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库雷西,欧阳昱 日期:2014-02-05 19:57:53
贾马尔是一位在伦敦执业的事业有成的心理医生。他每天聆听苦恼的病人们诉说心里的秘密,然而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却暗流汹涌,深埋着一段无法忘怀的恋情,又时常为一笔年轻时欠下的血债受到良心的折磨,以及正面对着挥之不去无法逃避的暴力威胁……作者以深情、幽默、风趣的语调,描绘出包括男女、亲子在内的各种人与人之间脆弱的关系——每个人都与人性极限搏斗着,都被往事所困扰,最后皆选择了宽容。小说道出了一个横跨三十年的精彩爱情故事,深刻描绘了当代社会中人们对欲望的追逐和对爱的渴求。
作者简介:
哈尼夫·库雷西(HanifKureishi)巴基斯坦移民后裔,1954年出生于英国肯特郡,大学主修哲学。他多才多艺,作品包括舞台剧本、小说、广播剧及电视电影剧本等,亦为电影导演。是继萨尔曼·拉什迪之后在世界文坛成就重大影响的亚裔作家1985年创作电影剧本《我美丽的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有话对你说》都堪称“大书”:大篇幅、大跨度、野心勃勃。如此巨大的阅读快感!《有话对你说》是库雷西自获奖首作《郊区佛爷》以来的最佳作品。——《每日电讯报》生气勃勃……近于完美……在《有话对你说》中,库雷西的坏男孩与好秘密是我的通货:我以经营秘密为生。欲望的秘密。人真想要什么、最害怕的又是什么,这其中的种种秘密;为何爱情难得、性又十分复杂、生活痛苦不堪、死亡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这其中的种种秘密;为何求欢和受罚的关系如此紧密?我们的肉体如何倾诉?我们为何把自己弄出病?你又为何只想到失败?为何快乐居然难以忍受?
一个女人刚刚离开我的诊室。下一个病人二十分钟后就到。我把精神分析用的长沙发椅上的靠垫整理了一下,在安乐椅里放松下来,沉浸在另一种沉默中,一边啜饮着茶,一边回味着刚才交谈中出现的形象、语句和文字以及其问的连缀和断裂。
就像最近常做的那样,眼下我开始反思我的工作,让我觉得难以对付的种种问题以及我是怎样以此为生,以此为业,又以此为乐的。我的工作竟然始于一次谋杀,跟着就是我的第一个爱人阿吉塔的永远离去,这让我想起来更觉得困惑不解——今天就是一周年了,可这种事情怎么去纪念呢?
我是一个精神分析医生。换句话说,我能读解人的心思,看懂符号标记。我有时会被人叫做“缩水货”、疗伤者、探子、开门人、刨土者,还会被贬为江湖庸医或者干脆就叫骗子。我就像个躺在地上脸朝天的汽车修理工,在汽车下面或者故事下面干活:幻象、愿望、谎言、梦境、噩梦——世界下面的世界,错误文字下面的正确文字。哪怕再荒诞无稽,难以捉摸的东西,我也很当回事。我去的是语言去不了的地方,或者说是语言去了就要停下来的地方——“无法形容”之地——而且还总是得起大早。
我将悲伤形诸另一种文字,倾听人们讲述如何受着欲望和内疚的播弄,又如何因此而恐怖,神秘莫测的事物如何把自我烧破一个窟窿,又如何扭曲甚至弄残肉体;为了有益于灵魂,对它重塑之时,又重新把人生经历的伤口打开。
人所能到达的最深之处,就是疯到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程度。你会发现,他们害怕被吃掉,又为想吞噬他人的欲望而惊惧。在正常情况下,他们还会想象自己会炸裂、内爆、消融或者被侵。他们的日常生活为恐惧所穿透,害怕除此之外,他们的爱情关系会卷入互相吃屎喝尿的活动之中。
这一切开始之前,我总是很喜欢闲聊一下,这是这种工作的一个特点。我现在要听很多东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类恶臭的滚滚浊流穿耳而入。就像许多现代主义者,弗洛伊德特别看重碎屑瓦砾之类的东西。你不妨称他为第一位“现成品”艺术家,因为他能从通常被弃置的东西里找出意义来。亲密地了解他人,这其实是脏活。
而且,我的生活中现在还有另一件事在发生,差不多是乱伦,可谁又会事先料到呢?我姐姐米苒姆和我最要好的朋友亨利之间萌生了情愫。这种本来不太可能的私通不仅正在改变,还甚至震撼了我们各自的生存状态。
我说“不太可能”,是因为他们是两种相当不同的人,你不可能会把他们想成是一对情侣。他当戏剧、电影导演,是那种厚颜无耻的知识分子,最爱的是聊大天,出点子,走新路。她则比谁都粗野,尽管总是有人觉得她很“灵”。他们互相意识到对方的存在有好多年了。有时她还陪我看他的戏。
我猜想,姐姐可能总是在等我约她出去玩,但我这是过了一段时间才注意到的。尽管出门很费劲——她日益发胖,膝头都支撑不住,站不起来了——但出去玩玩对米苒姆,对孩子,对邻居来说都是件好事。她通常对什么都会留下深刻印象,但同时又感到乏味。除了戏剧,她喜欢戏院的一切。她尤其喜欢的部分是幕间休息,这时就可以喝酒,吸烟,透透气了。我同意她的做法。我看过很多糟糕的戏,但有些戏的幕间休息则很棒。不管什么戏,开场一刻钟后亨利本人肯定睡着,如果是朋友导演的戏,那就更是如此了。他毛茸茸的脑袋枕在你脖子上,在你耳朵边轻声打着呼噜,声音就像一条被污染的小溪。
米苒姆知道,亨利从来都不会把她的看法当回事,但她并不怕他,也不怕他虚张声势。有人谈到亨利,特别是他作品时说,要在他身上下工夫,你得先把他赞美到连你自己脸都羞红的地步。当着别人面说好话,米苒姆做不来,也不觉得有这种必要。她甚至还喜欢对亨利说点带刺的话。一次,看过易卜生还是莫里哀的一出戏,也许是一场歌剧之后吧,在休息处,她宣布,这场戏太长了点。
左近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他低着嗓门,透过他的灰胡子说,“恐怕就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才能从头做到尾。”
“嗯,其实还可以压缩一点,我不过就是这个意思,”米苒姆回答说。
这时,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有那么点意思了一一关系比任何时候都更亲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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