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建新 日期:2014-08-26 11:12:22
丁人众不过是个农家子弟,偶然间成了县委书记陈文佐的秘书,彻底改变了身份。几年后,他丢弃到手的官职,甘愿下到企业当厂长。名为替陈文佐清除异己,实则抓住了全县的经济命脉。为了巩固自己的实力,他抛弃了乡下妻子,与陈文佐做了连襟。在与在各种势力的周旋之中,在与商业对手残酷的竞争当中,丁人众渐渐让自己强大起来,啤酒厂的名声也是如日中天。实事上,这个企业,包围在虚假的繁荣之中。
无虑县的新县长于子强一到任就面临着巨大的财政危机,周围也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政治矛盾,为了改变财政的窘迫,他决定卖掉啤酒厂,把它改制成私有企业。丁人众为了把啤酒厂弄到自己的手中,政治施压,金钱铺路,动用了全部智慧,终于获得了成功。
然而为了利润的最大化,丁人众一下子裁员一千多人,引发了尖锐的社会矛盾,有人勒索他,有人谋杀他,甚至拦住了领导人视察的路。
于子强的政府机构改革得罪了一批干部,无虑人到处告状。于子强因拦路告状一事,被调出无虑县去了高级党校去学习,没有想被拦住去路的领导人居然了解他的甘苦。
作者简介:
周建新,男,满族,一级作家。1964年1月生于辽宁兴城,著有长篇小说《大户人家》等七部,在《当代》等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百余篇,作品多次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等选载,曾获过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东北文学奖、辽宁文学奖和辽宁省优秀青年作家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理事、辽宁省作家协会签约作家,现供职于辽宁葫芦岛市文联。
目录:
第一章秘书不愿进官场
第二章无虑的沉浮
第三章进入江山小区
第四章酒酸了谁管
第五章红得发紫
第六章风生水起
第七章市场像魔鬼
第八章大意失荆州
第九章毛嫩的总归毛嫩
第十章无虑来了新县长
第十一章寻找软肋
第十二章讨价还价
第十三章无虑的形象
第十四章永远的甘薯第一章秘书不愿进官场
丁人众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里成为陈文佐秘书的,那是丁人众的命运转折点,如果没有那次机会,丁人众无论如何也成不了无虑县举足轻重的人物。
那时候,丁人众也就是二十几岁,在离县城最近的城郊乡做团委书记。副县长陈文佐到乡下检查工作,乡里的书记乡长都不善饮酒,就破例让丁人众陪着。中午到食堂就餐,丁人众麻利地布菜敬酒,服务得细致周到,劝酒的话也说得令人心花怒放,酒令行得妙语连珠。陈文佐很欣赏这个小伙子的勤快,说城郊乡慧眼识珠,会选人,县里一大堆秘书,哪个也不如这小伙子,眼睛里有活儿,手脚又麻利,说话成熟,办事机灵。那天,陈文佐的酒喝得恰到好处,是一种令人沉迷的微醺。
下午洗桑拿,乡党委书记和陈县长赤身裸体地相对而坐,他给县长讲了丁人众的两个故事,陈文佐听到后赞不绝口,连说聪明。
第一个故事有关丁人众的童年。童年时的丁人众是家里最不爱劳动的孩子,每逢老爹给他分派活计,他总是千方百计地分派给他的兄弟姐妹,老爹最不能容忍孩子逃避劳动,告诫其他儿女,谁帮小众子干活打折谁的腿。这并没有难住小名唤做小众子的丁人众,兄弟姐妹靠不上了,他还有一群小伙伴,小伙伴在他的鼓舞下,常常为他开展劳动竞赛,时常给劳动好伙伴发小红旗。有时,小伙伴们也会翻脸,怨他净用嘴哄人,没有一点儿真的。他就变戏法似的拿出几个糖块作为奖品。奖品的来路有些不正,那是偷废铜烂铁换破烂挣来的,他从不多偷,够买奖品就够了,即使被人发现,顶多被人揪一顿耳朵罢了,所以,他从来没有不良记录。
劳动是农家孩子的天职,老爹看到小众子藏奸耍滑,大为动怒。为了惩罚这个不爱干活的孩子,老爹把一个最下贱的活计安排给了他,就是每天晚上端尿盆,每天早上泼尿盆。谁要帮他一回就得喝一回尿。
老爹的惩罚过于苛刻,每逢到取尿盆和泼尿盆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小众子。兄弟姐妹谁也不肯为小众子喝尿,小伙伴们跟他再铁也不能天天到别人家去给人家端尿盆,传出去没脸见人。于是,端尿盆成了小众子天经地义的事情。
端得久了,丁人众自然气恼,哥哥姐姐也成了父亲的监工,时间一到,就督促小众子端尿盆。他再气恼也没办法,他实在不敢摔了那个尿盆。丁家的家境贫寒,一个陶制尿盆传了三代,真的毁在小众子的手里,老爹非得把他按在炕上,抡起扫帚疙瘩,把他的屁股打成四月的桃花,甚至是十月的石榴不可。
有那么一天,丁人众从玻璃工拉玻璃得到启示,“吱嘎”一声,拉出道痕迹,双手一掰,玻璃就按照那条线裂开了。那么坚硬的玻璃都能拉开,拉一个泥做的尿盆,还不是易如反掌。丁人众说做就做,选择了家里没人的时候,蹲在臭哄哄的厕所,拿出了一根捡来了的折断了的钢锯条,将玻璃工的操作方式用在了他们家的尿盆上。尿盆的内侧被他用钢锯坚韧的锯条划出了深深的一道印痕,他均匀地用力一掰,尿盆沿着钢锯划出的线齐崭崭地一分为二。丁人众用事先准备好的细线捆好了尿盆,尿盆又“完好无缺”地摆在了厕所旁。
傍晚,丁人众早早地钻进了被窝,脑袋藏进被窝里,不断地用一根马尾巴毛捅自己的鼻子,痒痒得使他接连不断地打喷嚏。老爹进屋后,他央求老爹,让老爹可怜可怜他,感冒这么重,就让老爹替他端一回尿盆吧。老爹不知这是儿子的诡计,伸手去拿尿盆,那根细弱的线承受不住尿盆的重量,突然断裂,另一半尿盆落地摔碎。老爹拿着半截尿盆纳闷地看着,嘴里骂,王八羔子,他端一年多没啥事儿,我端一回就两半了。
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丁家又买来了新的尿盆,新尿盆第一次盛满尿的那个早上,丁人众懒洋洋地不肯泼尿,他问老爹说话是否算数,老爹啥时候说话都是铁嘴钢牙,一家之主哪有不算数的时候。丁人众就得意地说,老爹你说过谁替我拿尿盆谁喝尿,你替我端尿盆了,你就得喝回尿,何况老爹弄坏的还是咱家传了三代的尿盆呢。
老爹是他们的爹呀,尽管那都是他儿女们的尿,他也不可能喝下去。于是,丁人众就此为要挟,逼迫老爹改变家规,变老小端尿盆为哥哥姐姐端尿盆,否则,他就像老爹一样,换一个尿盆打碎一个。小众子抓住了“理”,不依不饶地争斗下去,最终赢得了不端尿盆的胜利。
第二个故事发生在不久以前,不过没有第一个故事有意思,或者说丁人众不敢在乡党委面前恶作剧,不过第二个故事给无虑县赢得了难得的荣誉。团市委召开了全市基层团委经验交流会,丁人众是任职最晚的乡镇团委书记,所以不可能先让他谈经验。丁人众坐在后面,闭合着眼睛细细地听,看起来是心不在焉,其实他是很用心地听着每个人的汇报。轮到丁人众汇报的时候,他几乎把前面所有人汇报的优点统统归纳成城郊乡团委的工作经验,而且是不拿稿,信口开河地讲下去,即生动有趣儿,又有理有据,听得个与会人员目瞪口呆。会议结束后,团市委做出决定,一个星期后到无虑县城郊乡开现场工作会,向全市推广城郊乡团委的工作经验。
忙碌了三天三夜,城郊乡的团委各项工作安排得和汇报的一模一样了,而且又别出心裁地比汇报的还要多了一些新内容。现场会那天,丁人众神采飞扬,讲得是条条是道,城郊乡一举成名,经验推广到了全省。
乡党委书记说,丁人众这小子,干啥事都干得明明白白,就是整景也整得利利索索,滴水不漏。
陈文佐听得入迷了,连桑拿室的温度降低了也不在乎,直到听完了,他才想起往炭火里加水。桑拿室里腾起了一团团水雾,陈文佐连声说好,不知蒸得舒服还是故事听得舒服,总之特别心满意足。
临别前,陈文佐突然郑重地对乡党委书记说,这个小伙子我要了,我让他当我的秘书。乡党委书记说,恐怕不行。陈文佐说,舍不得?乡党委书记说,他没有干部籍,还是以农代干的临时工呢,不够当秘书的条件。陈文佐说,什么叫条件,条件也是人创造出来的,只要我喜欢,这就是条件。
丁人众就这样成了陈文佐的秘书,一跟就是五六年,一直跟到他当县委书记。这其间,丁人众的人事关系七扭八扭地转了几个圈儿,就成了标准的国家干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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