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石溪 日期:2014-08-24 11:10:47
《沈石溪经典军旅小说:野鸽山上的婴儿》在表现动物们的自然习性的同时,作家的笔墨更加集中在描摹和刻写动物的“人性”和情感世界上,通过曲折多变的故事情节,步步为营,层层渲染,营造了一个个荡气回肠的动物世界里的故事,令人嗟叹和感动。
在新时期动物小说作家中,沈石溪是一位异峰突起、硕果累累的作家。
他善于运用浓墨重彩去展现一个特定的生存主题,并通过情节的高度集中和凝炼去有力地展现动物的生存状态。
《沈石溪经典军旅小说:野鸽山上的婴儿》是一部蕴含深刻哲理、让人掩卷沉思、可读性很强的精彩动物小说。生活的压力成为动物生存的勇气,它们开始了一生一世的追求生命之痛苦与煎熬、生活之艰辛与拼搏,是作者动物小说中最重要的情感体验,他的艺术创作与情感表现,深深地浸透和包蕴着生命文化的美学理念。作品语言流畅生动,对大自然的描写惟妙惟肖。
作者简介:
沈石溪,原名沈一鸣,祖籍浙江慈溪,1952年生于上海。初中毕业后,1969年赴云南西双版纳插队,在云南生活了整整36年。80年代初开始从事文学创作,已出版500多万字作品,所著动物小说充满哲理内涵、风格独特。被誉为“中国动物小说大王”。曾连续三届获中国作家协会儿童文学优秀作品奖,还获中国图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大奖、台湾杨唤儿童文学奖等多种奖项。2004年转业回上海,现为中国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委员会委员、上海作家协会理事。
目录:
野狗军鸽“白雪公主”野鸽山上的婴儿拐杖金矿牵牛花、枣核、骷髅和项链在纷迷的色彩中 为了前线,为了胜利,为了坚守在堑壕、坑道和猫儿洞里的正在浴血奋战的士兵。
其实,军乐队三分之二的同志,是从前沿连队抽调来的,经历过战火的严峻的洗礼。有一半同志立过战功或受过嘉奖,身上还带着浓烈的硝烟味。
你听到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工兵连一位副班长为了给突击连开辟通道,从布满地雷的山坡上滚了下去;一位战士腹部中弹,肠子流出来了,仍坚持战斗;一位副连长的阵亡通知书和他儿子的出生通知书同时送到家里……“那么你们呢,说说你们自己吧,你们是怎么立的功的呢?”你问这些与你朝夕相处的战友,他们总是谦虚地摇摇头;“我们没什么,只是做了些应该做的事。”质朴得像大山,平凡得像青草。然而,你的灵魂却一次次受到强烈震撼。
有一次,你和他们谈起为什么要到军乐队来,吹萨克管的肖平说:“军乐的节奏和动感很强,给人一种跳跃的向上的感觉,能鼓舞士气,前线需要军乐。”敲土耳其鼓的苏智平说:“军乐有一种内在的力量和厚度,奏起舒伯特的《军队进行曲》或柏辽滋的《双鹰进行曲》,我就热血沸腾,如果是躺着的,会产生一种非站立起来不可的冲动。我的许多战友都牺牲了,躺在墓地里,我很想用雄壮的军乐唤醒他们,让他们重新站立起来。当然,这不可能,是梦想。可我多么希望他们能站起来啊,他们都还年轻。”吹次中音的陈贵平说:“我们这支军乐队,正式名称叫军地两用人才培训班,我想学会一样乐器。以后打仗时万一我伤残了,只要两只手还在,我就可以吹次中音,多多少少为社会做点贡献,不至于完全成为社会累赘。”你听得泪流满面。
不知是感情发生了变化,还是人的可期性使然,你对军营那套严格紧张的生活秩序不再反感了。你惊奇地发现,自己身上那种慵懒倦怠的习气正在消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只争朝夕的作风。生命变得饱满,精神变得抖擞,过去换下来的脏衣服你会在床底下塞三五天再洗,现在随换随洗。过去你学了两年声乐,进步很慢,现在才短短两三个月,技巧上已有新的突破。军队严谨的强烈的生活节奏改变着你。节奏是什么?就是把时间有规律地切割分解,重新排列组合。你习惯了节奏,你就获得了自由。现在的一天等于过去的两天;生命在延长。这就是节奏的奇妙的功能。
当然,部队生活你还有许多不习惯的地方。战士不准穿皮鞋,女军人不准穿过于鲜艳的衬衣,不准烫发,不准涂脂抹粉,不准戴戒指、耳环、项链,不准……一切美化女性的手段都不准使用,好象军队天生就不需要美似的。你只好把玫瑰香粉、水仙蔻丹、碳素眉笔连同那条金项链一起锁进箱子,但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别扭。那天,你穿着整齐的军装在公共汽车站候车。这时,走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编织着现代图案的棒针衫和那条苹果牌牛仔裤,勾勒出她优美的曲线,脖子上挂着一条金灿灿的项链,微微有点烫卷的长发潇洒地披在肩上,面部精心化过妆,显得艳而不俗;特别是那双紫红的中跟麂皮鞋,使她胸部显得格外挺拔,走起路来娉娉婷婷。所有候车的人的眼光不约而同都集中在她身上了,有几个小伙子走远了还频频向她回首。她矜持地昂着头,站在你身边。你立刻觉得自己很寒酸。就像一只五彩凤凰飞落到一块毫不起眼的草地上。你从来没扮演过陪衬人的角色。你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嫉恨。你看出她是靠新颖的发型才遮盖了额角狭小的缺陷。你相信她戴的是玩具商店买来的几元钱一根的假项链。要是我也浓妆艳服,你想,立刻能把她比下去,让所有人的眼光都转移方向。可惜,你穿的是军装。
这时,这位姑娘看汽车路牌时不小心皮鞋蹭脏了一位长发小伙子的裤管,小伙子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竟破口骂起来:“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吗?”姑娘脸羞得通红,连连道歉,但小伙子仍不罢休:“对不起管什么用?擦掉,给我擦掉!”小伙子神气地伸出腿去。姑娘窘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求救似的望着你,不,是望着你这身草绿色的军装。要是过去碰到这种事情,你避之唯恐不及,但此时,你走过去,冷冷地对蛮横而又长得驴高马大的小伙子说:“够了,你欺负一个女同志不嫌害臊吗?”小伙子打量了你一眼,悻悻地转身走了。
你心里很清楚,对这位流里流气的小伙子起威慑作用的不是你的语言和神态,而是这身朴实无华的草绿色的军装。那位姑娘感激地朝你微笑。你心里涌起一股同情、怜悯、温柔的情感,你不再妒忌她,是的,她像只五彩凤凰,你像块绿色的草地。但草地有草地的色彩,这是大自然的底色,是生命的底色。在绿叶、绿草地和绿色的原野上,姹紫嫣红的花才会显得更加美丽。
你对草绿色有了一种更深的理解,这是一种充满威严美质朴美的色彩。
三个月很快到了,你回去正式办理入伍手续。三个月,你觉得自己经历了一个抛光过程,生命抛却了虚浮,变得沉凝。那天,你碰到那位服装大王,他似乎对你特别关心,惊讶地问:“你真的要去当一个月才几元钱的穷兵?你过得惯这样的苦日子吗?”“我告诉你,”服装大王神秘地压低声音,“你们公司最近做了一笔大生意,每人能分到奖金……”他说出一个数字,对一个月十元津贴的穷兵来讲,这显然是个天文数字。
“我真不明白,你为啥偏要去当兵。听说你们那儿离前线只有几十公里,夜深人静还能听到炮声。你图啥呀?对了,你是想唱歌唱出名来,做个歌星吧?”你摇摇头。是的,你曾经崇拜过成方圆、郑绪岚、苏小明、邓丽君……那些闪耀着宝石蓝光泽的女歌星,也曾想用歌声征服世界。但现在你已能实事求是地看待自己了。要成为歌星,需老师指导,需名人提携,需登上中心城市的大舞台去演唱。这一切,在边防部队里都没有。你的服务对象是猫儿洞,是坑道,是血衣还未凝结弹洞还未补牢的战士,为他们唱一支生活的牧歌,唱一曲纯正的恋歌;唱一支能显示军威的战歌。你不奢望出名。何况,你只是业余演唱,你还须到医院去当护理员或到通信连当总机班接线员,只是逢年过节临时抽调出来唱一唱。
“你要当歌星,也不一定就要下边疆去。你们公司不是答应出钱让你去深造吗?我还可以对文艺团体资助,让你登台演出。只要有钱,什么事办不成?有钱可以买房子,买汽车,买官做,也能买个歌星当当,你信下信?”也许,有了钱,这些东西确实能买到的,你想。但是,确确实实,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东西,是金钱无法买到的。但这话你没有说出口,你斜乜了他一眼,觉得站在你面前那位腰缠万贯的富翁,是那样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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