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崇凯 日期:2014-08-24 10:51:07
陪伴癌末母亲的文艺青年,拥有美好家庭的高中历史老师,困于生活的两人,为了找到出口,只能敲打着键盘,虚拟别人的生命故事。他们不知道,自己写出来的小说,竟是对方的人生。
于是你写我从未经历过的悲惨童年,我为你添几笔爆雷的身世;天外飞来的叙事、时间错乱的台词,如虫洞侵入大脑,两者的人生开始质变,深埋在记忆庞贝城里的人物事件,也随着情节演进逐一出土:聂鲁达女孩、美国皇帝、航海家1号、黄金唱盘、自杀旅鼠、冥王星、凹脑表哥、不曾登陆月球的航天员……如同冥王星终于成为太阳系九大行星,却又忽然被剔除在外,新生的记忆也不断改写、推翻。究竟谁的人生纯属虚构?哪一个“我”才是真实存在?
当记忆如恒星衰败冷却,回光返照地膨胀、爆炸,光芒核心中将形成连光都逃不出去的黑洞,届时所有足以证明自身存在的符号堡垒终将一一溃解。在“扮演上帝”的终极妄想背后,再没有人能完全确定,自己的人生并非出自他人拟造。
作者简介:
黄崇凯,台湾云林人,诨名蝗虫。1981年生,台湾大学历史学研究所毕业。曾获文学奖若干。曾任耕莘青年写作会总干事、《联合文学》杂志编辑。与朱宥勋合编《台湾七年级小说金典》。着有小说集《靴子腿》及长篇小说《比冥王星更远的地方》《坏掉的人》等。
目录:
推荐序1/虚数“i”的离境演习:读(比冥王星更远的地方)/童伟格
推荐序2/后人类功夫——黄崇凯的人畸一体小说/纪大伟
比冥王星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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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此致另一位/陈栢青
代后一月有事推荐序1/虚数“i”的离境演习:读(比冥王星更远的地方)>/童伟格
推荐序2/后人类功夫——黄崇凯的人畸一体小说/纪大伟
比冥王星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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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此致另一位/陈栢青
代后一月有事
黄崇凯新人,新作,新气象;2012年最值得期待的小说家!
——王德威华文小说评论大家
既深刻又技艺高超。黄崇凯展现了台湾七年级世代最佳的小说教养。
——王聪威台湾小说家
这本以知识与诗情般文字建构的迷人小说,弥漫淡淡的哀愁,具有开启读者微量记忆的能量呀!读完后像喝了一罐啤酒微醉。
这勾人回忆的哀愁是:每个已婚男人都有个永远的聂鲁达女孩,她不是妻子,也不是情妇,却不断启动男人现实的神经。
青春不回头,记忆却可以,但是,回忆中的聂鲁达女孩却遥远如冥王星。已婚男人背后有个聂鲁达女孩,当然,每个女人背后也有个永远的聂鲁达男孩。我们都在寻回消失中的聂鲁达……
——甘耀明,台湾小说家新人,新作,新气象;2012年最值得期待的小说家!
——王德威华文小说评论大家
既深刻又技艺高超。黄崇凯展现了台湾七年级世代最佳的小说教养。
——王聪威台湾小说家
这本以知识与诗情般文字建构的迷人小说,弥漫淡淡的哀愁,具有开启读者微量记忆的能量呀!读完后像喝了一罐啤酒微醉。
这勾人回忆的哀愁是:每个已婚男人都有个永远的聂鲁达女孩,她不是妻子,也不是情妇,却不断启动男人现实的神经。
青春不回头,记忆却可以,但是,回忆中的聂鲁达女孩却遥远如冥王星。已婚男人背后有个聂鲁达女孩,当然,每个女人背后也有个永远的聂鲁达男孩。我们都在寻回消失中的聂鲁达……
——甘耀明,台湾小说家
小说带领我在一个奇异的空间中漫步。大多数时候那只是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场景:便利商店、街道、卧房、医院,淡蓝色的光度,面向城市中另一栋无表情楼面的小窗。但我很确定,在阅读的过程中,零下两百度的孤寂浸蚀着我,以致于我总是觉得身处太阳系遥远边缘的冥王星,尽管我从未到过那里。
——伊格言,台湾小说家
《比冥王星更远的地方》究竟在哪里?我后来发现,这问题的视角不足以落靶这本小说的重要坐标,与它之于下一个新世代的高度价值。我改问,在《比冥王星更远的地方》,那里藏了什么?在试着逼近这问题的过程,我读着读着便笑出声来,但不知为何,眼眶却一直湿润着,无比哀伤。
——高翊峰,台湾小说家我从来都不愿意相信人类曾经踏上过月球。
那段陪着妈妈的时间里,我更加确认这一点。当然你可以反驳我说有影像纪录、有文字记载还有图片为证,可以精确地说出日期是公元1969年7月20日,可以指出是哪两个美国航天员踏上月球表面,甚至可以背诵那一句世界知名的太空名言,亮出月球现在还插着一面美国星条旗的照片。这些完全都不能说服我。就像我从来都认为地球是圆的那样,人类其实从没有登陆过月球。何况不相信人类登陆月球,丝毫不会影响我继续以右手刷牙,也不会让我的忧郁大肠突然畅通,更不会让我妈不死。
这一次我不会再难过了。我对着女儿说:“这一次我不会再难过了。”女儿皱着困惑的眉头,圆胖的脸颊嘟着,像是完全没听懂眼前的父亲对她说的话。
“你要难过什么?爸爸?”我把她抱得更紧,宛若拥抱着当初在一起不久的女友,后来成为妻的女子。女儿没有再说话,只是安稳地任我紧紧抱着,像是盛着~碗过满的汤汁,再多用力一些,碗就会翻覆,滚烫的液体就会把炽热洒进我的内里。我说,“亲爱的女儿啊,我已经失去你的奶奶了”。
“奶奶?”“对,我的妈妈,你的奶奶。”“失去奶奶是什么意思?”“就是没有了。”“没有了。”“对,没有了。”“可是把拔,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失去奶奶了。”“是啊。就像很久很久以后我还没有拥有你一样。”“那,为什么我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我知道……”醒来之后我发现那是个感觉久远的梦,甚至也称不上梦。有点像是我在疲惫的生活空档里自动衍生出来的想望。穿插在看顾妈妈的淡漠光阴里,添加给自己一点力气。我哪来的女儿呢,连个马子都没有,那整整两个亿的子弟兵还在打瞌睡咧。我跟妈妈说要下楼买点东西,她点点头,我知道她这星期总睡不好,但不躺着休息又没办法。说是要买什么东西,其实什么什么连自己都不晓得。
总之把自己扔进那个发光的明亮空间里,自然会知道吧。
我想到小学时候,妈妈把那辆迷你奥斯汀开回家时,我抱着国语作业躲进后座,就着逼仄的座椅用弯曲别扭的姿势书写生字,没有开窗。过了不久就因为气闷感到不舒服,生字也写不太下去。年幼的我不明白那是怎样的执拗心态,总觉得眼前这辆崭新的小车肚腹里不可能装不下我,就连排档手把和仪表版都闪着油亮光芒,在这个小小的新世界里,不可能没有我。于是我就逼自己待着,坐在里头即使头晕窒闷写不下作业,还是不愿意摇下车窗让空气进来。后来妈妈告诉我,等她发现找不到我时,我大概在里头昏睡了一个小时以上,真正找到我则是晚餐之后的事了。事实上我有点纳闷,为什么她找不到我还可以安心去做饭(只不过是一盘蛋炒饭)?当时的我完全没想到这些,只是觉得如果不在新车睡过的话,怎么能称为我们家的车子呢。妈妈并没有责骂我躲在车里的事,只是轻拍车窗叫醒我,要我自己走出来。我抱着国语作业,来到冷掉的蛋炒饭前,妈妈说赶紧吃了吧。我不怎么明白她为什么不帮我热一热炒饭。于是我见到每一辆奥斯汀车驶过,总想起那些冰冷坚硬的饭粒,好像那些饭粒逐渐在记忆的食道里缓缓下降到胃囊,却怎样也抵达不了胃的底部,无法进入下一道正常的消化过程。
多年以后我在下降的电梯里想到这件事,电梯不停下降,回忆的细节却在漂浮,甚至让我没空去想要买什么东西。便利商店里非常安静,外面灯光下好几只翻飞的蛾震动翅翼,反复朝光源刺去。医院对面一排店家完全靠着疾病喂养生意,但似乎没有人愿意在此久留。有个下班套着灰黑夹克的护士在饮料柜前踌躇,最后提走一盒国民便当,她和店员沉默地结账,只有刷条形码和发票吐出的嘎嘎声盘旋在这块明亮的空间里。我感觉有点冷。这是今天第几次进来了?我像是固定探望封套杂志和热门影片的家属,隔着胶膜、抚着标题想象内部的鲜艳图片和说明文字,一如抚摸着女友身躯细嫩的肌肤,想象着膣内的温度和气味。过于宽绰的场所,席卷商品的静默,让空调、冰柜的呜呜声运转得更响亮集中,直直钻进那些失喻的念头。我并没有找到想买的对象,毕竟下午吃过一颗布丁,晚上也喝过一瓶咖啡了,何况肚子也没发出饥饿的讯号。
再度踏出门口的叮咚声,高挂在上的路灯依然吸引着不停碰撞倾轧的拍翅声,对面的整排大楼看起来就像个癌症病人,什么维持生命的装备都齐全了,甚至能欺骗痛苦,欺骗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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