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冰伦 日期:2015-11-05 01:51:12
纵使成长过程中会发生太多令我们始料不及的改变但记忆里一定有一些被我们铭记的东西永远不会改变;纵使青春里总会遭遇雨天与阴霾但总有那么一天,我们能彻底摆脱青春的潮湿与晦暗,走到我们向往的,有光的地方。
本书简介:
在她从小到大的记忆里,所有的人都拥有着同样的面孔,那张脸的名字叫做陌生人。
七岁那年,他牵起她的手,有微弱的光影在他的指缝间跃动,像那些消失了很久的温暖。他对她说,我帮你。他在她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模糊可辨的影子。
十七岁那年,他抱紧她,漫天的线香花火照亮她流泪的脸,像希望和光明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对她说,总有一天,我们会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他眼角的笑成为她生命里独一无二的记忆。
可是,每个人都想逃离青春的灰暗与阴霾,又有谁能真正拥抱那一点希望的微光?
作者简介:
叶冰伦,青春文学畅销作者,专注于90后青少年真实生活的写作,文笔犀利深刻,直白地表现了青春的伤痛和温暖。曾出版《再见,小时候》、《最初:唯有时光记得》、《最后:只剩我孤独离场》、《那年,流光未至》等多部作品。
目录:
楔子
Chapter01年华
Chapter02微光
Chapter03烟火
Chapter04殊途
Chapter05偏执
Chapter06雨殇
Chapter07危情
Chapter08梦碎
Chapter09暗影
Chapter10终局
番外雏菊看完这个故事,好像看了一场色调深沉的电影,当影院灯光亮起的时候,我的头顶一片光明,脚下却沉重难移。明明是一部小说,那些细腻的文字却给了我如电影一般的画面感,在我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我已经被感动。
——读者倪辰萧清和闭了闭眼睛,在这片暧昧的橘色灯光里沉静下来。
在这一刻,他突然感到松了一口气,像是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他忍不住转身,一贯清冷的目光多了几分温柔。
他看到桑燕绥低下头去找钥匙,鬓角边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然后——
他同时也看到了,那扇破旧的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你回来干吗?!”
女人嘶哑的怒吼从门里面无比昏暗的空间里传了出来,伴随着一个无比响亮的耳光。
“家里没有闲饭给你吃!”
“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妈……”过了好几秒,熟悉的女声弱弱地响起,“学校放假,没有地方住……”
萧清和看到女人木着脸,凑上前盯着桑燕绥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一把拽住她的肩膀,把她拖进了那个黑黑的小屋子。
木门被“哐”的一声关上了,震得人的耳朵嗡嗡直响。
过了一会儿,又有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是死人啊!回来不会拖个地啊?!没看到家里这么脏?!”
那扇像是不被所有光线照顾的门扉里,自始至终都没有亮灯。
那人说,我为什么要去打扰她。
那人说,她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有我的黑暗世界。
萧清和一开始是不太理解的,他知道他们之间有着他难以介入的过往,他知道他们之间有着他永远无法理解的感情,他知道那个叫桑燕绥的女生,曾经无比虔诚地把那人当做黑暗里唯一的光。
而今,他似乎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为何那人放手,明白了为何那人会对他自己所存在过的世界,下了黑暗这样的定义。
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世界。
萧清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凛冽的寒风刮破了他的皮肤,留下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我说,你还是……快点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吧。”
忽明忽灭的烟头在转角处闪现着,萧清和循声望去,发现有人故意隐没在那边的黑暗里。
那人叼着一根烟头,趿着一双劣质的人字拖,以一贯吊儿郎当的姿势从拐角处走出来,半张脸在昏暗的光线里忽隐忽现。
夏知恩略显平淡的视线从站在那里的萧清和身上扫过去,又依次扫过那些暧昧的橘黄色灯光,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这条巷子里唯一没有亮灯的阁楼上。
“我以前做梦都想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只可惜……”他这么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夹在两根手指间的烟,“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希望,”他抬了抬下颌,又弹了弹手里几乎只剩三分之一的烟头,“你可以带走她。”
那是一把从半空中砸过来的,生了锈的剪刀。
然后是竹制的扫帚、塑料的拖鞋、还没拧干的拖把,任何可以看到和拿到的东西,统统都被拿来当做了武器。
桑燕绥东躲西藏,伸手挡住那些从半空中飞来的物体,因为做家务挽起了袖口而裸露的手臂上,顷刻就多了好几道擦伤和血痕。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从外面照射进来的一小片冰凉的月光。
蔡筱瑜气红了眼,随手拎起一只放在角落里的铅桶,哐啷一声朝桑燕绥扔过来。
冷硬的铅桶撞上女生用来保护头部的手臂,里面盛着的半桶凉水朝桑燕绥兜头浇下。
“妈……”
女生终于忍不住哀叫一声,湿淋淋的凉水从头发上淌下来,又顺着发尾淌进脖子,在寒夜里带着刻骨的冷意。
“不要叫我妈!谁是你妈!”所有摆在客厅里的,可以随手拿起充当武器的东西都已经被扔了出去,蔡筱瑜在屋子里四处打转,继续寻找着可以使用的物品。
“白白当人家的娘当了那么多年,居然一分钱都不留给我!”她咬牙切齿地冷哼,气急败坏地扬手又给了桑燕绥一个耳光,“帮你养女儿养到那么大,居然一厘钱都舍不得留给我!我就是拿她的东西又怎么了!死人还不是一样不知道!”
桑燕绥听不懂继母在说什么,她捂着脸缩在墙边,看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疼得直想哭,又努力忍住了。
冷冷的月光里,她看到地上有一滴新鲜的血滴,大概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那滴血溅落在了屋子里的水泥地上,由一个中心点向四周散射出去,像是一朵盛开的花瓣。
桑悠宁光着脚,跷着二郎腿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悠闲地涂她新买的指甲油,浓妆艳抹的脸上尽是讥嘲。
她旁若无人地涂完了指甲油,举着十根尖尖的手指,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不甚清晰,却充满了讥讽表情的脸。
桑燕绥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她看见妹妹朝着她的方向,对她做出了无比清楚的口型。
——活该。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滚出去!”
许是终于累了,继母喘着粗气,趿着塑料拖鞋走过来,毫不怜惜地揪住桑燕绥湿淋淋的头发,打开大门,用力一推,直接把她推了出去。
弄堂里的灯已经灭了一半。叮叮当当的碗碟声从几个窗户口传出来,伴随着嘈杂的电视节目声。间或有“哎呀,我要看的节目已经开始了,你抢什么抢”的抱怨,或者“小孩子看什么电视啦,赶紧做功课去”之类的属于大人的声音。
桑燕绥背倚着墙,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慢慢地坐了下来。
她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里,眼睛有些干涩。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湿透,整个人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裸露在外的手背很快就因为刺骨的寒风而开裂,几道蜿蜒在那里的狰狞血痕崩裂成干燥的伤口。
她坐在地上,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以前的每一个这样的夜晚,总有一个记忆中的少年出现,那个少年在这凛冽的寒风中笑着从对面走过来,然后朝她伸出一只手。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有人摸索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下意识帮她挡掉了一部分寒风。
桑燕绥能感觉到那人的手举起来了,他的手在半空中悬了很久,终于,很轻很轻地,放在了她湿淋淋的头发上。
她听见那人低沉的声音:“燕绥,没事了。”
有咸涩的液体从眼眶里流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溅开,一滴,两滴,三滴。
他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没事了。”萧清和低声地重复着,本来置于她头发上的手放了下来,覆在她冰凉的,带着新鲜血痕的手背上。
“不要哭了。”他说。
“燕绥,我带你走。”
啪嗒啪嗒。
人字拖踢踢踏踏的声音,紧随其后被扔出来的,是一截还在燃烧着的烟头。
那截未掐灭的烟头闪着橘黄色的火星,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不长不短的弧线后,刚好掉在了桑燕绥的面前。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桑燕绥从双膝间抬起头来,无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那个把烟头扔出来的人趿着人字拖走过来,在这寒风瑟瑟的冬季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扣子随随便便地只扣了下面几颗,人字拖也只是马马虎虎地卡在脚趾间,像是存心要彰显主人的漫不经心。
他没有抬头去看看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桑燕绥,而是用自己的拖鞋踩上了还在燃烧着的烟头,在上面翻来覆去地碾了好几下,直到把那些点火星完全熄灭。
“打扰到你们真不好意思……”夏知恩无奈地耸耸肩,“我不知道你们会坐在这里……”
他刻意不去看桑燕绥,但视线却有意无意地落在他们交握着的手上。注意到他的目光后,萧清和下意识地握紧了桑燕绥的手。
“感情还是蛮不错的嘛。”他歪着脑袋,双手插在口袋里,笑了起来。
桑燕绥看着他,看着和她一起长大的少年站在那里,他的眉眼都未曾改变,她还能认出他来。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还是那张记忆中的脸,眉眼间的神色,却是全然的陌生。
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名叫夏知恩的少年应该是温暖的,从眉梢到眼角都遍布着那种让人安心的暖意,那些温暖曾经灌进进了她的心里,沿着她的血脉蔓延滋长。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那些温暖和熟悉不知何时早已从他身上消失,空留下现在这张表情麻木的脸庞。
她看着淡白色的月光顺着夏知恩单薄的肩膀朝自己的方向淌了过来,给她的眼睛里灌进一片空白。
她开始恐慌起来。
她似乎正在遗忘一些东西,她就要认不出他来了,她就要认不出,她发过誓要记住的,她承诺过不会忘记的,此生唯一一张被刻在骨血里的那张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