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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介绍

你赠我的素锦时年


作者:枚雯  日期:2016-06-26 23:33:58



1、豪门商战加言情。既有唯美梦幻,又有残酷现实。海水与火焰交织出一个极具冲击力的故事。2、故事发生在上海这座极具时尚和风情的城市,也是*为女孩子们所向往的城市。3、上流社会的奢华与残酷真实展现。真善美的永恒主题与虐心的恋爱纠缠在一起,极具情感冲击力,令读者流泪。4、枚雯小说独具一种简约而不简单的风格,并自带冷幽默。符合当下年轻人的阅读口味。相信她的风格会引领一股模仿的风潮。 
本书简介:
  和平银行行长施本然之妹施本末,听从哥哥的劝说回到中国来念大学;在纽约飞往上海的飞机上,施本末邂逅许世杰,发现两人同回上海一所大学就读,一见如故。在机场施本末遭人讹诈,幸得许世杰哥哥许世允相助。在随哥哥参加的一次企业家聚首的宴会上,施本末再遇许世允,他向她打听她的嫂嫂顾曼芝的情况,令施本末奇怪。而施本末知道了许世允竟然是中国十大风投之一的“鼎盛亚洲”的掌舵人,他还说愿意投资施本末开一家画廊。渐渐地,施本末爱上了英俊又儒雅的许世允,但遭到许世杰的反对。其实,他潜意识里已经爱上了施本末。施本末的大学生活充满着不平静,那些在中国土生土长的同学室友们面临的各种问题是她无法想象的。许世杰因为自己所爱的人大学毕业后决定嫁给自己的哥哥而远走他乡。而当施本然知道了妹妹要嫁的人是许世允后内心震怒,却不好发作,顾曼芝的态度更是奇怪。施本然拗不过终于同意施本末与许世允结婚。施本末以为从此王子与公主开始了幸福的生活,但其实,一场牵涉到他们施家、嫂嫂娘家顾氏集团以及许世允之间的商业风暴和恩怨情仇,才刚刚开始。而许世允在将顾曼芝的父亲赶下董事局主席宝座,将施本然送进监牢之后,他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作者简介:
  笔名枚雯,原名周敏,八零后美女,上海人,安徽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2014年“风起杯”小说大赛季军。曾出版作品:《从你的世界走过》。
  目录:
   第一章:归国/001第二章:美院/018
  第三章:室友/034第四章:人间/054第五章:沦陷/071第六章:婚礼/087第七章:两面/103第八章:妥协/122第九章:地覆/137第十章:再生/155第十一章:释怀/175第十二章:横祸/195第十三章:水火/216第十四章:峰回/238第十五章:团圆/242
  第一章:归国我登上美国航空公司从纽约飞往上海的飞机时,嫂子给我来了第三通电话。她依旧嘱咐多多,牵挂多多。“本末,上飞机了没有?”“本末,飞机抵沪,我们会叫司机去浦东机场接你。”“本末,你为什么不让哥哥给你买机票?待在那个经济舱,人多且杂,打个盹连腿都没有办法伸直,而你的行程要13个小时。”“本末,回到上海,你最想吃些什么?我叫厨师替你准备。”我没有好好回答她的问话,只是敷衍几声,又寻了个飞机即将起飞的理由,匆匆挂断电话。我的好嫂嫂,五年来一直像母亲一样关照我的好嫂嫂,此刻的啰唆也越来越像母亲。这真让人有些头疼。我尴尬地笑了笑。我很在乎这趟归程。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花自己的钱买了机票。是的,我的钱,我趁着暑假在西餐厅里替人端了一个月的盘子才赚到的钱。拿到工资时,我愉快地给哥哥去了一通越洋电话,第一时间与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哥哥却在电话里头笑:“我的妹妹,你打碎了餐厅里多少只盘子呢?”我气得半死,扯着嗓门,朝电话里头嚷:“没有,一个都没有,我是优秀员工,我的领班还为我的离去遗憾了很久,你不要看不起我。”哥哥吓得忙给我赔不是。又因为,哥哥终于同意我去念美院了。比起那要命的经济学,我始终是最爱我的油画的。当然,我的哥哥也不可能轻易答应我念美院,他与我谈了条件:要我回到中国来念书。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怕我一人待在美国会为非作歹、野马脱缰。这些都是什么成语?上帝,我是好学生。我年年拿奖学金,我不吸烟,我不嗜酒,我连头发都不敢染,至今还是最自然的黑色。算了,我也不与他计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他终究是同意我去念美术学院了。我叫施本末,“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的那个“本末”。我哥哥是施本然,“文章恰好,人品本然”的那个“本然”。不少人问过我,我父母是否又喜《大学》又爱《菜根谭》?我不知道,我从没有与他们探讨过这个问题,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因为我父母在五年前,因交通事故意外双双离世了。你不用同情我,我没有那么可怜。这世上,我还有挚爱我的哥哥与嫂嫂,我并不是一个人的。我哥哥是和平银行行长,大企业家,2013年上海市十大经济风云人物之一。听起来似乎会是很嚣张的人。没有,没有,你们误会他了。我哥哥为人谦逊、低调,工作时他才雷厉风行,闲暇时,他最爱与嫂嫂带着他们的“彼得”去全世界各地旅游。哈哈,“彼得”可不是他们的儿子,而是只纯种的拉布拉多犬。他们结婚五年,至今没有要小孩。我曾对哥哥说:“哥哥,你何时替我添一个侄儿?”哥哥搂着嫂嫂说:“我们再想自由几年。”“婴儿都是天使,粉粉嫩嫩一团,可爱非常。”我试图转移目标,拉着嫂嫂的手说嫂嫂没有回答,又笑着看了看我哥哥。哥哥答复我:“我是将你拉扯大的,所以,我很确定地告诉你,你不是天使,你完全是只小恶魔。”我气得直跺脚。哥哥笑出声,拥着嫂嫂跑到露台去看风景了。扯远了,再说回来。所以,我家境优渥、衣食不愁。可这样的我也没有成为“名媛”。虽然哥哥请了专门的老师教我社交礼仪与华尔兹舞蹈,可我依旧套着T恤与牛仔裤背着画架弄了满身油彩。哥哥很是失望。正是叛逆期的我还不忘与他顶嘴:“为什么非要我愚己娱人,同人跳支舞曲,喝杯水酒去换一单生意?那样我根本不快乐。”哥哥恼羞成怒,打碎了案上的古董花瓶。嫂子过来劝我,要我同哥哥道歉。我倔强地说:“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我道歉?”哥哥愤愤,起身离开书房。那一晚,嫂嫂安慰了他一整夜。结束暑假,我又要飞回美国去上学。哥哥与嫂嫂送我到机场。我正在酝酿说些什么,好与哥哥化干戈为玉帛,哥哥却先一步过来拥住我。他对我说:“对不起,本末,哥哥忘了,凡事都应该首先要你感到快乐。”听到这句,我的泪水又情不自禁汩汩而下。我最亲最亲的哥哥,他宠溺我、挚爱我又包容我。我最爱最爱的哥哥,我知道,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像他这样子对我好了。我没有多少行李,只有一个小型拉杆箱,所以无须托运,我拉着它直接上了飞机。我拿着机票,对着号码牌寻到了自己的位置,双人座,邻座的男生早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插着耳塞,听着音乐。拉杆箱有些沉重,我很吃力地将它举起,还未放入行李架,手一松又滑了下来。我拎着它,微微喘着气。环顾四周,乘务员统统在忙。真是要命,看来还得自己再来一次。这时,邻座的男生拔下耳塞,忽然站了起来。他用英文说:“让我来帮你。”我看着他将我的行李箱轻而易举地放进行李架。“谢谢。”我笑着用英文回。他未回话,重新坐了下来,又插上耳塞,听起了歌曲,脸上愁云惨雾,心情好似欠佳。我在他身边坐下,隔着他的席位朝窗外望去。“飞机起飞与落下时的风景最好看,一旦上了高空,除了云还是云。”我独自用中文喃喃。他又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解下了自己腰间的安全带。“我们换个位置?”他用中文问我。我猛点头,愉悦地同他换了个座位,如愿地坐到了窗口边。“从这个位置竟能看到它的引擎。”我贴着玻璃朝外望去,只要想到这张坐在机尾的飞机票是花自己的钱买的,心情就好到无与伦比。飞机起飞,我微微张开嘴缓解一下耳膜的鼓胀。终于爬到高空,平稳飞行,不适感也随之消失。乘务员推起餐车开始服务。我又打开了平板电脑,准备读几本电子书籍,或者看几部电影来打发一下时间。邻座的男生却在此刻拔下了耳塞,从地上的背包里取了一张高中结业证书与一张集体照来看。我听见他重重吁了一口气,里头满是无奈与伤感。我俯身过去看了看照片。“圣三一高中?”我问他。他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我。我蹙着眉:“你有没有觉得教历史的卡罗琳香水味太浓?还有那个安东尼奥很讨厌,天天抓着学生要他们将西班牙语做第二外语课程?布鲁斯我就不说了,一个词要解释三遍,他的课程其实只要听20分钟就可以,乔治与比伯的课,我还是最满意的。”我看着他脸上阴霾渐渐消散。他欢快地问我:“圣三一,你也是圣三一的学生?”是,我也毕业于“圣三一高中。”你看,世界多小,我与他竟还是校友。“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校友,”我笑着伸出右手,“我是凯瑟琳,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我的中文名是施本末。”“你好,施本末,我是许世杰,很高兴认识你。”许世杰兴奋地同我握手。他问空姐要了两杯橙汁,将其中一杯递给我:“来,我们干一杯,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我笑着同他碰杯,“谢谢,许大侠。”世杰害羞地用手搔搔头,我看到了他鬓角的一粒青春痘。我问他升了哪所大学。这个问题却又使他陷入了苦恼,他若有所思地讲:“我是想去耶鲁大学艺术学院学习油画的。”“没有考上?”我看着他遗憾的表情猜测。“我哥哥却要我在中国先念两年工商管理。”“哈佛的MBA不是最有名吗?”“哥哥说将来中国才是最大的贸易市场,必须知己知彼。”他又长叹了口气。我对他说:“许世杰,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来全天下的哥哥都是一副样子。”世杰看着我。“我哥哥也阻止我念美院。”我朝他摊摊手。“你,你也念美院?”许世杰更加意外道。 “是,我也念美术,也念油画,可我比你幸运,我抗战成功了,我哥哥终于同意我去念上海美院了。”“本末,我们是多有缘分,”他眼内闪闪晶晶,激动地问着我,“快来告诉我你喜欢哪一位大师?达•芬奇、凡•高、卢梭还是丁托列托?”“我喜欢莫迪利阿尼。”我淡淡笑。“那个画了《裸妇》的天才短命鬼?”他确实只活了三十六岁。但是,短命鬼……好吧。我用食指挠挠额头:“是,是那个短命鬼。”“有人说他的一生都在礼赞生命与情爱,说他是尼采的化身,被友情与爱包围的王子……”聊起艺术他又滔滔不绝起来。我静静地听。后来我们又说起了自己的家庭,我与他才发现,我们除了是同一高中毕业,同爱油画,还同是父母双亡,同由哥哥抚养长大。我们惊讶于,在世上真会有生命轨迹如此相像的两个陌生人。世杰握着我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本末,遇上你太好了,本末。在飞行的十几个小时里,我们绝大半的时间在聊天,累了打个盹儿,醒来继续聊,内容从生活到信仰,从旅行到人生。有这样的伙伴,路程也似乎短了一大半。飞机抵沪,在浦东机场降落。我们一起走下飞机。世杰还要等托运的行李出来,我与他告别先去办理出关手续。临行前,我们互换了手机号码,世杰还颇具江湖气地说了一句:“本末,有缘再会。”我笑,挥手与他告别。我拉着行李朝前走,一位白发阿姨走过我身边,笑着对我说:“小姑娘,你的帅男友还恋恋不舍地盯着你看呢。”我回头,真瞧见世杰还朝着我的方向凝望。我再次举起手来挥一挥。世杰在那头大声喊:“本末,记得多联系。”我点头。他是个有趣的少年。我想,我会与他成为好朋友。但是,男朋友的话……不,不可能是他。我会钟情的男人不是这个样子的。想象中,他应该有一双漂亮的手,手指修长。其次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好了,慢点再说吧。现在于我最要紧的,是要与来接我的司机先生联系。我拉着行李出了航站楼,微风吹拂,我的发丝飘扬在风里。我取出手机正准备回拨嫂嫂发来的司机先生的号码,一个陌生电话进入,我接听。那头的声音焦急:“二小姐,我是老赵,是来接你的司机,你到了没有?前方发生交通事故,我的车子至今还堵在半路上。”“好的,没事,”我对他说,“我先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你到了再打我电话。”我收起手机,再次拉起旅行箱准备离开,手肘恰好撞到右后方正在饮纸杯咖啡的一名妇女。她身子踉跄,手部一抖,咖啡全数打翻在自己身上。她尖锐地叫着。我慌张地回头望去,她的白衬衫胸前果真已被咖啡染了一大片。她穷凶极恶地盯着我看,我连连鞠躬道歉,她依旧不依不饶,食指指到我的鼻尖:“你瞎眼了,没瞧见老娘在喝咖啡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又欠了欠身。“对不起?”她一脸蛮横,“对不起值几个钱?老娘刚买的衬衫就报废了?”“我替你送去干洗吧。”“干洗个屁,这么大一块咖啡渍,怎么洗得干净?”周围的人群渐渐聚拢,他们盯着我俩窃窃私语。“太太,那您想怎么处理?”我无可奈何地问。“废话,当然是赔钱,”她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我,“这件衬衫我才刚买,贵得很,快赔钱!”她朝我大手一摊。我连忙从行李箱里取出钱包,抽了一百美金递给她。“抱歉,我没有很多,这些够不够?”我弱弱地问她。“我要人民币,”她无礼地将我的美金打落,嘴里头念念有词,“谁知道这张花花绿绿的纸是不是死人的钞票。”我的钱!我辛辛苦苦端了一个月盘子挣到的钱!我弯腰将那一百美金拾起,鼻内一阵酸楚。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替我声讨:“你一把年纪了还为难一个小姑娘,差不多就可以了。”“那张美元值好几百呢,够你买十件八件廉价衬衫了!”那名妇人又开始朝他们撒泼:“要你们这些十三点多管闲事,去去去,滚到一边去。”我束手无策。就在这时,从人群里,忽然走出一名男子。他穿着湖蓝色衬衫,一条黑色西装裤,皮鞋擦得锃亮。看上去与我哥哥年纪相仿,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这位太太,”他走到那名泼妇面前,从容且风度地说,“请你告诉我,你这件衣服值多少钱,我来替她赔偿你。”那名妇人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我看着他取出万宝龙的钱夹。“一千?两千?还是三千?”他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数着里头的钞票。他的手掌又厚又大,骨节分明,十指修长修长,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手。我抬头,又将他深深打量一遍。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拥有这么漂亮手指的帅气男人。“三千够不够?”他取出人民币递给妇人。“一千……一千就够了。”不知为何,那名泼妇居然一反常态,降下分贝,扭捏起来。他数出十张人民币递给她,她接过,匆匆拉着行李箱离开。一场闹剧就此作罢,人群也纷纷散去。“谢谢你。”我向他道谢,他朝我一笑,转身准备离开。我下意识地拉住他。他回头盯着我看,我脸一红,松开了刚刚才握住那只厚实手掌的右手。“嘿,我要还你钱的。”我对他说,“可我现在没有这么多现金,不过你可以给我留下电话或者银行卡号,我回到家马上把钱转给你。”“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他绅士地笑。“那让我请你喝杯咖啡好不好?你总要给我机会表达一下感谢吧。”我央求他。他看看腕上百达翡丽。“很快,就在那里。”我急急地朝门口的星巴克指了指。“可以。”幸好,他的时间还算充裕。我拉着行李与他一起走到星巴克,问他想喝什么?他问我可有推荐?“拿铁怎么样?”我说,“咖啡上头淋上冷牛奶打成的泡沫,再撒上肉桂与香草粉。”“你的独家秘方?”他问,并替我拉开了星巴克的大门。“是,是我的独家秘方,所以你一定要试试看。”我笑着答。我们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我放下行李跑到服务台点单。是夜间,客流却依旧拥挤。我按秩序排着队。一个刚刚学步的小宝宝从他身边走过,步履不稳摔倒在地,我看着他将她扶起,拍拍她膝盖上的尘土,再逗她发笑。女宝宝的妈妈过来向他道谢,又抱着孩子离开,他在身后与女宝宝挥手再见。“小姐,小姐?”服务员催促我几句。我回神,才发现自己面前早已空空如也。“哦,抱歉,”我疾步上去,“请给我两杯标杯拿铁,谢谢。”刷卡付完账,我在拿铁里头撒上肉桂与香草粉,捧着两杯拿铁走过去。他正取了架上的杂志翻阅。财经杂志。封面是我的哥哥与嫂嫂,下边还标着大大的文字标题:“和平掌舵人携妻高调出席某慈善拍卖典礼——替你解读和平银行高层高密度曝光下的隐形发展策略。”我坐到他对面,将拿铁放到他面前。“呀,那是我哥哥。”我像只快活的小鸟,愉快地向他介绍。“你说谁?”他放下杂志问我。我指了指杂志封面:“哦,就是这个。”他似乎很意外,反复向我求证道:“施本然?你哥哥是施本然?”“是,是施本然。”我喝口拿铁,笑着回答,“我的哥哥是施本然。”我又指了指封面上那个仪态万方的女人,“那是我的嫂嫂……”“顾曼芝。”他抢一步回答。“咦,你怎么知道?”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嫂嫂是顾曼芝?”他翻开杂志给我看:“上头有写。”“哦,原来如此,”我撇撇嘴,“我还以为你懂得神机妙算法,麻衣相术了得呢。”“不,我没有,”他朝我摊摊手,“抱歉,叫你失望了。”我笑出声,捧着杂志翻了翻。“名字,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他在杂志的另一端问我。 “施本末,”我将杂志合上,“我叫施本末。”我伸手与他握手。他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又看。半晌,他才抬起手来与我握手:“你好,我……”他正准备向我介绍自己时,有个男生直直推开商店的大门,走到他的身后:“我瞧着这个背影就像你,你到了怎么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竟是许世杰!我高兴坏了,才不管他是不是在埋怨谁,即刻站起身子朝他挥挥手:“嘿!许世杰,许世杰。”世杰这才注意到我。“本末,你怎么在这里本末?”见了我,世杰也意外惊喜。“哎,一句两句真说不清楚,”我问他,“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也正想问你,你怎么和我哥哥在一起?”世杰问我。我惊,朝面前的救命恩人看一眼。“他就是你哥哥?”我不敢相信地问许世杰。“是的,本末,”世杰郑重地向我介绍他,“他是我的哥哥许世允。”我愣在原地。许世允看着我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这个世界真是小。”“哥哥,不止如此,”世杰坐到我身边,“让我来告诉你,我与本末究竟有多有缘。”
  世杰开始从头讲述我俩的相遇过程,与我俩的那些巧合。同时,他也不忘叮嘱我,日后一定也要称呼世允为“哥哥”。我不好意思,退一步喊了一句“世允哥”。世允笑。我们坐着聊了会儿,直到老赵给我来电话向我报告他已经到达。我与他们兄弟告别。老赵替我将行李搬放到后备箱内,然后替我开车门,我俯身钻进了劳斯莱斯的后座里。隔着车窗,我向星巴克的落地玻璃窗内望去,看见世允哥用他宽厚的手掌摸了摸世杰头顶。老赵发动引擎掉头离开。我的右手不自觉微微颤动一下。在刚才,是它握住了世允的手掌,他的手掌又厚又大,骨节分明,十指修长修长……我微笑着望向窗外。
  回到家,哥哥与嫂嫂已站在客厅迎接我。“欢迎你回来。”哥哥笑着张开双臂。我箭似的冲到他怀里:“哥哥,哥哥,我好想你啊,哥哥。”哥哥与我拥作一团,嫂嫂站在一边笑着看着我俩。老赵将我的行李提进来,嫂嫂命用人将它抬到了我房间里。嫂嫂问我:“本末,饿不饿?飞机简餐一定难吃得要命,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银耳,你先来吃一碗?”我点头。我坐到餐桌前,哥哥与嫂嫂坐在对面。用人端来了燕窝,我一口气将它喝光,又伸手拿着空碗要再添一碗。“慢点,慢点,锅里多得是,没人跟你抢。”嫂嫂爱怜地盯着我。哥哥却朝我撇嘴:“我的妹妹,睡前还是稍微节制一下的好,不然你会像只气球一样膨胀开来。”我白他一眼。喝完燕窝银耳汤,嫂嫂让用人端来了水果。我们三人围坐在沙发聊起了家常。“你回来时,有没有嘱咐马德琳每周去清扫一下公寓?”哥哥问我。马德琳是在美国照顾我的女管家,一个胖胖的美国妇人。“马德琳说自己没有地方可去,她依旧会住在那里,”我又叉了块蜜瓜来吃,“她还希望我们每年可以抽空去美国度个假,也好顺便去看看她。”“要去也是去夏威夷,纽约生活节奏太快,去那里只会叫肾上腺素飙升,还度什么假。”哥哥喝口面前的伯爵茶淡淡地说。“哦,对了,前几日,舅舅打来电话,说天佑已考上了洛克菲勒大学。”嫂嫂对哥哥说。“他要住宿舍还是住公寓?”哥哥问。“哪里来的钱住公寓,我小舅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空心老倌罢了。”嫂嫂叹一声。“听说美国学生宿舍里大麻横行,”哥哥思索片刻,“你改日给舅舅去个电话,先叫天佑住到我们家的公寓里好了。”“哥哥,国内的校舍管得严吗?”我问哥哥。“你又在打什么歪脑筋?”他拿起了茶几上的财经晚报来读,看也不看我,“我是不会同意你住校的。”“为什么?!”我放下叉子,失声嚷嚷起来。“家里有什么不舒坦?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晚上学校也会有课程嘛。”“老赵二十四小时听你差遣好不好?”“听说同宿舍的同学感情会不一般,会成为闺密啦。”“要来干什么?跟你争男朋友?”“哥哥!”我气结,嘟着嘴脸别向一边。哥哥放下报纸:“学校宿舍是为了异地学生就学方便,人家是为了更好地学习,而你只是想离开家长,争取你所谓的自由。”“我十八岁了,我是成年人,我有权决定我的一切。”我两手叉着腰站起来。“按照这个理论,我会要你整理好包袱,离开这个家,而你也不要再来花我的一分钱!”我气得转身就往楼上跑。嫂嫂在我身后喊:“本末,本末……”我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哦,我那个专制的哥哥,顽固的毛病又开始犯了。回家的第一晚,我与哥哥拌了嘴,又要倒时差的关系,晚上睡得很不安稳。先是毫无睡意,稍稍有些倦,闭上眼,也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醒醒睡睡,睡睡醒醒。似睡非睡中,我好像听见有人轻轻推开了我的房门,两个黑影立在门口。“她睡了吧?”“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怕是累了。”是哥哥与嫂嫂的声音。“你是怎么了?刚刚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嫂嫂问哥哥。“你没有兄弟姐妹,你不会懂。”哥哥叹一声。“你比本末大了整整十五岁,很多时候你不止要做一个哥哥,更要充当一名父亲,是这样吧?”嫂嫂说出自己的想法。哥哥不作声,像是默认,良久他缓缓开口说:“我怕本末受到伤害。”嫂嫂轻声笑:“你怕她交男朋友?”“读书时,我曾经见我的室友偷偷爬进女生宿舍去留宿。”“你因噎废食?”“这叫防患于未然。”
  “不,我只感觉到一个‘父亲’在吃‘未来女婿’的醋。”“她迟早要嫁人,但是现在,首要任务是学习,或者规规矩矩地恋爱。”“你看不住她的,不让她住宿舍你就保证她不会偷跑进男朋友家里去?”“她敢!”“怎么,你还打算将她五花大绑不成?”“我会先将那个男人揍个半死。”嫂嫂笑。“本末越发亭亭玉立了。”哥哥对嫂嫂说。“本末长得像妈妈,圆圆脸,圆圆鼻,笑起来眼睛会说话。”嫂嫂说。“要是爸妈还在世,看到这样子的本末一定高兴得要死。”“他们一定看得见的。”“是,一定看得见的。”“好了,我们也该去睡了,你明天还得工作。”“嗯。”哥哥与嫂嫂掩上门离去。我依旧闭着眼,泪水却情不自禁缓缓落下,湿了枕衾。
  第二天,我起床下楼。哥哥与嫂嫂正准备开始用早餐。“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嫂嫂问我。“时差还没调过来。”我打着哈欠,坐上餐桌。用人替我舀了碗稀饭,又去煎了两面金黄的荷包蛋拿过来。“再替小姐弄块玫瑰腐乳来。”嫂嫂对用人宝林说。宝林点头,又回到厨房夹了一小块玫瑰腐乳装在骨碟里端到我面前来。纯正的上海早餐,我吃得却味同嚼蜡。 “本末,你早已拿上了驾照,你哥哥昨儿跟我商量,要不要替你买辆车子代步,你上学也方便,”嫂嫂在一旁问,“我们觉得法拉利California不错,你看怎么样?”我看哥哥一眼,他正在读财经早报。我兴味索然地答:“买来干什么?中国的公路开这种车子完全是浪费,这种跑车到美国1号公路,一边是碧波万顷的大太平洋,一边则是陡峭高耸的悬崖山脉,速度与激情都有了,这样开才有味道,在这里只是叫路人拍个照拿回去发朋友圈,然后无数人清一色回:土豪。”嫂嫂被逗笑了。哥哥恐怕也在强忍笑意,我听他在不住地咳嗽。我亲自倒了杯水端过去:“一把年纪了,身体先照顾好。”我是拿这杯茶向他和解的。哥哥想是也体会到了这个意思,不由分说地将它一饮而尽。随后,他放下报纸对我说:“先拿规章制度给我看一眼。”“什么?”我看着他。“美院的制度,宿舍的规章,”哥哥清清喉咙,“想要我改变主意,首先要理由站得住脚才行。”“这么说……你是同意我住宿了?”我确认道。“我反对有用吗?”我摇头。“哎……女大不中留,老祖宗的话真有道理。”哥哥喝口面前的黑咖,又叹一声。我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开心地大叫起来:“哥哥,你太好了!哥哥,我爱你哥哥,我爱你!”我欢快得有些语无伦次,又感激地望了望嫂嫂。她朝我睒了睒眼睛笑了。住宿!我终于可以住宿了!当然,我的哥哥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我去住宿的,他与我谈了条件:一、双休与节假日必须回家。二、每日短信报备,三天内至少电话联系一次。三、课程日终,不许在外头流窜,22点前必须回到宿舍。四、与男生规规矩矩恋爱,不得逾规。……“我答应,我答应,我统统答应。”我头点得像上了发条。哥哥看了看我,吁口长气,轻声咕哝了句:“今日才晓得,母亲当日生的是弟弟该多好,女孩子真叫人放心不下。”他起身走向书房。嫂嫂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看来日后我要生个男孩子才好。”我轻轻笑。去学院报到那天,哥哥本打算带着嫂嫂送我,我忙摆手拒绝。出门前,我最后确认着自己的行李箱,听见哥哥用半嘲笑的口吻对嫂嫂说:“到底年轻,以为读个寄宿学校,自己顾好自己的一日三餐就算独立了。”嫂嫂一味地赔笑。我才懒得去理他,于我这只是神秘探险旅程的开始,后面有无数刺激与惊险等着我。老赵送我去学校,下车后,他拉着行李跟在我后头。我到教室去报到,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喊我的名字:“本末,施本末。”我回头,竟看见许世杰正朝我飞奔而来。他跑到我面前,轻拭额头的汗水。“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讶道,“你不是去念工商管理了吗?”许世杰拉着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本末,我正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哥哥同意我念美术了,是的,念美术,我那个独裁顽固的哥哥终于同意我念美术了。”“这真是好消息。”我替他高兴。“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改变主意?”我问。“也许因为你。”“我?”“是,是你,那日在机场的咖啡店,我对他说,你与我同毕业在圣三一,而你的哥哥同意你过来念了美术,”世杰耸耸肩,“当然,也有可能还有别的原因,比如他那日恰好心情很好,又或者他脑子一时抽住。哈哈,管他呢,总之,他同意,他同意了!”世杰手舞足蹈,完全像是一个孩子在圣诞节收到整一盒巧克力糖的模样。我笑着问他是什么专业?他说:“当然是油画。”竟还与我同班!我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许大哥,今后妹子就跟着你混了!”世杰握拳,捶捶自己胸口:“当然,今后我罩着你。”听到这样的对话,一位同来报到的女生,下意识地站到了一边。恐怕将我俩真当成了什么古惑仔小太妹了。我与世杰面对面笑弯了腰。报到手续完毕,学姐领着我去了宿舍。我要老赵先回去,自己拉着行李跟上。哥哥替我选了公寓楼,三室一厅,有独立的浴室,装修也精美。学姐指了指采光度最好的南面房间:“施同学,这是你的房间。”她又打开柜子:“被褥与床单,统统在这里,公寓楼24小时有热水,客厅有饮水机,宿舍门禁时间是夜间23点,先将校规与宿舍守则通看一遍,有问题可在学校网站留言反映。”我点头。等学姐离开,我探探脑袋看看其他两间房间,均空空如也,我的室友统统都还没有来。我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物品,手机响起,哥哥的电话进来。他开口就直接问我:“谁是许世杰?你第一天报到就交到了这么要好的男同学?”“老赵出卖我?”我气愤。“老赵只要我不要担心,他说有个叫许世杰的男同学很照顾二小姐。”“我与许世杰在飞机上认识,我同他都毕业在圣三一高中。”我耸着肩膀,垂下脑袋将手机夹在当中,开始两只手一起鼓捣行李,“恰好他也来上上海美院。”“听上去像言情小说的桥段。”“是的,很像,信不信由你,”我将沐浴露与香奈儿面霜取出来,继续说,“但是我也保证他绝不会是本篇故事中的男主角,要知道,他可没有一双漂亮的手。”是的,许世杰没有,可……许世允有。“什么?”哥哥觉得我答得莫名其妙。“好了,我的哥哥,我会谨记与你的约定,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不好?我现在要整理房间了,我可不可以先挂断电话?”“我知道,你又开始嫌我啰里啰唆了。”“不,不,我爱你都来不及。”“好好听课。”“遵命,兄长大人。”我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到茶几上,一抬头,居然看见许世杰站在大门口。“我的妈呀,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进来的?”我险些吓得跌倒。“跟随新生家长混进来的,我说我来看我的妹妹施本末。”他施施然地回答。“这么简单?”许世杰笑着走进来:“那你以为有多难?”我开始觉得哥哥的担心并非完全是多余的。“要不要帮忙?”世杰问我。“我想我可以。”我又将我的洗发水拿出来,是嫂子特地替我挑选的,说打开会闻到玫瑰花的香。许世杰走到我的衣柜前,悻悻地问我:“这些床单、被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除了晚上睡觉,这些难道还可以搭帐篷?”“我估摸就是会这样子。”许世杰摇摇头,他一股脑地将我的床单、被褥全抱到了阳台上。我起身跟过去。他原是在替我晒被子。我心头温温有点发热。世杰在阳光下熟练地拍打着被面。“上海潮湿,被子要勤晒。”“你怎么会这些?”我笑着问世杰。世杰感慨万千地答:“去美国念初中时,父亲还有能力租间公寓找个管家照顾我,后来他心脏病发作去世,母亲思念成疾,原本身子病弱的她也在两个月后郁郁而终,哥哥怕影响我学习,直至我考试过后才告诉我实情,当时母亲都已过了头七。父母走后,家族生意开始败落,我打算回家,哥哥却执意要我继续学业,我退了公寓,从那时开始住校,六人一间宿舍,每晚闻香烟与臭脚丫的味道休息。也从那时开始,样样都是自己来,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苦的还是我哥哥,要知道,父亲留给他的尽是一堆烂摊子。哥哥倔强,咬牙挺了过来,至今,他依旧不肯告诉我,最苦的那些年是怎么过过来的。”我不说话,看着世杰仰头望着天空,鼻翼轻轻翕动了几下,他眼里似嵌了颗钻石一样在闪闪发亮。我与他都拥有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我站到他身边,同向天空望去。“许世杰,白天有星星吗?”“宇宙中不知道有多少颗恒星,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光芒。”世杰答。“听说,人间有凡人离世,天空就会升起一颗新的星宿。”“那我们的父母此刻会不会已成为了邻居?”“说不定会。”世杰终于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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