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任趼 日期:2014-08-24 10:53:34
本书以湖南一个家族四代女人的人生境遇与爱情遭遇为主线,塑造了韭妹、嘹歌、晓月、知知四代女性不同的形象,反映了20世纪以来中国社会和中国女性命运的变迁。韭妹出生在山村,是弃女,生活在水深火热、动乱频仍的战争年代,过着悲惨的生活,任劳任怨,受尽苦难;韭妹的女儿嘹歌经历坎坷,做过学徒,后来成了战地医院护理,跟随解放军南下,又回乡参加土改,经历了建国初期的激动与兴奋和历次政治运动的惶恐与惊慌,热爱生活,不离不弃;嘹歌的女儿晓月,在文革中长大,因父亲的政治问题,备受冲击,她当过知青,后来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进了北京工作,成了新一代知识分子;知知是新一代女青年,生活优裕,个性十足,她经历了人生的迷茫与挫折后,逐渐走向了成熟。小说以湖南一个家族四代女人的人生境遇和情感遭遇为线索,塑造了韭妹、嘹歌、晓月、知知四代人不同的形象,反映了20世纪以来中国社会和中国女性命运的变迁。
作者简介:
任趼,女,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毕业于湖南财经学院金融专业。后就业于金融行业,曾在多家金融机构从事财务、人事、纪检等工作。酷爱文学,爱好写作,闲暇之余多以创作为乐。出版有散文集《在大地与天空之间行走》、长篇小说《岳家的鸡毛蒜皮》。
目录:
第一部韭妹
第二部嘹歌
第三部晓月
第四部知知第一部 韭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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韭妹赤脚牵着一头耕牛吃力地朝田埂走去,在她的一双被包裹过的已经变形的脚下是已经枯萎的茅草和割剩下的稻茬,这些枯草和稻茬是难以满足耕牛巨大的胃口要求的,每天喂饱这头牛成了韭妹的一件很吃力的事。这时已进入初冬季节,田埂旁稻田中以及田那头的山坡上都已被老天爷抹了一层白霜,韭妹的口中呼出一团团热气,瞬间也变成霜结在了她的眉毛上。呵,好冷!韭妹打了个冷擅,将一只手放到嘴边吹了吹哈气,又将牵牛的绳子换到这只被吹过气的手上,换另一只手再吹吹哈气。但这点热气对已经被冻伤的手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保暖作用。韭妹的两只手又红又肿,从小姆指到食指的整个区域已经有溃烂的痕迹。一阵寒风朝韭妹袭来,韭妹掖了掖身上单薄的摞满补丁的棉衣,牵着牛继续往前走,她想今天带牛去山的那边看能否寻找到另外的草源。牛在寒风中走得很不情愿,它也在生眼前这个细妹子的气:你长得那么瘦小,自己从来都没吃过饱饭,又怎能喂饱我?这么冷的天哪里找得到吃的东西?牛对着韭妹哞哞地叫了两声,然后就不再挪步。韭妹看牵不动牛了,回头望了一眼,牛的眼睛也正望着她,平日老实巴交的牛今日犯了牛脾气,富有挑战意味的眼神似乎在告诉韭妹,我就是不走了,你能怎么办吧?韭妹好生委曲。连这畜牲也敢欺负我,我的命为何这样苦?想着自己的苦,两行清泪涌出眼眶划过皲裂的脸夹,滑落到地上。这两行眼泪让牛心酸了,牛也收起牛脾气,开始挪动脚步,随韭妹朝山那边走去。走到山的那边看到一丘收割过的稻田里还有一些未冻死的野草,韭妹便牵着牛走到田里。冬季的水田虽然已经干了,但仍然有些浅浅的水坑,韭妹的赤脚踩到上面是一阵阵刺骨的冷和揪心的痛,忍不住疵牙咧嘴喊出了声,这双脚四岁起就被母亲按照传统习俗用布紧紧裹住,阻止它的生长,但却到五岁时又松了绑,变成了既不是三寸金莲又不是正常大小的怪模样,小脚趾压在了脚板底下,碰到硬东西便会疼痛不已。牛听到韭妹的叫声,眼睛里露出同情的眼神,牛看着韭妹的脚,似乎在思索着怎么才能帮助这个几乎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女孩。过了一会儿,牛在韭妹的脚前拉出了一大堆粪便,新鲜的牛粪正冒着暖呼呼的热气,韭妹感激地摸了一下牛的头,便把双脚插到牛粪里取暖了。韭妹觉得身子暖和了一些,心情也好了一些,嘴里竟哼出了她自己编的牧牛歌:
老牛哟老牛,
哞哞地唱歌,
唱的什么?
吃饱了不饿。
老牛哟老牛,
哞哞地唱歌,
唱的什么?
不饿了干活。
韭妹稚嫩的声音在田里飘着,突然一阵冷风刮过,冷风似乎在嫉妒韭妹好听的嗓音,它愤怒地发出一阵尖叫声,直接冲进韭妹的喉咙,把韭妹的歌声打断。韭妹被冷风一呛,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牛挪动脚步蹭着韭妹的身子试图安慰她,但韭妹怎么也止不住咳嗽,咳出了胃液咳出了眼泪,也许这咳嗽声淤积了太多韭妹的悲和愤,它厚积薄发,荡气回肠,直冲云霄,这咳嗽声划过田野,刺破山梁传到了正在山路上行走的一老一少俩母子的耳中。想不到的是这咳嗽声将改变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