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明一 日期：2014-08-26 10:43:12
大学毕业的田朵朵在工作屡屡碰壁，于是与男友及好友发誓要考公务员，端上“金饭碗”，期待能美梦成真。然而却遭受了一连串的打击······三人行只持续了一年，先是男友失利后放弃考试，做了城市里的蚁族。实力最强的好友因体检未能考上。到最后只剩下朵朵一个人，当她终于如愿以偿的时候，男友离开了她，且在职场路上越来越迷惘。最后，田朵朵开始怀疑自己的追求到底是不是值得？
作者简介：
孙明一，著名女性情感作家，已出版长篇《单行线》《给幸福一个机会》《小婿有礼》《七生错》《婚前隐私》《谁为婚狂》《婚前财产》及杂文集《做婚姻里的智慧女人》等。其中，婚姻三部曲：《婚前隐私》《谁为婚狂》《婚前财产》将陆续搬上荧屏。
目录：
第一章：我是civilservant
第二章：加入“考碗族”
第三章：苦乐爱情
第四章：誓做civilservant
第五章：绝处逢生
第六章：梦碎“考碗族”
第七章：纠结的生活
第八章：挣扎的爱情
第九章：“嫁碗族”是一种满足
第十章：现实只是现实的错
第十一章：civilservant之梦
第十二章：爱上一枚碗
第十三章：拼不赢现实
第十四章：“嫁碗”成“嫁晚”
第十五章：无碗盛爱（一）天桥之遇
上一代人总喜欢苦大仇深地教育我们：知足吧，你们生活的这个年代多幸福，吃得好，穿得暖，要啥有啥。
可我却觉得，我们这代人活得真累：上学难，考学难，毕业了找工作更是难上加难。
毕业之后，我跟田朵朵每天都拿着简历表在人才市场转上两圈，受尽招聘单位的敷衍；有时候也做零散的小短工，以便养活自己，可没哪一家私人小单位能留住我们，不是我们挑剔，就是老板们苛刻，巴不得一人当作十个人来用。我们像两只候鸟一样在小城的角落里租了房子，等待时来运转。那天在报纸中缝儿看到一家私立学校招聘老师，遂热火朝天地奔去报名，结果却受到对方冷冷的接待，最伤人的不是态度，是对方的那句话：“你们又不是师范类毕业生，凭什么来竞争教师岗位？再怎么说，教育口也算得上公务员待遇！”
那口吻，犹如我跟田朵朵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而非是手里拿着二类本科毕业证书的大学生！
田朵朵的脾气比我火暴，纤瘦的身体气得此起彼伏着，好看的眉毛差点爆出一个九十度直角，小嘴早就嘟上了天，如果不是我非要拉着，怕她一定会跳上前去跟对方较量一番。
“瞧瞧，还公务员待遇呢，什么素质！”她不停地抱怨。
我只好劝：“算了，人家说的也对，专业毕竟不对口。再说我们还年轻，遇上点挫折是好事，多难兴邦，多挫折也磨练人，不是说挫折也是一笔财富嘛。”
“谁说“挫折”是财富？分你点儿，你要吗？”
“……”被田朵朵问得哑口无言，只好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好不容易将她拉回大街上，怒气是平息了些，却个个像斗败而回的战士，满腹愁肠无处诉。
田朵朵一直沉默着走在我前面，一句话也不说，过于清瘦的她显得那么楚楚可怜，我跟在她身后，很想关切地劝几句，却怕话没出口自己倒先委屈上了，只好跟着，走着。直到走上中央大街的天桥，她站定了，猛一回头，看背后的我，目光如针一般，尖锐。
“海眉，公务员真有这么好吗？”
“就业难，公务员相对工作稳定，而且地位高。而且……”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田朵朵打断：“一个人，只有有了地位才会有尊严。可我就是想不明白，难道，非公务员不养人？”
她的问题将我难住。纵观当前形势，除了公务员，似乎没有更好的职业了，福利，待遇，好处，一应俱全不说，就连人脉也比普通单位要广得多。
我知道，刚才的一幕不仅打击到我，更打击到了田朵朵。
田朵朵跟我同一级，虽上的是二类本科，但成绩一直优异，特别是外语，除了英文，还懂日文，德文，这是大学生中很少见的，很多大学生，特别是女学生，一进入高校就开始了恋爱，相对学业来说倒放松不少，可田朵朵自从初恋结束之后，便一直坚持不谈恋爱，她不止一次对我说先立业后成家。对此，做为她最好的闺蜜，我倒有些赧颜，因为我从大二那年就开始恋爱，那个叫许冒冒的男生虽说一直让田朵朵瞧不起，但我就是爱他，没有任何理由。
“田朵朵，也许当年你的提议是对的。”记起在大四时，田朵朵曾跟我提过一起投考公务员，当时我听信了传闻中所谓的关系学，所以毫不留情就打击了她没有后门就是白考。如今想来，有没有后门是一回事，自己争不争取是另外一回事。
田朵朵站在天桥中央，低头俯瞰桥下的车流滚滚，眉心拧成川形，许久才叹气：“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我跟着笑：“你不怕骨感的现实打击到你丰满的理想吗？”
田朵朵回头看我，好半天，突然大笑：“先让我打击一下你吧，你家那个许冒冒实在不争气，毕业这么久连份好工作也没找着，前天我还看到他给人送快递赚外块呢，真不知这个大学是怎么念的，竟然混到这份儿上！”
听她这样抨击许冒冒，我早已经不生气，早知她瞧不上许冒冒，且不看好我跟许冒冒之间的这段感情。
“先不说许冒冒，先说咱俩。你真打算考公务员？”我对公务员考试依然不抱希望。
田朵朵深吸一口气：“当然！宁为食死，宁为财亡！这就是当下社会，我们如此渺小，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呢？”
“苦学一年，考试一次。不中，怎么办？”
“喂，乔海眉，据我推测，你是个有福气的人！有点志气好不好？还没进战场就成了败将，真是不成气！”田朵朵边说边转身，不宽的天桥后退两步便到了中央，不小心的她始料不及地撞到一个匆匆过路的人身上，她的七寸高跟鞋踩着了对方的脚，随着一声尖叫，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痛得跳起了脚，抱起自己的一条腿不停地原地转圈。
我们同时慌了，一前一后地跟对方道歉，田朵朵更是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跳了几圈，终于站定，额头上竟渗出了点点冷汗，只怪田朵朵的鞋跟过于尖细。
“对不起，我没看到……”田朵朵一脸歉意。
男人个头不高，微胖，面相憨厚，抚了抚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温和地笑：“也怪我，走得太急。”
“真的没事？”我跟着问。
“没事。”为了显示自己真的没事，男人原地转了三圈，又抛给我们一个憨厚的笑。他一笑，我跟田朵朵才彻底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却让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男人的目光一直注视在田朵朵身上，虽然温和，却透出一种好感，经历过爱情的明眼儿人，一瞧便能瞧出几分暧昧来。
（二）公交理论
田朵朵也是经历过爱情的，对于男人投来的目光，她自然是晓得的。瞧瞧眼前的男人，虽然面相敦厚，却生得肥头大耳，有一种中年人特有的发福迹象，更重要的是，细看之下，他头上的毛发不是一般地稀少，前额已经微秃，如果不细看眉眼，只会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不年轻了。
“那个……先生，你还有事吗？”田朵朵适时拉开跟对方的距离。
男人又是憨厚一笑：“哦，没，没了，只是感觉你跟我一个故人很像。”
如此老旧的借口让田朵朵倒先笑了，却不肯再吐一个字。
见我们都不回应，男人自己生出几分赧颜，随手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我很少走路，今天是个例外，能认识你……你们，很高兴。”
田朵朵微笑着接过名片，直接握进了掌心，然后拉上我，直接跟男人道再见。我清楚，她之所以如此急着离开，完全是因为讨厌这种男人，半路搭讪，非奸即贱。
走下天桥，田朵朵这才松了我的手，一边喘气一边说：“这年头的男人太强了！见了女人就随意发名片，无聊！”
“名片是写着啥呢？”我很好奇地问。
“管它呢。不当众丢掉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如此随意之人，想必除了业务员就是安利之类的推销员，有什么可看的！”田朵朵嘟起小嘴，很不屑地说。
“倒是啊。”我附和着往公交站点走去，刚过去的一辆公交车人满为患，我们只好等下一站。好不容易挤上下公交车，却被硬生生挤成了罐头鱼，双手吊在杠上直至把胳膊吊成酸枣儿，还是没挨上一个座位。
不停地下客，不停地上人，公交车似乎成了最大的钱箱子，司机都傲慢地嚷着：“挤一挤，来，挤一挤。”他不这样喊还好，一喊，便让人心头郁郁地。
跟我挤到差点贴面的田朵朵不满地冲着公交车司机翻白眼，怕转头力度太大，不小心“吻”着旁边的陌生人，只好小心地转过头来冲我说：“挤公交车是包含散打，柔道，瑜伽，平衡木等多种体育和健身项目于一体的大型综合性运动，每天坐一次，保你身体棒棒的！”
佩服她此时此刻还有幽默感，我回逗：“怪不得你这么瘦，全是挤出来的！”
“一直以为自己是立体的，坐了公交车才知道，原来自己有时候也是平面的！”
田朵朵继续贫嘴，没逗乐我，却逗乐了旁边的另一个乘客，对方笑了几声，然后回敬：“在中国，想不被挤，只有一条出路，就是当公务员！有了小车配了公房，保你三餐不愁，四世平安，五辈富庶！不是公务员，就死扛吧！”
沉默。
被对方点到痛处。我跟田朵朵连对望的勇气都没有，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田朵朵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轻松，一张尖细的小脸溢满了惆怅。我心里更是思量百般，做为一个大学毕业生，我们想方设法，只想只找一个安稳的单位，保一枚安稳的饭碗，却如此之难！事业单位进不去，企业单位太刁难，个体私营不是没想过，到头来听到的却是欠薪的消息，最气人还是他们根本不给员工交三金！没有保障的工作莫如不做！
公交车晃荡着靠站，一群人涌上来，仅有的一点空间变得更加拥挤，看看面前几张被挤得差点变形的脸，我跟田朵朵同时叹气，我小声对她说：“真不知这些人在忙什么，都赶在这个点儿出门！”
田朵朵笑，却牵强：“蜜蜂整日忙碌，受到先赞扬；蚊子不停奔波，却遭人打。多么忙不重要，为什么忙才重要！”
换作以往，这样的话定会引得我大笑，可此时此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身体随着公交车的抖动而颤抖，连心都是颤抖的，带着冷意，一种对未来的恐惧油然而生。这时候的我，对做公务员的渴望越发地强烈起来。
“田朵朵，不如我们试着考考吧。”我小声地说。
田朵朵显然听到了我的话，可她并没有任何回应，眼神投向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可我知道，如此一连串的打击，肯定让心高气傲的她愤懑。
很快，车又到了一站，司机猛烈的刹车让众人晃了一下，田朵朵被挤到了边缘，旁边的乘客明明撞到了她，我正担心她会不会跳起来脚来讨伐对方，却只见她稍稍咧了一下嘴角，然后低下头去，我正揣测她会如何发作，却突然听到她的笑声，响亮，透着热烈，也让我莫名其妙。
“快看，海眉，快看！”田朵朵费力地从人群中伸过手来，将那张名片透着热气递到我的面前。
我扫了一眼，跟着也笑了。
名片上写着：单子明，公务员考前培训。
这天下简直无奇不有，竟然有人印这样的名片，怪不得明目张胆地送人。
田朵朵脸上的兴奋让我明白，她想跟这个单子明联系。只是没料到，她会行动得如此迅速，车在下一站靠站时，她推开面前的乘客不由分说拉上我，往下挤，力度太大，不免撞着别人，更免不了被人责难几句，可田朵朵却像一只急着回家的小老鼠，有些慌不择路，还有些急不可待。
我被她生拉硬拽地拉下车，很不解地问：“还不到站呢，你下什么车呀？”
田朵朵扬了扬手中的那张名片：“找他去！”
（三）我是civilservant
找到单子明并不难。
而他面对我们的求助，也显得十分热忱。对此，田朵朵的态度是转了一百八十度，不仅笑脸相迎，温言软语，且小心翼翼跟对方探讨到了公务员考试的种种可能性。比如，考不中将何去何从？
面对我们的问题，单子明又抛了一个憨厚的笑，抚了一把标志他为人师表的金丝边眼镜，这才温吞着说：“这个问题，你们没必要担心，我就是从培训班里走出来的公务员，一路顺畅。这世上，只要努力，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你们说，对不对？”
我和田朵朵齐点头。虽然心里还有疑问，但我不知道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相信田朵朵也是如此。
“呵呵，大家认识了就是缘份，如果你们相信我，就先去培训班报名，拿上资料看一看，回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单子明又是憨厚一笑。
田朵朵转头看我一眼，似乎在询问我要不要去。其实我心里也很乱。
“要不，我们试试？”田朵朵问。
我没有及时回答，因为我知道，公务员考试就像过独木桥，除了笔试还有面试，一层层把关非常严格，远比我们想像得要麻烦。
田朵朵的目光一直盯在我的脸上：“海眉，你想什么呢？我想试试去！”
我笑，还没回答，单子明便接上了话：“呵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投考公务员还有犹豫的，你们应该知道，咱们国家的公务员考试一年只一次，错过报名时间，一切可就来不及了。还有，你们刚毕业不久，对一些知识的把握还没完全生疏，这时候考是最容易的，错过此时，怕就错过一辈子了！”
他的话让田朵朵有了些许紧迫感，上前拉过我的手，很坚决：“海眉，别犹豫了，大不了当再考一次大学呗！考上了是一辈子，考不上还是一辈子，我们试试看吧！”
看她一脸的焦急，我知道田朵朵是真的动了心。想想自己毕业之后的种种遭遇，我知道，投考公务员，或许真是一条出路。于是，点了头。
单子明看到我们同意了，立即笑了：“相信我，你们一定也可以成为civilservant，civilservant可以在国外译成女王的奴仆，可你们要是考上了，便有可能化身为女王！一枚保障终生生活的铁饭碗，是可靠的，是骄傲的，也是全民追捧的！能考上civilservant，你们的整个人生都会不一样！”
他的游说带着明显的蛊惑，我突然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了怀疑。他真的能让我们顺利地考上公务员吗？我有点怀疑。可田朵朵却深信不疑，甚至对单子明产生了敬佩之情，透过她的双眼，我明明看到了崇拜跟向往。
跟单子明道别，我拉上田朵朵往回走，冬的寒气裹挟着阴冷扑面而来，她却兴奋地满面绯红，我知道，一向主意很正的她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
果然，一路走来，田朵朵一直像个孩子似地拉着我念叨：“海眉，你说，如果我们考上公务员，身份一下子发生改变，有了地位有了钱，你最想做什么呢？”
被她的单纯逗乐，我不得不泼去凉水：“公务员的基本工资并不高，你以为考上就能赚钱？再说那是一条充满竞争的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考，就算你考上了，做为女人，还不得以家庭为重？你以为公务员做到最后就能像吴仪那样成为国家总理？”
“不求最好，但求更好！”田朵朵的兴奋依然在持续：“据我推测，这条路是不好走，可既然别人能走，我为什么不能？我们为什么不能？就算考不中，至少也抵达了一段通往公务员的道路，是不是？”
她的兴奋是一堆燃烧起来的火柴，我知道，此时此刻，就算我泼再多凉水，也扑不灭她心头燃烧的理想之火！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彼此，希望这条civilservant之路上，我们能一路顺畅，理想丰满之下，现实不要太骨感就好。
“海眉，许冒冒不是还没工作吗？不如让他一起考吧，没听单子明说吗？明年一开春就是报名时间，我们三个一起抓紧努力！”田朵朵突然转了话题。
提起许冒冒，我这才记起，我跟他已经有几天没联系了。在学校虽然爱得死去活来，踏上社会之后却有些淡了，确切地说是倦了。理想面前，我们可以把自己想像成小巨人，而现实面前，我们永远是勾不着面包的小矮人。
“海眉，当你是朋友，我还是劝你一句，这个公务员你一定要考，而且许冒冒也一定要考！”田朵朵突然说。
“为什么？”
“生活需要质量。我们都不是富二代，都需要奋斗。可这世界已经不流行空手赤拳打天下了，所谓的白手起家的年代已经过去。我们能做的，就是找一条捷径，让自己尽早在复杂的社会里早早立足！据我推测，许冒冒不走这条捷径的话，怕难给你安稳的生活。”田朵朵说得很真诚，很想笑她每说几句话便是‘据我推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其实，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呢？在学校时跟许冒冒见面，我总是满心喜悦，以为他就是自己的天堂，有情饮水饱的感觉是那么美。踏入社会，工作不稳定不说，一般小单位的工资只肯跟非洲接轨，而房价、物价却像美国飞毛腿，蹿得飞快，再见面时，我们不能谈工资，不能谈房子，甚至就连在学校时许下的山盟海誓也不敢再说。过去，山盟海誓可以随便说，那是浪漫；如今，一切的承诺只是空谈，没有屋顶遮挡风雨的爱情是脆弱的，是敏感的，是令人不敢轻易开口再许诺的。
我接受了田朵朵的意见，决定跟许冒冒谈谈。
（四）爱情PK现实
其实，我得承认，不论现实怎样，在爱情面前，我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就像此时，尽管许冒冒工作很忙，还多做了一份兼职，但接到我的电话，他还是放下一切赶了过来，且手里还扬着我喜欢的德芙巧克力。
看到许冒冒向我飞奔，风中奔跑的他清瘦了，却依然那么健壮，只是，越来越近的面庞明显地黑了，让我心疼。紧走几步，上前拉过他的手幸福地责备：“穿这么少，不冷么？这巧克力以后不要买了，省点钱吧。”
许冒冒知道我说的是假话，一边点我的额头一边笑：“真不买？那你还不骂我心里没你了呀？你呀你。”
最喜欢听他说这句‘你呀你’，透着亲昵，透着暧昧，透着一种情侣之间的了解之美。
“冒冒，我今天找你，是想商量件事，大事！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谈，好不好？”我指指街对面的咖啡馆。
许冒冒却将头偏向了隔街的包子间，大排档包子铺，茶水免费，包子一块钱一个。这要是换作以前，我一定不会反对，可这次不知为何，我突然记起田朵朵那句‘生活需要质量’，我跟许冒冒都老大不小，工作没好的，甚至都不固定，积蓄全无，就连青春也开始一天天溜掉，虽然之前享受过爱情的美，却从未享受过生活的美。
“冒冒，今天破费一次，我们去喝咖啡。”我二话不说，拉上他往咖啡馆走去。
许冒冒跟在我身后叫嚣：“小眉，多浪费呀，两口咖啡好几十块，吃不上喝不饱的，我们还得攒钱买房子攒钱结婚的……”
回身，我无比坚决地告诉他：“想有钱买房有钱结婚，今天就一定听我的。”
我的坚决让许冒冒有所领悟，他知道，平时的我确实不会如此不务实，或许也猜出今天我找他是有事要说，不再多问，跟在我身后进了咖啡馆。坐定，他却依然一脸不习惯：“小眉，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中彩票了？还是拣钱了？”
我笑着摇头：“彩票、拣钱，都是一次性的，我眼下有个永久安定的主意，不知你听不听？”
“什么主意？”许冒冒瞪起他的小眼睛，巴巴地眨着。
“你想成为人民的仆人吗？”我故意逗他。
许冒冒继续眨眼睛：“要想成为仆人，那也得你愿意做主子才行呀。”
被他拍马屁，我却不领情：“真笨！我说的是人民的公仆，civilservant，你的明白？”
“公务员？这个……你家有靠山？还是你打通了后门？”他眨眼睛的频率加快，竟闪出几许绿光。我知道，他也动了心。
“你有点志气，行不行？想做公务员，就自己考去！哪有什么靠山给你靠？凭自己的实力去考吧！”隔着桌子，我点下他的额头。
许冒冒没听明白似地反问：“考公务员？你是说考公务员？”
我点头。然后不再说话，等他的回应。
许冒冒不自信地摸自己的后脑勺儿：“这个……可行吗？我行吗？”
“不仅仅是你，还有我，还有田朵朵。我们一起。”喝一口咖啡，边口味边回应许冒冒。眼神飘出落地玻璃窗，看着匆忙人群路过，我突然有一种生活很美好的感觉。籍着这种感觉我继续劝许冒冒：“我跟田朵朵已经联系好了培训班，马上就要去报名，回头给你也报上！你不仅要考，而且一定要考得上！”
“为什么？”
“笨呀你！只有考上公务员，我们才有可能翻身做社会的主人，福利待遇一上来，别说房子，就连你父母的养老问题也解决了，不是吗？”我知道，许冒冒的父母在农村，常年有病，每年的医药费都能压死人。
“小眉，想法倒是好。可是你要知道，咸鱼再翻身，它还是咸鱼。就算我们考上了，找着合适单位呆下了，那也不代表立即就有房有保障嘛，听说公务员工资也没那么高……”
“说你笨还不是一般地笨！公务员只靠工资吃饭吗？”恨铁不成刚，只差没把手里的勺子磕到他的脑袋上。
许冒冒脸一红：“我听说公务员一年只考一次，如果考不中，是不是一切都耽误了？”
“这个不需要脱产，你可以打你的工，送你的快递。再说了，就算耽误点时间又怎么了？你还有什么可耽误的？我们现在握在手里的除了一点可怜的青春，就是大把颓废到找不着北的时间！”我不悦地反诘。
见到我脸色变了，许冒冒这才紧张起来：“小眉，你不要生气，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事没咱们想得那么容易。”
“不试怎么知道是难还是易？”我再反诘。
“考公务员，势必要牵扯我们的一些精力，如果付出跟收获不成正比，你能接受吗？”许冒冒试探着问，可我还是听说他话里有话。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谁都知道公务员好，谁都想考，谁都去考，一个岗位听说有几十万的人来抢，你觉得，我们真的会那么幸运，一考就中？”
“……”许冒冒的话将我问住，其实在我心里，这些问题何偿不是也打过结，何偿不是也挣扎过？可我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就像田朵朵说的，一定要试试，至少不能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伟大的成功，都是从正确的决定开始的。爱情再美，也比不得婚姻安稳，所以每个谈情说爱的人最终都要走进婚姻；现实很累，比不得幻想中的世界美，可人是生活在现实里的，所以每个人都懂得抓住机会！我认为这是个机会！”我很坚持地说。
许冒冒还有些犹豫，就像当初被田朵朵拉着去找单子明的我一样，我也清楚他心里在犹豫什么，工作不能耽误，还仅要赚钱养他多病的父母，还要积攒我们结婚新房的首付，他的压力比我大，所以不容自己耽误半点时间。
拉过他的手，我心疼地说：“冒冒，你的压力我知道。正因为有压力，所以我们才得更加努力，我跟你一起努力，我们是站在一起的，你相信我。你只要拿出这个冬天的时间，把那份快递的兼职辞掉，好好复习，来年春天进一次考场，一切就结束了。能不能考得上，那是天意，我不强求，但我们毕竟努力过了，对不对？”
我的话说得温柔，许冒冒不由自主地点头。看到他点头，我仿佛看到了一场春暖花开的盛会，期待着我们一起考上公务员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