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吉本芭娜娜,李萍 日期:2014-08-24 11:27:21
涌泉光子是一个幸福的女孩,她有一个擅长石雕的爸爸和喜欢海豚的妈妈。可是妈妈因病去世,爸爸当天随之消失了。坚强的光子执著地寻找爸爸的消息。半年后,光子来到了一幢充满异国风味的奇怪建筑物前,三层的小楼孤零零地矗立在大草原中央。敲开大门,迎接光子的是一个满头灰色乱发的怪婆婆,无厘头的热情拥抱让光子吓了一跳。阿根廷婆婆把光子请进小楼,好奇的光子被楼上叮叮当当的声音吸引,竟然在顶楼找到了正在为妈妈雕刻墓碑的爸爸。这个怪婆婆用她热情的拥抱、让人赞叹的舞蹈和无厘头的道理挽救了这对父女的感情,帮助他们找回了家和亲情的真谛。在探戈舞中,光子渐渐明白为什么爸爸会逃到这里,并对阿根廷婆婆如此着迷。小时候,作坊是在附近一户人家的一楼,相当宽敞。其他工匠下了班会顺路过来打个招呼,邻居路过时也会进来寒暄几句。里面总是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后来渐渐衰败下来,事务所里只剩父亲一个人,作坊也改在了家里,最多只是偶尔有人来帮帮忙而已。
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看父亲工作时的样子。母亲每天都来送几次茶,父亲很少让母亲把茶搁在那里等他忙完再喝,他总是停下手里的活儿,于是在厨房里会隐约听到他们俩的闲聊声。这也是我最爱的时刻。
然而,家里没了父亲,弥漫着一股荒废的房屋所特有的荒凉与冷清。父亲的作坊里墓碑一块也没有留下,工具也都不见了踪影,当然,停车场上汽车也不在了。
房间里还是老样子,母亲没有扔掉的旧烤面包机、带花纹的热水壶都悄无声息地隐身在昏暗的厨房里。
结束了。这里的一切一切我都不再拥有。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我是他的亲人,他却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声,想到这里,我不禁伤心地哭起来。
哭的同时,脑海一角也另有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父亲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父亲不是那种心思缜密的人,应该不会想到这么做会令我伤心。
这个念头逐渐占据了上风,思来想去后,我最终确信:他一定是去了阿根廷楼。
母亲生前,父亲一切都靠母亲打理,也从未搬过家,刚搬的家一定是乱糟糟的。他一定是想过后再告诉我电话,加上又不好意思说他搬到了一个女人家里,就这样一再拖了下来。
肯定是这样的,我哼了一声。
真够让人烦心的,我才是个高中生啊,虽说念的是私立学校,大都可以直升女子大学,可也不能不顾虑自己的成绩。
若是母亲在世,这些事情我是连想都不会去想的。
此时我的内心里,一方面感到从未有过的极度自由,而另一方面却是压得我透不过气来的无比孤独。
我也隐约有种预感:实际情况未必有想像中那么糟。
幸与不幸,是可以凭人的直觉感知的。
父亲他其实并不是像周围所传,受不了失去伴侣的打击而变得神经兮兮,结果给阿根廷婆婆骗了,他是在用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审视着自己的第二人生……我开始萌发出这样的预感。
一天,我终于下了决心去阿根廷楼一探究竟。
那里没有电话,我只得冒然前往。
透过那扇歪歪斜斜、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我看见父亲的小卡车胡乱停放在里面。果然被我猜中了。我有些后悔来了这里。大门、庭院、楼房都还是小时候所见的样子,没有任何改变,依旧仿佛一片远离尘世、让人难以接近的废墟。真想就此转身回去。门里的那幢楼离得并不远,可是在茂密的草丛的阻隔下显得似乎遥不可及。草丛中还有许多长着棘刺的藤蔓。
里面有如同原始植物般高大的苏铁树,不知是怎么长成那样的,还有柿子树,枯萎的秋麒麟草等等,都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一起。因为正值隆冬,到处都覆盖着枯叶,灰蒙蒙的一片。不过,也并不全是枯叶掩埋下的落魄景色,还有给庭院增添亮色的山茶花,角落里还种植着梅花、樱花。那边的芦荟长得十分繁茂,芦荟茎足有小树粗细,上面绽放着串串红彤彤的小花。
几株正在盛开的玫瑰星星点点分布在庭院正中。或许正对大门的这条路的两侧过去是玫瑰园吧。
不知那是什么时候。
那时那些玫瑰错落有致,被修剪得漂漂亮亮,把这里装扮得宛如梦幻中的城堡。
而如今,这里只剩下大幕落下散场后所特有的冷清与恬淡,紧紧萦绕着我。
门上挂着锁,我索性从上面翻了过去。在大门的嘎嘎作响声中,我一跃来到院子里。
粉的、大红的玫瑰花开在冬日蔚蓝的天空下。我仰头久久凝视着那些足有一人高的玫瑰,看着它们弯曲的枝干,还有花瓣凋谢后的花托。枯草的气味中,有淡淡的甜香飘来。
大衣、手套、围巾的全副武装这时派上了用场,我好不容易才穿过了那个脏乱而又阴暗的庭院,按响了玄关的门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