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蔓殊菲儿 日期:2015-12-30 19:4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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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13年凤凰雪漫年度重点书系,力求向正统言情小说致敬。唯美主义华文小说鬼才——蔓殊菲儿**作品《骊歌》。情浓似血、酿字生香,角色风情演绎典丽众生,随书附赠精美书签。
3.蔓殊菲儿。当代中国唯美主义文学代表作者,流行小说至尊票房作者。师出名门,家出旧族,是个年轻迂腐的女公子。文字散见于《南风》、《花溪》、《意林》等杂志,多以艺术手法撰文,空灵艳丽,构思奇巧,深受读者喜爱,被称为集张爱玲的华丽细致和李碧华的凄艳诡异、苏童的柔软宿命为一体。以独特的女性视角,描绘痴恋至疯狂,奢美到窒息的爱情故事。一直是女性小说的热门作者,出版有个人小说集《胭脂泪妆》和《紫藤枯镜》。
本书简介:
公子赢高的母亲原本是楚地的公主,这也使得赢高生得柔美俊俏,不比其他兄弟。秦皇不喜欢自己的儿子柔柔弱弱,便派他与将军去攻楚国,可是他的身上流着楚国的血。赢高不忍杀戮,从楚国皇宫离去时,看到了正准备上吊自杀的楚国小公主芷伊。不料,却被性情粗暴的胞弟将闾发现了此事,于是,芷伊隐姓埋名成为了将闾宫中的一名歌姬。而属于芷伊和赢高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作者简介:
蔓殊菲儿,八零后,长沙市作协会员,艺术学院科班出身,当代中国唯美主义文学代表作者。自幼跟随名师学习诗歌与古典文学,谙习琴棋诗画,艺术品鉴,各类文体皆通。做过旗袍设计师和高端餐饮集团的品牌经理,长沙文化艺术类项目知名文案师。为丽江束河古镇、云南银器博物馆的主创。曾参与唐代长沙窑申遗项目,长于古体诗赋和舞蹈表演诗。2002年开始在《南风》、《花溪》、《意林》等杂志上发表小说,已出版个人小说专集《胭脂泪妆》和《紫藤枯镜》。
目录:
骊歌
孽发
剑殇
靖康轶艳之霜云宗姬
玫瑰露
董家花园
染
贺兰敏之骊歌
骊山似一个美人,沐在淡青色的雾霭里,迤逦下长长绮丽的罗裾。那不知是哪位神人的天工,织就五色琉璃的阿房宫阙,飞檐斗角,廊腰缦回。渭河的碧水,引渠成清澈溪流在宫闱里蔓延。水边的蔷薇盛放,嫣红的花瓣乘着清风悠悠飘落到错金青铜鲛盘的细沙上,漏钟上的刻度已是申时了。守钟的宫女急急转身,往宫阁里去了。
公子嬴高午睡被唤醒的时候,听见有琴声断断续续地从窗外传来,自从母亲疏竹夫人死后,他好久没有听到这种楚地特有乐器的弦音。那悠长的吟哦让他心生伤感,他站起身来往窗外望去,是待妾离香跪坐在蔷薇花下抚琴,她的秀发没有盘髻,从肩上披下,只轻轻在末了挽个小鬏,用碧玉丝串绾着,离香身着一件天青的云裳,外穿荷叶碧的缣纱罩衫,柔绿的素练长长曳地,她琴技虽弱,但看上去很美。
公子嬴高无声地笑了,这秦皇诸子中出名的美人俊朗如月的脸上总是若有若无地飘散着云烟般的忧愁之色,就连笑容也如靡丽微湿的晨风一般。宫女们用漆案捧来龙纹玉笄高冠、团蛟绮花白绸长袍、玄色纹锦织金大镶罩衫和连珠金饰的丝履,一起娇声道:“请殿下更衣。”
嬴高望着香烟低徊的错金博山炉,怔怔地听着琴音发呆,内侍长崔堰向前膝行一步,朗声道:“时辰不早,十四殿下已设宴华毅宫,辇驾已为殿下备好,请殿下更衣!”公子赢高回过神来,他一边伸着双臂让侍女们系带着衣,一面向一旁的内侍说:“记得把那瓮上好的清酒带上。”
两名宫女用檀香的凤杖挑起铜索香炉引导,后面跟着八个健壮的内侍抬着的宫辇,公子赢高端坐于上,美风仪兮朗清目,繁绣裾兮灼其华。峨冠崔嵬,绮袂当风,一路飘飘洒洒地往华毅宫来。
华毅宫是秦皇十四子将闾的住处,宫中的气向与十三子嬴高乐蘅宫的淡泊精美大相径庭,威武奢华,气势夺人。将闾的母亲是秦长公主的女儿,比起秦皇与贵贱不一纷繁六国美人所生的另外十八个兄弟,自认为是最高贵的秦国的王子,他的身形和容貌酷肖年轻时的秦王,身材极其魁伟挺拔,剑眉长目,方颌高鼻,硬朗的英俊中透露着威武霸道与玩世不恭。公子将闾臂力过人,精通骑射,酷爱刀剑和游猎,对沉溺风雅的公子赢高行云流水的广袂长裾嗤之以鼻,平日只穿武臣样式的袖袍与骑射用的箭袖胡服。
将闾这几天带家臣去骊山射猎,收获颇丰。他留了珍贵的白狐献给出巡的父皇,兴致高涨地宰杀了所有的珍禽异兽,炫耀地宴请几个在阿房宫中相好的王子公主,除了公子赢高之外,六公主惠阳,将闾的同胞妹妹八公主阳滋与十三公子世禄,十七公子昆弟均在受邀之列,还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十八公子胡亥。
“可惜华阳姐姐嫁了出去,王翦老将军的封地太远,不然早把她请来了。”将闾毫不避讳地朝着正急不可耐往嘴里塞甜枣的胡亥翻了个白眼,跟坐在右首的公子赢高耳语道,“那个乡老儿脸皮真厚,我没请他,也好意思过来,你看他那副鬼样子。”
公子赢高已脱下广袂罩衫端坐于席上,腰结美玉璎珞潇洒,细绸长袍皎洁胜雪。他的目光从胡亥黑底凤纹的漆案上轻轻弹起,掠过公子昆弟王冠鸽卵大的的随珠,悠悠落到惠阳公主斜插于云髻之上的七支错金凤簪上,那凤簪是同一个王家御匠所制,犹如他们这三十多个兄弟姐妹,却不若这凤簪的同一,大家依各自的心性成长,参差不齐,长公子扶苏的仁厚,长公主华阳的坚韧,昆弟的天真,阳滋的刁蛮等等,不管如何,大家一着华服隆装,王族的气派便显赫生辉。唯有那胡亥,再好的王袍也依旧是托得他獐头鼠目,乳臭未干。关于胡亥的身世,据说他的母亲虽然年轻漂亮,却是一个类似于营妓身份极其卑贱的女人,所以胡亥母子虽然受到秦王的喜爱,却被兄弟姐妹们所鄙薄,好在他实在是个酒囊饭袋,对流言和冷嘲热讽丝毫不予理会,始终我行我素,自得其乐。
各色果食与桂花醪浆上过之后,便是众肴登场,有狍醢浇的脍鲤鱼、松材炼的熏鹿脯、清蒸的整只飞龙、片削的连筋鹿肉,腊汁乳猪、炮烧孔雀等等。配上乐蘅宫窖藏的清酒,真是美味不可言喻,胡亥得寸进尺,涎笑着对将闾说:“这不过都是宫中常备的宴菜,跟父皇一起也没有少吃。哥哥叫得大家来就这点排场,未免太小气。”将闾听了并不答话,只把手拍了几下,见后帷出来两个壮汉抬着一样整只的全烤上来放在青铜大台上。大家定睛看去,只觉那东西似鹿非鹿,似虎非虎,均莫能分辨。将闾环顾左右,淡然道:“我不过是猎了一只雌豹,不当心里面竟有长熟的幼兽,可怜它壮健的哥哥们均在旁边的林子里候着,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把它的弱弟连同老娘一起烹成了难得的豹胎。”
众王储听了皆知所喻,扭头暗笑,阳滋公主正嚼着脍鲤丝也差点喷出来,她摇晃着两尺来高的累丝珠冠,把眼瞅定了不知所然白痴样的胡亥,大笑着说:“这种上好的东西,哥哥一定得让我吃第一口。”将闾得意地下令让内侍分发豹肉,那珍肴精嫩非常,野性十足,胎肉又格外细腻鲜美,入口即化,果然人间少有。酒醇耳热之际,公子拔剑而出,弹而歌之,众人笑道:“莫以这粗喉哑嗓败了大家的酒兴,不如让美人来歌舞助酒方好。”将闾连连称然。
公子赢高未见华毅宫的粉黛,即是见到,也不以为然,他素来不认为将闾是调教乐姬的能手,即便是真美人,唱着那些俚俗的秦歌也不尽柔美。他在泠泠舞袖中静坐,一门心思地喝酒,听到兄弟们拉扯舞姬调笑的声音,心里有些不屑。直到胡亥一声尖叫把大家都从迷醉中惊醒。“唱错啦!哈哈,唱错啦!还是父皇最喜欢的那支秦风,这个贱婢得死了!”胡亥一边叫着一边离了席,下到场中捉住司筝的美人,哇哇大嚷。将闾心头窝火,向掩面哭泣的美人怒道:“乐长多次教诲,怎有过错?”那美人因恐惧匍匐于地,瑟瑟发抖,只能以袖掩面,哀哀悲泣。乐长唯恐降罪,急急膝行至主人面前,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奴婢万死,那女子是新到华毅宫的楚人,以往在楚地都是抚琴,习秦筝不过数月。”
“放肆!灭楚已历数载,各国乐律均已废除,如何只习得数月的秦筝?”乐长百口莫辩,将闾暴怒地挥袖道,“如此废物,留之何用,将她拖出去斩了。”
“斩了太轻!”阳滋公主清脆的声音宛若蛇的毒汁从玉白的牙齿与鲜红的嘴唇间迸射出来,“应当车裂!”
“不!”胡亥打断了公主的话,满脸兴奋地抢言道,“罪人是我发现的,应该由我来处置,车裂太痛快,汤镬最好!”
“你就知道做吃的!”公主不悦道,“我哥哥宫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鼎?”
“怎么没有?”胡亥笑道,“我听人说王兄力可举鼎,那必然是有此实物,可以叫力士抬出来,我们就地观赏沸水煮美人如何?”
“胡亥!是哪个说我宫里有那种鼎?”将闾的脸沉了下来,眼看着激烈地争吵在即,一直不动声色的公子赢高发话了,他说:“一个失误不至处其极刑,倘若此风成蔚,我们阿房宫中的乐伎不出三五年便会绝迹,我想给这个女子一条生路,让她再奏一曲,优则赦免,若再不济,处死不迟。”将闾听公子赢高把话绕了出来,赶忙附和。一看主家与长兄都这样说,王储们也都安静下来。阳滋公主撇着嘴,狠狠地剜了胡亥一眼,胡亥回击了将闾,也不再相逼,心满意足地吮起玉觚里尚温的鹿血来。
“来人,让这女子起来,赐她予琴,唱她家乡的楚歌吧。”公子赢高吩咐着,乐长连连答应,低头退出,可那乐姬依然俯地,不敢起来。公子赢高看她的身影娇弱如细柳,青丝尽从削肩的一侧垂下,露出素颈一抹雪样的肌肤,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知是受了惊吓,让他心里着实不忍,公子赢高唯恐她再次惹恼自己喜怒无常的弟兄们,便起身到她面前去,用楚语柔声抚慰道:“姑娘起来罢,若是长于琴,便唱楚歌。”
许是听到家乡的话语,女孩子慢慢抬起头来,公子赢高惊见那双似曾相识哀怨悠长的眸子,她泪眼婆娑,已哭得梨花带雨,暗蹙两弯细细长眉,秀巧的瓜子脸上悬着晶莹的泪滴,泪珠儿乱纷纷地落在她的曲裾长裙上。“芷伊,你怎么在这里?你还记得我吗?芷伊你就弹琴好了,有我在,你不会死……”公子赢高看清她的面貌之后,竟迷失了,往事纷至沓来。晶莹的泪水就如那冰雪般在肌肤迅速地溶化,公子赢高生怕她会像一朵小小的雪花消失在他的面前,娴熟的楚语在他口中变得支离破碎,他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他君子般的风度在这个哀艳的少女面前顷刻尽失。
公子赢高的母亲是楚怀王嫡出的女儿疏竹公主,楚人的多才、优雅和刚烈,在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身上结合得十分完美。以万两黄金和无数珍宝聘来的疏竹是秦王履行对强楚连横政策的一颗棋子,她虽然受到秦王长久的恩宠,但于心抑郁,最后眼看着丈夫对自己家国不守信诺的虎狼相侵,当面砸断了秦王爱听的楚琴含恨离世。秦王不满疏竹夫人生前对公子赢高故国式的教育,更厌恶公子赢高对楚国仰慕的情怀,为了让爱子彻底地洗净从违逆他的夫人身上承袭的南方贵族的颓靡之气,牢记自己是大秦帝国的王子。秦王勒令十八岁的嬴高参与王翦老将率领的六十万伐楚大军。公子赢高眼见秦军的铜柱撞开了楚国都城寿春的城门,眼见楚国的将领至死不屈的抗争,烈火焚烧了楚王华美绝伦的宫殿,他看见跟自己一般年少的楚国王子断了的头颅……他想起一样地说着楚语死去的母亲,身体里流淌着一半楚人的鲜血像万千钢针刺痛着他,赢高心中剧痛难忍,只觉得自己无比孱弱。那时,公子赢高还太年轻任性,不愿穿戴凯甲去屠杀那些血亲,逃离了血腥的杀场,一袭白袍,广袖飘飘地驾着白色的战马在寿春王城血与火的烈焰中奔跑。那个情形下,公子赢高遇到了比自己还要弱小的楚国末世的公主芷伊。芷伊那年才十三岁,穿着银色暗花的象牙底子曲裾长裙和凤纹云香罗的公主罩衫,长发没有及笄,只在发末结辫,用晶莹的珍珠花钿装点,这样的打扮,使她像潇湘潮湿的雾霭里一弯黄昏的月儿。她泪眼凄迷地站在内苑的一棵小桃树下,不愿做秦国奴仆的姐姐们已经在另外几棵树上相继吊死。芷伊年纪太小,个子也太矮,站在案几上就是踮起脚来也没有办法把脖子伸进打好的白绫结里,小小的公主环顾四周,发现所有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连一个帮她去死的人也没有,于是无助地悲啼起来,她迷糊中听见有马蹄的声音,然后转头时看到了像她哥哥们一般年纪的白衣翩翩的秦国的王子。
他与那些凶神恶煞的秦人不同,面容与身形极其清雅俊美,又穿戴着王子的高冠与广袂长袍,她于是误以为他是她众多清秀的兄长中的一员,便招手儿叫他过去,她说:“哥哥,求你,帮帮我。”她站在案几上指了指那个白绫,公子赢高下马走了过去,他忧伤地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该去死,你还这么小,没有及笄,你应该活下来。”
“不!”公主仰头望着他说,“哥哥,若我不死的话,会成为秦国的奴隶,倘若现在死了,就如同姐姐们一样,仍是楚国的公主。”
“是啊。”公子赢高苦笑着,他像一个真正的兄长一样轻轻问她,“你是我哪一个妹妹?”
“我叫芷伊。是庄侄夫人的女儿,哥哥,你抱我起来,让我把头放在那个圈里就行了。”小小的公主向屠灭了她家国的敌国王子伸出了她的双手,她是那样美丽天真,清澈得让他不忍伤害,公子赢高拉住她的小手,低声在她耳边说:“芷伊,你不要哭,我带你离开这里,我决不会让你死的!”于是他将她抱了起来,她轻得像一簇羽毛,柔得似一片花瓣,在他的怀里,只占那么一点位置,他把女孩贴在心口上,跃上了他的战马。
在火光的照耀里,公子赢高一次又一次地低头看怀中女孩儿的小脸,他分明看到仿佛母亲不同于父王其他美人灵秀的线条与幽艳的神态,他的心热烈地跳动起来,她是那样美、那样小,让他很想亲吻她。在他的兄弟们大肆屠戮的时候,他却救了母亲故国的一位公主,这英雄的作为使他的身上腾起巨大的力量,他不再是孱弱无能的少年,他要带着这娇美的楚国女孩回他的军帐,他会让她在他的身边平安地长大,而不是沦为奴隶。
嬴高至今还记得公主芷伊在他的怀里温驯得像一只小猫,她细丝一般的秀发在疾风里纷飞,飘散着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让他沉闷的忧伤柔曼成一江春水。然而,这样的美景并没有持续多久,女孩子发现了自己被带进了秦军的驻地,她惊恐地哭叫起来:“哥哥快跑啊,那是秦人,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不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公子赢高以宽大的罩袍裹住公主抱下马来,却见头戴鹘冠,身穿秦甲的公子将闾骑着黑色的骏马挥动着斑斑血迹的长戟过来,他笑哈哈地向他招呼道:“十三王兄,我今天又斩获了几十个首级。你的成绩呢?王贲将军正四处寻你呢?咦?你这么鬼鬼祟祟藏着什么?莫非趁我们杀敌时去偷楚王的珍宝了?”公子赢高正想掩饰,不料将闾动作极快,他跳下马来,哗地揭开他手中的罩袍,看到了羊羔一般瑟缩着的女孩,将闾坏笑起来,粗暴地把芷伊的小脸扳过去想细看,没料被公子赢高一把推开,他护住女孩道:“不要碰她!你会把她弄痛的。”将闾火起,大叫道:“你不让我碰我偏要,我不光要摸她,还要亲她抱她,不就是一个楚国的小女人么!”他说着扔掉长戟抓住女孩把她从公子赢高怀里拽了出来,芷伊惊恐地大哭起来。嬴高被激怒了,他一下子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在将闾的脖子上。“放手!”他怒喝道。
公子将闾打断了公子赢高的追忆,让他慢慢回过神来,他看到将闾双目炯炯地望着自己,将闾道:“王兄,没想到她就是那个让我们兄弟俩拔剑相向的楚国的小女人。她那时还那么小,现在长大了也这样窈窕,现在我也知道了,她叫芷伊,而且曾是王兄心仪的楚国的公主。”
楚国的公主芷伊,不同疏竹夫人的绝艳之姿,但娇美清丽,是楚辞里澧水之畔清香的兰花,她又是湿润而忧伤的,是秦风里在水一方的伊人,让公子赢高近在咫尺,却望莫能及。她在十三岁那年沦为了秦国的俘虏,却没有归属于把她带到秦营的王子,有着公主身份的她被作为珍贵的战利品和后宫的美人们一起上缴入秦王的后宫。她进宫时还未及笄,不可能承受秦王的恩宠。于是在度过了寂寞的成长岁月之后,身体日渐衰弱的秦王厌倦了六国王宫里的粉黛,在重臣赵高的安排之下,那些没有受过恩泽的宫人被分配到了各个王子公主的宫里。过去了这么多的日月,芷伊学会了秦语,并有了一个秦国女奴的名字襄儿,她原本的身份被遗忘,华毅宫里竟无人知道她曾是一位公主。阿房宫中,绿鬓流云,脂腻晴波,从来都不缺少美人,加上她自己的刻意掩饰,就连主人将闾也不知道她已在自己的宫里。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曼曼。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少女唱着空灵的《山鬼》,默默地望着端坐在上的公子赢高,歌声伴随幽怨的琴音如烟绕梁。除了他之外,在座的王储们都不懂楚语,他们听着这悲伤的调子,面面相觑,不知所云。公子赢高的心中,痛如刀绞,他后悔当初怎么不去打探她的消息,他只知道她被王贲带走之后就一去茫茫,却不料如今竟在别人的宫中相遇。她与他虽然只有那短暂的相识,但他的心啊,确实是为她剧烈地跳动过的。他作为秦国的王子,连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儿都无法保护,他愧对于芷伊歌中忧苦无告的相思,他几至要掩面垂泣了。将闾看公子赢高神态哀戚,心中难耐,便叫人译给他听,待听明白了意思,他笑得意味深长,往日凛利的长长凤目荡漾起如水的波光,将闾凝望着那个少女,端起酒爵来抿了一口清酒,赞道:“芷伊,《山鬼》里的兰花,《蒹葭》里的伊人,寂寞地相思着公子,妙啊。”公子赢高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低声恳请道:“将闾,能否把她赐给我?”将闾抬手打住了他的话:“她是我宫中的乐姬,就是我的女人!”
公子赢高的脸霎时变得一片灰白。女孩的琴歌仍在继续:“帝子降兮北渚,目渺渺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湘夫人》才刚刚起个头儿,公子赢高便起身离席,拂袖而去。
入夜,月上螭钩,各宫王子公主们相继散去,辇驾的声音在宫街御道上越去越远了。将闾从寥落的酒宴上起身,鹰隼般的目光穿过收拾着残席的内侍和宫女们,芷伊远远地抱琴垂首坐在柱子旁的帐下,她是那样地单薄清秀,高大的北国的宫人们摇晃一下身体就把她挡住了。内侍长毕恭毕敬地过来问公子晚上需要哪一个侍妾侍寝。将闾干脆利落地吐出了两个字:“芷伊。”内侍长一怔,不知宫里有哪个女人叫这个名字,将闾不耐烦地道,“就是那个唱楚国琴歌的乐姬。”
“这个乐姬不叫芷伊,她叫襄儿,身份尚卑,殿下若需其服侍,需得先册其为殿下的侍妾。”
“啰唆!”将闾有些恼怒地打断他的话,喝道,“我今晚就要她!”
芷伊被带到公子将闾的内室时,身上仍旧穿着乐姬的暗红色浮藻花曲裾长裙,怀里还抱着那张旧琴,她头垂得很低,默默地把琴放在将闾面前的地上,解开锦囊要将琴抽出来,将闾坐在榻上,笑道:“我不是听你弹琴!我可听不懂酸溜溜的楚辞,我是叫你来服侍我的。”芷伊没有抬头,只怯怯地回答:“殿下是叫错人了吧,我只是一个乐姬,不是殿下的侍妾。”
“哈哈!”将闾大笑起来,“明天你就是我的侍妾了,像主子一样穿锦着罗,使唤下人,如果侍候得好,还有重赏!”芷伊听了,惊惶起来,她蝶翼一般的眼睫颤巍巍地扑动着,清莹的小尖脸涨得通红,连连摇头道:“殿下,我不会的,殿下,我只是你的乐姬,我只会弹琴。”
“不会?”将闾从塌上走了下来,逼近道,“那你今天下午唱的那首情歌是给谁听的?难道是嬴高?不,丫头,我那王兄宅心仁厚,又貌美得像个女人,是不适宜被女人所爱的。只有我,才是值得你思念的那个公子!”
“不是,殿下,我没有思念哪位公子,那只是楚国的民歌而已。”芷伊辩驳道。
“民歌?那是楚国王室才能演奏的音乐,你就是当初那个楚国的小公主,你早就应该是我的侍妾了!”将闾一边说着一边去抓芷伊,没想那女孩并不老实,她扔下手中的琴,抽身逃跑,将闾逮着的她的袖子哗的一声撕去了一块,这下把公子惹火了,他拿下兵架上的金错铜剑几步撵上她一把按住,将剑横闩在门上,说道:“看清楚!这剑你根本拿不动它!今晚你休想逃走!”
“我不是,我不是公主!”弱小的女孩在将闾的臂中像一只雏鸟剧烈地颤抖着,她嘤嘤哭泣起来,“我不是什么芷伊,我只是奴婢襄儿,我不配侍候高贵的殿下。”
“不,你就是公主芷伊,而且是倾襄王的女儿!当年我父王用了五百车的黄金珠宝迎娶了疏竹公主!我也要像他那样,得到真正的楚国的公主!”将闾贪婪地吮吸着她发间的清香,解落了她的衣带,顺势将曲裾外裙剥脱下来。少女的肌肤像美玉般细腻光洁,精致秀巧的五官,天鹅一般纤细的长颈……芷伊挣扎着想逃避将闾的纠缠,可是他的大手却像是无处不在,无法摆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