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加夫兰,颜可维 日期:2014-08-24 11:35:01
这部长篇小说笔调诙谐,堪称克罗地亚一个非同寻常的家庭的编年史,其时间跨度为1951年到1992年。数十年间,这个家庭一直为一则奇特的咒语所困扰,致使家中的所有男性成员在遇到一生的至爱时无不将自己的一条腿摔断。故事以轻松闲适的风格娓娓道出,书中描述的诸多短小情节,将这个家庭连接成一个紧密的整体。作者笔下的人物形象十分可爱,生活的欢乐充溢在字里行间。这是一本适合普通读者和文学鉴赏家阅读的好书。
作者简介:
米罗·加夫兰,生于1961年。他的作品已被译威17国语言。所著长篇小说在克罗地亚和海外受到了几代读者的喜爱。加夫兰的长篇小说《被遗忘的儿子》被列入瑞士巴塞尔2002年国际青少年图书委员会荣誉排行榜。长篇小说《朱迪思》获爱尔兰2003年IMPAC都柏林文学奖提名。他还是一位广
目录:
第1部分我的家和生活的地方
第2部分从萨格勒布的生活中产生的小说
第3部分战火在我的家园克罗地亚燃起第1部分我的家和生活的地方
1.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斯拉沃尼亚是我生活的地方,它是克罗地亚的一部分。这里有森林,有田野,有李子园,还有无数条小河,哪一样都不少。说得更准确一些,我生活的地方是西斯拉沃尼亚,这里有大片的森林,甚至大山。
这可不是你从电视台播出的农业节目中所看到的斯拉沃尼亚:大地平坦,如同你的手掌;放眼望去,你分不清哪里是草场的尽头,也分不清哪里是天的开始。
在我们斯拉沃尼亚,人们可不穿在描写斯拉沃尼亚的电视剧里为演员们配备的那些滑稽的斯拉沃尼亚白色戏装。我们村里的每个人都身穿正常人的衣服,脚踏正常人的鞋子,除非他们到牲。口棚里去清理粪便,这时,他们会换上束口软底或厚底的长筒靴,这样,他们就不会陷到牲口粪里出不来了。
说得更准确一些,我的利瓦迪奇村才是我生活的地方,村里有大约两百座房屋,还有很多的村民。有一条又长又宽的公路、三条狭窄的街道、一座教堂、一个邮局、一所学校、社交中心和以前的合作社——现在被改成了供给中心。
电视上所介绍的那个斯拉沃尼亚地势平坦,这跟我们所居住的斯拉沃尼亚不同。因为从我睡觉的那个房间朝窗外远望,可以看到一座非常陡峭,或者说相当高的山,这座山叫普苏尼山。
至于这篇作文中涉及“我的家”的这个部分,要想加以描述和说明,就更困难一点儿了,因为我同我的父母、我的姐姐内达和我的哥哥德拉戈一起住的那幢房子是这个村子的邮局。
也就是说,我们村有一家邮局。它就设在这座黄色建筑的一层,我们全家人住的公寓则位于二层,这会儿我正是在这套公寓里写这篇作文。
说得更准确一点儿,这座房子,也就是这家邮局和这套公寓,才是我的家。不过,更宽泛地讲,我的利瓦迪奇村才是我的家。给我点明这一点的是我的老师。正如我师母所讲,我的老师是我们村里天字第一号知识分子。从我们村里还出来过两个人,他们也拿到了大学文凭,可他们没回本村,而是留在了城里。所以,屈指算来,最聪明的还得数我的老师,因为我叔叔跟我说过,知识分子这个词,指的就是聪明人。他们对读对写的了解,可绝不是一星半点儿;这些人看过好多书,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些人没有不戴眼镜的,因为他们书读得多,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而且因为思考过度,脑袋往往都变秃了,或者正在变秃。
我们一家住的是邮局,而邮局的头儿就是我爸爸。他手下有一名邮递员,叫德拉古廷。除了星期天,每天他都必须骑着自行车,到我们村和邻近的两个村给村民们送信。邻近的这两个村也归我爸爸管。
好啦,从这一行开始,我就不再用铅笔写字,而是用一支真正的自来水笔了!但是,让我还是先来描述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在我写完上面这部分文字的时候,我妈妈过来叫我去吃午饭。接着,一些并非凑巧发生的好事情发生了。在这里,我必须连续不断地把其中的每一件事都描述一下,这样,来自委员会,也就是评审团的你们,才能对每一件事情有个清晰的了解。
如果我不就这一点向你们这些评审团的人作个说明,那么所有这些事你们肯定是理解不了的。虽然这篇作文的题目是《我的家和我生活的地方》,但我还是要向你们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要向你们解释这一点,以及我为什么要提到我的家庭和所有这些人。不过,这一切都是在两次谈话中说出来的。一次谈话是在我和我们家的人半个小时前吃午饭的时候进行的,另一次是在今天的八点四十五分,也就是第一堂课(这堂课讲的是用凹版腐蚀制版法印制大自然和人类社会场景的图画)之后,也可以说,这次谈话是在第一节课之后短暂的课间休息时进行的。还有,我现在要向你们解释一下我之所以不再上第二节课,我之所以在这次谈话之后回到了家里,而不是待在学校的原因,因为这些事情都很重要。但你们一定要耐住性子,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得到所有这些有趣问题的答案。你们也会得到为什么有个学生可以离开班级并回到家里的答案。离校回家可是普天之下所有学生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不过我们也不必着急,我们还是从头讲起吧。
我叫菲利普,现在十岁,一个半月前升入小学四年级。
我想让大家知道,我既不是用功的人,也不是妈咪的宝贝儿。还有一点就是,我也不是拔尖的学生。因此,学习得优不合我的身份,所以我都是得良。不过,有一门课我学得特棒,那就是母语。
也就是说,因为我喜欢看书,所以我读了很多的书。阅读清单上列出的书我都读了,上面没列出的很多书我也读了。因此,我知道《学徒赫拉皮茨》、《雪中的火车》、《作业》、《海底两万里》,汤姆·索亚和所有有关人猿泰山、维内图的书,以及另外的许多书,并且读了《我们周围的世界》。可是,我们老师不许我们把这些书带回家,所以,我只能在星期六同学们上完各堂课、开始自由活动时,在教室里看这些书。这些书全是大部头的,里面五花八门,写什么的都有。
我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写出来?这是因为,只有把这些都写出来,我才能写更重要的事——在最后一堂课,也就是第三堂课还在上的时候,我因为自己写的几篇很有文学水准的作文而有了名气。
也就是说,在我的老师看来,我以《春天来了》、《母亲节是最美好的节日》和《铁托同志策马行进在纵队前列》为题,写出了异常成功的文学作品。
除了我写的作文,我们老师也给亚德兰卡的几篇作文判了优秀。在他看来,她在写作文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可我更喜欢自己的写作手法,而不是亚德兰卡的写作手法。
亚德兰卡读书用功。她数学很棒。既然棒,我就不能说她不棒。但她写的时候总爱添枝加叶,这么写,路子不对。
就这样,我和亚德兰卡受到了老师的大力表扬。于是,我们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了我们的那几篇作文,为的是让每一个同学都能听到。我们两个都为自己感到非常自豪。
说完这些,我该说说那件非常重要的事儿了。今天,上完第一堂课后,在课间休息时,老师请我和亚德兰卡两人到他的公寓去。他的公寓正对着我们班教室。
走进公寓时,我们两个人都在琢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为什么请我们去他的公寓,那可是他妻子做饭并给墙上那只贵重的挂钟掸灰尘的地方呀。
我寻思,他很可能是想让我们去商店为他买一袋干酵母、一瓶墨水,或买些啤酒招待客人。
也就是说,我们的老师经常派最好的学生去商店为他买东西。那可能是最美的事儿了。你沿着那条公路走,在商店里买点儿什么东西,而这个时候,你的同班同学却不得不在学校里坐着,像磁石一样牢牢地贴在那些可怕的长凳上,像死人一样在上面纹丝不动,像电线杆子一样一声不响。就像我说的那样,我最先想到的一点是,他叫我们来是为了派我们去商店,这可是美差呀!
我想到的第二点是,他已经发现了我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干的一件坏事,一件恶劣的、应该受到惩罚的事,他现在是要责骂我,惩罚我。他可能不会用笞杖打我的手指,那是因为他和我爸爸处得不错,他们两人常在一起谈论我们村的兴旺发展,谈论克罗地亚和南斯拉夫的政治局势。他们两人都认为时局是十分紧张的,说不定哪天就会爆发战争。
所以,大不了我就是因为自己干了某件坏事挨两句骂而已,只是我弄不清到底是因为哪件事。
上个月,我至少干了三四件蠢事。比如,拉上杜罗和达尔科,一起用石块砸死了一只猫,然后,在弗拉尼奥牧师把自行车停放在商店前那棵欧椴树下面时,趁其不备前轮胎扎漏了。
派杜罗去干的活儿是用钳子铁砧扎眼儿,我和达尔科则一直盯着,确保没有人从商店里或是从主街上出来。
不过,除了杜罗、达尔科和我之外,这次的行动并没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很危险,同时又鲁莽,所以我相信他们两个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因为那样做对他们两个和我都没有好处,如果这事儿让弗拉尼奥牧师本人知道了,那他是会把我们从教堂里赶出去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在用弹弓打麻雀时把旧磨坊上的一扇窗户打坏了。但这件事可不是故意干的。我说的这扇窗户是磨坊上最后一块完整的窗户。磨坊早就没用了,它不再属于任何人。所以,在我看来,好像不可能有什么人会为此生气,因为没有人在乎它,对他们来说,窗户打坏没打坏无所谓。
怀着这样的恐惧,我和亚德兰卡像法庭上受到指控的人一样,站在老师面前,等着他合上那本小小的便笺簿。不久前刚干的那件最让人难堪的事在我的脑子里闪过,那是在不到十天之前和我那两个最好的朋友一起干的。
经过是这样的。农夫米卡和我们之间发生的那件事已经尽人皆知了。大家也都知道农夫米卡是个很富裕的人,有奶牛,有马匹,有猪,还有李子园和葡萄园。另外,大家还知道农夫米卡或许也是我们村里最富的人,他家的李子园里有五十多种不同品种的李子树,园子的中央有两棵漂亮的樱桃树,浆果大而多汁。
考虑到上面所说的每一样东西,下面我要说的事就更好理解了。今年夏天,达尔科、杜罗和我一起进行了一次夜间冒险活动,到农夫米卡的樱桃树上摘果子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