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是一部长篇小说。这是一个离奇的故事,作者以巧妙的手法,将一个人的三个年纪,放在同一个时空里,叙述了一起三十年前蕴酿、三十年后发生的奇特事件。作品想说的是,真正能够帮助你的,是你自己。小说构思新颖,内涵积极,寓意深刻,发人深省。 多了本相册,就像多了条尾巴。
我匆匆离开家,开车往单位去,心事重重。躺在副驾驶上的相册,一蹦一跳的,让我心中画魂儿,越吧嗒嘴寻思,越犯嘀咕。我可能钻进了一个圈套,所以我必须报案,以便找到这个相册里的老家伙,弄清楚事情原委,洗清我的冤屈,让妻子相信,相片里的人不是我,另有其人,他在拿他的未来三十年,开了个我的玩笑。然而,警局里的警察客气地把我送出了门,不予立案,我再坚持,他要送我去医院。我垂头丧气地打电话告诉毕薇,我报案了,毕薇生气地训我:
“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我觉得更委屈,决心要靠自己的力量,找出这个老家伙。我将一张和自己最相像的相片,用手机拍了下来,发了条微信,传到朋友圈,附上一段话——
亲!我中枪了,躺在家中。
这是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却出现在我家的相册中。
谁认识他们,给我揪出来,重赏!
我发完微信,早忘了。可一进办公楼楼道,迎面碰到迷人的丁绰,她似乎一直恶狠狠地在恭候我,拦住我想溜过去的线路,用纤细的手指轻敲着她的手机屏幕,冷笑道:
“老迪,你的技术挺高超哇,不但会玩微信,还会PS相片。你真有才!对不起,是我埋没了你的才华,我应该安排你到技术组工作才对。”
我正茫然不知其意,猛然想起相册事件,料她误会了,忙解释:“这不是我做的。”
“那是谁做的?”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竟然鬼使神差出现在我家的相册里.我正在追查。”
我故作平静,把夹于腋下的A相册递给她。
她翻阅着相册,也把眉头皱起来,抬头问:“你觉得好玩吗?”
我连忙解释:“我向你保证,这绝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是我做的,我没那么恶心。”
“你真的没那么恶心吗?你相信你自己说的话吗?”
丁绰的话语冷冷的。有同事路过,凑上来当和事佬,却无一不势利地站在她的一边,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离开了。
“你好好看看这相册里的人,男的是我吗?女的是你吗?”
我喊起来,看似理直气壮。
丁绰也犹豫了,酸溜溜的脾气转移了方向,冲走廊喊:
“谁这么缺德?找到他,把他的手剁了。”
这时候,毕薇也凑热闹,不早不晚地打进电话。她情绪激动地问道: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把相片发在微信里,想干什么?想让圈子里的人开开眼界,一起见证你们轰轰烈烈的偷情吗?”
我这时候才觉醒,一时头脑发热,将相片发到微信的举动,实在欠妥,缺脑子,难怪当不上领导。理短,就用好言语弥补,解释道:
“那上面两个人不是我们,真的。让所有人看一看,鉴定一下,到底是不是我!”
毕薇在那端早没了耐性:“鉴定什么?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接到五个电话,问我老公跟哪个妖精跑了。我告诉他们,爱谁是谁。你听明白了吗?”
“我真的不知道……”
“别废话,”毕薇叫道,“赶紧想办法,删掉。你可长点儿心吧,赶紧想办法,想想这个月的贷款怎么还吧!——银行又来信息了!”
我一听,忙把手机捂起来,不让别人听到,小声说:“好了好了,我现在就想办法,别说了……”
毕薇还在说:“我给女儿报了个德语班。国家领导人刚访问德国,中德有那么多合作项目,送女儿留学德国,肯定前途无量。”
我打断她的话:“好好,‘中国梦’,绝对支持。我总觉得,人被金钱追着,欲望便会一节节生长,像竹子一样。”
“什么意思?”丁绰替毕薇问。她也不审我的主持大纲了。
“你就是那竹节上的毛毛虫,缓缓地爬行,看似漫不经心,却可以把整片竹林啃光……”
我意味深长地说完,就骄傲地出了办公区,拐出角门,开车到不远处一家银行。我站在开放式自助服务柜员机前,掏出卡夹,捻出十几张不同行的银行卡,像一头挨棵找苞米的狗熊,挨张查看余额并累加在一起,还是不够还本次的贷款。从ATM机的屏幕里,我能看到自己的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突然,一名滑轮男孩儿横空出世,从后面撞了我一下,又滑远了。我正要脾气大作,却觉得有个东西掉在我的脚边,我低头一看,见是一张银联卡。捡起查看,觉得陌生,好奇地插进卡槽,机器提示,要输入密码。我哪里知道它的鬼密码?猛回头,早望不到那个男孩儿的身影。想了一忽儿,确认并无危险,在操作倒计时归于“0”之前的一刹那,将我自己的生日果断输人,敲击“确定”,竟然将卡打开了。点击“查询余额”,里面竟然有一万多元!
“这下够了。够还三个月的。”我窃喜。
窃喜一过,开始忐忑不安,难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因为我知道,如果这是张别人的卡,提现或者转账,就等于抢劫。如果是男孩儿的,他怎么可能撞我一下,就撞给我一张银行卡?可能都没有。
我犹豫不决,左右为难。在银行外徘徊一会儿,既期待着男孩儿再次出现,撞过来,把怪事撞它个水落石出,又揶揄卡片,盼望着卡片与男孩儿没有一毛钱关系。所有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找到该卡的持有者,这才是当务之急,然后再谈及其他。是自己的当然好,不是自己的,就说是捡的,还给男孩儿或交公,还能赚个表扬。
主意已定,我步入银行大堂,取了排号票,坐在等候区排队,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轮到我的号,我犹犹豫豫地到了窗口,请柜员给我打一份近半年来的银行流水对账单,柜员关键而热情地告诉我,机器出故障了,卡主确实是祈迪。
是我,没错。我长嘘一口气,狂跳的心方才稍微安定些。我又到另一银行点,还是机器故障,是该行整个系统出现问题,向我道歉。我不需要他们道歉,只想感谢他们,希望他们的业务经常出故障,最好永远故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