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艾西 日期:2014-08-26 20:37:32
2007年夏夜,某医院急诊室门外,自称John的精神病人突然绑架医护人员。危机情势之下,守候在此的艾西导演了一出闹剧,将病人说服。得到解救的人质这才喘了口气,宣布急诊室内手术完成,自杀者抢救成功。然而救护的成功,却并不意味着自杀问题的解决,就在艾西纠结于患者复杂的家庭背景时,却无意间开启了另一宗自杀事件的导火索。年轻的艾西需要同时处理两宗自杀事件及一宗精神病人伤人事件,他能否成功,守护可贵的生命,一切还是个谜……
作者简介:
艾西Ψ:心理学国际通用符号。Ψce:ice(冰雪),洞察者艾西的英文名。十字架:救赎与抚慰。带此logo的书,渗透着专业的心理学知识,如冰雪般冷静而极富创造性,让你在阅读之后,获得心灵的释放。在推出了《犯罪心理师》后,艾西带来了更具阅读质感
目录:
第一章螳螂
咖啡、香烟和洗手间
疯子就要成双成对
美女心理医生
你就是我的螳螂
订婚宴和韭菜哥
未老先衰的李咏霖
原来自杀是可以闹的
她在今夜就要死
关于危机干预
一筹莫展
欲速则不达
完美的姐姐
不会消失的内疾
喝八瓶奶的婴儿第一章螳螂
咖啡、香烟和洗手间
疯子就要成双成对
美女心理医生
你就是我的螳螂
订婚宴和韭菜哥
未老先衰的李咏霖
原来自杀是可以闹的
她在今夜就要死
关于危机干预
一筹莫展
欲速则不达
完美的姐姐
不会消失的内疾
喝八瓶奶的婴儿
心理学尸检和拼图大师
自杀也要分类讨论
第二章齿轮
心理游医的原则
存在幻觉的两个人
老威的职业病
钟表理论
老威很邪恶
我就是个骗子
婚姻和家庭
想把父亲推下河
第一次见面就是相亲
自杀干预的十四条法则
我是你大爷
干爹家里一锅粥
第三章分身
左眼虚幻,右眼现实
没人愿意承认外遇
被掏空的男人
裸照身
John给我打来电话
老威适合做侦探
不能说的秘密
提出分手的人会被抛弃
牙齿不见了
做儿女的和做父母的
被剥夺的权利
玻璃和我总是有缘的
看向镜子的那个人
第四章挽歌
陪陪我的蛇吧
你早晚要对我说出实话
一个外行和三个行家
童年
Imissyou
性别是很有趣的东西
李咏霖失踪了
我也有一份
谁在说永别了
拆穿她也是一种乐趣
我才是罪魁祸首
该说再见了
编外章:永生
后记第一章螳螂
咖啡、香烟和洗手间
“喂,你有小刀吗?”我问老威。
“啊?小刀?”老威是个大块头,挡在我身子前面,几乎遮住了我的视线。
“对,就是那种瑞士军刀。你不是喜欢到野地去玩吗?那叫什么……哦,对,户外运动!我记得你总是随身揣着刀。”
“有倒是有,你要干吗……”
老威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我已经从他的裤袋里把瑞士军刀掏了出来。
“你……”他恍然大悟,“你小子该不会又要逞英雄吧?”他的一双大手横在我面前,“听我说,伙计,你今天已经救过一个女人的命了,现在这事轮不着你出风头,一把小刀可对付不了眼前这家伙。”
“是啊,”我由衷地点点头,翻出军刀最长的那条刀刃,用膝盖猛地从后面撞向老威的小腿肚子。他没留神,一时间站立不稳,我趁机一把扳住他的脑袋,冰凉的刀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没错,这小刀对付不了他,不过能对付你就足够了。”
“你吃错药啦?”他挣扎着扭动了两下,动作不大。
说得对,我真的吃错药了,五分钟之前,我站在厕所里喝咖啡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了。
五分钟之前,即2007年7月最后一天的凌晨一点整,医院抢救室外侧向西四十米的洗手间内,我一边抽烟,一边喝咖啡,一边听着哗哗的流水声。
在经历了一整晚扑朔迷离的解谜之旅后,我已经身心俱疲。喝下一口星巴克瓶装咖啡,让那股子浓郁的沁人心脾的味道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真是说不出来的舒服,我心满意足地长吁了口气。
直到喝下了第三口咖啡,我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喂,老威,”我推了朋友一把,“为啥我非要在洗手间里喝咖啡?”
“哎!别推我啊,尿手上啦!”他仍在畅快淋漓中流连忘返,“这叫做一举三得,你没听说过吗?这儿是医院,你想抽烟,就得来洗手间,顺便还可以在这里撒尿,还能喝咖啡,这不是很惬意吗?”
惬意吗?我不觉得,我以为惬意就是和自己的大姑娘躺在荒无人烟的草坪上滚来滚去……比起喝咖啡,眼下我更在意的是,这洗手间里,似乎并非只有我们两个人。
在一扇虚掩着的隔间门内,不时传出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老威恍惚也听到了,他拉上裤子拉链,冲我努努嘴。
“你过去瞧瞧,那里面是啥?”我打趣道。
“别东张西望的!”老威严肃地告诫我,他那张胖嘟的脸直晃动。尽管嘴上这样说,他却将身子凑到门边,蹲了下去,想要瞧个究竟。
我乐得看热闹,于是悄悄溜到他身后,想要趁其不备踹他一脚。可我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那扇虚掩着的门忽地一下子从里面被推开了,门框正磕在老威的额头上,害得他险些摔坐在地上。
门后闪出来个男人,三四十岁模样,穿着蓝汪汪的病号服。他额角两端的头发秃得特别厉害;面色潮红,带着近乎疯狂却又超然的微笑。他的手指贴在裤缝处,不停地敲打着某种节奏,口中还念念有词——只是我听不明白他说的是哪种语言;最让人难忘的是他那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含满了血丝,眼眶又黑又肿,他似乎很久没有睡过了。
他既没有道歉,也不觉得我挡了路,轻轻地从我身子前面挤过去。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瞧了我一眼,目光空洞无神——不,应该说他并没有看着我,而是将目光投我向身后的某个地方。我没有回头也知道背后除了肮脏的黄白色的墙壁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直到这个诡异的男人走出洗手间,老威才站稳身子,眼前似乎还冒着金星:“操!刚才过去个什么东西?”
“精神病患者吧……”我想,除了疯子,再没有什么更好的解释,“为什么精神病人会跑到位于急诊区的抢救室这边来?走,咱们出去瞧瞧。”
“等一下!”老威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是我眼花了吗?你看看这个!”他指着门后说。
厕所门后有什么好看的!尽管这样想,可好奇心还是驱使我把脑袋伸了过去。这一看,我大吃一惊:厕所门后的地面上,不知道是用香灰,还是什么东西画了一个人头。不……那不能说是人头,更像是熊的脑袋,可又长着猫的眼睛,还吐着蛇的信子……
大半夜,一个疯子在厕所地上作画,无论怎么想,都有些像是恐怖片里的情节。我俩谁也不愿意在此久留,老威在我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似乎完成了报复。
“你干吗!又不是我撞了你的头!”我不满意地嘟囔着,与老威推推搡搡地走出了洗手间。
由于已是夜晚,狭长的走廊里只亮着一半灯,也没什么人走动。我一眼望见走廊那头的四名男女,他们都是自杀者的亲友,而今,也都成了我的朋友。半个多小时以前,我们找到自杀未遂的女人杨洁,并将她送到这里。此时,她的亲人正在抢救室门外焦急地守候着——奇怪的是,那个神秘的精神病患者却不见了踪影。
他走了最好!谢天谢地!我和老威沿着走廊往前走,来到走廊中间凹陷进去的一片区域,那里是护士台,没想到那精神病患者正站在护士台的后面,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我们。
他起初是呆呆地看着我们,忽然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身子机械般地抖动着。当然,我俩也没能好到哪儿去,只觉得冷气从脚部一阵阵地往上直冒。好半天,老威和我没敢动地方。
终于,他从护士台里绕了出来,趿拉着鞋,开始往抢救室那边走。他的动作很僵硬,有些步履蹒跚,可是他的步子出人意料,迈得飞快而且毫无声息。他像僵尸般,一扭一扭地朝抢救室走去。
杨洁的亲友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他们,双方似乎都吓了一跳。
我和老威傻乎乎地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谁也闹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抢救室门口的灯亮了,一名戴着口罩的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她摘下口罩,正准备说些什么。
“不好!”老威眼尖,大叫一声,然而声音的传导速度似乎还没有那人的动作快。只见他突然一伸手,将护士小姐抓进自己的怀中,将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枚玻璃片对准了护士的脖子。
抢救室内外顿时一片大乱!
屋里的医护人员很快注意到这次危机事件,联系了保安人员;杨洁的四位亲友,都直挺挺地站起身,因为弄不清什么情况,他们跑也不是,坐也不是。
那人架住护士,自己却不停颤抖,口中依旧念念有词,好像他倒是受害者似的。由于他的手哆哆嗦嗦,玻璃片刺破了护士的皮肤,渗出点点鲜血,那位可怜的小护士,早就吓得魂飞天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样子,我和老威的身后响声大作,保安人员冲进了楼道,他们手里拿着警棍,迅速包围了现场。“放开护士,把你那玻璃扔了!”保安人员的命令此起彼伏。
可他们越是叫嚷,那精神病人就显得越是害怕,他把自己的身子缩在墙角里,一个劲儿拿玻璃片在护士喉咙上比画。
“别……别过来……你们都滚远点儿,我,我不怕你们。”他这样叫道,尖厉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看来语言能力没有丧失,思维水平也还好。”我小声念叨了一句。
“你说啥?”
“没啥,喂,你有小刀吗?”我问老威。
“啊?小刀?”老威是个大块头,挡在我身子前面,几乎遮住了我的视线。
“对,就是那种瑞士军刀。你不是喜欢到野地去玩吗?那叫什么……哦,对,户外运动!我记得你总是随身揣着。”
“有倒是有,你要干吗……”
老威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我已经从他的裤袋里把瑞士军刀掏了出来。
“你……”他恍然大悟,“你小子该不会又要逞英雄吧?”他把一双大手横在我的身前,“听我说,伙计,你今天已经救过一个女人的命了,现在这事轮不着你出风头,一把小刀可对付不了眼前这家伙。”
“没错。”我由衷地点点头,翻出军刀最长的那条刀刃,用膝盖猛地从后面撞向老威的小腿肚子。他没留神,一时间站立不稳,我趁机一把扳住他的脑袋,冰凉的刀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是啊,这小刀对付不了他,不过能对付你就足够了。”
“你吃错药啦?”他挣扎着扭动了两下,动作不大。
“别动!”我压低了声音,“别他娘的跟杀猪似的乱喊乱叫,刀刃是朝着外面的,我伤不着你。听我说,我推着你,咱们慢慢地向前走,如果不出差错,谁都不会受伤,护士没有危险,你更不会有,而且这家伙也不会失控。”
“不会失控吗?我怎么觉得你也不正常了呢?”老威哼哼唧唧地说道。
我叹了口气,嘴上说得轻巧,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
精神病人杀人是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即便他承担,那护士的性命该向谁去索要呢?
这不是使用武力就能解决的事件,精神病人挟持着人质,稍有不慎,人质就会有生命危险。保安人员当然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就这么拖下去,问题也不会得到解决:他越是害怕,越是绝望,就越可能伤害人质。万不得已,我决定铤而走险。其实,我的手也在哆嗦。
幸亏老威是我多年的玩伴,他脑子又快,马上明白了我的意图。
“孙子!你瞧着的!”他心里明白,嘴上可不饶人,“等这事结束了,我跟你没完!”
“闭嘴吧!”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老威,你能不能蹲下点,你个子太高了!”
“废话,是你太矮了!”
我开始有些羡慕绑匪的待遇,他臂弯里揽着的是身高不过一米六、娇小可爱的俏护士;而我前面推着的,却是个身高一米九、体重二百斤的大老爷们儿。英雄果然不好当啊,我由衷地感慨。
当然,感慨也不能解决问题。“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怕你们,滚远点儿。”我一边学着那个精神病人的口吻,一边缓缓地架着老威向前走。
我的这出闹剧,对于保安人员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前面如临大敌,后面又跑出来这样一对活宝,震惊之余,他们也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不是我在伪装。
我俩一直往前走,我故意歪着脑袋,透过老威的腋下往前看。那精神病人注意到了我们,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的眼珠还在滴溜溜乱转。
从众人面前经过的时候,我抽空使了个眼色——不过从保安人员的反应来看,我的暗示挺失败的。好在中国保安不配枪,否则当我把背部亮出来的时候,指不定就从后面被人家爆了头!
我与那人离得越近,救人的希望就越大,我也就越是提心吊胆。我一面咋咋呼呼地推着老威,一面注意观察那人的表情和动作。三米,没有问题;两米,也还勉强,再往前走了一步,那人身子一颤,揽着护士往墙角里缩了一下。
好了,该停下了,看来这就是安全距离。
我不该得寸进尺,也不敢这么做,因为任何失误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等到完全停了下来,我才彻底把头从老威的身后探出来。与那人四目相接时,我分明看到了与我一样恐惧的眼神。只不过我的恐惧,是因为他;而他的恐惧,不见得是因为我……
[精彩试读二]
自杀干预的十四条法则
我到底是为谁工作?长期以来,这个问题困扰着我。
按照原则,我应该为我的当事人服务;可如果当事人的利益与家属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我该向着谁?为了家属的利益蒙蔽我的当事人,或是为了当事人的健康出卖家属?
我进退维谷,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开始考虑另外一种可能,李咏霖和杨洁的感情算是完蛋了,即便杨洁再来一次自杀,真的死了,李咏霖也不可能同意复婚。反过来说,什么才是杨洁真正的康复,恐怕也不是守着一份粉碎了的旧感情,她应该走向新的生活,迈向属于她自己的明天。
就这样,李咏霖出钱的事,被我压了下来。
我琢磨这些事的时候,杨洁并不知道我沉默的理由。她继续说着:“我知道您很厉害,您能帮我看到明天吗?”
“我很希望这么做,可你不能通过我的眼睛来看世界,我顶多是一盏灯,帮你照亮一下。”
“照亮一下就挺好。”我从她的眼中看出一点失望。
“可我什么都看不到。”她又说。
“那我下次剃个光头,你就能看清楚啦。”我从兜里掏出U盘,“能借你的电脑用一下吗?”
“可以,您要干什么用?”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把U盘连上,找到其中的一首歌。
这是芭芭拉·史翠珊的一首老歌——《需要伴的人》。严格地说,用现在的审美标准来看,至少我自己就不觉得它好听。不过它的歌词很有意思。其中有这么一句:“过去我只是半个人,现在我是个完整的人。”
由此推论,单身的人,是半个人,结了婚,他就变得完整了;可是一旦他离婚,他就又变回了半个人。
我一边放着歌,一边给杨洁翻译,让她也大致了解歌词。
她挺喜欢这首歌的,让我放了几遍。她开始跟着哼哼,后来不自觉地跟着唱了两句。
“好听吗?”我关上播放器,问她。
“还行,给我留下吧。”
“留下是留下,不过你觉得那歌词说得对吗?”
“半个人?”
“是呀。”
“我觉得说得没错,我现在就像是半个人。”
“不对吧?”我伸伸手,蹬蹬腿,“你瞧,我有两只手、两只脚、一个脑袋,我不就是个完整的人吗?你也是呀,如果多出来一套,我不成怪物了吗?”
我把她逗笑了:“可是,那是个比喻。”
“比喻也未必恰当吧。想一想,从出生开始,直到我们老了,我们死了,绝大多数的时间里,我们还是独自一人。如果遇到好事,我很高兴,别人也会替我高兴,不过他们的高兴等于我的高兴吗?不!我有个九十二岁的奶奶,前一段时间,她老人家差点儿中风,被送到医院抢救。住院的时候,她躺着很难受,就老想下床。可是被子外面很冷,她老伸腿出来,就会着凉。有一天医生也过来劝。她很信任那个医生,我于是就问:‘这医生好不好啊?’她说‘好’。我说,‘那就要听医生的话。’结果老太太哼了一声:‘再好,她也不能来替我受罪。’你瞧,这也是一样的道理啊,别人不能替代我们,我们需要独自坚强,所以我们本来就是完整的人。婚姻只是帮我们组建成家庭,即使婚姻破裂了,我们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对吗?”
这一次,轮到她沉思了,想了好一会儿,她郑重其事地表示同意:“我想你说得对,过去我太依赖李咏霖了,所以离婚后,我无所适从;现在我明白了,我还是我,跟离不离婚没什么关系,我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我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人人都说杨洁是个要强的人,李咏霖说过,杨颖和小姐姐也说过。所谓的“要强”其实因人而异——有些人是出于先天的强势,也有些人则恰恰相反,因为他总能看到一旦落后于人,自己会很不安全——那么所谓的“要强”,还不如说为了避免不安,而形成的一种对策。
杨洁就是这样的人。她的依赖感很强,七年不去工作,把她的独立意识也给拖垮了。所以在预防她自杀的同时,要帮她重建生活的信心。
这时候,她自己也感到松了一口气。也许从此开始,她才发现我或许是有用的,而且这个用处,不是为她指一条明路,而是协助她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这就是心理咨询的真谛。
随后的交谈变得更加顺畅,她与我谈了他们的婚姻,回忆起幸福的点点滴滴和吵架时的纷纷扰扰,她仍然会哭,可只是发泄式的哭泣而已,并没失控。
我给她做了TAF量表,结果还算可以。感知、认知方面的分数比较乐观,情感稍差,情绪更糟,不过还在可调节范围之中。我俩因此都放心了。
关于杨洁的原生家庭,我打算之后再去讨论,因此这个上午也就不曾提及。末了,我跟她商议:“杨洁,我走后,也许你会好受些,也许不会。没关系,我只需要你跟我确定一件事,如果你再想自杀,不论何时何地,都请给我打个电话,行吗?”
她答应了,记下了我的手机号码。
“该给您多少钱呢?”她送我到门口。
“不要钱。”我违心地说着。直到这时候,我才真正感到不自在。
李咏霖已经给过我钱了,我当然不能收两份!可是不要钱,毫无疑问,会加剧杨洁对我的好感和依赖性。
“这怎么可以!”她提出抗议。
“这当然可以!”
我发现了一件比讨价还价更头疼的事——那就是别人硬给我钱,我还假惺惺地往外推!
最后,我们闹得邻居都出门来看。我采取了折中的办法:“这样吧,我先提供五次免费咨询,如果合适,以后我该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绝不客气,行了吧?”
“唉,那只能这样。”她总算同意了,最后把我送到车站。
上了车,我立马掏出电话,联系了李咏霖:“这样也好,我说,如果五次以后杨洁自愿付费,正好有助于她的独立,也省去你一部分开销。”
“行,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他一口应和,可我总觉得他的口气中有点儿不耐烦。
懒得多想,挂上电话,我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回到家,我继续整理病例资料。
为了让本书能具有一些实用价值,我将总结的十四条自杀管理原则附在这里,以便有需要的人自行查用。
1.不要对求助者进行责备或者说教。(这也包括愤怒的眼神和无奈的表情。)
2.不要批评自杀者或对他的选择、行为提出批评。(无论他的选择和看法是对是错,是否符合你的标准,都请遵守这条原则。自杀是一种自我否定的行为,所以请不要让他雪上加霜。另外,与自杀者交谈,应尽量减少反问句,如“你能不能别这样想?”)
3.不要与其讨论自杀行为的对与错。(理由同上)
4.不要轻易告诉自杀者他的危机已经过去这种话。(临床表现上,自杀未遂者很可能再实施下一次自杀。所以,除非你自信洞察力非凡,否则不要下定论。)
5.不要否定自杀者的求助意念。(不去求助他人,干脆一心想死的自杀者很罕见。所以要关注他表现出来的蛛丝马迹,因为这些都可能是他向你求助的方式。)
6.不要试图挑战令人震惊的结果。(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假如自杀者真的服了药,或站在楼顶,或者举起刀子,别以为你还能泰然处之,请联系必要的急救人员或警方。另外,在不具备专业能力的情况下,也不要以为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把事情搞定。)
7.不要让自杀者长时间独处,但不要总去观察他、分析他。(自杀者往往很敏感,你的观察基本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小心地与他相处,不要让他提防着你。)
8.在危机阶段,不要诊断、不要分析,也不要解释。(危机阶段是说自杀的实施阶段,这期间,说多余的话是没有意义的。这在文中有了多次描述,不要试图用亲情和社会概念打动他。)
9.不要陷入被动。(自杀者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因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他们的意念,所以别被他牵着鼻子走。)
10.不要操之过急,保持冷静。(与自杀行为相反,自杀的治疗是非常缓慢的过程。你有一肚子话想说,到头来还是要一点点进行。)
11.不要让自杀者保持自杀的秘密。(要不带评价地去谈论自杀本身,而不是让他把这个秘密窝在心底。)
12.不要因为周围的人或事转移注意力。(稍不留神,可能酿成大祸!)
13.不要在其他人中,把自杀者过去或现在的自杀行为描述成光荣的、殉情的、伟大的,更不要将其神化!(自杀存在社会影响,现在媒体的一个宣传误区,就是说殉情说得太多了。)
14.不要忘记追踪记录。(比对自杀者前前后后的言谈举止、情感和情绪。)
这十四条“不要”,几乎适用于进行自杀预防的任何人。请记住,没有任何方法是万无一失的。如果真有危机出现,还是要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