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潘海天 日期:2014-08-17 12:41:52
《九州幻想·朱庇特》为九州幻想书系五月上市的一本,本书重新回到200页的传统经典配置,本期主打燕垒生重磅系列《贞观幽明录》的最新中篇《沙上血》,讲述唐朝贞观年间的奇人异事,视角更是扩展到了丝绸之路和波斯王国,九州方面有唐缺的《九州·神罚》与燕然的《九州·梦火者》,精妙细致的故事讲述了九州六族之间交流沟通导致的种种或悲壮或惋惜的故事。
《九州幻想·朱庇特》全新栏目《九州百业》本期刊载捕梦天王骑桶人的《九州百业·虚者》,戏谑中饱含深意。
目录:
九州·神罚/唐缺五德渡劫记/E伯爵贞观幽明录·沙上血/燕垒生九州·梦火者/燕然九州·梦境/泉四闲话九州/恰好九州百业/良牙燕垒怪谈之二/燕垒生寒武纪·温特菲尔黑帮/卡戎老鱼有话说/老鱼天启都市报/张佳纬老妖大爆炸/水泡2050年的语文课本/潘海天编辑部涂鸦板/微微南淮一页/可可欠卮言小语/骑桶人南淮商号/可可欠 燕归楼是青石城最大的青楼,无论是姑娘的数量还是质量都堪称第一,老板倪燕归自然也是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发现凶案的第一时间,她就命令人封锁了现场,不许旁人进去破坏,直到捕快到来为止。
只来了一个捕快,那就是岑旷,倪燕归显得有些失望,但也表现出了她通情达理的一面:“唉,我也知道,抢劫官库的事情最大,我们草民当然得识大体、懂轻重。只是这个案子,我们真是损失惨重哪,花如烟是我们的头牌红姑,没了她,我们的生意得下滑不少呢。”大概发现这句话说得有些过于赤裸裸,倪燕归又挤出了两滴眼泪,絮叨一番她如何如何喜欢这位死者,一直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看待,如今失去了她,自己是如何如何心如刀绞云云。岑旷按照叶空山的吩咐,不去理会她的聒噪,先细细勘察了一下现场。花如烟是青石第一名妓,房间一向布置得典雅规整,富于书香气息,走进来的人常常会有误入大家小姐闺房的错觉,这当然也为她增添了身价。
“出事的时候她并没有接待客人,因为她说身体不舒服,”倪燕归说,“她可是红牌,万一病重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我赶紧让她休息一晚上,来找她的客人都挺生气的呢。”现在花如烟的尸身就横躺在她的床上,这位风华绝代的青楼红姑,如今已经变成了冰冷冷的躯体,曾经倾倒众生的美貌面孔更是已经血肉模糊,狰狞可怖之处让人触目心惊。实在难以想象,谁会使用这样残忍的手法,把一位美貌女子的脸毁伤成这样。岑旷看了一眼,就连忙把视线转开,心里想着,尸体留给仵作去检查吧。
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一应物品都摆放得十分整齐。岑旷的第一反应是:熟人作案。当然了,叶空山早就教导过她,凡事不可先入为主,所以这个念头也只是存在心里备用而已。
经过仔细搜寻,她果然发现熟人作案的推断未必正确,因为她总算是在窗口找到了一点攀爬的痕迹——花如烟的房间在三楼。但同样的,熟人也可能翻窗进入作案,倒也不能就此完全排除这一可能性。
她的脑子有点乱,第一次独立办案,难免各种复杂的心态搅合在一起,叶空山的种种指导不断地蹦跶出来,让她一会儿做出某种猜测,一会儿做出另一种。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勘察完现场。除了窗户上留下的痕迹外,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了,花如烟是当红妓女,屋里的脚印驳杂凌乱,不可能分清最新的脚印是哪一双。
看来只能从社会关系入手了。岑旷伸手招来了倪燕归:“你知不知道,花如烟和哪些客人的关系比较密切,和哪些客人有过争执矛盾?”“这可不能说!”倪燕归立即回答,“客人的隐私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青楼的规矩,不管客人们在这里说了多少醉话胡话真心话,听到的人都只能任它烂在肚子里,决不能说出口,否则的话,在这一行的名声可就没了。”“那么,能不能把她的客人名单给我呢?”岑旷愣了愣,又问。
“那也是不行的,”倪燕归好像看出了岑旷好对付,“那依然属于客人的隐私。”岑旷无奈,只能先询问一番燕归楼的人,有没有谁前一天晚上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整个燕归楼从上到下简直像是统一过口径,众口一词的“我不知道”,“我没看到什么”,“我没听到什么”。
到最后忙碌了一天,一无所获,岑旷拒绝了倪燕归留她“吃顿便饭”的邀请,郁郁地走回家。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当初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傻瓜了,毕竟也经受了叶空山那么久的熏陶。一路走一路想,慢慢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倪燕归见到只有她一个人来的时候,脸上露出的表情是失望,但心里面恐怕是求之不得的。
因为她根本就不想调查清楚花如烟究竟是谁杀死的——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花如烟活着的时候是头牌,能够给倪燕归带来可观的利润,死去了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有一丁点用处了。对于一样没有用处的东西,何必要费力去弄清楚她是怎么死的呢?更何况,万一查出来花如烟真的是被她的某个客人或者燕归楼的某个客人杀死的,让衙门把此人抓起来,对燕归楼能有半个铜锱的好处吗7没有,真是半个铜锱的好处都没有;正相反,它会让燕归楼损失一名具备消费能力的大客户,可谓有百害而无一利。因此倪燕归一定是早就跟她的手下都打好了招呼,不许向岑旷透露半点有用的信息。
“可怕的人心……”岑旷咕哝了一句,随即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第一次出马就这样惨败而回。她很不甘心,可是又想不到撬开倪燕归的嘴的方法,只能坐在床边恨恨地生着自己的闷气。就在这时候,门被推开了,向来不爱敲门的叶空山拿着几个纸袋走了进来,纸袋里散发出熟食的香味。
“怎么了?又不是被扣薪水了,怎么看起来那么郁闷?”叶空山问。
岑旷没有心思开玩笑,把白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叶空山笑了起来:“没关系,不用气馁,对付那种老油条,你的经验本来就还不足。走,跟我再去一趟。”“还去干吗?”岑旷不解。
“姓倪的老鸨不是想要请你吃饭吗?那咱们就去吃,”叶空山吞了口唾沫,“燕归楼不但姑娘漂亮,饭菜也是大大的有名,老子正好饿了。”于是岑旷又跟着叶空山回到了燕归楼。此时华灯初上,正是燕归楼一天繁忙生意的开端,倪燕归正在门口忙不迭地招呼客人,看到叶空山的出现便活像见了鬼,转身想溜,却已经被叶空山一把揪住。
“我的女同僚告诉我,你打算请我们吃饭,所以我就不客气地来叨扰了。”叶空山开门见山,说完之后,大摇大摆地在大厅中央最醒目的一张桌子旁坐下。倪燕归慌忙跟上来:“既然叶班头您来了,那自然是要楼上雅间里请了。”“不妥,不妥,”叶空山大摇其头,“还是大厅里吃饭最好,可以体察民情,雅间就没有氛围了。”倪燕归无可奈何,只能命令手下整治酒菜。叶空山细嚼慢咽,细品慢酌,一顿饭吃了一个对时还没完。倒是来燕归楼找乐子的客人们,一进门见到捕快坐在大厅里,胆小的立即就撤了,胆大的不害怕也觉得很煞风景。这一夜燕归楼生意至少冷清了一半,倪燕归终于扛不住了。
“叶班头,叶大爷!”倪燕归用哀求的语气说,“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您说出来,我一定赔罪!别用这法子折磨我了,我经受不起啊。”叶空山慢悠悠地对付着盘子里的一只鸡腿,等到把它撕扯得只剩下一根光骨头了,这才擦了擦嘴,扭过头冷冷地看着倪燕归:“倪老板,这位岑捕快是我的助手,她出面就等于我出面。我告诉你,这个案子我一定会查到底,越早结案,对你越有利。不然的话,我天天来陪你耗,看谁更有耐心。”说完,他拿起一块干净的热毛巾,仔仔细细擦干净手脸,冲着岑旷说:“现在你可以继续问了,这位倪老板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我先回去睡觉了。”然后他推开椅子,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愕然的岑旷和一脸苦相的倪燕归。P6-8