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大草 日期:2015-12-27 20:15:58
《忧伤的乳房(当代名家精品珍藏)》是一部作家的真实切肤的精神自传,却又充满形而下的声色,以及持久的钝痛与片刻的欢愉。通过主人公和她们的故事,解开一个个拧成疙瘩的生命,释放出内部的神秘与激情。本书是作者何大草残酷青春系列“刀子三部曲”(《刀子和刀子》《阁楼上的青春》和《忧伤的乳房》)的第三部,这个也是作家历时十年的心血之作。
本书简介:
《忧伤的乳房(当代名家精品珍藏)》这部长篇可视为一个作家的精神自传。小说叙述人出生于干部之家,他在空落的家和父亲的书房中长大,饱读文学历史,养成细腻、敏感的个性,通过对女性的亲近,领悟母性、体察人生;对急剧变化的社会,则保持着疏离。通过他和她们的故事,解开一个个拧成疙瘩的生命,释放出内部的神秘与激情。文字唯美,细节绵密,有种优雅的倦怠和无力感,然而也正是在这种自甘边缘、局外、多余的叙述中,缓缓道出了孤独人生的力量。
本书是作者何大草残酷青春系列“刀子三部曲”(《刀子和刀子》《阁楼上的青春》和《忧伤的乳房》)的第三部,这个也是作家历时十年的心血之作。
作者简介:
何大草,小说家,其作品曾被誉为“中国版的《麦田里的守望者》”,现执教于四川师范大学中文系,著有长篇小说《刀子和刀子》《盲春秋》《我的左脸》,小说集《衣冠似雪》等。根据其小说改编的电影《十三棵泡桐》获第十九届东京电影节特别大奖。
目录:
第一部浮桥恋人
第一章喀秋莎的莎
第二章那年夏天,在鸟镇
第三章徐娘的手很小很软,但指尖有硬茧
第四章黄龙寺
第五章烟雾汗味中,一缕玫瑰香
第六章木牛流马
第七章能让我看看耒耜么?
第八章他飞起来,划出一道抛物线
第九章“你不晓得,你在乱伦吗?”
第十章逆向跑
第十一章贵妃乳
第十二章“你要把我憋死了……”
第十三章芬芳,有点淫逸,有点忧伤
第十四章雨中,我和她把褙壳举起来第一部浮桥恋人
第一章喀秋莎的莎
第二章那年夏天,在鸟镇
第三章徐娘的手很小很软,但指尖有硬茧
第四章黄龙寺
第五章烟雾汗味中,一缕玫瑰香
第六章木牛流马
第七章能让我看看耒耜么?
第八章他飞起来,划出一道抛物线
第九章“你不晓得,你在乱伦吗?”
第十章逆向跑
第十一章贵妃乳
第十二章“你要把我憋死了……”
第十三章芬芳,有点淫逸,有点忧伤
第十四章雨中,我和她把褙壳举起来
第十五章“别碰我”
第十六章她俩悬殊那么大,却像连体的姐妹
第十七章门对圆觉寺
第十八章“希望你回来,已变成个坏孩子”
第二部孤城午后
第十九章棠棣之花
第二十章小天竺北街29号附2号
第二十一章沉船
第二十二章失踪者归来
第二十三章“施主来这儿求开示,这儿哪个不是摔过的?”
第二十四章买椟还珠
第二十五章“他是耻辱主子,也是神之子”
第二十六章车站
第二十七章他正眼噙满泪水,斜眼凶光大盛
第二十八章黑鸽子一双
第二十九章诸葛弩与八支箭
第三十章一篇小说的诞生
第三十一章香囊开
念了小学,我看到班上那些拳头硬、嘴巴硬、凡事争先的同学,自觉礼让一步,暗想,谁叫人家妈妈的奶水吃得多呢?!我不凑热闹,话少,像个沉默的影子。红领巾,我是上了二年级才戴上,那时候,班上没戴的,只剩下七个男生了,都是爱打架的、成绩差的、出身差的。我算一个例外。原因是,我父母从不参加期末的家长座谈会,总让我请假。后来班主任私下告诉我,工宣队的头头很不满,说,这个有小青,拖到毕业也不准加入红小兵。
班主任给头头说了我父亲在政府里工作。头头哼了一声,格老子,那又咋个了!资产阶级的老窝,早晚要端掉。
不过,班主任还是趁工宣队头头调动之机,亲手把红领巾系到了我颈子上。她的理由是,我不笨,不惹事。还有,人也乖:小白胖,眼睛大,里边两汪水。
班主任姓李,李莎,教语文。我引起她注意,是“唯一”的造句:“我唯一喝过的奶,是牛奶。”她把我叫到办公室。“你没喝过妈妈的奶水吗?”我摇头。
“为什么?”我摇头。
她用目光探究了我半晌。
“你总这么呆呆的?”“奶奶叫我闷呆儿。”她笑起来,“这个名字好!”她拍拍我胖嘟嘟的脸,“老师也有小名呢,莎莎,喀秋莎的莎,比闷呆儿好听吧?”李老师原是本城顶尖的文庙中学六三届优等生,因肺结核休学了两年,乐得在家读小说、画画、拉手风琴、学剪裁。一九六五年高考,收到哈工大的通知书,但没去,说这是为父亲考的,父亲是炼钢工人,崇拜工程师,她崇拜文学家。一九六六年再考,意愿是本城的南方大学中文系,既可以照顾父母(她是幺女,姐姐出嫁,哥哥成家,父母年过半百),还可以当诗人、写小说。但高考前即开始闹“文革”,她的路标一下子拨反了:上山、下乡、当知青、插队一辈子。
她死活不去,装病,肺结核复发,从知青成了病青。
很多人晓得实情,但拿她没奈何,她出身好,母亲雇农,父亲工人,不是一般根正苗红。结果,她没能照顾父母,反被父母又养了几年。再后来,她就到这所小学代课了。
别班的语文老师上课念《高玉宝》《艳阳天》,李老师念屠格涅夫的《初恋》。有人到工宣队告发她,头头让她说清楚。她说,屠格涅夫是列宁的好朋友,是斯大林的老师,是托洛斯基的敌人,列宁说过,屠格涅夫的小说要读三遍才有发言权。说着,就双手递了本中俄双语的小说集给头头。头头吓了一跳,哪敢惹列宁!一挥手,哈哈两声了事了。
李老师很瘦,短发,近视却不戴眼镜,但又不愿意虚眼看人,这使她的眼神颇有些迷茫。然而,她的嘴角是坚定的,胸脯高高的,带点天生的傲慢。她年龄已经很不小,但还没结婚,也没男朋友。
放学后,她叫我去办公室帮她登录半期成绩,随口问:“老师没结婚,奇怪吗?”“……”我抬眼看她。
“晓得为啥?”“……”我咋晓得?她那么骄傲,那么瘦,却挺着高高的胸脯。
“因为,”她用红毛笔在本上画了一个圈,“太无聊。”体育老师在外边敲窗户。他是转业军人,做过侦察排长,能鹞子翻身、单掌断砖,但最喜欢找李老师借小说。他比李老师小两岁。
李老师不理他,反正她视力也不好。他拍着篮球,扫兴地走了。
我临走时,她借给我一本书,是薄薄的、泛黄的《洛尔伽诗抄》,戴望舒翻译,封面盖了个市图书馆的藏书章。“我在路边两分钱买的,原价四毛五,赚了……可怜的洛尔伽。最美妙的诗。”下周周末,我又去办公室帮她批改默写的课文。
她很舒服地坐在藤椅上画画。放学好久了,校园里只剩下蝉子还在叫。我批改完,她不看,画了最后几笔,递给我看,是画在《林海雪原》空白处的,一只女人的巨大乳房,乳头黑黝黝的,下边白雪皑皑,乳沟酷似峡谷,还布满了松林。我心坎震了一下!“别想多了,这是奶头山,我为它画个插图。”她又笑笑,“我脸红了吗?该死的肺结核后遗症。”我不晓得该说啥,就也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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