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山 日期:2014-05-23 22:04:15
1967年,父亲因内部斗争自杀,母亲被监管,为了养活三个妹妹,陈成踏入江湖,与各派流氓厮杀混战,制造血案无数,迅速成长为京城流氓头子,在各种传闻中被夸张渲染为凶神恶煞的杀人恶魔,市民闻之色变;而那时,他不过是一个年仅17岁的少年。
此后数十年间,文革、武斗、下放当知青、返城上大学、当组织部副部长、辞职、经商、行贿、盗窃、诈骗、倒卖煤炭、闯海南、搞房地产、搞信托投资,跌荡起伏,几度生死,陈成一直在时代的刀尖上舔血生存。
当他离市民的传说越来越远,身影逐渐模糊,几乎就要被遗忘的时候,人们已经注意不到,在报纸、杂志、电视、网络的各种财经新闻中,一直隐藏着一个他们曾经熟悉的面孔。
翻开本书,了解北京城里的传闻与秘密。
作者简介:
王山,著名学者、作家,1953年出生,1968年初中毕业后先后在山西乡村务农、井下采煤及军中服役。1977年后历任文化事业单位职员、科长、处长、副院长,1991年后专业从事文学创作。著有《北京教父》系列。
目录:
第一章一个橙色皮箱引发的命案/1
第二章青年湖中学图书馆神秘失窃/18
第三章枣儿胡同腥风血雨,陈成插队落户山西/43
第四章陈成在“娘娘沟”完成终身大事/129他是北京顽主,用小说为北京顽主文化留下最真实的记录。
——《新京报》
姓王的作家,我只佩服两个,一个是女的,上海的,叫王安忆,一个就是王山。
——著名作家王朔
当代作家,我只服王山。他是我的老师,他是个具有相当高度的大师。《血色青春》系列《天伤》《天祭》《天爵》,精彩无比,百看不厌。他就这么走了,留下我这等庸人活在世上……
——著名作家孔二狗
他是北京顽主,用小说为北京顽主文化留下最真实的记录。
——《新京报》
姓王的作家,我只佩服两个,一个是女的,上海的,叫王安忆,一个就是王山。
——著名作家王朔
当代作家,我只服王山。他是我的老师,他是个具有相当高度的大师。《血色青春》系列《天伤》《天祭》《天爵》,精彩无比,百看不厌。他就这么走了,留下我这等庸人活在世上……
——著名作家孔二狗
写“文革”初期北京老红卫兵和北京胡同市民子弟的冲突,王山写得最逼真,语言劲道。
——著名评论家解玺璋凶杀是在上午九点钟发生的。
据当时在场的人说,袁一平被刺中以后,他身板挺直地又站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等待什么。这时,大厦钟楼的报时钟突然击响了,他才极不情愿地摔倒在地上。
钟声低沉、悠扬,像丧钟般悲哀而又意味深长。
二十几年以后,有人说,这一声钟鸣宣告了新一轮命运搏杀的开始。
这一天是一九六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北京地区在接连下了几场重雪以后,突然雪霁天晴,碧空如洗。刺目的阳光从漫天里无遮无拦地斜射下来,又被白皑皑的积雪反射回去,在半空中溅起无数亮点,金光闪烁,明媚辉煌。
王星敏说,那天的一切都显得太直接、太明亮了。一切掩饰都被揭去,透彻中充斥着不祥。
凶杀发生的地点是北京火车站站前广场。这里本来就是一个车水马龙、人流熙攘的热闹场所,近日由于每天都有数批知识青年从这里乘专列发赴山西省各地农村插队落户,所以广场完全成了红旗和人头汇集成的海洋,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喧闹到极点。
然而,就在这个明亮辉煌的时间,这个冠盖如云、稠人广众的地点,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一个青年把另一个青年杀死了。他使用的是一把真正的凶器——三棱刮刀。
根据一切迹象判断,这是一起突发性的斗殴致死案。
两拨青年因一桩琐事而发生了争执,互不相让,进而互殴,接着拔出了刀子,最后是一个人的死亡。
根据从现场提取的证言分析,这起案件背景单纯,不含任何政治性或阶级色彩;过程呈直线式,平淡得几无情节;从骤发到结束仅仅持续了半分钟。至于杀人动机,人们没有再费心研究,因为同那个时代所发生过的许多伤害案件一样,这起案件的动机也是既荒谬又简单的。
简单得令人费解,荒谬得完全不符合逻辑。
应该说,死亡是突然降临的,没有任何预兆,无法前期防范。除了两个当事者和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以外,别人无须负任何责任。
然而,在事过二十六年之后的今天,许多当年的知识青年仍不能忘记这个事件,无法平静地对待这个已成为历史的死亡。他们甚至把它当做自己以后十年苦难历程的起点。
人们告诉笔者,这是一次极不寻常的、带有神秘意味和启示性的死亡。它联系着为争夺命运而引发的更多死亡。
争吵是知识青年们在广场上与亲友话别时发生的。据目击者说,起因是为一件待运的行李。准确地说,是一只很漂亮的牛皮箱,橙黄色,华贵而醒目。当然,这只皮箱之所以会引起麻烦,不在于它哗众取宠的外表,而是它的实际主人,以及在以后引起了诸多猜测议论而一直未被证实的、皮箱里面的真正内容。
袁一平和其他几个学校方面委任的知识青年临时负责人在清点待运行李时,看见这只皮箱。袁一平犹豫了一下,他似乎有几分气恼,又有几分惶惑和无奈,望着皮箱愣怔了好一会儿。清点完行李,他又反过身来,用手拎起了皮箱。就在这一刻,他的脸涨得通红。
他肯定感觉到了什么。
“这是谁的皮箱?”袁一平向周围的人问。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嘶哑。
无人应声。
袁一平突然笑了。他笑得很怪,既开心又痛苦,脸上的肌肉很难受地拧在一起。“妈的,好汉们都上哪儿去了?”他恨恨地骂了一句,然后双手一扬,用力把皮箱抛向天空。皮箱沉重地摔回地面,又滚动了一下,落在一洼污脏的积水中。
这时,一个戴着一方花头巾的姑娘静静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她低着头,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很吃力地提起皮箱,准备把它再放回行李中。袁一平挡住了她。
“是你的?”袁一平颇感意外地问。
“嗯。”姑娘低着头,神情腼腆、窘促。
“行李牌上的姓名为什么是陈成?”
“陈成也要到山西去,他报了名。”姑娘说。
“嗬嗬。”袁一平又一次怪笑起来,“别做梦了,判决书已下,陈成马上就要吃枪子了!”说完,伸手就去抢皮箱。姑娘紧抱着皮箱不松手,被袁一平连箱子带人一起推倒在地上。
袁一平回身向自己的同伴说了句什么,有人递给他一把匕首。他拿着匕首,弯腰就向皮箱捅了一刀。
人们记得很清楚,直到这时,杨宏全才挺身站了出来。据说,这个人长得又瘦又矮,身单力薄,但面目却清秀俊朗,一派小生模样。二十六年后人们提起他时,偶尔还用“小美男子”这个称号来指他。当然,我只是在后来才知道,这种称呼其实是另有意义的。
杨宏全弯腰躬背地护住皮箱,低声说:“皮箱是我带来的,我再送回去。”他的声音里带有明显的乞怜成分,低眉顺眼地不敢正视袁一平。“是我,我带来的。”他又重复了几次,声音更低、更小。
杨宏全还想更多地解释什么,但是他已经来不及了,身高力壮的袁一平死死地拧住了他的脖领子,并且用匕首顶住了他的眉心。
这时,袁一平说了一句极其重要的话,也正是这句话,把他引向了死亡。他说:“杨宏全,你放明白点儿,这里已经不是青年湖中学,也不再有高二(七)班!”
事情发展到现在,如果杨宏全还能忍一时之气做出让步的话,也许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了,但是他显然被这句话激怒了。他的眼睛里冒着火,嘴里凶巴巴地骂着什么。同时,他突然用左手去夺袁一平手中的匕首,而他的右手却在挣动中伸向了自己的后衣襟,那里,掖着一把尖利的刮刀。
袁一平猛地往回一抽匕首,杨宏全的手掌立时被割得鲜血淋漓。
这样,他们两个人就都没有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