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詹姆斯·李·伯克 日期:2014-09-10 21:57:39
几十年前。一名叫弗兰的工人领袖在新伊伯利亚被害,却没有一个嫌疑人被抓捕归案。
这桩悬案成了所有伊伯利亚人的原罪。警探戴夫·罗比乔克思决心找出当年杀害弗兰的凶手,洗清这片土地上的罪恶。
在调查过程中,戴夫发现此案涉及的势力盘根错节——当地最有权势的政客家族、国际贩毒组织、沉疴难愈的种族冲突……罪恶之手甚至攫住了弗兰兄妹,让他们的光辉事业染上污点。
戴夫不顾停职的威胁,继续调查。就在即将接近真相的时候,他被绑架了……
作者简介:
詹姆斯·李·伯克一九三六年出生于得克萨斯州的休斯敦,一九六○年毕业于密苏里大学研究院,获文学硕士学位。伯克的表兄,安德烈·杜布斯是美国二十世纪最著名的短篇小说家之一。为了同表兄一较高下,詹姆斯·李·伯克在十九岁发表了第一部短篇小说。
一九六○年,伯克完成了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半面天堂》。《纽约时报》书评版为伯克的处女作发表了头条评论,评论家将其与纪德、福克纳、海明威、萨特以及哈代等人相比较。一举成名后,伯克的新作屡遭拒绝,《失而复得的布基》出版前被出版社拒绝了一百一十一次。此书后来为他赢得了普利策奖提名。在等待出版的九年中,伯克饱受酗酒带来的精神和健康问题的折磨。为了养家糊口,他做过石油公司工程师、记者、社工、大学英语教授。最后,詹姆斯·李·伯克转而创作侦探小说,推出了“戴夫·罗比乔克斯系列”,该系列作品占据了各大图书销售排行榜的榜首,售出多部电影改编版权。
詹姆斯·李·伯克曾两次获得爱伦·坡最佳小说奖,这一成就在该奖项的历史上极为罕见。伯克的作品如同一部美国南部编年史,记录了被种族主义和贫富差距折磨得遍体鳞伤詹姆斯·李·伯克一九三六年出生于得克萨斯州的休斯敦,一九六○年毕业于密苏里大学研究院,获文学硕士学位。伯克的表兄,安德烈·杜布斯是美国二十世纪最著名的短篇小说家之一。为了同表兄一较高下,詹姆斯·李·伯克在十九岁发表了第一部短篇小说。
一九六○年,伯克完成了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半面天堂》。《纽约时报》书评版为伯克的处女作发表了头条评论,评论家将其与纪德、福克纳、海明威、萨特以及哈代等人相比较。一举成名后,伯克的新作屡遭拒绝,《失而复得的布基》出版前被出版社拒绝了一百一十一次。此书后来为他赢得了普利策奖提名。在等待出版的九年中,伯克饱受酗酒带来的精神和健康问题的折磨。为了养家糊口,他做过石油公司工程师、记者、社工、大学英语教授。最后,詹姆斯·李·伯克转而创作侦探小说,推出了“戴夫·罗比乔克斯系列”,该系列作品占据了各大图书销售排行榜的榜首,售出多部电影改编版权。
詹姆斯·李·伯克曾两次获得爱伦·坡最佳小说奖,这一成就在该奖项的历史上极为罕见。伯克的作品如同一部美国南部编年史,记录了被种族主义和贫富差距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南方社会。他关注现代工业对传统和自然的影响,崇尚人道主义和英雄主义,擅长心理描写,这些特点为他在评论界赢得了“犯罪小说中的福克纳”的美名。作为二十世纪最重要的侦探小说家之一,詹姆斯·李·伯克影响了一代作家,其中包括约翰·康奈利、彼得·梅尔等。在他看来,所有伟大的作家对于自己的作品都有相似的看法,即:其中的神圣之处并非来自作家本人,因而他们都怀有谦卑之心。他将自己的才华视为天赐的礼物,而写作仅仅是“为答谢这份礼物而做的回报”。
二○○九年,美国侦探小说作家协会授予詹姆斯·李·伯克大师头衔。伯克目前住在蒙大拿的米苏拉和路易斯安那的新伊比利亚,他和来自中国的妻子结婚五十七年,育有四个子女。侦探小说大师迈克尔·康奈利
约翰·康奈利的创作导师
——《山居岁月》、《一只狗的生活意见》作者彼得·梅尔最爱的小说家
他(詹姆斯·李·伯克)果然是当之无愧的文学大师,专注于回归传统价值的主题——父爱、友情、英雄主义。他的故事总能触及人性深处的悲伤、失落、恐惧、愤怒、仇恨。
——《出版人周刊》1
这样的黎明景象,我这辈子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越南,一枚“弹跳贝蒂”从夜间小路上的泥地里蹿出,一道道火光像动物的触须,扭曲着绕过我的双腿;另一次要再早几年,在路易斯安那州的富兰克林城外,我和父亲发现了一个劳工组织头目的尸体,尸体的手腕和脚踝被人用三点五英寸长的钉子钉在仓房的一面墙上,摆出钉在十字架上的形态。
太阳就要从远处海湾的地平线下喷薄而出,此时,昨晚整夜吹着海浪、掀起层层浪花的风突然停了。天空呈现像抛过光的骨器一般又白又亮的纹理,所有颜色仿佛都从空气中抽走了。水鸟在我身后的半空中俯冲、滑翔,而后腾空飞入雾霭。波浪平息了,海面变成一张起伏的白铁皮,黄貂鱼那皮革质感的脊背在水中打出一个个水涡。
东方的地平线上聚集了一排雨云,太阳本该像裹着薄纱的蛋黄一样破水而出,但这种景象没有出现。太阳的红光沿着地平线向上隆起,呈蘑菇状,而后升入空中形成一个十字,十字的中心燃烧着,那火焰像是要变成人的模样,水面映出殷红的血色。
也许这离奇的黎明光色仅仅是一种巧合,与梅根·弗兰回到新伊伯利亚毫无联系。她就像我们隐藏在告解室里的罪孽,让我们良心不安,甚至更糟——她重新激起了我们的嫉妒。
但我心里明白,这不是巧合。下面的事实同样不是巧合:那个被钉死在仓房墙上的人就是梅根的父亲;在新伊伯利亚以南十五英里的地方,梅根本人正在我家码头上的鱼饵店里等着我;与此同时,我和我的老搭档克莱特斯·普赛尔关掉了小艇的发动机,一路从风信子丛中滑过,卷起的团团泥浆像船尾下面的黄油漆一样颜色鲜亮。克莱特斯来自新奥尔良第一区,曾和我在谋杀侦查组共事。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梅根身穿橙色真丝衬衫和宽松的卡其长裤,脚上穿着凉鞋,头上那顶滑稽的草帽上有斑斑点点的雨痕。在阴霾天气的衬托下,她的头发呈暗红色,脸上灿烂的笑容让人看了心里刺痛。
克莱特斯站在船舷上,看看梅根,撅了撅嘴。“哇。”他轻声说。
她那双眼睛很少见,那种眼神在你眼睛上稍作停留,便让你觉得她在真心邀你进入她所生活的神秘世界,不管你的感觉正确与否。在女人中,如此天赋真的很难得。
“我在哪儿见过她。”克莱特斯说着,准备从船头上下来。
“上周的《新闻周刊》杂志。”我说。
“正是。她得了普利策奖还是什么的。有张她的照片,人悬在直升机外面。”口香糖在他嘴里啪地响了一下。
那张照片曾出现在封面上。她身穿T恤衫和迷彩裤,脖子上挂着胸牌,手腕上缠着相机带子,头发在英国直升机的强烈气流下飞舞,衣服紧贴在身上。而直升机下方,从塞尔维亚装甲车上升起红黑两色混杂的烟柱。
但我也记得另外一个梅根:多年前那个莽撞、冒失的孤儿,与哥哥一起,一次次从路易斯安那和科罗拉多州的收养所逃跑。长大后终于融入替人摘苹果、收小麦的流动大军。他们的父亲生前是世界产业工人组织的激进成员,曾耗费毕生精力,试图将这些人组织起来。
我从船头跨上码头,径自走向我的皮卡,想将拖船车沿停船坡往后倒一点儿。我并非有意不讲礼貌。我非常敬重弗兰兄妹,但他们的生活已成为吸纳社会不满的容器,接近这个容器、与他们做朋友,是要付出代价的。
“见到我不高兴吗,斯特里克①?”她说。
“怎么会呢?你怎么样,梅根?”
她看看我身后的克莱特斯·普赛尔。他已经将靠码头一侧的船帮拉到防撞的橡胶轮胎上,正从船尾卸下冰箱和钓鱼竿。克莱特斯粗壮的臂膀和那消火栓般的脖子晒得红红的,都脱皮了。弯腰搬动冰箱时,他的夏威夷衬衫从背部崩开了。他朝我们咧嘴笑笑,耸了耸肩。
“那人一定是从爱尔兰海峡出来的。”她说。
“你又不钓鱼,梅根。来这儿是为了工作吧?”
“你知道库尔·布里茨·布鲁萨尔是什么人吗?”她问。
“入室盗窃的窃贼,一个小偷而已。”
“他说你们区监狱是个粪坑,还说狱长是虐待狂。”
“原来的狱长走了。我在休假。新来的家伙我还不太了解。”
“库尔·布里茨说,犯人被胶带封住嘴巴,铐在椅子上,屁股下满是自己的粪便。美国司法部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监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和治安官去说吧,梅根。现在我不当班。”
“典型的新伊伯利亚。践踏人性。”
“回头见。”我说着朝皮卡走去。雨下大了,冰冷的雨水敲打着鱼饵店的铁皮屋顶。
“库尔·布里茨说你为人正直。他现在因为背地里告了狱长的状,被关了一级禁闭。我会告诉他你现在不当班。”她说。
“杀死你父亲的不是这个镇子。”
“没错,他们只不过是把我和我哥哥送进了孤儿院,让我们的双膝把里面的地板跪得油光发亮。告诉你那位爱尔兰朋友,他长得真帅。欢迎来我们家做客,斯特里克。”她说着便穿过土路,走到停在我家车道树下面的车旁边。
码头上,克莱特斯将碎冰、听装饮料和斑鳟从冰箱里倒出来。鳟鱼躺在木板上,看起来冻得硬邦邦的。
“在伊伯利亚的区监狱,有犯人被胶带封住嘴巴、铐在椅子上,你听说过这回事吗?”我问。
“你们刚才就是在说这个?也许她应该调查一下,这些家伙为什么被弄到那里面去。”
“她说你很帅。”
“她说了吗?”他沿那条路看过去,她的车顺着水湾堤坝行驶,在橡树的树荫下渐渐消失了。他啪的一下打开一听百威,轻轻扔给我一听胡椒博士,咧嘴笑了笑,左侧眉毛上方的疤痕贴着额头被拉平了。
***
监狱看守曾在海军陆战队执行过抓捕和押送犯人的任务,至今仍留着锅盖头。他身材瘦削,但浑身肌肉匀称,走起路来腰板挺直,步伐很有节奏,仿佛身在阅兵场。他打开过道尽头那间囚室,给库尔·布里茨·布鲁萨尔的手脚戴上镣铐,然后用一只手把他押送到探视室门口。我就等在那里。
“你觉得他会攻击你吗?”我说。
“他管不住这张嘴,别的没什么。”
我们进了探视室,看守随即关上门。库尔·布里茨看上去就像倒进囚服里的两百磅黑色软巧克力。他眼角下垂,头顶光秃秃的,还涂了油,像铜质小号一样闪闪发亮,像个职业拳击手。很难相信他是个破窗入室的大盗,坐过四次牢。
“听说他们在关你禁闭,库尔·布里茨,不过你的记录里可没写。”我说。
“那你说隔离算什么?”
“看守说,关禁闭是你自找的。”
他的手腕被铐在腰间的铁链上,动弹不得。他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眼睛瞥向一边,盯着门。
“我在安哥拉的J营待过。这里比那儿还要糟糕。看守用枪逼着一个小伙子给他吹箫。”他说。
“我不想让你不快,库尔·布里茨,不过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
“指什么?”
“你不会向上面告发任何人,你不是那种人,即使对方是个坏看守。”
他的眼珠在眼眶里来来回回转个不停,然后把鼻子在肩膀上蹭了蹭。
“我栽在这批录像机上了,整整一卡车。真要命,我把这车货从位于莱克查尔斯的贾科诺家的仓库里偷了出来。我需要跟自己的麻烦保持一点儿距离,比方说,去马萨诸塞州的群岛避一避。懂我的意思吗?”
“像是有点儿道理。”
“不,你不懂。贾科诺一家和纽约的一帮家伙搅在一起,他们刻录电影,每周可能有十万个拷贝。所以说,他们大量购买录像机,都是折扣价,由库尔·布里茨午夜供应公司供货,明白吗?”
“你一直把贾科诺自家的东西重新卖给他们?你简直是行业标杆,布里茨。”
他微微笑了笑。那双眼角下垂的眼睛很特别,像猎犬的眼睛,给他脸上罩了一层忧郁的神情。他摇了摇头。
“你还没弄明白,罗比乔克斯。这帮家伙里面没人够聪明。他们开始复制从香港弄来的功夫片,这些功夫片背后的投资来自几个很坏的家伙。听说过三合会吗?”
“我们是在说白粉吗?”
“做电影是他们用来洗钱的幌子,我的好伙计。”
我掏出名片,在背面写上我家和鱼饵店的电话号码,然后趴在桌子上,将名片塞进他的衬衫口袋。
“在里面小心挨揍,布里茨,尤其注意刚才那个锅盖头。”
“你去见见那个狱长。五点以后容易逮着他。访客都走了以后,他喜欢加班。”
梅根的哥哥西斯科在长沼边上有个家,就在洛雷维尔南边。房子只有一层,西印度群岛的建筑风格,布局零乱,大而无用。屋外的橡树遮天蔽日,架空的回廊很宽敞,绿色的百叶窗上装着排风扇,屋檐下挂着芒草篮。西斯科和他的朋友都是电影界的,随着季节更替,他们在这里来来去去,去湿地射猎野鸭,在海湾垂钓大海鲢和斑鳟。这些人性格乐观,地理环境和社会文化对他们来说仅供游乐休闲之用。对于我们这座长沼边上的小甘蔗镇,他们在草坪上举办的华丽晚会已成为一种传奇。我们只能站在路上,透过他家地产周围的加州桂、杜鹃花和香蕉树远远眺望里面的美景。
我从来就没搞懂过西斯科这人。他和他妹妹一样出色,而且由于父亲的基因,两人都长得很好看。他那双红棕色的眼睛望着你的眼睛时,似乎能钻进你的灵魂,搜寻他需要的东西——也许是他垂涎的却又无法界定的东西。这一刻过去以后,他的注意力会像微风中的气球一样飘然而去。
他曾经在圣华金挖过排水沟、打理过果园,最终来到好莱坞,成为流落街头、泡在城市图书馆里看书的流浪儿。当他发现,自己那张英俊的脸以及身上蕴藏的潜能足以让他跻身片场时,他惊呆了。他先做了临时演员,后来成为特技演员。
没过多久,他便意识到,自己不仅比为其做替身的演员更勇敢,还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聪明。他与人合作写了五年剧本,与两位越战老兵一起成立了独立制片公司,拍摄了一部反映移民农场工人生活的低成本电影,在法国和意大利获了奖。
他之后的一部电影在美国各地影院全线上映。
如今,西斯科在日落大道有间办公室,在宝马山花园有个家。他已完全融入了那充满绿树鲜花和海边阳光的神奇世界,这是健康和财富的象征,是南加利福尼亚独有的馈赠。
从州际公路下来的时候已是星期天傍晚,我沿着砾石小路朝他家走廊驶去。蓝绿相间的圣奥古斯丁草坪散发着一种化学肥料的气味,喷水器在橡树和松树之间不停转动。房屋那一侧,西斯科在院子里的双杠上锻炼,裸露的手臂和肩膀上满是鼓鼓的肌肉,青筋清晰可见,晚霞透过水湾边的柏树,照在他的皮肤上。
每次都是这样,西斯科既彬彬有礼,又热情好客,但他的方式让你感到此人不过是很有修养,而非出于本性,不是平易近人,而是难以接近。
“梅根?她不在,她有事飞去新奥尔良了。我能帮你什么忙吗?”没等我回答,他又说,“快进屋吧。我要喝点儿冷的。这个夏天你们大家都好吗?”
客厅里的家具都是白色的,地上铺着草席,吊扇的茶褐色木质叶片在头顶上方呼呼转着。他没穿衬衫,赤脚站在小酒吧旁,给一只高脚杯斟上柯林斯酒,加入碎冰和樱桃。绿色宽松裤腰上方的体毛像一缕缕红色金属丝,紧贴在肚皮上。
“我来这儿是为了区监狱的一名囚犯,一个名叫库尔·布里茨·布鲁萨尔的家伙。”我说。
他从杯子里喝了一口,眼神木然。“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她吗?”他问。
“这家伙可能在监狱里受到虐待,不过我觉得他真正的问题与新奥尔良的白人团伙成员有关。无论如何,请她给我打个电话。”
“库尔·布里茨·布鲁萨尔。这名字不错。”
“你也许会把它用到电影里,是吗?”
“说不准。”他笑了笑。
一面墙上挂着西斯科的电影剧照。另一面墙上挂着梅根职业生涯中里程碑式的照片:一条危地马拉的水沟,凹凸不平、布满平民尸体;非洲儿童憔悴瘦弱的脸蛋,上面爬满绿头苍蝇;被困在沙袋后面的法国士兵,头顶掠过被迫击炮弹炸飞的泥土。
奇怪的是,那张标志其职业生涯的开端、刊登在《生活》杂志上的彩色照片,却摆在这组照片下面的一个角落。照片摄于密西西比河畔一道排雨沟的洞口。照片里的人物是一个穿着新奥尔良市监狱斜纹粗布囚服的黑人,粗壮魁梧,囚服上满是污渍。他冲出黑暗,来到清新的空气中,双手伸向太阳,仿佛在向它的能量与力量致敬。但是,一颗从步枪里射出的子弹击中了他的喉咙,飞旋的子弹带着一片血雾。他歪扭的嘴巴张着,像是正在经历性高潮。
另一张照片上有五个穿制服的警察,他们低头俯视那具萎缩得已经无法辨识的尸体。照片前景是一个穿便服的人,他留着平头,满脸笑容,直视镜头,手里拿着啃掉一块的红苹果,白色的缺口清晰可见。
“在想什么呢?”西斯科问。
“这两张照片摆放的位置很不起眼。”我说。
“这家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为我和梅根,我们俩。”他说。
“你们俩?”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我是她的助手,就站在排水管道里面。我听到那些警察说,把他拿去喂狗倒是不错。听我说,你以为只在好莱坞才有内幕交易吗?警察获得了嘉奖。那个黑人强奸了一个十六岁的白人少女。而我呢,则把他的照片挂在这幢价值七十万美元的屋子里。唯一吃亏的是那个女高中生。”
“我明白了。我想我该走了。”
透过法式落地玻璃门,我看到一个大约五十岁的人来到走廊上,他穿着卡其布短裤,趿拉着拖鞋,衬衫扣子没扣,露出凹陷的胸部。他拿着杂志在躺椅上坐下,点了一支雪茄。
“那位是比利·霍尔钦纳。想见见他吗?”西斯科问。
“他是什么人?”
“大约七年前,罗马教皇来参观摄影棚,比利竟然问他有没有剧本。你稍等。”
我想阻止他,但没来得及。西斯科非得去请求那人,要把我介绍给他,好像压根儿没想过这样做很唐突。我看到他弯腰对那个叫霍尔钦纳的人低声说了什么,霍尔钦纳则喷出一口烟,双眼木然。然后,西斯科直起身子回到屋里,手掌在身体两侧笨拙地翻着,眼睛尴尬地瞥向一边。
“比利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片子。电影处于前期准备状态,他有点儿紧张。”他想挤出一丝笑容。
“你今天气色真好,西斯科。”
“喝点儿橙汁,吃点儿麦芽,再来三英里的冲浪运动。这就是我的全部生活。”
“告诉梅根,没见到她真是遗憾。”
“比利的事我很抱歉。他人不错,就是有点儿古怪。”
“你了解盗版电影拷贝吗?”
“是的,这让电影业损失很多钱。这与布鲁萨尔那家伙有关系吗?”
“你说对了。”
我走出正门的时候,坐在躺椅上的那个人已经关掉了捕蚊器。他跷起腿,若有所思地抽着雪茄。我可以感觉到他正仔细打量着我。我朝他点点头,但他没回应。雪茄发着光,像阴暗处烧红的煤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