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荆洚晓 日期:2014-08-26 20:41:53
隐藏在平凡都市下的神秘世界,智慧和力量角逐的火花,燃起一连串意想不到的危机和真相。
少年求学时,与持唯心论的友人论及:世间是否有鬼。
凡他举的所谓灵异事件,我均可以从科学的角度解释。
然而事隔十数年,近来,我倒真的遇到一些很难解释的事。
比如今天……
作者简介:
荆洚晓男,上世纪70年代中生于恶溪边。被称为国内最硬派奇幻领军人物。初时涂鸦不过自娱,在读者的压逼下,才不断挤出新的小说,谁知无心插柳,这么一路挤下来,数年之后,竟以卖文为生。有《烽火涅磐》、“荆洚晓”系列等长篇,另有多部中短篇在各类杂志上连载。现在为《飞·奇幻世界》、《九州幻想》、《幻想纵横》等一线幻想杂志主要撰稿人,人气颇高。
目录:
Chapter0引子
Chapter1奇人
Chapter2相士
Chapter3然诺
Chapter4立谈中
Chapter5在劫
Chapter6入局
Chapter7正气
Chapter8破绽
Chapter9山穷水尽疑有路柳暗花明又一帘
Chapter10水落
Chapter11卷帘格
Chapter12后记Chapter1奇人
胡仁是一位我从网络上认识多年的朋友,因为彼,此意味相投,虽多年来未曾谋面,但我向来把他当做好兄弟,而没有把他归为习惯意义上的“网友”。
他现在坐在我的客厅里,在我的一再示意下,胖脸上浮现出夸张的痛苦,喝下一杯功夫茶。他放下茶杯后抓起旁边的可乐狂灌,一小瓶可乐在我刚刚摸出一根烟点燃时,胡仁就已经把它喝光了,他一脸害怕地冲我摆手道:“老荆,我不喝你这茶了,我从英国专程跑回来看你,没必要这么折磨我吧?”
我笑道:“这是很好的茶叶,奈何你不会品茶。”
胡仁“嘿嘿”笑道:“不是不会品茶,只是我实在没法享受你这功夫茶,要是你有普洱,我倒想来一杯。”
我也不勉强他,起身把装普洱的茶罐扔给他,问道:“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不远万里专程回国来找我喝茶?”
胡仁起身冲了一杯茶,笑道:“其实也不是专程吧,我的客户有一个基建项目一直没进展,没有合理的解释,所以委托我和他的会计帅采处理一卜。”
我笑道:“那么如此看来,中国人还是诚实的,要是有问题的话,你定然会忙得昏天暗地,哪有空来和我吹牛。”
胡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刚想说什么,突然屋里响起“嘀嘀嘀嘀、嘀嘀嘀嘀……”的声音,胡仁一脸鄙夷地道:“某些人老了,连个手机铃声也格外老土。”
我不解地道:“不是你的手机么?”
胡仁一愣,摸出手机看了一下,笑道:“也许是隔壁的手机响了吧,那人怎么调了一个‘BB’机的铃声?呵呵。”
我一愣,拍了一下脑袋对胡仁苦笑道:“真的是BB机。”
在书房的某个角落深处,我循着过一会就“嘀”一下的声音,找到了那部传呼机。胡仁一把抢了,在手上抛了抛,老到地笑道:“第一代的‘火凤凰’,十几年前得两千块才下得来。”
接过胡仁手上的传呼机,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这十年来,尽管我始终没有报停,并偶尔给它换换电池,但它从没有响过。在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我和一些极要好的朋友各分西东,从此失去联络,因为当时的传呼台只有电信,所以我得以一直保留着这个传呼机,尽管我知道可能它永远也不会再响了,我也希望它不会响起,我的朋友应该可以如我忘记他们的号码一样忘记我的号码,但我必须让它随时面以响起,在他们不得不记起这个号码的时候。
我拨通了传呼机上那陌生的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对方并没有说话。因为知道这个传呼号码的人,一定是十几年前极好的朋友,所以我耐着性子再问了一次:“请问哪位呼机?”
电话里依然是一片静寂,我顿了顿,道:“请问是哪位?”
过了一分钟,就在我准备放下电话时,一个沙哑的男声说:“我现在去找你。”然后他挂了电话。
尽管很恼火对方这种无礼的行为,但我觉得这个声音很熟,可是又想不起是谁,我轻轻地敲打着脑门,结果仍是一无所获,只好有些茫然地放下电话。
胡仁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坐下来喝了一杯茶之后,把情况告诉了胡仁。胡仁疑惑地问:“你想不起是谁么?你把知道你传呼号码的人想一遍,也许有些眉目啊!”
我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笑道:“等吧。”
无论当年上学时,如何过命的交情,但岁月会冲淡这些的,尤其是我这种不安分的人,有足够多的经历和风波,来稀释这段青葱年代的记忆,哪里还想得起十几年前谁知道我的传呼号码?
他来得极快,我刚刚冲完一泡功夫茶,门铃就响了。保姆小兰打开门,那人闪身进来,向小兰道谢,剪着平头的粗糙的脸上满是讨好的表情,小兰脸上有些不屑。
我几乎第一眼就确定,这个紧扣着白衬衣袖口,过长的牛仔裤裤管末端被那双破旧的皮鞋鞋跟踏得打折,套着一条地摊货色领带的人,绝对不是我的旧友。
但这中年人一见我,就一把抱住我,我竟被他眼里那种久别重逢的神情弄得有些激动,一时也没闪开。他开心地用力拍打我的背部,激动得如小孩般地道:“阿晓,十多年不见了!”
然后又用力地握住我双臂,把我推开,如同一个兄长看着弟弟一样打量着我道:“那天在写字楼见到你,我就寻思是你了,想不到你还留着传呼机,要不就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我本想问他怎么称呼,但见他这样子,我知道如果让他发现我不认得他,一定会使他很伤心。坐下来以后,胡仁递给他一支小雪茄,那人接过后笨拙地点着,抽了一口讨好地问胡仁道:“好烟啊,这得不少钱吧?”
胡仁笑道:“我带回来送老荆的,好的我也送不起,一支四五欧元吧。”
那人迟疑地“哦”了一声,拿烟的手抖了一抖,小心地吸了一口,又问:“先生你做什么的?”
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冲好了茶对他道:“来,喝杯茶。”
胡仁笑道:“在英国当个小律师。”
那人听了之后,竟连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发抖,不过他纯熟的品尝功夫茶的手法,却又让我觉得,也许他真的是少年时的某个好友。这时胡仁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掏出了卡片给他道:“我姓胡,胡仁,你怎么称呼?”
那人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吃吃笑着望向我,但一时间我眼里的迷茫却被他读去。他的笑容顿时凝在脸上,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过了半晌,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我该、该走了,走了。”
我一脸愕然地望着他起身拉下颈上的领带,把它塞进牛仔裤裤袋里,边向门外走去边解开袖扣卷起袖子。他的右腕上有一个刺青,我觉得很眼熟,突然,我想起来,我认识这个人。这时他已经走出门去,我顾不上身上穿着睡衣,快步冲出去,在电梯口一把拉住他,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回头望着我,眼里有些泪花。我颤声道:“老哥,您怎么、怎么……”我是想说,你怎么会搞得这么落魄,但这话太伤人了,以至于不能出口。
张狂重新在我的客厅坐定,依然对当律师的胡仁有着某种敬畏,我在他身上,找不到当年的一丝影子。我有些郁结,从酒柜里开了瓶威士忌,给张狂倒了半杯酒,当我把酒放在他面前时,却失望地听他迭声道:“阿晓,不用,不用,我喝这么好的酒是浪费,我喝双蒸就行了,你给胡律师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骂道:“张哥,您喝,胡仁这小子,让他自便就是了!”
我坐下道:“张哥,这么些年,你怎么不找我?”
张狂喝了口酒,舔了舔舌头,叹气道:“混得不好,没脸见人。”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本不叫张狂,是上学后自己改的名。在我印象中,张狂的确是一个很傲气的人,和眼前这个见人就赔小心、满脸讨好的笑意的猥琐中年人一点也搭不上边。
喝完一杯酒,张狂慢慢讲述了这些年来的经历,自从当年分手以后,他就在社会上混着,一个孤儿出身的人,连初中也没有读完,又不愿走黑道,处境可想而知。他从大排档的小厮做起,然后做过门童,做过建筑工地……他走过很多城市,在大前天以前他的最后一份工作是在这个城市送煤气。
但大前天他收到一封招聘的信,因为年纪慢慢大了,太重的体力活干不下去,他曾经去应聘过几份写字楼的清洁工。那天他见到我,就是去那写字楼应聘当清洁工的。
“那这份工作成了没有?”我问。
他看着我,迟疑地点了点头:“成是成……不过有点怪。”
第二天他去上班时,发现公司居然给他配了秘书!并通知他搬到城区高尚住宅区的公司宿舍去。
第三天,他就不敢去上班了。想了几天,他把这件事和送煤气的工友说,大家都说他是吹牛,他是一个很重诺言的人,哪怕生活逼得他不复少年的豪气。他很忌讳别人说他吹牛。
张狂说到这里有些激动,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光,对我道:“洚晓,再来点!”我帮他满上,这时仿佛从他身上,找到当初年少任侠的好友的身影。但一口酒喝下去,他刚刚亮起来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他喃喃地道:“他们打电话叫我去,还给我钱,没有人问我为什么这几天没上班,但他们给我钱,连签名也不用。”他说着从牛仔裤的后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大约有二三十张100元,扔在桌上对我道:“阿晓,你说,这什么事?为什么他们要给我钱?”
两三千块,其实不是太多,尤其在我身处的这个作为省会的沿海城市来说,也就是一个普通白领的一个月收入,但对于一个送煤气的工人,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钱,的确,这对于一个诚实的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事。
胡仁在边上插嘴道:“那您去的这家公司,规模多大呢?是什么行业呢?会不会是一个经济骗局?在国外,弄一个无关的人进来当替罪羊,并不少见。”
张狂苦笑道:“我、我、我想不会吧?我也有读报纸的,如果他们让我签名,我会报警。那是一个管理很大的写字楼的物业公司啊!他们让我去当保安经理,奇怪的是老总不知从何知道我身手很好!而我在这个城市从没出过手,这才使我感到怪异,因为好似我的一切他们都了解似的。”
胡仁站了起来,喃喃念道:“高薪,福利,分红……对了!”他转身一指我道,“《红发会》!记不记得!”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张狂已大声道:“不!绝对不是‘红发会’!我读了十几年福尔摩斯了,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回到租的房子里,把墙全敲了一次!”
我想了想对胡仁道:“寻愁行为?不可能,张大哥没有什么背景。我想报恩倒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