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普拉切特革和,胡纾 日期:2014-08-26 21:18:05
巨龟大阿图因!它缓缓游过星星之间的深渊。氢气成霜,凝在它粗壮的四肢上;陨星擦过庞大古老的龟甲,落痕斑斑。它那巨眼,足有万顷。眼角黏液混合星尘,结成痂壳。
巨龟背上是四头巨象。它们宽厚的肩膀披着星辉,托起一个世界——这世界无比辽阔,周遭是绵长的瀑布,上面是蔚蓝色的天堂穹顶。
这就是碟形世界。
这个世界的口号(如果有的话):
一切怪事,皆有可能!
作者简介:
特里·普拉切特是当代最著名的幽默奇幻作家,同时也是英语文坛最具影响力的讽刺作家之一。被人誉为“笔锋犀利、擅于讽刺的J·R·R·托尔金”。
深受读者推崇的“碟形世界”系列奇幻小说是普拉切特的代表作品,为他赢得了世界声誉。该系列从1983年《魔法的颜色》问世算起,到2006年,共出版了36部长篇小说,其中多部被改编成了漫画、动画、舞台剧、电视剧、广播剧、桌面游戏和电脑游戏等。截至2007年2月,普拉切特的作品在全球累计销售5000万册。 绝对新奇,别开生面……碟形世界比《绿野仙踪》的世界更加奇妙,让人沉醉其中……活力四射,堪比《银河系漫游指南》;妙想天开,媲美《艾丽丝漫游奇境》。天才的杰作!
——英国著名作家A·S·拜厄特
带给读者最纯粹的欢乐……机智诙谐,让人捧腹不已。
——《旧金山纪事报》
别出心裁、才华横溢、充满欢乐的作品。
——《华盛顿邮报》
疯疯癫癫、滑稽搞笑的场面层出不穷。从来没有任何一部幻想作品如此疯狂、如此奇妙。
——《阿西莫夫科幻小说杂志》 他们带着一个篮子,里头有熏腊肠、咸蛋和一大罐谁都不怎么爱吃的桃子果酱,因为他们的妈妈不但节俭持家而且慷慨大方。但每年小野桃成熟的时候,她还是会照做不误。
“臭屁”的居民早就学会了适应漫长的冬季。村外的小路铺上了木板。这能防滑,更能防止旅行者迷失方向。当地人倒不必担心迷路之类,因为好几代人之前,村公会里某个值得大书特书的天才想了个点子,在村子周围森林的树上做标记,每十棵树刻一个记号,一直延伸到离村子几乎两英里远的地方。这事儿确实挺费功夫,直到现在,男人们一有空也总要去更新记号。但大家都明白,冬天的暴风雪能让人在离自己家几码之外晕头转向,许多人都得靠摸索雪下的凹痕保住小命。
雪花重整旗鼓,又开始飘飘洒洒。他们离开大路,走上通向巫女小屋的小径。她在房子周围栽了各式各样的古怪植物,加上一丛丛的覆盆子,每到夏天,房子总是裹在一片绿荫中。
“一点脚印也看不见。”瑟恩说。
“除了狐狸的。”古尔塔道,“他们说她能把自个儿变成一只狐狸,或者其他任何东西。甚至一只鸟。任何东西。所以她对什么事儿都一清二楚。”
他们谨慎地四下张望。远处的树桩上还真有只脏兮兮的乌鸦正瞅着他们。
“他们说咔咔峰那头有一家人能把自己变成狼。”古尔塔从不肯放过如此有潜力的话题,“有天晚上有人射中了一只狼,第二天就发现他们的姑妈跛了腿,是箭伤,而且……”
“我不觉得人能把自己变成动物。”艾斯卡慢悠悠地说。
“噢,是吗,机灵鬼小姐?”
“格兰妮个子大着哪。要是她变成了狐狸,多出来的那些怎么办?”
“她只要把它们都魔法掉就成了。”瑟恩说。
“我看魔法肯定不是那么回事,”艾斯卡道,“你不能想怎么就怎么。有种东西——跟跷跷板差不多,你把一头按下去,另一头就会翘起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他们白了她一眼。
“我可想象不出格兰妮玩跷跷板的样子。”古尔塔道。瑟恩咯咯地笑起来。
“不,我的意思是说,每次发生一件事,必然会发生另一件事——我猜是这么着。”艾斯卡绕过一个特别深的雪堆,语气中毫无自信,“另一件事,不过是……反方向的。”
“你真傻。”古尔塔说,“你瞧,你还记得去年夏天那个市集吧,那儿有个巫师,他从空气里变出了好多鸟,还有其他东西。你看,就那么发生了,他只念了些字眼,挥了挥手,然后就发生了。那儿可没什么跷跷板。”
“那儿有个秋千,”瑟恩说,“还有个朝有些东西扔东西,然后就可以赢东西的东西。”
“可你一个都没砸倒,古尔塔。”
“你也没有,你还说那些东西是粘上的所以才砸不倒,你还说……”
他们的谈话就跟几只小狗似的漫无目的地乱撞。艾斯卡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心想,我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魔法很简单,你只要找到平衡点,然后一推。谁都能办到,没什么神秘的。念那些稀奇古怪的词,还把手挥来挥去都只是……只是为了……
她大吃一惊,停住了脚步。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这想法就在那儿。伸手可及,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将它转化为语言,即使说给自己听也不行。
这种感觉挺可怕,明明是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却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在那儿,这……
“快点儿。想走上一整天吗?”
她晃晃脑袋。追上了两个哥哥。
巫女的小屋又是扩建又是加盖,简直看不出最初的房子是什么模样,甚至就连有没有一个“最初”也很成问题。夏天,屋外的园地分外茂密,格兰妮把它们笼统地称作“药草”——全是些怪里怪气的植物,毛茸茸的、蹲着的、四处缠绕的,还有的开出奇特的花或是结些鲜艳的果子或是鼓起挺难看的荚子,只有格兰妮知道它们有什么用。要是哪只斑尾林鸽饿得发了昏,竟想打它们的主意,其下场通常都是一边傻笑着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外飞(还有的干脆就没再飞出来)。
现在一切都深埋在雪下。被遗弃的风向袋还在杆子上飘荡。格兰妮对飞行完全没兴趣,但她有些朋友还在骑扫帚。
“看上去没人。”瑟恩说。
“没有烟。”古尔塔道。
艾斯卡暗想,这些窗户就像眼睛。但她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不过是格兰妮的屋子罢了,”她说,“没什么不对劲的。”
小屋辐射出空旷的气息,他们能感觉到。窗户的确像是眼睛,在雪的映衬下漆黑而险恶。在锤顶山的冬天,谁也不会让自家的火熄灭,事关面子,马虎不得。
艾斯卡想说“咱们回去吧”,可她知道,要这么一说,男孩子们立马就会逃得无影无踪,于是她说:“妈说格兰妮家厕所的钉子上挂了把钥匙。”这句话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即使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厕所里也会藏着不少怕人的东西,什么黄蜂巢啊,大蜘蛛啊,屋顶上神秘的沙沙声啊。而冬天天气特别糟的时候,可能还有冬眠的小熊。在众人好说歹说请它移驾干草仓之前,准得害一家人都得上急性便秘。而在巫女的厕所里。找着什么都不奇怪。
“我去看看,你们说呢?”她加上一句。
“随你便。”古尔塔语调轻松愉快,心头如释重负,还差一点做到不露声色。
艾斯卡扒开厕所门前的积雪把门一拉,却发现里头其实既整洁又干净,最吓人的东西不过是本旧年鉴。准确地说,是半本旧年鉴,它被仔细地挂在一根钉子上。尽管格兰妮从哲学的高度反对阅读,但她绝对相信书是有用的。特别是书页轻软细薄的那种。
钥匙同一个虫茧、半截蜡烛分享门边的架子。艾斯卡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来。生怕打扰了茧子,然后赶紧跑回哥哥们身边。
没必要去前门浪费工夫。在“臭屁”,只有尸体和新娘才从前门出入,而格兰妮历来竭力避免同这两者扯上任何关系。后门前积了一堆雪,一摊水上面结的冰好好的,没人弄破。
等他们刨开雪堆来到门口,再说服钥匙乖乖转动,光线已经开始从空中撤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