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金桂 日期:2014-08-26 10:58:36
卫金桂最新力作《中国女博士》!
梅是一位出生贫寒、母亲早逝、遭父亲遗弃、带着妹妹闯荡生活的女子,靠着自身的顽强奋斗与周围好心人的帮助,令人难以置信地一步步完成了从初中到大学专科,再到本科、硕士、博士的艰难学业,同时经历了曲折多舛的情感与生活。
张岚属于典型的理工科女博士,聪明、吃苦耐劳、坚韧不拔,集中了几乎所有苦读型博士的特点,与丈夫一起,带着孩子辛苦读博。
娴雅则是一位优雅的文科女博士,琴棋书画皆通,浪漫挥洒交友,但最终仍逃不脱女博士难觅如意郎君、难有幸福家庭的宿命。
三位女博士同住一间宿舍,《中国女博士》的故事和命运的纠缠由此展开。
作者简介:
卫金桂,女,1963年生于甘肃天祝县。1987年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历史系,1993年获北京师范大学法学硕士学位,2001年获北京师范大学中国近代文化史博士学位。2005——2007年在北京师范大学政治学与国际关系学院政治学博士后流动站工作。已发表学术论文四十多篇,出版专著合著各一部。现为北京电子科技学院副教授、北京市丰台区政协常务委员。1刚下课,梅的手机就有短信提示音,打开一看,是最前排那个玲珑剔透的小姑娘发来的:“祝老师母亲节快乐!”
对现在孩子们过的节日,梅很陌生,她忽然想起,自己这一代人,尤其农村来的,一年之中,曾有什么固定的时间或固定方式对母亲表示感恩和谢意吗?还真没有。收拾好教学材料,下楼推着车往家走,盘算着等女儿再大一些后,带她去青海格尔木上坟,那里安息着她们母女所有的亲人,就是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高原反应。
梅出生在离格尔木市八十里外的农村,父亲当兵转业后在格尔木郊区一家木材加工厂当工人,母亲带着她和妹妹莲蓬过着半农半牧的生活,家里有爷爷、奶奶,两个叔叔。三个儿子都分家另过,妈妈是长媳妇,对爷爷奶奶家尽义务要多些。
父亲作为村里唯一拿工资的城里人,让家里人很有面子。过年回家时,全村大小围在她家听爸爸讲城里的新鲜事,看着给小伙伴们脏兮兮的小手里放水果糖的爸爸,梅和莲蓬是很自豪的。但这娘儿仨跟父亲接触不多,尤其是小姐妹俩,平时见不着他,本就陌生,加上爸爸总弹她们额头,埋怨都是丫头片子,两人便有意无意躲着。
妈妈离开这小姐俩的时候,梅不满十四岁,莲莲不足八岁。她是去挖打煤块掺的白土时,被垮塌下来的崖砸死的。早晨还追到门口给梅往书包里塞红领巾呢,下午她俩被叫回来时,妈妈已经躺在廊檐底下盖着白纸,暗红的血洇了一大片,朦朦胧胧,像地图上的海岸线。
白纸下的妈妈不知是什么样子,她和妹妹使劲往前扑,想揭开看一眼,却被长辈们拉得死死的,妹妹咬伤了叔叔的手,也没凑到跟前。
妈妈不到四十岁,按当地风俗,凶死的不能进祖坟,她又没有生出儿子,加上家里穷,卸下几块门板,宽一块窄一块拼凑成棺材,孤零零被埋在离村子较远的隐蔽处。出殡那天爸爸也来了,没有哭,脸很阴沉,几乎没说过什么话。
妈妈走后,莲莲被姥姥家领走,梅留在奶奶家边上学边承担家务。两家没几步路,就是睡觉、吃饭不在一起。不久,村校因生源不足被合并到远处一所学校,村里小点的孩子大多数辍学了,爷爷奶奶跟姥爷家商量:
“把梅许给个人家,莲蓬送人得了,咱这地方,还念什么书?你们要没意见,我让莲莲爸打听一下,最好能送个城里人。”
姥爷姥姥流泪半天:
“也只能这样,看厂子里有没有打扫卫生的活让梅做,这孩子能顶事了,莲莲送个人让上学吧,混大些再说。”
还没入冬,患严重老年性气管炎的爷爷躺被窝里没白天没晚上咳嗽,全家心烦意乱。一场雪灾,储备的干草不够,牲畜饿死好几头,大人们显得更烦躁,姥爷委托舅舅道:
“赶紧把两个丫头送她们爹那里吧,总比这里好过些。这穷地方,娃娃们没个奔头,我们也管不了了。”
让叔叔去集上托封信给爸爸,说要将俩孩子送到格尔木,几天过去了,没有回信。其实也不指望回信,要不要都送,捎信就是打个招呼。
两人的东西,一个小书包就塞完了。
爬上大马车,坐一捆青稞秸秆上,腿上盖着件破羊皮袄,脑袋被大红头巾捂得严严实实。舅舅一扬鞭,她们跟筛子里的豆子一样颠簸着离开了村子。不知天为什么这么冷?风刮得头皮都冻麻了。坐她们旁边的是小叔叔,待会舅舅随她俩上汽车,叔叔得把车吆回来。
到了格尔木,司机指给他们方向:
“那边,饭馆前面牌子下,木器厂的末班车还在。”
下了厂车,姐妹俩都很失望,爸爸不在厂里。这地方,黑黝黝的,不如老家开阔干净,也与爸爸回家时的体面相差甚远。更让她俩失望的,是爸爸没有领他们几个回家,让在门卫屋里傻傻地待了很久后,才领他们三人上了黑黝黝的楼道,拐进一扇同样黑黝黝的门。
房子很小,陈旧,睡觉的、吃饭的、招待客人的,都在这跟老家厨房一样大的空间里。
床沿上坐着个卷发的肥硕女人。
就在她俩愣神的当儿,爸爸说:
“快叫妈。”
她俩继续愣着,卷发女人一甩她的肥脑袋说:
“一看就是白眼狼。得,过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