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涵 日期:2015-06-22 13:14:56
当一个人孤独时,他/她并不是一潭死水。孤独,并不是吞噬生命的黑暗,而是灼烤着生命的火,它是一种提醒,提醒着生命本应是:独立的、原创的、值得认真对待的。孤独的奖赏,大约每一个不慢待孤独的人,都能遇到。这需要你清醒地知道:爱,当然是有条件的盲目的人,无论自以为多爱,都不可能与爱结缘。有些人终生忙碌,却不能掩盖他们从不反思的懒惰。只有经过心智启蒙的人,只有势如破竹地划开一层层虚妄的偏见、看见真实个体的人,才享有了爱。千万不要任何“爱”都去信。爱,当然是有条件的。爱的条件,是首先懂得爱自己,是从工具化的大机器中将自己救赎出来的智慧和勇气。常与自己的心交谈无论如何,活着就是要活得更智慧和更幸福。我们无法完全克服本能,但我们可以在本能冲动之前,留一点迟疑和观察。世界辽阔无常,有些路总要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我们可以尽量去做:少一点对自己“落井下石”,多给自己一点理解的拥抱。梦想不远,就在路上没有人规定劳作与诗意不能并存,我认同荷尔德林所说的,“充满劳绩,然而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被命运羞辱时,有人愤怒,有人认命,而有人最终选择让自己更有力量,哪怕一点点。不要轻易否定生命的坚韧性和反弹能力,不要让“懦弱”躲在“抑郁”的盾牌下为虎作伥。你得为你的爱好投入时间和创造力,而不是幻想和嗟叹。
作者简介:
宋涵:毕业于武汉大学新闻系,财新网、网易女人和无时尚中文网等新媒体特邀专栏作家;一个研究爱的、清醒又浓情的人;关注中国女性的生活状态,提倡让女人更自由、独立、幸福的女性主义者;作品:《只有时间不会撒谎》宋涵微信公众号:songhanwonder宋涵微博:http://weibo.com/songhanwonder
目录:
PART1爱,当然是有条件的
当“好女孩”第一次面对性3
女性私人经历的意义7
“爱情”是对女人的一种奴役14
磊落爱过已是胜利20
婚后成为“死鱼眼珠”的女人24
不如给男人三个月产假29
生育不会让一个人自动变好33
离婚对孩子的影响究竟有多大37
女儿与母亲的五场战争47
听妈妈的话,只会更受伤53
如何接纳不完美的父母61
循环68
爱,当然是有条件的73
PART2星期天,和自己的心交谈PART1爱,当然是有条件的当“好女孩”第一次面对性3女性私人经历的意义7“爱情”是对女人的一种奴役14磊落爱过已是胜利20婚后成为“死鱼眼珠”的女人24不如给男人三个月产假29生育不会让一个人自动变好33离婚对孩子的影响究竟有多大37女儿与母亲的五场战争47听妈妈的话,只会更受伤53如何接纳不完美的父母61循环68爱,当然是有条件的73PART2星期天,和自己的心交谈对自己落井下石的人83谁是你最大的催眠师90人人都懂弗洛伊德96理直气壮地爱钱110脱下那件隐身斗篷115我们还是活得太糙了120实用的理想主义127你比她坚强,她更需要我132你因为什么而爱我137爱情幻灭之时,生命开阔之日142不要廉价的忠诚157猫的七种哲学162自由地哭泣,让灵魂赤裸一下168我们的征途是星辰与内心173PART3我想给你写一封信回答一个“希望明天不再醒来”的姑娘181梦想太远,不想工作189被未婚妻“绑架”的男人197怎能把自己交给一把尺子205触不到的恋人也会变211短答七则217前言自序
生而为人,不是选择了孤独,而是被孤独所选中。
有一些孤独的时刻,像开天辟地过后荒蛮中的野火,寂寥、苍老又滚烫。
这是我的第二本书,它的源头也是那一点孤独之火。几年前,我常常在凌晨的三四点从噩梦中醒来。在黑暗中坐在床边时,我感觉自己正漂浮在一片大海之上——不是地球的那片海,那儿至少有边际;而是漂浮在另一个遥远的星球之上:那里只有无尽的水,
没有陆地。
后来我给了自己一个长长的假期,走了一些地方,却依然在人群中感到孤独。我好像重新进入了一个奇异的青春期:没有偶像,怀疑标准,抗拒那些整齐划一或面目可憎的言自序生而为人,不是选择了孤独,而是被孤独所选中。有一些孤独的时刻,像开天辟地过后荒蛮中的野火,寂寥、苍老又滚烫。这是我的第二本书,它的源头也是那一点孤独之火。几年前,我常常在凌晨的三四点从噩梦中醒来。在黑暗中坐在床边时,我感觉自己正漂浮在一片大海之上——不是地球的那片海,那儿至少有边际;而是漂浮在另一个遥远的星球之上:那里只有无尽的水,没有陆地。后来我给了自己一个长长的假期,走了一些地方,却依然在人群中感到孤独。我好像重新进入了一个奇异的青春期:没有偶像,怀疑标准,抗拒那些整齐划一或面目可憎的言论;过去种种,如梦幻泡影,是竹笋上褪掉的褐衣,而新的东西,又还没长出来。我就处在这样一个“A面是否定、B面是迷茫”的刀锋之上,灵魂整日不可安生,却又骑虎难下,无法放弃执拗的追问。我试图找各种各样的人聊天,然后发现,真正能耐心倾听你的人,这世上排No.1的绝对是心理咨询师,那是他们的专业素养,而大多数人都活在自我的空间里,都很孤独。所以当我找到一位不错的心理咨询师之后,我又和她聊了许多次。说起来有意思,我大约有点心魔(谁又没有呢),但我并不是一个等待治疗的“病人”,其实我们的大部分谈话都和生活的哲学有关。有一次我问她:“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她直直地看着我,温柔地说:“存在本身就是意义啊。”我不理解,再问:“什么意思?”她又重复:“存在本身就是意义啊。”当时我感到失望和不屑:这叫什么答案!(虽然现在的我,认为这是一句很好的话。)有一段时间,我想换掉自己的脑袋,因为总有人说我“想太多”,而我也开始羡慕起他们的轻松。毕竟,独自在刀锋上反复检验着什么,有时候的确是尖锐到难以承受的孤独。就是在想换掉脑袋的同时,我开始写点东西。最开始是给好友唐小唐创业的网站写,写得不着调,主题散漫,最初的读者也仅限于身边的朋友,但他们很喜欢,我也稍微相信自己在多年工作技能之外,还有额外手艺。接着是给老东家网易女人写一些时评,时评关注的是社会现象,我必然要打通个体感受和社会普遍现象之间的筋脉,因为我无法写冷冰冰的理论,我必须要有感受——就像一个挑剔的制香人,一定要在大自然中切身呼吸到各种植物的气息和味道,才能做出植物香水来。再后来,财新网的编辑也约我开了一个专栏。我写得越来越多,我想过的许多问题,那些曾让我感到孤独的问题,一个个跑到了我的文章中。当然,在写作的过程中,这些问题又遭受了再次的疑问、观察、思索和梳理。曾经的孤独,并没有割断我和他人的感受通道。相反,那段在孤独中沉潜于内心最僻远处的经历,不知不觉中给了我敏锐、悲悯、清醒和坚定。写作时,我在“自我”与“他人”的世界中穿梭,又让我找到了内在和外界的联结密道:我看到了个体孤独的无处不在,以及孤独与孤独之间终于能相互看见与慰藉之后的辽阔与平静。当一个人孤独时,他/她并不是一潭死水。如果你去仔细分析“孤独”的成分,其中有许多强烈的情绪:对理解的渴望、对自我的困惑、对意义的执着、对愚昧的愤怒、对价值的珍视、对平庸的不妥协。孤独,并不是吞噬生命的黑暗,而是灼烤着生命的火,它是一种提醒,提醒着生命本应是:独立的、原创的、值得认真对待的。每一个生命都有他/她的意志,正是不可逃避的孤独,证明他/她是自己永不可替代的主人。在孤独的探索中,我有时觉得自己像《星际穿越》里的宇航员,穿过黑洞时,未知的艰涩和窒息过后,眼前突然出现无与伦比的景观,会超越之前所有想象。这时真想大喊大叫分享给其他人,然而能传递的很少。我只有乐观地去想:孤独的奖赏,大约每一个不慢待孤独的人,都能遇到。感谢三联生活书店的李娟,她在孤独的某一天看上了我的文章,于是做了我两本书的责编(上一本是2014年出版的《只有时间不会撒谎》)。感谢那些有缘的读者们,我们在一路上是各自独立生活又相互观望和陪伴的关系。感谢我自己,作为一个并不十分高尚,甚至经常被各种低级趣味和人性弱点(懒惰、焦虑、恐慌、倦怠)诱惑的人,我也能与孤独为伍,写下书中这些文字。也愿你不辜负生命中的孤独与自由。多久没有读到这样的文字,每读完一篇都要停下来掩卷平复激动的心情,忍不住向往何时能拜访作者与之倾谈。这样的声音太少了。——夜之Luna
思考到如此深入,但又以如此平实温暖的文字流露出,借用书里的话—似是一次关于灵魂的交流。也曾长期纠结于人为什么活着,现在还不停对世间的一切发问“为什么”,因此对这些文字的认同尤为深切。——竹马米良
今年遭遇了人生重大变革,生了女儿看着她成长并反思自己的一些问题……书读了一半感觉透彻,冷静。谢谢你的文字和文字背后的力量,我得学着看太阳。——耷拉绒
如果我喜欢上某个女子,一定会送这本书给她。——立体客观世界
多久没有读到这样的文字,每读完一篇都要停下来掩卷平复激动的心情,忍不住向往何时能拜访作者与之倾谈。这样的声音太少了。——夜之Luna思考到如此深入,但又以如此平实温暖的文字流露出,借用书里的话—似是一次关于灵魂的交流。也曾长期纠结于人为什么活着,现在还不停对世间的一切发问“为什么”,因此对这些文字的认同尤为深切。——竹马米良今年遭遇了人生重大变革,生了女儿看着她成长并反思自己的一些问题……书读了一半感觉透彻,冷静。谢谢你的文字和文字背后的力量,我得学着看太阳。——耷拉绒如果我喜欢上某个女子,一定会送这本书给她。——立体客观世界爱,当然是有条件的小时候我住在外婆家,有一对小夫妻,是外婆的远方亲戚,一年总要来外婆家走动几回的。有一年冬天来,女人挺着大肚子,夫妻俩面色愁苦。他们围着炉火,和外婆低声说着什么,大意是在医院照了B超,是个女孩,要打掉。外婆劝了几句无用,就叹气不作声了。这对夫妻是托了县城里熟人的关系,好不容易从农村来,进了一家工厂做工人的。那时候所有的单位职工都只能生一胎,他们下定决心一定要生个儿子,既然承受不起没有工作的代价,就必须要确保是儿子才生下来。过了两年,女人又大着肚子来了,这次比上次更明显。男人说,这次照了,还是个女孩,还是要做掉。外婆焦灼地说,都八个月大了,都成形了啊,不能再不要了,对身体伤害太大了。女人默默地抠着指甲,男人也只是盯着空气不说话。后来,听外婆和大姨说,那个孩子还是打掉了。再过几年,他们的烦恼变成了总也怀不了孕。外婆偶然提到:当年那个孩子留下的话,现在都上幼儿园了呢。女人只是苦笑一下,蜡黄的脸竟有些变形。她看起来憔悴苍老,像40岁的人,但实际还不到30岁。有一次,他们夫妻俩轻轻地说着什么,被我无意间听到了。男人说:“你啊,嫁给我就是个傻瓜。”女人也露出罕见的少女般的害羞神情,说:“你才是傻瓜,娶了我。”我想,虽然经历了这些事,这两个人还是很相爱的呢。直到我读了大学,在一次聊天中,外婆又无意提到了这对夫妻,说他们多年寻医,终于在一年前生了一个儿子,然而,最近这几个月,男人给外婆打了几次电话诉苦,说女人生了孩子以后越来越呆滞,像个木头人,跟她说话也常常听不到,他觉得快要过不下去了。我突然记起了那张蜡黄变形的脸,那永远像欠着这世界什么的卑微的眼神,也许现在连一点卑微的光也不剩了吧。我记起他们也曾有过那含蓄的“爱的表白”。可是,就那一瞬间,我在心里惊恐起来:说他们之间有“爱”,是多么荒谬的事!说他们之间有“爱”,是对“爱”多大的羞辱。他们之间,无论多么海誓山盟过,都不可能存在爱。我第一次那么强烈地坚定一个信念:爱,是有条件的。那时我已经接触了女性主义,我愤怒,也困惑:究竟是什么,让一个男人一次次做出伤害妻子的选择来?究竟是什么,让“生儿子”这件事大过于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身心健康?究竟是什么,剥夺了他们正常的理性与情感?这个丈夫拿“我们家必须要有儿子传后”的观念来剥削妻子,这个妻子拿“我的责任就是要为他家生儿子”的观念来剥削自己。哪怕他们看起来是多么忠厚老实的“好人”,他们也会麻木地做出残忍的事情来。我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爱,只能是心智清明的产物。如果心智蒙昧,所谓的“爱”,就只是混乱血腥的修罗场,连鬼听了都要大笑。2011年秋天,我到海边一个城市旅游,见了一对朋友,他们从大四开始恋爱,彼时正在谈婚论嫁了。我们从“世界末日”聊到了他们的婚礼筹备,他俩神情略异,岔开了这个话题。临走时,男生在女友去洗手间时,低声说,女友家一定要他出18万彩礼钱,他不同意,感觉被要挟了,而他最不理解的,是为何女友也坚持。我也有些奇怪,他女友也是我的同学,我以为还算了解她。她在一家报社当记者,收入中上,喜欢看美剧,也算是所谓“独立女性”的一员,看起来不像是会为“彩礼”这件事执着的人。几天后,女生在微信上和我聊天,她给我说了她的理由:她老家风俗如此,父母辈们就在意这个,她不能让自己父母没面子。她又说:如果她在欧美结婚,也可以不要这些,但按国内的社会风俗,如果不要,别人的反应不是“这姑娘独立自主有底气”,而是“这姑娘有啥毛病怕嫁不掉”。“再说,”她问,“你要懂事独立,学欧美女性,你能确保婆家在婚后不对你提那么多唧唧歪歪、‘做媳妇就该这样’的要求吗?你能保证婚后育后的女人在社会上的那些势利眼中不贬值吗?有些改变不了的,没必要在自己身上去克服这个时代。”我能为她找到100个理由,但最后,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外婆家的那个男性亲戚。他们的行为看似毫无瓜葛,但相通的是:他们都驱除了内心的爱,任由社会意见将自己和“爱人”工具化。他们看不见对方作为个体的挣扎与痛苦,只看到强势的社会意见,他们要把自己“爱人”的血肉之躯塞进这“意见铁衣”之中,哪怕锋利的金属会让他们削肉脱皮、伤痕累累甚至鲜血淋漓。这样的局面,往往是相互发生的,那个叫“爱人”的人也会同样把他们套进“铁衣”里去,同样的残酷无情。我见了许多婚姻与恋情,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关系,和“爱”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在相互钳制与折磨而已。工具与工具之间,是无法有真正的体谅、慈悲和感情的。爱,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不是“你要给我彩礼”、“你要给我生儿子”,就证明了你爱我;也不是“我无条件地迎合你和社会”,就证明了我爱你。爱的条件,是首先懂得爱自己,是首先从工具化的大机器中将自己救赎出来的智慧和勇气。婴儿赤条条来到世界上,他/她越长大,附加在他/她身上的标签、期待、胁迫就越多。他/她毕竟太小太弱,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只能被动地接受贴过来的一切观点。他/她不认识自己,更不要说爱自己了,他/她只能依照周围人的观念来塑造自己。直到有一天,他/她不再完全被动接受,而是开始了审视和反思。他/她一张张地过滤贴在身上的纸片,觉得对的就留下,觉得不对的就撕去;不知道对不对的,就打个问号,等时间来回答。他/她也开始认识自己,辨别自己和同类的共性,以及最重要的——自己的独特性。总有一些藏在天性的东西,是他/她和别人不一样的,是闪光的、珍贵的,是他/她存在的理由。这个过程,可称为个人的启蒙。只有经过启蒙的心智,才会呵护自己的认知能力、自己的独特性,才能体会到自我的痛苦与快乐、他者的悲剧,并明白它们来源何处。只有经过启蒙的心智,才会真实地爱自己,锻炼自己的思维,抚慰自己的心绪,并从此明白生命的脆弱与高贵之处。当一个人爱自己,他/她就看穿了工具理论的局限之处,他/她将尽力避免被工具化的命运,为此,他/她将发展出捍卫自我的意志力。也只有通过爱自己,他/她才会体味到他人的苦与乐,才会去拥抱真实的对方,那无数个空虚的标签背后的有尊严的生命。一个男人如果不将自己物化为“传宗接代”的工具,他就不会拉另一个女人共赴此路;一个女人如果能自由地去爱,并拒绝传统婚姻模式中的女性定位,就不会强求另一个男人以彩礼来收购这一场“牺牲”。相爱的人,不用对得起世界和时代。对得起自己和对方,保护彼此免于受社会奴役的苦难,就无愧于“爱”这一称呼了。性别之事,似乎都是些男女之间的、上不了台面的风月之事,而且过于稀松平常:哪家哪户不是由一男一女组合并繁衍开来的?然而,“性别”却是最常见的工具化个体的庞然道具,并与“爱情”及“婚姻”联手运作。一句“他/她终归是爱你的”,就可以抹杀一切无知与残忍,多么荒诞而悲凉。为什么我不厌其烦地谈性别,是因为这个无形的机器在日常生活中的无孔不入,对我们理性的侵蚀,对我们爱的能力的伤害。盲目的人,无论自以为多爱,都不可能与爱结缘。有些人终生忙碌,却不能掩盖他们从不反思的懒惰。只有经过心智启蒙的人,只有势如破竹地划开一层层虚妄的偏见、看见真实个体的人,才享有了爱。千万不要任何“爱”都去信。爱,当然是有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