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村田沙耶香,赵秀娟 日期:2014-08-24 11:23:41
女主人公是一名叫鹤子的二十九岁女性。她在发生性行为与自慰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女性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快感正逐渐远离自己。鹤子非常珍惜这种感觉。她与朋友梓和志保三人结伴去温泉一日游。梓是典型的传统女性并为此苦恼不已,而志保对性毫无兴趣。鹤子窥视着她们,内心感觉非常着急。她试图让她们摒弃固有观念,并尝试“与地球发生关系”这一不可思议的行为。
作者简介:
村田沙耶香,日本新锐小说家。1979年出生于日本千叶县。
2003年,村田以其短篇小说《授乳》获得第46届群像新人文学奖优秀奖;
2009年,以《金色之歌》获得第31届野间文艺新人奖,该作品同时被推举为第22届三岛由纪夫文学奖候选作品;
2010年9月,村田携其展现独特女性视角的最新作品《星辰啜露》(第23届三岛由纪夫奖文学奖候选作品)第一次来到北京,出席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主办、金城出版社协办的“中日青年作家会议2010”。
目录:
星辰啜露
荚蒾航海 鹤子跣足走到门口蹲下来。她嘴里叼着禁烟棒,吸进嘴里的空气带着一丝薄荷的味道。这时从门外传来了脚踩碎石的声音,鹤子抬起头来。当她确定那轻微的脚步声正在逐渐由远及近之后,口中的禁烟棒倏然滑落到了脚边。鹤子也顾不上弯腰去拾,只用脚尖将烟嘴踢到一旁,然后伸手去开门。
密集的雨点随着骤然拉开的房门一同飘了进来。鹤子一眼瞥到站在门口的武人那沾满雨滴的淡褐色胳膊,于是向外一探身,伸手将他拉进门来。
武人手中的雨伞猝不及防地撞到门上,然后保持着打开的状态掉落到了门外。
大粒的雨滴将夏末的暑气冲刷得一干二净,门外凉意袭人,武人的肌肤也凉冰冰的。鹤子的体温由手心一点点地传到武人手腕上。武人刚才被鹤子猛地一拽,身体失去了平衡,向鹤子那边倒去。他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喘了一口气。紧接着鹤子抓住武人的衣领,将面孔凑了过去。武人脸上还残留着两三点雨滴。他不太会打伞,在下雨天面颊与身体上总是这样留着雨水的痕迹。
鹤子绷直了舌根,径直从武人那被雨水打湿的双唇间塞了进去。武人弯下腰,喉间发出一丝呻吟,然后在鹤子面前慢慢屈膝蹲了下来。鹤子手中用力提握着武人的衣领,将两人的双唇更加紧密地贴在一起,甚至连一丝空气都不漏。鹤子喜欢这样堵着武人的嘴,因为这样就可以充分品味武人那气息逐渐急促起来的感觉。鹤子的舌头在武人口中深处探寻着,几乎要够到武人的喉咙。从双唇的缝隙间好不容易泄漏的呼吸中,一种想要放纵自己的迷乱油然而生。
鹤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处于亢奋状态。适才一直与武人相对蹲坐于地上的鹤子站了起来,她向上拽了一下武人的手腕,拖着他往走廊走去,脚下一个踉跄;武人匆匆忙忙地站起来,将脚上的运动鞋在门口甩掉。鹤子眼角的余光瞟到武人那橘黄色的运动鞋滚落在门口,手中不由得加力,指甲几乎要掐到武人那被雨水沾湿的手腕中去了。
两人翻滚到沙发床上之后,鹤子立刻跨坐到武人身上,开始在武人那清晰呈现着腿部肌肉形状的牛仔裤上摩擦起来。
鹤子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于是紧紧地贴在武人身上,弓起背来。她把右耳贴在武人的胸脯上,感觉到武人的心脏有条不紊的律动,便更加兴奋起来。她将武人的衣服撩起来,让自己的舌尖在他胸脯上来回跳着舞,于是武人胸脯的上下颤动逐渐变得不规则起来。鹤子的兴奋感更加高涨了,她抚摸着武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肌肤,温热的手掌揉碎了武人胳膊上流淌着的雨滴。
鹤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发干,两腿间的神经在向身体的敏感处聚集。位于身体敏感处的突起如同树根般分布着各种神经,其周围被连接痛感神经的圆形腺体覆盖着。此时这里血脉贲张,几乎膨胀到了极限。
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感觉逐渐远去。
与武人在一起的时候,鹤子总会变成这样。鹤子的舌尖离开了武人的肌肤,她抬手抹去从唇边滴落的唾液,忘情地拥抱着武人。这时鹤子的腿触到一个硬硬的物体,她这才意识到武人的情况。鹤子赶忙抓在手中。
鹤子的私处还没有湿润,如果不擦点东西事后会痛的,然而鹤子已经彻底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明年就要年满三十岁了,却总是满脑子只想着要释放自己的欲望,把本应在此前的人生经历中获得的那些有关顺序、常识之类的经验通通忘记得一干二净。恐怕武人也是如此,他甚至忘记了还有体位这种方便的形式可以利用,只是手忙脚乱地将自己与对方的身体翻来折去。武人与鹤子都为了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或上或下地不断折腾。
鹤子觉得男人的私处就好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继续忘情地晃动着身体。很快,鹤子明显地感到从自己的身体深处传来一种尽情释放的快感。
在用纸巾擦拭时,鹤子感觉就好像是从自己身体中分泌出来的一样。鹤子用手指抿起从纸巾中溢出、沿着腿部流下来的液体。鹤子一边仔细品味着这种感觉,一边思忖着也许这些液体中有一小部分产生于自己身体里的小小突起,倘若果真如此的话就好了。
鹤子将纸巾扔掉,又拿了一张纸巾来擦下身。这时她像往常一样又感到了私处内侧的黏膜隐隐作痛,不禁想到:今天动作又很粗暴啊。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能够更加沉着、稳重一些呢?时间本来充裕得很,可每当激情被点燃之后,鹤子与武^就都如干柴烈火般地急不可耐。
鹤子开门迎接武人时还是中午时分,两人忘记了吃午饭,此时已是傍晚六点了。鹤子与武人都饿得没有力气出外用餐,于是打电话叫了外卖的比萨饼。
武人裸着身体蹲在沙发一侧,连喝了几杯自来水告慰自己的辘辘饥肠。门铃终于响了。他匆匆忙忙地直接套上牛仔裤去开门,收到比萨饼之后马上打开盒盖,拿起一块比萨饼送到自己嘴里,这才转身回来。鹤子也立刻伸手拿了一块比萨饼,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鹤子一边吃比萨饼一边喝了几口水,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她轻声问道:
“武人,你跟我做爱时,会不会觉得自己比平时更强壮、更像个男子汉呢?还是刚好相反?”
“嗯?你说什么?”
武人一边啃着比萨饼的边儿,一边云里雾里地问道。看上去他似乎根本无心交谈,还在一心一意地吃着比萨饼。
与撒了一腿比萨饼碎屑的鹤子相比,武我即便是在匆忙中仍然吃相很好。第二块比萨饼从他那透着健康血色的双唇间毫无声息地滑落到胃里。鹤子的脑海中浮现出跟空气混合在一起、从武人喉咙中滑下的比萨饼碎片的情形。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武人的嘴唇说道:
“那个啊,不知道为什么我跟武人你在做爱的时候,常常会分辨不清自己的性别。”
“啊?”
“只觉得自己像一只亢奋的动物,可性别却变得很模糊。”
“那样的话是感觉舒服还是不舒服呢?”
“嗯……很舒服,然后有一种能够尽情释放的感觉。释放之后,就觉得很爽快。”
“是吗?那不是很好吗?不错不错!”
武人一边点着头,一边将油光锃亮的骨感手指伸向第四块比萨饼。
“哎呀,你一个人吃那么多!”
鹤子也拿起自己的第二块比萨饼,用嘴接住险些要掉下来的奶酪。有武人在的时候屋里总是洋溢着一种凉爽而惬意的氛围。其实,比起平时的房间来多了一个人在活动,因此从理论上来讲屋里的温度应该稍高一些才对,是武人那种刻意要保持距离的举动让鹤子有这样的错觉。
吃完了比萨饼,鹤子一边伸手到包里摸索着寻找禁烟棒,一边叹了口气。
“啊,真想抽根烟啊!”
“那就抽根呗!我又不在意你抽不抽烟。少抽点儿总行吧?”
“唉,要是少抽几根反而更难彻底戒掉,还不如干脆不抽呢。”
几年前鹤子本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始吃避孕药,偶然看到从医生那里拿来的手册上写着:不能为三十五岁以上、每天的抽烟量达到五根以上的女性开避孕药处方。虽然当时鹤子还只有二十几岁,她踌躇良久之后还是戒烟去了医院。在开处方之前检查身体时,鹤子还很紧张,后来顺利地拿到了药这才放了心。禁烟虽然很痛苦,但若是调查一下有关避孕药和抽烟的危害性,还是觉得抽烟要危险得多。
自从例假停止,而代之以每月一次的消退性出血后,以前最为苦恼的痛经症状也减轻了不少。由于鹤子在餐厅上班,在如厕时不可能做到想去就去,因此这种变化倒是帮了大忙。即便是鹤子每隔七个小时在休息时去一趟卫生间,也会发现卫生巾上只吸收了一点儿血迹,比起以前简直少得可怜,而且大概过了三天就基本没有了。
鹤子一直以来都受着生理周期的折磨,而现在其影响变小并且变得可以控制了。鹤子在内裤上贴着很久都没有用过的白天用的轻薄型护垫,心中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鹤子以前曾在杂志上读过相关的文章,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怀孕初期的状态。虽然理论上是这样,但实际上毫无不适感。鹤子刚开始吃口服避孕药时还稍微有点儿恶心呕吐等妊娠反应,但如今这种现象已经完全消失了。
目前鹤子已经辞了工作,可以停止吃避孕药、开始抽烟了,可是她一想起以前那种腹部的胀痛就觉得心有余悸。
“还是不能停止吃口服避孕药啊,不抽烟则是有点儿可惜。”
“真够麻烦的啊!”
“嗯?已经不算麻烦了呀。以前每个月的那几天都过得很煎熬!”
“要是一开始就没有的话不是更好吗?”
“哦,那倒是。”
从释放积蓄已久的身体欲望这方面来说,自己与武人的体系其实是一样的,男女之间的区别也仅仅在于是否会产生排出物。只是自己这一方还必须有生理周期,这让鹤子多少有些吃亏的感觉。
自从鹤子与武人在一起后,她常常感觉对自己性欲的处理在很多时候变得更加棘手了。也许是因为有了一个在性生活方面非常和谐的性伙伴,性欲也随之增强了吧。鹤子在便利店或在乘坐电车的时候一不留神便会心潮澎湃,只能想方设法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等待这种难以控制的欲望慢慢平息下来。但如果这种欲望一时难以平息,鹤子往往就会感到心烦气躁,但也只能等着回家之后在卫生间里草草解决。与男性相比,女性的亢奋不会令旁人明显地察觉到,而且由于没有排出物,所以也不会有强烈而迫切的排出感。然而,那种心神荡漾、不得不忍受着下身膨胀而心痒难耐的异样感觉却令人不堪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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