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懿 日期:2014-08-24 10:55:25
爱在乌鲁木齐,你用纯净的自私恋着他们。偶得的日记牵引出人性的秘密,思维与回忆交错成情感的迷宫。和你有关的男人都在灰暗中相继死去,你只得把所有感情留给了乌市的晴天。纯懿的最新长篇小说《玻璃囚室》讲述了一个女人在身心经受折磨后终于看到希望,但希望最终破灭的故事。主线与副线交替铺展开来,带领读者进入一个具有神秘气息的世界中,体味书中几个人的情感与生活。
作者简介:
纯懿,作家、诗人,新疆作协会员。七十年代生于新疆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生活中需要轮椅,用铅笔头敲击电脑键盘进行写作。长篇小说《零度寻找》获首届“天山文艺奖”作品奖。《玛纳斯故事》被译成英文,世界范围发行。
目录:
第一章玻璃瓶的端口A
第二章玻璃瓶的端口B
第三章我是基因
第四章走在玻璃尖端
第五章玻璃窗在墙壁中穿梭
第六章言子的日记I
第七章神经尖端的巴特
第八章视线告别视线,却没有视线
第九章言子的日记II
第十章文学批评家与水的眷恋
第十一章目光,兵分两路
第十二章爱情的响动
第十三章前面是路,后面是桥
第十四章像鳞片一样喘息
第十五章时间在体内呻吟第一章 玻璃瓶的端口A
第二章 玻璃瓶的端口B
第三章 我是基因
第四章 走在玻璃尖端
第五章 玻璃窗在墙壁中穿梭
第六章 言子的日记I
第七章 神经尖端的巴特
第八章 视线告别视线,却没有视线
第九章 言子的日记II
第十章 文学批评家与水的眷恋
第十一章 目光,兵分两路
第十二章 爱情的响动
第十三章 前面是路,后面是桥
第十四章 像鳞片一样喘息
第十五章 时间在体内呻吟
第十六章 玻璃发生的爆裂第一章玻璃瓶的端口A
我叫米诺。人们都称我是个漂亮的病女人。他们说我的病没人得过,也没人能治。可我执拗地认为我没病,只是偶尔会需要轮椅。有人说,病人是最不适合写作的,而我却偏偏在病魔附体的当口开始写作,幻想有天能写出一部无与伦比的作品。
我是个在不停寻找的女人。我存在了多久?我伸出十根手指和十根脚趾算了一下,没算过来。我存在的时间超出了它们指定的范围。这种长久的存在至少让我懂得了需要男人。
我母亲是个传统至极的女人,她一直教导我不要穿暴露过多的衣服。她所指的暴露是仅仅露出手腕和脖颈的一小部分。她不许我单独出门,我现在回想起来,她可能是担心我被强奸。这并非因为我长得有多么漂亮或者性感,在母亲眼里,我天生就是能够轻易吸引男人的小东西。这让我破坏性地联想到公鸡强迫母鸡的行径,其实,母鸡天生就愿意被追逐。
我小的时候,还因为心爱的小母鸡“被迫”与那只待宰的老公鸡发生关系而哭泣过。在它们进行的中途,我走过去企图赶走老公鸡,居然遭来了小母鸡的白眼。从此,我们再不友好。
母亲的传统管制直到我二十九岁那个狂躁的夏天,便如一只蜕皮的蝉,飞了。那些事就发生在那个蜕皮的夏天。经历了那个夏天后,我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生。
二十年前,我还是一个不怎么能写清楚自己名字的小女孩。我喜欢抱猫,无论到哪儿,怀里总少不了猫。这习惯令不喜欢猫的人异常反感,我认为,不喜欢猫的人也势必不会真喜欢我。
巴特与父亲是忘年交。我与巴特又是忘年交。巴特喜欢猫,他背着我散步的那天傍晚,我们共同救过一只快死的小猫。
那时,刚好我的前一只猫死去不久,我还没能从悲痛中缓过来。尽管我只有六岁,六岁儿童的悲痛并不亚于成年人的悲痛,恐怕那种悲痛的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更加深刻。我轻伏在巴特厚实的背上,四处张望,找寻能够替代忧伤的某个信息。一阵恶臭扑鼻而来,我们正在经过一片垃圾场,我赶紧用小手捂住鼻子,连捶带打地命令这个年长我二十岁的男人逃离现场。而当我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那片垃圾场时,我发现了一只灰色的小动物。
“那只耗子还在动,快看。”我伸手把那个男人的头强扭过去。
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他背着我迎着恶臭走了过去。是只小猫,它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可能是要死了。巴特放下我,弯下身子去检查那只小猫的命。
巴特是医生,给人看病的医生。在他眼里,人命和猫命应该是对等的。
“巴特叔叔,救活它,好吗?”我在哀求。我的哀求不仅晚了,而且多余。他在我哀求之前已经捧起了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这时,一个提着袋垃圾,肥肥胖胖几乎是挪着走过来的人说:“这猫快死了,还要它干吗?老猫一窝下了四只,就属它最倒霉,从房顶上摔下来一次,没几天又被热水烫了一家伙,幸亏不是滚烫的开水……”那人还在莫名其妙地絮絮叨叨。巴特已经带着我和小猫匆匆走开了。
他把我带进了他的医疗室,对着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便投入了一场人和猫对死神共同搏斗的战争。我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奇迹总是随时会从天上降落的。这是自从我学会说人话以来,最喜欢念叨的一句话,没人教过我,我至今都无法得知这句话是怎么空投到我稚嫩的心里的。
巴特花了一周的时间救活了那只可怜的小猫。接下来,由我收养它,我担心它饿着,不定时地喂它食物。我在奇怪,它是一只不会拉屎的猫。小肚子又一次鼓得滚圆,它倒在地上,望着身边的食物,不再想吃。
巴特摸摸小猫的肛门,里面已经撑硬了,如果不管,用不了多久那小猫就会被干硬的屎块活活憋死。他不顾猫的尖叫,用手指将里面的屎块一点一点抠了出来……
他救活了一只遇难的猫,使那只猫最终成为捕拿耗子的能手。同时,也令一个未谙世事的女孩心中某种细致如丝的感觉跳跃了许多年。
我喜欢被男人搂着入梦,这习惯是父亲给我养成的。父亲出差的日子里,我常会偷偷地跑到巴特那里,在他怀里安静地蜷缩一中午,哪怕一小时或半小时,我都会心满意足地不再渴望什么。我与他比手的大小。从那时起,我就下意识地喜欢能用手掌环住我脖颈的男人,尽管那时我还无以领会性感的享受。
除了被我这个还不能称之为女人的小女孩天天缠着,我没见过巴特还与哪个女人亲近过。我没有同龄的玩伴。巴特指着我的小鼻子提醒我:你会长成一个幽闭的女人,像猫那样。
“我不像猫,猫会捉老鼠。”
“你会捉男人。”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用“男人”这两个字眼,我不解,但又感觉莫名的新鲜和可笑,便搂着巴特的脖子疯笑了一会儿。
我那条天蓝色的长裤不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被什么挂破了。母亲舍不得扔掉,就拿到我家对面的裁缝铺去补。我的屁股后面多了一个如眼睛般的补丁。
从此,我隔窗望去的时候,总会注意到街对面缝纫铺的窗前坐着一个与我同龄的男孩。男孩黑瘦而机灵。透过玻璃,我可以看到他眼睛里发出的光亮。
我的那条裤子似乎就是母亲与缝纫铺老板娘的机缘,后来她没事就去跟那个漂亮女人聊天。那女人的外表装扮和气质,像是从南方漫游过来的。南方都是水城。在我的想象中,南方人是坐船上班、上学和做生意的,南方人可以把楼房修建在水中。那女人似乎也像是在水里浸泡过的,白皙透明的肌肤,两只饱满颤悠如吊钟的乳房隐藏在衣服里层鼓鼓囊囊,欲望顺着若隐若现的乳沟朝着未知的深处铺展、延伸。我都想钻进去摸摸或者看看那勃起的乳头和乳晕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