都是无常,我们就更要辩证地看待情感关系。比方说接下来我要跟大家分享我的一段‘姐弟恋’。虽然那段感情无疾而终,但,到今天,我的记忆里还有非常多的美妙画面,有的能说,有的只有我独自回味。好的感情不是以‘输赢’来衡量的,而是以‘味道’来衡量的。就像有一首歌怎么唱的来着‘男人久不久莲花,开始觉得牡丹美’。喝过whisky的人,很难再跟其他的酒心心相印。相信马先生的话,只有‘味道’才能纪录一个人的时光,也只有‘味道’才能帮你想起青春。一个男人的青春,怎么能没有个有味道的女人和她们留在心头的伤痕,请注意马先生的话:‘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味道的女人和伤痕,缺一不可,少了哪个都乏味’。”
二十年之前,还不会以托腮的姿态中和驼背的马世谦,对情感的领悟还没有这个高度跟智慧。
“张爱玲初见胡兰成的时候,有一段话说‘她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我再也找不出比这个更恰当的说法,能那么贴切地形容我第一次见到那位上海小姐的心情,当然了,要把这里面的‘他’跟‘她’换个位置,心底开出花的,是年轻时代的马先生我。”
所有的革命者都具有编剧天分,要美化革命,就要适度的编撰和造假,一切经过“情怀”这一关的造假在沸腾的情绪中都可以是充满正能量的有效史料。
令马先生难以忘怀的那位上海女人,名字是朱莉,他们遇见的那天,初秋,在台北。
那时候马先生才刚大学毕业不久,有一天从实习的公司出来,到7-11买了点零食当晚餐。刚出便利店,一阵风吹过,他眼睁睁看着他的摩托车在5米开外的地方倒下来,临时挂在车把上的头盔滚落到地上,滚出几米,讨好似得停在一个路过的女人脚边。
马世谦因此看到了一幅令他半辈子难以忘怀的画面。
那女人看到头盔,停下脚步,款款地弯下腰把它捡起来,又款款地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把头盔递回给年轻的马先生。
她在手伸向他的时候,头略微往左肩歪了歪,好像要看清他是不是头盔的主人,又好像她的头要配合她因微笑而向上扬起的嘴角,好让那个嘴角依旧和这个世界保持着最温和的水平状态。
从一个女人在公共场合如何捡拾地上遗落的物品能看出这个女人的基本教养。
朱莉弯腰和下蹲的姿态令马世谦惊为天人。那对他是一种“启蒙”,奠定了他对女性世界的审美标准:女人如何既保持淑女姿态的时候又不至于造作,以及,恰当地把机敏和优雅这两个看似难以同类项的因素糅合在一起。
朱莉在几秒钟里面这么随意的一来一回,已把马世谦从他自己二十几年的混沌里揪出来,高高举起,抖落一身久候的尘埃,再哗啦一下摔在她面前。
他懵了。
因而,当朱莉走在他面前把手里的头盔递给他的时候,马世谦一阵慌乱,他手一抖,手上拿着的装卤味的塑料便当里的汤汁洒出来,溅在朱莉的裙角和左脚的鞋子上。
马世谦赶忙蹲下来试图脱下外衣用衣角帮朱莉擦拭鞋子上的汤汁,这个内心业已失守的男孩,外衣的袖口挂在了摩托车的车把上,他一拉外衣,并排停放的十几部摩托车和自行车倒了一片。
“当代中国的女人,没有‘lady’。只有没什么意思的‘小女人’或死气沉沉的‘老女人’。什么是‘lady’?‘lady’就是气质里面保有着一种经得起岁月考验的行为举止很classical的女性。遇见这样的女性,是男人人生中最大的福报。”
朱莉就是马世谦心目中的lady。
那天,她就那么伫立在他面前目睹了一切的发生,她那股子像长在骨子里的从容完全没有被马世谦连环的莽撞打乱。
之后的几分钟,从表面上看,她陪他还原了现场,然而在他心里,朱莉穿透了他全部青春,占领了爱的高地。
他完全不知道一个女人的从容原来可以这么美,马世谦深深地被朱莉的从容打动。
世事弄人,在马世谦对朱莉延绵不绝的一往情深中,他唯一恨过的,也是她的从容。
在他们不到一年的交集,她就是这么从容地应对着一切来自他的鲁莽,带着她最初迷住他的笑容,让他在她面前不管怎么拼命都还是经常感到无地自容。
马先生之后半辈子都对穿白衬衫配彩色丝巾皮肤白皙涂朱红唇膏的女生有无力自拔的偏爱。在他自己的衣橱里总藏着几套尺寸略有差别的白衬衫给上门服务的小姐们换。那些怎么样也穿不出白衬衫清白风情的小姐总能有效勾出他的烦躁,每每他粗暴地把衬衫扯开的过程又成了他自我慰藉的独特方式,像一剂偏方,一次次平息lady朱莉留在他心头的挑逗与羞辱参半的伤感记忆。
他并不恼怒有那些羞辱,甚至也无意要忘记,它们跟挑逗一样美好,相对来说,如果失去了羞辱的陪伴,“美好”本身倒平淡无奇了。就好像羞辱是Tequila的盐边,让所有最爱的记忆一路醉进灵魂深处,跟血肉长在一起,记忆成了就算没有任何人的协助也能独自感到骄傲的“自己”。
马世谦不知道在他的那个青春初年,朱莉打动他的是白衬衫还是她选择的衬衫尺寸刚好让第三个扣子在胸前崩出一个呼之欲出的紧张度。
“那你就留下来,好不好?”
白衬衫的扣子终于在马世谦面前彻底绷开的那天下午,是年三十几岁的女人朱莉问是年二十出头的男人马世谦。
马世谦清楚地记得朱莉问他“好不好?”这三个字时的语调和她说完之后翘上去的嘴角。
朱莉对矜持和放荡分别准确的拿捏和两者之间的自如切换仿佛基于某种数学。当一切经过缜密计算和严格训练之后,幻化出对放浪之事的一丝不苟和对严肃问题的玩世不恭。朱莉是那么自在,似乎在她这样的女人内心,并没有对“放浪”或“严肃”的分别,女人最高级别的自在即是忠于自己的坦荡。
大概因为马世谦他很少看朱莉的眼睛,她的长相在他的记忆中并不是那么的清楚。他只记得她的饱满的嘴唇和饱满的额头。
对爱笨手笨脚的人容易把情感划入博弈的范畴。
马世谦自认在被他称作是“启蒙”的那段似情非情的交集中“输”给了朱莉,就算他从青涩的少年成了圆融的中年,业已轻松看透很多输赢,可仍旧无法忘怀和朱莉交手的败局。
“那你就留下来,好不好?”
她问他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多少年之后他都记得的她的笑容。
应该怎样形容那个笑容呢?
在那个笑容里面,带着一种胜券在握又故意秘而不宣的风情。
好像她早就知道答案,还故意给他揣测,她好在一旁看他揣测,看他揣测时情不自禁暴露出的慌张,她对着那个慌张痴痴的轻颦浅笑,仿佛借那慌张,助长她对他的情欲。
朱莉问完那句话的时候兀自从手边的铁盒子里拿出一支烟,她把烟放在嘴边用涂了正红唇膏的嘴唇轻轻噙着。唇膏涂的很匀,好像不是涂上去的,而是从她自己的身体里生出来的,因经历了一路用力的生长,才红得如此彻底。又依循有生必有息的缘故透出即将要盛极而衰的落寞,那红,要挣脱她似的漾在她唇上,聚成一个焦点,让马世谦的神魂无法移转地聚焦在她的唇上,他必须用尽力气才不至于随时被它吸附吞噬。
朱莉自己故意无视这些,她只是专注地微微低了头,眉尖蹙在一起,专注地擦亮一根火柴,点燃那支烟,然后她深吸了一口。
她吸那只烟的时候,她的正红的嘴唇上皱起几条细微的褶子,写实一般纪录出“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那么一个微妙的瞬间。
马世谦的心跳被朱莉嘴唇的动态奴役着,他看着它们骤起,再松开,周而复始,每次重复之间有几秒静态的停顿,好像她忽然就对这个世界反悔了似的,过往一切有关时光的诺言瞬间成了谎言,马世谦在那个停顿惶恐到想哭。
朱莉不理会,待她决定要他的答案时,她把一口烟朝马世谦轻轻吐过来,烟散在他脸的下缘,顺着他的轮廓散开。然后她把那只烟用两个手指夹着,离开她缨红的嘴唇,再用左手接过去,调转了烟的方向,把留了她唇印的那一边冲着马世谦递过去,她的白皙的左手接管了他的焦点,像工匠用心雕琢的观音的手,温柔而有力地垂在他面前,那支烟仿佛是她要赐予他的莲花,带着拯救的垂青,模糊了欲念与爱的界线。在马世谦要接未接的时候,她又嘟起嘴唇轻轻吹了吹那支烟的顶端,看它在她唇下露出锃亮的斗志,她才像放心了似地递给他,好像一位大德对一个流浪之人怜惜的加持。
马世谦像中了魔咒一样把烟接过去,怕接晚了会丢一样忙不迭把它进自己的嘴里,他的因紧张而干裂的嘴唇受到朱莉留在那支烟上的唇印的滋养,瞬间长出许多陌生的勇气。
“好不好?嗯?”朱莉问。
马世谦低垂着眼眉,猛烈的点头,表示着他的“好”。
他不想说出来,他不想他的嘴唇从那支烟上跟她朱红的、仿佛从她身体里长出来一般的唇印分离。
反而他对那之后他们之间首次的云雨没有太多记忆了。
男人嘛,总是挑拣让自己感觉更好的画面记着。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应该有一个fantasy。比如电影是梁朝伟的fantasy,音乐是周杰伦的fantasy,林徽因是金岳霖的fantasy,金城武是很多两岸熟女的fantasy。Fantasy常常体现出一个人内心底里的审美体系,而一个人跟fantasy之间的距离则决定了他是否真的快乐。我的姐弟恋女友是我青春时期的fantasy,说来好笑,我这半辈子所有属于男人的陋习几乎都是我的那位上海女朋友教我的:抽烟、喝酒、好色、玩世不恭。。。这还是能讲的,还有不能讲的,你们要不要听?”
台下响起一个分贝很高的“要!”。
马先生达到了活跃气氛的目的,不理会台下的“要”,继续道貌岸然回到“正题”—每十分钟要跑题说点儿刺激的好重新吸引听众注意—马先生懂得遵循专业技能。
所有表面上看起来热烈的敞开心扉通常都出于技术或演技,人跟人之间,真正的“敞开心扉”到后来都是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