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那森 日期:2014-08-24 10:42:33
《新婚姻时代》是一部超现实主义的都市情感小说。讲述了一个开“等吧”的女人—黎果,辗转离奇的爱情经历。她知性优雅,充满魅力,可她的私人世界却是孤绝的。
爱情被现实捉弄不稀奇,稀奇的是,你如何学会用爱的能力捉弄现实。
不热烈、焦灼,也不冷漠、凄寂,让内心保持恒温,静静地等候走来的那个人,才是适合自己的爱情。
一年前,她用一个男人的钱开了间“等吧”。这一年,她在橱窗外捡回了一个失业无靠的小伙子,从此他便成了对她忠心不二的服务生;她还结识了几位像余成一样兢兢业业铸造灵魂的新锐作家;她的身边也不乏像房产大亨方总那样身名显赫的爱慕者。
可只有黎果自己明白自己是谁。她曾经痴傻天真地爱过一个为功名而背信弃义的男人—高远,又寂寥麻木地维持过一段荒唐的“无证婚姻”,还毫无廉耻地充当了背叛者,转而成为一个为人所不齿的高官情妇。再后来……
作者简介:
笔名:那森
姓名:曹凌雁
资深媒体人,汽车杂志专题总监。业余作家,短篇小说、专栏及言论等多见于国内知名杂志。以往已完成四部长篇都市小说,一部营销类图书;其中短篇小说有《基因迷档》《凤凰绣》《根治痴情》《捕爱天使》等。长篇还有《首席进化史》《营销大爆炸》《别怕,去爱吧》《浪漫危机》。
目录:
引子
第一章刻骨铭心的,是恨吗
(一)发誓不再见
(二)那年她为爱逃走
(三)可曾指望等他回头
(四)爱在陌生城市搁浅
(五)谁是植物谁又是阳光
(六)零智商体的恋爱
(七)爱情或是陷阱
(八)情到浓时却转薄
第二章日子究竟有何用
(九)哪一刻开始的勉强
(十)因爱成恨的样子
(十一)怨妇营的悲催鬼
(十二)可否请你看看那一双泪眼引子第一章 刻骨铭心的,是恨吗(一)发誓不再见(二)那年她为爱逃走(三)可曾指望等他回头(四)爱在陌生城市搁浅(五)谁是植物谁又是阳光(六)零智商体的恋爱(七)爱情或是陷阱(八)情到浓时却转薄第二章 日子究竟有何用(九)哪一刻开始的勉强(十)因爱成恨的样子(十一)怨妇营的悲催鬼(十二)可否请你看看那一双泪眼(十三)分手是最后的消息(十四)一个人一座城一生心疼(十五)转身一瞬即萧条一生(十六)我们说要去的地方我已去过第三章 寻找遗失的美丽心情(十七)错的时间,对的人(十八)启封无期的嫁衣(十九)婚礼不需要爱情捧场(二十)手放开,谁来解我心结(二十一)失去安全感的女人(二十二)诱人的把戏(二十三)“见习”情人(二十四)情有多动人,亦有多伤人第四章 感情要不要名分(二十五)罪恶感和归属感(二十六)有没有人拿来白头到老(二十七)寂寞要耐,繁华要守(二十八)爱在恨的哪一面(二十九)谁是完美的傻瓜(三十)何必在意那一点温存(三十一)敢不敢为爱痴狂(三十二)不曾苟且(三十三)仍在伤口中幽居(三十四)纯洁的天地,肮脏的灵魂第五章 奢侈明亮的青春(三十五)抛开一切,再决定要不要爱(三十六)爱的面前,你如此软弱(三十七)情太重,怎么弹指而过(三十八)命运会不会转弯(三十九)复杂面前,如何优雅(四十)今生,只要你给的在乎(四十一)辗转而看透(四十二)落入窠臼第六章 爱的疑难杂症(四十三)殊途“何”归(四十四)载不动太多悲哀(四十五)沪上“偷情酒店”(四十六)认真的喜欢,能留住谁(四十七)十渡美景一渡离情(四十八)爱到迷离却步(四十九)徒有虚表的痴情(五十)屡败屡恋的勇士吗尾声 漂流在人海,被别人取代第一章 刻骨铭心的,是恨吗再次相遇我是否还能紧紧地,抱着你(一)发誓不再见再次回到这座城市,一切都要让黎果心里感到无以言说的陌生。五年了。跟高远见面,是她曾经发誓再也不做的事,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第一时间坐上火车奔回来了。他们两个在市中心这家商场一楼的小咖啡店里,面对面坐了两个多小时,什么实质内容都没说。这个商场比起黎果离开的时候,已经完全变样了,不知道重新装修过几次,从玻璃窗望出去的马路也拓宽了很多,新增的公交专用车道横亘在前,让她心里莫名地很不适应。黎果用手指捏着汤匙,心猿意马地在咖啡杯里来回搅动,从头至尾也没有喝下一口。面前的高远已经明显发福,说话也变得柔和、谦恭了很多。他的穿着变了一种风格,不再是原来的阳光休闲范儿,而是很考究的那种商务派。他们没有互相打问“过得还好吧,个人问题怎么样”这类的话。似乎各有原因地害怕回答对方,所以都心照不宣地略过了那些本想知道的。直到高远不经意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黎果才顺势说:“我们走吧?我还有点事……”“哦,那也好,你在这儿待几天?”“不一定吧!走之前我会告诉你的。”“好,希望还能再见面,这两天我有空再给你电话,可以吗?”“嗯,行。”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咖啡店,选择了最快速度能在对方视线内消失的方向离开。其实,黎果转身走开后,很想回头看看,但她忍住了。过了没几分钟,她掏出手机,翻找另外一个人的电话号码,那个人是她和高远几年前经常在一起玩的朋友。幸好,她还存着这个号码。“喂?是老汤吧?”“黎果?哎哟!你怎么打电话来了?好久不见了啊!”“呵呵,是啊,我回石家庄来了。”“是吗?啥时候到的?不走了吧?改天找你去!”“待几天就走。”“哎呀,还以为你回来不走了呢!是有事儿回来的?”“嗯,有点事儿……”寒暄的话都说尽,突然没话了。她很想知道高远的近况,要不然也不会打这个电话。似乎老汤也猜出来黎果给他打电话的目的。这是朋友之间的默契,也是某种直觉的使然。两人沉默片刻后,老汤直接问黎果:“给高远电话了吗?”“嗯,我们见过面了……”“哦?真的?”老汤有些意外,但马上又镇定下来,“也好,事情都过去了,你别太在意他了。”“是他打电话给我的,问我是否可以帮忙介绍媒体。”“这小子!想啥呢?找谁不行啊?偏偏找你帮忙,我看是有意的,没话说所以故意找理由吧,哈哈……”老汤话里有话,说完大声笑起来。这让黎果有点小尴尬,她想掩饰,但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了,便支支吾吾地回应:“也许吧。”“行了,你要明天不走,我约他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以前的事不提了,以后还是朋友最好了,你说呢?”“再说吧,他的情况我也不了解,我们总见面不太好。”“哪有那么多事儿啊!她老婆,就是张妍,唉,提她你肯定不高兴,她们也就那么回事,婚也结了,孩子也有了,高远也升官了,估计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老汤把高远的情况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全部说出了口。黎果听进耳朵里,虽然提前有过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隐隐被戳疼了内心。“哦,他果然达成所愿了?”黎果故作淡漠地反问了一句,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当年,高远用背叛自己换来了今天的一切,而自己却还因为他一个简单的电话,傻乎乎地从另一个城市奔回来,她这又是何必呢?见了面,也不过是不咸不淡地说几句言不由衷的话,然后,各自小心翼翼地藏着心事,假装轻松地转身离开,这有意义吗?黎果突然觉得心情糟糕透了,她随便跟老汤又客气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她心想,现在就回去吧,在这里逗留多一秒,就会让自己多愚蠢一秒。于是,她站在路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儿,您?她没再犹豫地说,火车站。途中,黎果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喂?哪位?”“是黎果吗?”“是啊,你哪位?”“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专门跑来勾引人家的老公!”尖刻的话完全出乎所料地劈头盖脸扔过来,让黎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钟后,才顷刻感觉头皮发麻,浑身一震,胸口的火气也突突地窜起来。“你谁啊?!”她压着怒气,冲对方大声地质问。“你管我是谁呢?我就问你,怎么还没死呢?你不是早就说为了高远投海自杀去了吗?现在没死又回来干什么?回来就回来呗,干吗还死皮赖脸地贴上来,你离了男人活不了是怎地……”这女人连珠炮一样向她满嘴喷粪,话是越来越难听。这时,黎果才明白了,不用再问,她也听出来是谁了——张妍,高远的老婆,从她手里生生地把高远抢走的那个精明小女人,不可一世的官二代。这回可真是冤家碰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把嘴给我放干净点!先搞清楚,别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好不好!”“我问你是不是黎果?”“是我,又怎样?你凭什么莫名其妙地打电话骂人啊?神经病啊你?”“你以为你偷偷跟高远见面老娘不知道哇?他的手机我随时可以跟踪到,我亲眼看到你们一起从商场里走出来,你还敢不承认吗?你个贱货!天底下就高远一个男人啊?你怎么不去死呢?还回来干吗?”“你闭嘴!先搞清楚好不好,是他约我见面的,你管不好自己男人,还跑出来咬人哪?疯了吧!都是捡我剩下的,你还当个宝啊?蠢货!”黎果实在忍无可忍,被逼急了,破开嗓门跟对方对骂了起来,骂完便把手机挂掉了。没想到,张妍还不停地打进来。黎果不想听她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也自觉自己跟不上对方的调调,只好愤愤地拒接好几次。清净了十几分钟,又有电话进来,黎果刚想再次拒接,可一看,是老汤。“老汤,怎么了?”“黎果,你跟高远见面的事儿,那娘们儿知道了!”“嗯,我知道,她刚才打电话给我了。”黎果预感到这个女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所以强压着恼火,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唉,这娘们儿也不知道哪门子邪性,她刚才给我电话,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骂了一通,说又是我跟你们牵的线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这人怎么这样啊?高远是怎么回事啊?她干吗给你打电话,凭什么骂你啊?”“唉,你不知道,从高远跟你分手后,我老婆一直就不正眼看他们,这女人总觉得我们向着你,还有意撮合你跟高远似的。”“这关你们什么事儿啊!别理她了,自当是疯狗算了!”“呵呵,我倒没什么,就是你,别惹他们了,没法弄,唉!”“嗯,我知道了。”接完电话,黎果越想越窝火,脑子都快要爆炸了。出租车到了火车站,黎果先去买了最早能离开的车票,然后独自坐在人流密集的候车室生闷气。越想越忍不下去,索性不去考虑那么多,便找了个最合适的泄愤出口。“高远?”“嗯……”“你是男人吗?”“……怎么了?”“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管好你的女人,别让她跟个疯狗一样到处乱咬,好吗?”“到底咋了?”“咋了?你自己去问她吧!”说完,黎果直接关掉了手机。愤懑还未消散,眼泪却滴了下来。从这一刻起,黎果才真正意识到,她、高远以及张妍,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恩怨还远远没有结束。她离开以后的几年时间里,高远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跟张妍安安稳稳地过起了日子。从张妍的过激行为里,黎果隐约感觉到了某种不安定的因素,或许,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并不平静。而对黎果来说,高远的背叛,自己的出走,多年后的重逢,似乎是命运事先安排好的。高远这个男人在她的生命中始终没有消失过,五年了,他们却又见面了。这绝不是简简单单一场恋爱结束后,再次互相问候那么简单。他们之间究竟还会有多少事发生,黎果自己也搞不清楚,但有一点她凭直觉都能肯定,这个男人要再次走进她的生活,好多未知的事才刚刚开始。 失忆才能解脱吗?她没能忘却所以只能选择离开(二)那年她为爱逃走火车上。黎果把自己换到靠窗的位子,紧依着车窗,手里漫不经心地捧着一本书,似乎是有意要屏蔽周围的交谈和搭讪。邻座的人仍然锲而不舍,分外主动热情。黎果惨淡地回应了一笑,把手机上的耳麦掏出来,塞住了双耳,低头佯装翻书。手机里播放的是她反复听过很多遍的韩剧《浪漫满屋》的主题曲“命运”、插曲“IthinkIloveyou”以及“晚来的爱情”。音乐让黎果的心跳平稳了许多。翻开的书停留在某一页,一直未动——她看不下去。脑子里回想起很多往事,不分时间,不分先后,同时浮游而上,烦乱、无力。此时此刻,她甘于孤单,甚至希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人,车厢、外面的风景,她一概不想关心。就这样一个人,坐在悲伤的火车上,逃往没有爱和伤害的城市。每次都是如此!她很急切地只想立刻离开,像溃败的士兵,毫无勇气再停留到下一秒钟。五年前,火车上。黎果略显苍白的脸上,隐约还留存两行吹干了的泪痕。她一直面朝窗外,避免看到周围诧异的目光。她再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高远的背叛。她疯狂又愚蠢地跟所有认识的人,都哭诉了一遍这个事实,无论怎样迫于表达,激愤不甘,还是无能为力了。高远再没有回家来,也再不接听她的电话。那个女人也不再天天打电话来骚扰她了,冷冰冰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无路可走,只有离开。有谁说过,爱情的伤只有交给空间和时间来解决?黎果想忘记这突如其来、已将她吞噬的痛。她不假思索地低价转卖了她和高远装修不久的婚房。事情很顺利,不到一周的时间,黎果便拿到了比原价低了近5万的房款,房子的过户手续也由中介公司的人帮忙全部搞定。走前的准备工作,她做得异常迅疾,效率极高。和决心相比,任何繁杂的事情都不算什么。对于这种状态下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尽早结束更重要。她辞掉了工作,自欺欺人地将她对那个家所有的留恋和不舍抹去。把她精心布置了三个多月、每个角落都充满对未来生活期许的家完全清空。然后,毅然决然地,朝一个不熟悉的目的地出发了。她倔强地告诉自己,要重新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对过往的一切失忆!可是,她没想过,多年以后,再回忆起那个温暖的小窝,心里还在隐隐发疼。当时的她做这一切却异常冷漠,一点也不在乎。她不在乎曾经花费多少日夜,监督装修公司的人干活儿;不在乎多少次细心地擦拭过每个角落;不在乎里面添满了自己用一月一月的工资,布置起来的家具和工艺装饰品;不在乎最爱的家马上会被别人占据;不在乎这个家曾给过她的浪漫和感动,会烟消云散;不在乎她曾经在这个家里,无数次憧憬过未来;不在乎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曾包裹着她的爱情、困顿、忧伤与满足;不在乎这样就把生活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一笔勾销……她的行囊很轻,只有几本值得留下的书、一只毛绒小狗、新近的衣服和日用品、有过败笔的画稿,还有一部微单数码相机。黎果自认为很清楚,在过去的三年时间,她失败了。对于她来说,这个城市从此已经纯属是非之地了。在这里,她已经不能正常呼吸。放弃以前的种种,放弃爱过的人,是她唯一能做的。不能算是绝望,但已经足够可以,让一个人做得如此无情、淡然,像个与此无关的外人。她坚信在这里的生活已经逝去,或者说只剩下空空的躯壳。所以,她越发相信:一个人一生的大部分时间,不过都是把过往的自己从思想中一笔勾销罢了。这次,她要遵循自己的“黎果法则”——失忆主义。秦皇岛。火车站。黎果背着行囊下了火车。她把手机调到录音功能,举到嘴边,自言自语道:“到海边了,天气很好,已经闻到了海水的味道,对现在的我,生活在别处。所以,尽情享受每一秒吧!”关闭录音,她朝着阳光走去,很潇洒的样子。然而,谁都不会否认,余下的日子,她的心里总会充满丛丛荆棘。还有那不知趋向、不怀好意的风,这不关季节的事,不关气候的事,只因为她需要用什么东西充实空白的内心,什么都可以,塞满它便是唯一目的!她要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生活。或许,她真的会好起来,一切不愉快的过往都会慢慢地远去,不愿提及的往事也终会忘记。当然,那也只是如果可以。实际上,谁又能真正按照如果生活呢?“各位旅客,您好。本车终点站,北京站到了……”车厢里传来列车员温婉的报站声,把黎果从回忆中拽了回来。她把耳机摘下来收好,把手边的书放进背包,起身随人群走出了车厢。在地下停车场等出租车的时候,黎果还在暗自嘲讽自己,她跑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纯粹是自找没趣,兴冲冲地找上门去接了一顿臭骂,这不是有点儿不知廉耻又是什么呢?高远那种犹犹豫豫的暧昧态度让她怎么也捉摸不透,既然如此,他干吗还要来招惹她?干吗还要表现得那么让人放心不下?说到底,黎果还是怪自己没出息!就在她等了好久,盼了好久,终于说服自己,尝试重新接受另一个人,迫使自己忘记过去的时候,高远却又出现了。这一出现,彻底打乱了她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况且,还有一件更加让她左右为难的事摆在眼前。她该如何继续去面对另一个男人?那可是一个把她从痛苦的深渊拉上来,对她百般千般的好,又给了她一个家,完完全全为她设计好未来的男人哪! 当一切都加快速度而你却固执地停滞一隅(三)可曾指望等他回头两天前,周末。黎果一个人在家睡懒觉。中午饭点已过,她才磨磨蹭蹭地起床,不承想手机响了。她想,一定是郝军打来的,他出差几天,每天都会打电话来。这个时候,不是他又能是谁呢?一定是催她起床吃东西。黎果故意拖慢速度。下了床,从沙发的衣服堆里找到手机,一看,不是郝军,而是……是?一个并未保存名字,但却再熟悉不过的一串号码。这是高远第二次主动给她打电话,距离阔别五年后第一次莫名地打来电话,也不过才两个多月吧。这次他又要说什么?黎果手里握着手机,怔怔的,有些犹豫。最终她还是没有坚持住,抬起头,深呼吸,然后按下接听。“嗯……”“黎果,是我,高远……你在干吗?”“没干吗,刚起床。”黎果将自己能用声音传达的冷静放大了好几倍,使劲儿攥着手机,坐在床沿上,始终保持一个姿势,绷着,一点也不敢挪动。“呵呵,你现在有认识北京的一些媒体么?咱们这儿有个见义勇为的代表,想邀请记者做一下采访。”高远尴尬地笑了一声,然后吞吞吐吐地说出这么一个事由。“啊?我也不认识其他媒体的记者,我的单位跟这方面也不对口啊。”“哦,这样啊?那算了……”又是沉默,黎果对高远这种有话不说,没事找事,却又不言其衷的态度有些恼火,故意没好气地问道,“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挂了,我洗漱去。”“有……要是你有时间,我们见个面吧?”高远第二次这样问,上一次黎果觉得他只是随口一说,心里还顿生怨气,而这一次,她觉得高远是认真的,要不然不会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又来电话说这个。她想立刻说出“好”,可就这一个字,却卡在她的嗓子眼儿,努力了多次才脱口而出。他们五年不见,双方都有太多事情根本不了解,黎果又已经另投他怀,而高远也不可能跟以前的那些是是非非已经脱清干系。明摆着的现实!无论如何,他们都已不可能像个毫不在乎的单身汉一样,说干什么就能去干什么,说见面就可以见面。黎果没说话,静静地思量了一会儿。高远也没说话,静静地等她回答。“我看看时间吧,如果可以我就回趟石家庄,顺便拜访一下多年不见的同事。”或许,只有这样答复才能表达黎果此时的心态。不过,她这样回答已经让高远非常高兴了。他语气立刻放松了许多,明显得意地说,“好啊!那你回来一定先联系我,我等你电话啊?”“好吧。”黎果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跑回了石家庄,可是见了面,两个人却并没有想象得那样热情拥抱,很自然地交谈,反而是各怀心事,不敢轻易探询。结果,还让人家扣了一顶破坏婚姻、勾引有妇之夫的帽子。唉,那一刻本应情真意切,爱意绵绵的时光啊……掏出钥匙打开郝军家的门。房子的主人出差还没回来。黎果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她不用虚伪地掩饰自己的心情,更不用花费脑筋编那些该死的谎话了。说到黎果容身的这个家,她心里既有感激,又有难言的无奈。郝军算是她的恩人。虽然不是英雄救美,也不是救死扶伤,但对于两年前的黎果来说,郝军给了她一个安定下来的理由,让她渐渐远离了伤痛。他是用一颗温暖的心靠近她冷若冰窟的心,渐渐将她暖热的好男人。郝军,相貌平平,斯文气质,典型南方人的瘦小身板,一副无色细框眼镜过滤不掉他认真执着的目光。谁都会说,黎果遇到郝军是多么幸运的事!可是有些幸运遇到爱情,便会显得无力而苍白。时光悠然无形。黎果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愈合了心底那处被施了魔咒的伤口。那段日子里,无论是尘埃、庞大的水泥建筑、忙碌的人群、迷宫一样的城市,都与她毫无瓜葛。她被钉在某种固定节奏里,吃、睡、行走……她可以对任何景象都熟视无睹,不去计较日历究竟翻了多少页,未来到底在什么方向。仿佛她就是独自逍遥的萨琳娜,尽管要消化掺杂在习惯里的忧伤、阴郁、焦虑与惶惑。直到她辗转来到北京。她累了,想停下来。于是,她从旧记事本里盲目地寻找在北京相关的人。郝军便是唯一可以联系到的那一位。黎果的大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非正常运转阶段,六神无主,所以任何朋友的建议她都会尝试听取。她仿佛随波逐流的浮萍,在半路被任意固定的物体截住,便不分理由的停止游荡。郝军是一家IT企业的策划文案,跟黎果认识也有几个年头,以前只不过因工作关系有过邮件和电话的来往。当时黎果在石家庄的电视台工作,郝军在北京。郝军所在公司的新产品到河北做宣传,所以跟黎果保持了一段工作上的联系。这次黎果突然的联系,郝军并没有表现出默然的态度,而是愿意帮她在北京推荐一份工作,甚至还很热情地帮她在附近找到了一间出租房——不足30平米的合租卧室。尽管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尽管这份工作也算不上稳定,但毕竟让黎果重新找到了立足点,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刚开始的一段日子,郝军被黎果视为救命之草,有种超越正常关系的依赖。有什么事都会问他,听他的建议。也正因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顺理成章地发生了质变。人生,本就是一场散不了的游戏,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我们都在身不由己地继续着,也必须要继续下去。决定这种质变的某天,就发生在两个月前——也正是高远第一次打电话来的一天。黎果用工作打发了一整天的时间,回到家,煮了一大碗打卤面吞下肚。然后冲了杯茶,打开电视,开始斜倚在沙发里养神。她迷迷瞪瞪地小睡了一会儿,忽然被手机铃声惊醒。是的,高远!竟然是他,这串删除过的号码,时隔多年重新又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上,让她非常意外,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喂?”“黎果,是我……”“嗯。”“你在哪儿?”高远的语气听起来不缓不慢,跟她一样故作镇静。“你有事吗?”“没,就是想问问你……还好吗?”“我很好。”“哦……有时间可以见面聊吗?”她听得出来,高远一定心里憋着什么话,但处于某种自尊没有吐露。“见面?开玩笑吧?她呢?”黎果阴阳怪气地提高了声调,冷笑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你好我就放心了。那我先挂了,回头再联系。”高远自知无趣,悻悻地挂掉了电话。事实上,此时此刻,黎果已经泪流满面,胸中隐藏已久的委屈、不公和情绪压抑马上就要冲垮心理的防线,一溃千里。是啊!当时绝情离开再没回头的高远,时隔这么久终于还是主动打来了电话。他什么也没说,但这个电话已经能证明一切!黎果来不及猜想高远是因为愧疚难抑,还是与张妍的情事受到了挫败,无论什么原因,他终归还是回头来找她了。黎果默默抽泣、哽咽,竟然感觉嗓子里冒出一股腥咸的味道,跟血一样。似乎是凝结在心头的一块脓血被某股力量冲散,终于痛快了!第二天,天气很阴,有浓雾。黎果一夜时哭时睡,早上醒来便觉得头疼欲裂,她病了,而且还有些发烧。她裹了件厚衣服,下楼到社区的药店里买了些药,回来吃完药继续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临中午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浑身疼痛,头脑发昏,加上所有的往事都跟恶魔一样撕扯嗓音,争先恐后地抢奔回来。以往她很擅长的遗忘神功已经不知不觉地被一招封了穴。黎果非常难受,因为失忆主义辅佐而练就的麻木神经一下子敏感到了极点。她觉得自己像个可怜的被遗弃在路边的孤儿,来来往往的人都那么陌生、冷漠,任何自我规劝的想法都不能奏效了,坚强变得异常艰难,现实的真相愈加强烈地昭示着她目前的无助和孤单。她意识到自己内心那忘乎所以的欲望又强大起来,想把她一次性剿灭。黎果仍旧渴望曾经体验过的幸福,渴望有人疼,有人关怀、照顾,渴望有个肩膀可以靠着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空旷的心再也不能通过暴饮暴食来填满。都说香甜的食物可以让身体分泌幸福的液体,所以她很多次都尝试过肆意地往肚子里填满美味的食物,试图把心里的空隙和阴影也一并填满。如今看来,那不过是一种原始而悲壮的满足错觉。下午三点,黎果拨通了郝军的电话。“你在干吗?”“呵呵,周末无聊出来找哥们儿喝酒了,你呢?”“我病了,在家。”“病了?怎么了?感冒吗?”“嗯,你能来陪我吗?”“好,你等会儿,我打声招呼就过去。”其实对于郝军来说,这是机会。在他的心里早就把黎果锁定成了未来的妻子,但是知道她状态不佳,所以计划给她时间,而自己则在努力快速地为将来准备着一切——他贷款买了房子,离开了原来虽稳定但薪酬待遇却难有大起色的企业,跳槽到了另一家开发网络游戏的公司,薪资高了挑战性也增加了,但为了谋划的未来,他很乐意。 爱情飞了我们却像是丢了宝贵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