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小佛 日期:2014-08-24 11:26:08
跨出校门,本该是灿烂人生的开始,
但对施安莉而言,
无疑是踏上了一条再也回不了头的路,
遇人不淑,未婚生子,甚至持刀致人死亡。
这一切的噩运,
就像潮水一波一波袭向毫无抵抗力的她,
一步一步度过苦难煎熬,
她奋力疾游,
并心中深信,
有一天她会回到属于自己的春天,
做一条真正自由的鱼。
作者简介:
玄小佛,女,小说家。原名何隆生,生于中国台湾。十七岁时发表处女作《自屋之恋》,一炮打响,当时她还在读高中。此后,她一发不可收,陆续出版了数十部长篇小说,成为与琼瑶、三毛等齐名的畅销书作家。坐落在台北近郊——内湖,一栋有车库、有草坪的两层别墅,外观砌着红色的意大利石砖,那大团般的艳丽色泽,不管由哪个角度玩赏,都十分醒目。
这是半年前,岳父、岳母不声不响之下,准备好的给柯怀恩的退伍与结婚礼物。
大学毕业后,立刻服兵役。
服兵役时间,柯怀恩的同学、袍泽,统统面临女友移情的“兵变”痛苦。
声声痛苦中,柯怀思侥幸得让大家妒忌。
他遇到了施安莉。在距离退伍的前八个月。
施安莉——成大即将步出校门的女孩。
成大在台南。
柯怀恩服兵役发落的地方,介于台南、高雄之间的左营。十分幸运,他家住在高雄。
施安莉念数学。
全校数学系,连教授包括在内,三百多人里,总共只有十二个女孩,刚好一打。
施安莉是班花。
因为,班上的女生,只有她一“枚”。
施安莉是系花。
因为,一年级到四年级,那一打女孩里,她是最明亮的星星。
上帝常有叫人费思的安排。
智商敏捷的女生,外貌就差了好几截。
难怪施安莉是班花、系花。
绣出来般的两道眉,溜溜亮。
双眼皮里的两颗眼瞳,晶晶闪闪。
鼻梁微翘,仿似永远在对四周打招呼。
小薄唇,秀气的像粒不成熟的小草莓。
月亮型的脸蛋,实在可爱。
她的头发不是黑色的。
深、浅的棕色,混杂在一块。
有阳光的日子,特别的发色,在成功大学的校园里,会令男生为她吟诗。
四年大学生活,施安莉并不活跃。
不参加社团。
不与同学共唱大学梦。
不涉及任何活动。
总之,施安莉除了有课的时间,没有谁能在学校,看到数学系的班花与系花。
“施安莉呀?我们数学系最漂亮的影子。”
最漂亮的影子,取代了施安莉的姓名。
最漂亮的影子,谁也追不到。
最漂亮的影子,是个谜。
最漂亮的影子,跟成大女生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骑摩托车。
施安莉有部颜色别致的摩托车——紫色的。
棕色长发。
紫色摩托车。
同学对施安莉的认识,最深莫过于此。
衣服扔进洗衣机。
做早餐。
擦亮地板。
当徐立德睁开眼睛,总是一室的清洁,与色香俱全的小菜跟麦片稀饭等着他。
除了上课。
施安莉简直是个全职的家庭主妇。
“安莉,如果不是等你的毕业文凭,我一定请公司调我到台北。”
徐立德带点抱怨,带点怜疼。
是念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吧。
来收房租的,不再是高壮如体育健将的方姐。
“方姐回台北了,帮她爸爸管理公司,我租了楼下那间,我跟方姐是同事,她麻烦我,每个月代她收房租,我叫徐立德。”
极平凡的认识过程。
但,施安莉那夜有点失眠现象。
也许墙壁的隔间太单薄了。
徐立德搬进来的第一天,到了半夜,家具进出的摩擦,仍吵到施安莉。
也许少女的心弦,主动拨弄了。
徐立德的自我介绍,简单扼要,音质清晰、成熟。
不卑不亢的态度。
他穿了一身银行家的藏蓝色西装。
数学系的施安莉,对经济新闻特别留意。
电视新闻里,纽约华尔街的银行家,总是穿着笔挺、考究的藏蓝色西装。
徐立德相当高大。
五官的线条,冷峻、帅气,两眉间一颗绿豆般的痣,有股思想家的忧国情操。
外形上,徐立德捉住了施安莉。
行动上,徐立德刻意营造机会,施安莉一步步走进徐立德的生活。
校园里,更见不到施安莉了。
恋爱中的施安莉,神秘得没人知道。
他们是楼上、楼下的房客,一层地板的距离。
由羞涩脸红到自然无拘。
施安莉与徐立德的感情,迅速成长。
徐立德早就不再扮演替方姐收房租的角色了。
施安莉开始关心徐立德晚归。
施安莉开始担忧徐立德堆积成山的脏袜子。
施安莉开始扮起妻子的行为——做家事。
仍是隔着一层地板的距离。
但,他们是活生生的一对恋人。
看来各付各的房租费。
事实上,有着夫妻般的生活。
“等你毕业,我们立刻结婚,安莉,男人的事业,必须在大都会发展,台南只是个美丽的小城市,我从前的同学,不是出国念书,就是往台北跑,你呀,你把我绑在这里,动弹不得。”
安莉享受这番疼溺的抱怨。
大学四年级的时候,立德往台北的次数增加得令安莉孤独。
安莉不敢告诉家人,她有个男朋友。
社会再怎么变迁,身为父母的,绝不能容忍念大学的女儿,竟与一名男子“同居”。
尤其在施家,安莉是独生女。
从小学钢琴、练芭蕾,成绩优秀,进了极少女孩念得下去的数学系。
漂亮的脸孔。
身材玲珑如舞蹈家。
气质优雅。
施造祥、张翠盈夫妇,在亲友前,谈到女儿,神采的得意,几乎到了忘形。
他们甚为满足女儿在电话中的回答。
“爸、妈,寒假我不回家,我们班上只有我一个女生,毕业考我一定要考第一,我要充分利用寒假的时间,不要生我的气。”
挂完电话,安莉为自己的说谎流泪。
更为自己留在台南,立德去了台北流泪。
“乖乖等我,我到台北谈事情。”
“我也去,反正放寒假我本来就该回家。”
“你回家干什么?我想见你多不方便,除非你有勇气告诉你爸妈,我们住在一起。”
“我当然不能讲,但我该回家的,见面怎么会不方便?我家在内湖,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台北市中心,立德,我真的想回家过寒假。”
立德的声音冷了。
“随你便,我没权力阻止,我们还没结婚,法律上,你不是我老婆,是你提出拿到文凭才能结婚的,我一直尊重这句话。”
安莉服从了立德。
这个大她五岁的男孩,在她眼中,如巨人般成熟,稳重。眉心中那颗痣,像她生活中不可缺席的一盏灯。
立德的每句话都是圣旨。
安莉习惯了不反抗。
安莉感激立德对她的尊重——大学毕业,拿到文凭,才可以结婚。
方曼琪如果专攻体育,绝对是高水平的女孩。
高壮的体态。
永远充沛的精力。
笑声爽朗如雷。
短削的头发下,覆盖了张充其量只能说五官端正的面孔。
她太忙。
忙得没机会谈恋爱。
台南有店面,有房子,有土地。
台北有事业。
全由她一手掌管,连收房租都是她。
富裕的家境,算是老天爷弥补了她欠缺女性柔美的地方。
方再培不得不把一切交由方曼琪。
没有儿子,太太过世十几年,年轻的妻子,不准他跟女儿多来往。
男孩性格的方曼琪,对专程约了见面、交送房租的徐立德,有点好笑。
“这么小的事,我忙的快忘了台南那栋公寓,来台北几天了?做什么?实在不该麻烦你这个大男人帮我收房租。”
“你讲话速度能不能慢点?”
咖啡杯停在从未抹过口红的唇边,方曼琪愕了一下。
“速度太快是吗?从来没有人提醒过我,算不算是一种缺点?管他的,缺点我也认了,每天忙得连睡眠时间都不够,再慢吞吞的说话,什么事都别做了。”
徐立德饶有趣味地欣赏眼前这个男性化的女孩。
用力一擦,抹掉唇角的咖啡汁。
方曼琪被徐立德看得极不自在。
好像从来没有男孩这么瞧过她。
“喂!看什么?鉴赏古董啊!你的邻居好吗?”
“我的邻居?谁呀?”
“那个叫施安莉,成大数学系的女孩。”
徐立德声音表情自然浑圆。
“你说她叫施什么?说了你不相信,我只知道她姓施,她念数学系呀?有没有搞错?很少听女孩子念数学,除了每个月代你去收房租,从没见过面,白天工作,晚上应酬,外带混几个女朋友,除解寂寞,跟你一样忙,忙得没时问去认识邻居,你说那个姓施的,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
方曼琪欣赏起徐立德的坦白、直率。
“混几个女朋友?没有一个认真的?”
徐立德帅气地喷了口烟。
“很想认真,但,找不到认真的对象,而且,不打算长留台南,玩起真感情,害了对方,不道德。”
坦白、直率的性格里,竟有美好的责任心,方曼琪对徐立德涌现一份好感。
“方曼琪,怎么突然安静了?”
一股女孩的羞涩,莫名其妙的展现在方曼琪眼角。
徐立德太懂得女性情怀了。
方曼琪的反应,逃不过他的掌心。
咖啡店的音乐极富浪漫。
午后的客人不多。
徐立德挑拣的话题,把男性化的方曼琪,逼迫出女人的情绪。
牛仔裤的两条腿,缩合起来。
不带任何首饰,指甲咬得光凸的一双手,逐渐握成一个掌心。
连睡前都不上保养品的脸,也有了几分娇态。
谈工作,谈家庭事业的压力,谈独生女的负担,谈母亲去世后,父亲续弦,娶了个比自己年轻的妻子,父爱从此分给了小妻子。
谈得方曼琪忘了自己是个忙碌的人。
谈到天黑,共用晚餐。
谈到方曼琪突然发现,自己从未在恋爱里,得到过一次愉快。
眼前这个徐立德,认识有两三年了吧。
怎么没把他当男性看待过?曾经还是同事呢。
今天是什么日子?两眉间那颗痣,不时发出电波。
徐立德变成一个叫人怦然心动的男性。
幽幽的灯光,加上餐桌小小的烛光,方曼琪的心境,仿佛走进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